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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盛夏今天睡到自然醒, 化过妆,挑了件最简单的长裙穿上,到书房拿上她昨晚画的两幅画下楼。

    外公去公司了, 只有外婆在家。

    外婆见她穿戴整齐,还拿着包,“要出去?”

    盛夏:“嗯,”她也没隐瞒, “去三哥家做客。”

    外婆知道任彦东在上海,早上她晨练时, 在小区院子里遇到任彦东, 当时天刚亮, 才五点多,任彦东就匆匆出门了。

    在小区里遇到时,任彦东还是像以前那样跟她打招呼, 她以为任彦东过来是出差。

    “做客?你们年轻人都搞什么名堂?”

    盛夏实话实说:“我之前嫌他跟我没共同话题, 他花了一个月,说准备好了冰淇淋这个共同话题, 要聊一整天。”

    她又想起来跟外婆说, 中午和晚上都不要做她的饭, 她不回来吃。

    外婆感觉自己已经没法理解年轻人这些奇怪的想法和做法,虽不理解,但也没否定, 更没予置评。

    从外孙女分手到现在,她从来没问过外孙女, 跟任彦东好好地怎么就分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

    她了解自己的外孙女,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外婆从茶几上拿了两版润喉糖递给盛夏,“真要说上一天,嗓子肯定难受,把这个带上。”

    盛夏笑了出来,不过还是把润喉糖放进了包里。

    任彦东的公寓就在外婆家这个小区,是跟她恋爱后才买的,为了到上海看望外公外婆时住着方便。

    当初知道他要买这个小区的复式,她建议他还是别买了,买附近小区的房子一样住,一年也不知道能住几次,买太贵的,闲置在那浪费。

    他什么也没说,更没听她的,还是执意买了这套公寓。

    任彦东还没回来,盛夏自己上楼去。

    她已经快半年没来这里,什么都没变,所有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客厅墙上的壁画是她第一场演奏会的一个场景。

    画里的她正在演奏小提琴,沉醉其中,刚恋爱不久,眼角眉梢都漾着幸福。

    曾经,她以为那一瞬,就是永恒。

    却忘了,恋爱后最难的是相处。

    盛夏靠在沙发扶手上,盯着这幅画看了半晌。

    以前闵瑜说过:盛夏,你就是极致感性和极致理性的矛盾结合体。

    也许吧。

    她快乐时,她的快乐是一般人的好几倍。

    她难过时,她的难过亦是一般人的好几倍。

    等了一会儿,任彦东还没来。

    盛夏去了露台,桌上有煮好的咖啡,也有茶。

    她手托着腮,漫不经心的看着露台外面,整个江景尽收眼底。

    今天的天气跟平时好像也差不多,天不是很蓝,云不是很美,黄浦江面雾蒙蒙的,即便不是晚上,外滩也有不少人。

    手机响了,闵瑜的电话。

    盛夏回神,接听,摁了免提。

    闵瑜已经到了上海,刚从机场出来坐上车。

    她问盛夏:“起床了吧?”

    盛夏懒洋洋道:“早起了。”

    闵瑜:“那我去接你,中午跟顾恒他们一块吃饭,顾恒中午就能到上海。”

    盛夏昨晚给闵瑜打过电话,结果闵瑜昨晚参加婚宴,不知道什么原因,酒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后来她就什么都没说。

    “下次我请客,今天没空。”

    闵瑜:“约了人?”

    盛夏:“没,在三哥这边。”还不等闵瑜问,她就把任彦东为何邀请她过来,一字不落的说给闵瑜。

    闵瑜消化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能说上一天加一晚,特别还是任彦东这种沉默寡言的男人。

    她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要是他像开会那样,弄个PPT什么的,你就直接把水杯砸他脸上。”

    盛夏淡淡笑了笑,闵瑜还真是跟她心有灵犀,都想到PPT上。

    默了默,闵瑜问:“你说话方便吗?”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任彦东也没在家。

    盛夏:“不知道三哥出去干嘛了。”

    闵瑜:“.”她很不明白,“他不在家,你去那么早干什么?”

