第二天，他从椅子上醒来，非常迫切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恭。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他却要精心做一番准备。
首先，搬两张凳子进厕所，分摆在便器两侧。这样他蹲下时，双臂就可以架在凳子上。
即使未雨绸缪，最后真的起身时，还是非常非常的艰难！
他又开封些熟食，一边慢慢享用，一边思考同一个问题，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酸雨仍在无休无止地下着，满屋都是带着酸味的腐臭。
尽管已美美地睡了一觉，他的记忆，却没有一丝的恢复。
他又把椅子搬到墙角坐下，开始一边冥想，一边调息。慢慢地，他开始配合手部活动。
也不知练了多久，直到双臂酸软得不能动弹，他又睡了一觉。
他是冷醒的，很自然就想起身去找被子，意念所及，果真立马站了起来！
不过即刻有股无形的力量，一下又将他扯回椅子上。不得已，他只能依靠椅子支撑，慢慢地再次站起来。
老淫虫的尸体早已僵硬，并且隐隐嗅到臭味了，该死的！自己怎么处理这头死猪？
惟一的办法，只能是拖到院子里的棚屋去。
他翻出一件雨衣披上，再用绳子绑着老淫虫双脚，开始拖拽。
每拖一步，他都无可避免地一阵窒息，必须停下来慢慢调息，起码三分钟后，再能拖一步。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所以他也不急，就当是练功吧。
好不容易，才将老淫虫拖到房门口，突然响起了拍门声！
猝然一惊之下，心脏不由自主的剧烈跳动起来，他竟瞬间摆脱重力的束缚，跃到铁门后。
透过猫眼一瞧，外面来的，是三男一女，尽管披着雨衣，但仍可看出，都是未成年。
“武大郎，快开门！有好东西给你！”
一个瘦小的少年，一边拍门一边嚷嚷。
“武大郎，咱们只是问你借点东西！你不开门的话，咱们就把你搞男人的事情，讲给你全村人听！”女孩大声威胁道。
屋里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四个少年便商议起来。
“老淫虫又去吃白食啦！”
“屋里灯亮着，他一定在里面，十成喝醉了！”
“爬窗进去！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家伙弄到手！”
女孩似乎是个头，她这一说，其他三人都说好，干他娘的！
屋里的他，却心乱如麻，真让他们入了屋，莫说四个少年，就是四个小儿，他也很难对付！
这间屋子，只有两个小窗，一个是厨房的排气窗，一个就是厕所里的通气窗。四个少年搬来杂物垫脚，砸开了排气窗。
“瘦猴，你先进去！懵大，托他上去。”女孩发令道。
懵大约莫十四岁，却长得最壮，他一手提衣领，一手托大腿，将瘦猴脚前头后的，塞进了排气窗。
瘦猴脚还未落地，一根铁线已缠上他脖子！
“嗨！”他沉声喝道。
这语气，瘦猴自然明白，何况铁线不同绳子，一动更会自动勒紧。
他拖着瘦猴，慢慢退入小厅。这时外面的三个少年，开始疯狂砸门了。
他将铁线的一头，绑到门栓上，另一头缠在锁扣上。然后，他指了指铁门，示意瘦猴开门。
瘦猴倒不傻，一边将铁线缠到手掌上，一边大喊大叫，“你们别撞门！我被拴在上面啦！”
可门栓一拉开，懵大还是猛地撞开了！
瘦猴当即翻了白眼，但他瘦小的身躯，却挡住了懵大。
“滚开！”懵大喝道，竟一手去揪瘦猴，真是人如其名！
突然下腹部一阵剜心的剧痛，懵大蹬蹬蹬退了几步，掩着肚子坐倒在泥水里。
“武大郎！咱们认输啦！你快放开瘦猴！他要死了！”女孩嘶喊道。
他本就无心杀他们，加上威胁最大的懵大被放倒，也就依言解下了瘦猴。
女孩抢上两步，接住倒下的瘦猴，双眼却惊讶地瞧着屋里之人。
“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门全开，然后退后几步，再指指地板。
女孩忙先将瘦猴拖入屋，再返回屋外，和最小的男孩一块，架起懵大并扶进屋里。
“咱们找武大叔，只是想借点东西，没想到得罪了老大，还请多多包涵！”
女孩肤色很黑，但相貌还算眉清目秀，看起来也顶多十六岁，说话却像老江湖。
不过她说了也是白说，他根本就听不懂，只是意思，他还是猜到了几分。
他指了指铁门，示意她关上。女孩犹豫了一下，依言照办了。他又指了下房间，再点点头。
女孩忐忑不安地，调头一看，房里灯一直亮着，她一眼就看得很清楚，立即掩面尖叫起来。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指指瘦猴，做了个按压动作。
后面的事情，就简直多了。至少，女孩明白他没有敌意，于是先把精力放到自己兄弟身上。
一阵又搓又揉又拍之后，先使瘦猴缓过气来，再帮懵大包扎。他下手并不狠，刀子扎得不深，加上懵大水桶般的腰身，自然死不了。
他始终站在墙角落，保持着戒备，一手握着把小锥子，另一手握着钢珠枪。
等女孩忙完，他们开始交流。女孩也不再惊慌，甚至对他有了好感。
他指了指瘦猴，“售……后？”
“瘦猴。”女孩忙纠正道。
他又指了指懵大，“门……搭？”
“是懵—大。”女孩继续纠正。
“我叫黑妹。”她指着自己鼻子，“黑—妹！”
再指着旁边的小男孩，“我弟弟，黑—狗—子！”
他开始有点摸到他们语言规律了，就是说话时舌头卷得老高。
该怎么介绍自己呢？他依稀记起，两名焚化工曾指着他，不断地喊着一个词，于是，他也模仿着卷舌音，说出那个词。
“余仁？原来是余老大，小妹有礼了！”黑妹忙拱手道。
他本来说的是鱼人，不过反正都一样，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于是余仁，便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大名。
配合着手势，两人终于各自得到了一些信息。原来黑妹他们，就是冲着钢珠枪来的，因为他们想用来对付一个仇家。
余仁指指房间的尸体，做个挖掘动作，又指指手中钢珠枪，再指指她。
黑妹大喜过望，踢了瘦猴一脚，“活过来没有？没死的话，咱们要干活了！”
瘦猴、黑妹和黑狗子合力，将老淫虫拖到后院，掀开化粪池盖板，往下一扔了事。
余仁又示意他们，将懵大抬到房间的床上，然后，他真的给了黑妹一把钢珠枪，不过，这枪既没有充气，也没有装上钢珠。
四名少年也不知有诈，拿到枪已笑不拢嘴，加上见余仁杀了老淫虫，心里早服了他，竟真的将他当成了老大。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余仁仍不敢信任他们，所以他一直扮作满不在乎，做什么都慢悠悠，却又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每一个动作，那怕是动下手指，都如同负重攀岩一般。
余仁掏出钞票，示意瘦猴和黑狗子，去买酒和食物。因为不知价值，他干脆全给了瘦猴。
黑妹却一把夺了过去，“瘦猴你想找死呀？带几千元出去，村狗子还不把你撕了！”
她点了几张给瘦猴，其余的钞票，竟塞入自己胸罩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个屁孩才大包小包的，又背又提地回来。不但有酒和熟食，还有热腾腾的米饭和面。
余仁接过一瓶60度白酒，咬开了封口，他不急不慢地，却是连续地喝了半瓶。
四个大小孩，看到老大如此海量，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瘦猴更是马屁滚滚。
五人放开肚皮，尽情吃喝着，气氛越来越融洽。正喝到痛快时，突然，门又被拍响了。
“大郎叔，咱们过来坐坐，开下门吧。”有人粗声喊道。
瘦猴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瞥了一眼，立即溜回桌边，脸色却已惨白。
“是……癞皮狗和……发瘟鸡！”他压低声音，战抖着道。
“怕他个挤巴！老姐有枪了！”黑妹拔出钢珠枪，沉声道。
余仁一言不发，伸出手去，示意黑妹将枪交给他。
“老大，他们是村保！见了咱们不会好商量的！”黑妹以为他要息事宁人，急了。
余仁微微一笑，拔出另一把钢珠枪，打开保险，放到她手上。这一把，才是灌满气，并装有钢珠。
他拿过空枪，走进房间，不慌不忙地充气，上钢珠。
先前，正因为两个小孩大包小包的，才引起这两个村保注意，便开着摩托车跟过来。
瘦猴非常机灵，立即带着黑狗子窜入树林，兜了半个圈，才回到废品站。
这两个村保，不但追掉了目标，还摔了个狗吃泥，便想到老淫虫这里冲刷一下，顺便讨口酒喝。
老淫虫平日也用得着他们，一般都是笑脸相迎的，不料今日竟吃了闭门羹。
“大郎叔肯定是去找鸡爽了，咱们回去吧，我挤巴都冻得缩进去了！”癞皮狗道。
发瘟鸡比他精明多了，左右扫视一下，随即发现了问题。
“傻二！窗被撬开了！而且，我刚刚明明听到屋里有人！快打电话，叫兄弟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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