    盛夏倒是无所谓,“都答应了过来,就没必要端着。”

    她睡到自然醒,在家也没事,就过来了。

    就像分手时,她会毫不避讳的告诉他,依旧很爱他。他也不会误解,她这么说是想吊着他的意思。

    分手了,只要属于她的礼物,她还是会收下,他也不会多想,不会误以为她收了礼物就代表原谅他。

    有时候她也觉得挺奇妙,她的很多想法,他能理解。

    闵瑜:“你这是试着慢慢原谅他?”

    盛夏看着外滩,下意识的摇摇头,后来反应过来,闵瑜也看不见。

    她说:“我跟三哥之间,不存在原不原谅。他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给予理解,但没法接受和释然。”

    她的视线又移到黄浦江面的游轮上,游轮缓缓驶过,给平静的江面增添了不少生机。

    “那段时间一连串的打击,就像一把刀插到我心脏上,拔.出来,疼。不拔.出来,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敲在心坎上。

    闵瑜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情跟着那句话,也一点点隐约疼起来,那种感觉,她能感同身受。

    她扯了丝笑,活跃气氛,也宽慰盛夏,“你们盛氏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练个盛氏仙丹出来,起死回生那种。”

    盛夏笑了,要真有那东西就好了。

    顿了顿,她说:“他准备了一个月,我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话题。他在改变自己,想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我也想把心里那把无形的刀给解决了。”

    闵瑜明白了,别人感情的事,她作为外人不好给太多建议,再说,感情里,她自己本就是一个失败者。

    望着车外,她有一瞬间的走神。

    正好有工作上的电话进来,她就跟盛夏匆匆结束了通话。

    盛夏倒了半杯咖啡,轻轻抿着,看着江面走神。

    “盛夏?”任彦东回来了,把东西放到厨房,就过来找她。盛夏:“露台这边。”她也没回头,一直望着露台外。

    “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

    盛夏这才看任彦东,他今天穿着黑色衬衫,衣袖撩到了臂弯处,“干活的?”

    “嗯。”任彦东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半杯。

    盛夏支着下巴,轻搅着咖啡,笑了笑,“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完善PPT?”

    任彦东一时没听懂,“什么PPT?”

    盛夏下巴微扬,示意他看另一把椅子,“送给你的礼物,过来做客也不能空手,礼尚往来。”

    任彦东放下茶杯,“什么?”

    说着,他拿过文件袋,打开来,是两幅画。

    主题是:第一届‘任氏冰淇淋’高峰论坛

    论坛时间:9:00――23:59(一整天哦~)

    主办方:任三哥嘉宾:盛氏小公举

    画面内容:

    会议室里,会议桌边坐着一个Q版的盛夏,一脸的好奇,盯着会议室的电子显示屏。

    屏幕只有一行大字:第一届‘任氏冰淇淋’高峰论坛

    画里还有他,他坐在会议桌的桌头,背对着电子显示屏,看着桌上的电脑,电脑边有个水杯。

    巧的是,画中的他竟然穿着黑色衬衫,衣袖也撩到了臂弯处。

    任彦东的视线从画上移到盛夏身上,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示意他接着看第二页,他没急着翻页,而是问:“昨晚画的?”

    盛夏点头,花了她好几个小时才完工。

    任彦东接着看第二幅,跟第一幅的内容是连续的。

    画里,Q版盛夏没有一点精神,疲惫不堪,手托着腮,眼睛正看着手表,手表上的时间是:19:30

    电子显示屏上,这一页的内容是‘冰淇淋添加剂的种类’

    这是PPT的第330页,显示剩余还有660页。

    这幅画里有些小细节跟第一幅画有变,他的水杯里有根管子,那一头直接连在了饮水机上,饮水机显示:水量不足

    他手边还有一板药,“盛氏咽喉消炎片”,缺了两粒,应该是被他吃了。

    这幅画里,还有他说话的内容。

    画中的他看着Q版的盛夏,一本正经道:“关于添加剂,不仅是种类,包括它们的价格,生产厂商我都知道,你随便跟我聊,答不上来算我输。”

    任彦东看完这幅画:“.”

    他没忍住,被气的笑了出来。

    然后无奈的揉着眉心,“盛夏,你.”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一直盯着她的眼看,她抿了口咖啡,嘴角有丝笑。

    这一刻,他特别想去抱她,还是克制住了。

    “你以为我今天是跟你讨论冰淇淋的做法和原料?”

    盛夏没否认,“不然呢?还能聊什么?”也不是聊一两个小时,是一整天,从早到晚。

    任彦东收起画,“真要是做PPT讲,那不是有共同话题,那是跟你抬杠,还有什么意义?”

    他站起来,“走吧,去厨房。”

    盛夏:“嗯?”

    任彦东已经抬步离开露台,盛夏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紧跟其后。

    厨房的中岛台上,摆满了水果,大概得有二十多种,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很漂亮。

    “你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买水果?”

    任彦东:“嗯,这是今天空运过来的。”

    “你买这些水果?”

    “给你做手工冰淇淋吃。”他特别强调:“没有添加剂。”

    这回是盛夏笑了,想到了她画里的那个画面。

    “是做什么为基料的?”她问。

    任彦东:“水。”

    他之前并不知道,原来冰淇淋还可以全部是水果制作,水为基料,水果为主料,不含任何添加剂和脂肪。

    “牛奶为基料的我也做一点,低脂的,你尝尝,嫌热量高的话,你就少吃几口,先给你做以水为基料的。”

    任彦东打开台子上的电脑,盛夏扫了眼,结果看到的就是PPT页面,她:“.”以为他只是点错,她又多看了一眼,没错,他就是打开了PPT。

    “不是说弄PPT没诚意,是抬杠?”她侧眸看着他。

    任彦东没吱声,开始播放,“你自己挑口味。”把鼠标给她。

    “这是什么?”

    盛夏坐下来,拿过鼠标。

    任彦东俯身,手撑在台面上,“这是混合口味。”目前他只是尝试做了两种水果的混合,味道比单一口味好,营养也更丰盛。

    盛夏往下点,这些冰淇淋看上去都是实物拍出来的,她拧眉,放冰淇淋的台面不就是北京别墅那边的厨房琉璃台?

    “你做的?”

    任彦东:“嗯,卡路里也量过。”他指指每页样图的左栏,“这是每一百克的卡路里,不同的水果混合,卡路里不一样。”

    盛夏看了好几种口味混合,“我要吃西瓜和草莓,荔枝和樱桃,火龙果和芒果。”又接着说了好几样。

    任彦东提醒她:“尽量点前二十种。”前二十种口味的混合,他在家已经做过几次,口感都不错。

    其他口味混合,他还没来得及尝试。

    任彦东准备去洗水果,把刚才盛夏点的那几种口味的水果都挑出来。

    盛夏看了会儿样图,转身看向任彦东,“做这种冰淇淋很复杂吧?”

    任彦东点头,“嗯,我请专业甜品师教了一个月。”

    他把水果放到果蔬清洗机里,调好。

    接着道,“以后每年夏天都给你做几次吃。”

    顿了下,他说:“要是你想吃的时候,我正好又没空,就让厨师给你做。”

    盛夏静静地看着他在水池旁忙碌,不知道要怎么接话,索性什么都没说。

    厨房里很安静,水果洗好,任彦东拿出榨汁机,开始榨汁。

    他认真投入的样子,一如他工作时。

    第三十二章

    任彦东给盛夏做了二十一种口味的冰淇淋, 包括几种以牛奶为基料的,放了她喜欢的越莓干,葡萄干也放了点。

    一个上午, 就在忙碌中度过。

    盛夏无事可做,在厨房转悠着,偶尔吃点水果。

    她发现任彦东还是没找到相处的技巧,做冰淇淋时他要全神贯注, 一旦投入进去,他就没空跟她说话。

    一个上午, 他们一共聊了有三十句?跟以往好像也没差。

    闹铃响了, 任彦东瞅了眼闹铃的名称, 关掉,然后去冰箱里拿出撒了越莓干的以牛奶为基料的黄桃味冰淇淋。

    “盛夏,过来。”

    “怎么了?”盛夏捏了一粒草莓放嘴里, 走过去。

    任彦东:“你帮着把这碗冰淇淋给搅拌, 三分钟后再放进冰箱。”

    盛夏:“不是已经凝固?为什么还要搅拌?”

    任彦东:“增加空气含量。”

    盛夏也不懂,按照他说的来做。

    任彦东喝了半杯水, 接着忙起来。

    盛夏看了下手表, 开始计时, 三分钟后,她把这碗冰淇淋放回冰箱。

    “三哥。”她背靠在中岛台上。

    任彦东正在认真记录数据,“嗯?”

    盛夏问他:“还记不记得我们恋爱一周年, 你陪我去度假,回来时我们在海关遇到了我妈?”

    当时看到她和任彦东, 母亲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也许任彦东没注意,她可是读懂了母亲的眼神,那意思:你们还没分呀。

    “记得。”顿了下,任彦东记录好数据,才问:“怎么了?”

    盛夏说起:“后来我妈打电话问我,是不是陪你出差了,我说是你陪我度假,结果我妈来了一句:彦东也会度假?他知道怎么度假?”

    任彦东:“.”

    不过事实也是,夏阿姨说的没错,他并不会度假,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放下所有工作,正儿八经的去旅游,陪着盛夏玩了两个星期。

    盛夏当时记得她是这样回母亲:还行,玩得挺开心的,三哥是个合格的摄影师。

    他们那次的行程里有阿布扎比和迪拜,也都是任彦东安排的路线,他跟某个发小,好像是蒋百川的叔叔在阿联酋有合作的项目,经常去那边。

    去之前,她问他:三哥,那边好玩吗?

    任彦东:没去过的话,肯定新鲜。

    她:哈利法塔的玻璃蝴蝶,听说很美。

    任彦东:嗯。

    她:到时我过去拍照。

    任彦东还是‘嗯’了声。

    他在衣帽间一直忙着收拾行李,还列了一份清单出来,对照着清单,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基本都是她的用品。

    他还给她搭配了好几套高定长裙,那次他把帽子也都搭配好。

    她问:带这么多礼服干什么?

    任彦东看着衣柜若有所思,最后又选了条色彩鲜艳的长裙放进行李箱,回了她一个字:穿。

    她:.

    当然知道带衣服是肯定要穿,不过出去旅游就没必要像搬家一样带那么多。

    到了阿联酋,任彦东带她体验了很多刺激的项目,还借了当地朋友的车,带她穿过了茫茫沙漠。

    第五天的行程里就有哈利法塔,登塔前一晚,任彦东找出那条色彩鲜艳的长裙,又从首饰盒里拿出水晶花环。

    她问:我明天穿这个?太花哨了吧?

    任彦东:你不是要在玻璃翅膀那边拍照?

    第二天,到了迪拜塔上看到那对翅膀她才明白,原来任彦东给她选的这条长裙可以跟这对翅膀融为一体。

    当初任彦东是蹲下来,找好角度给她拍摄。

    带上花环后,她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美丽天使。

    直到假期结束,她才发现,他都是根据行程里景点的特色给她准备了衣服,保证拍出她喜欢的美照。

    那次周年纪念日的旅游,他肯定提前做了不少攻略,不过他从来一个字都没提过。

    跟他在一起,她只负责美和开心就可以。

    后来在一起久了,她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就连经期,他都给她记住,每次都会提醒她,穿衣服注意,这段时间别吃冷的,别喝酒,别太累。

    任彦东的手机闹铃又响起,是另一个口味的牛奶冰淇淋需要搅拌,他关了闹铃,从冰箱找出那个口味的冰淇淋。

    见盛夏走神,他问:“刚才要跟我说什么?”话说到一半她就没动静了。

    盛夏拢了拢思绪,“也没什么,发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只做不说。”

    任彦东没接话,把手里的那碗冰淇淋递给她,“这个搅拌四分钟。”

    盛夏点头,认真的搅拌起来。

    任彦东这才有空休息会儿,接着她之前的话:“说那么多,不如让你吃上。”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打开,漫不经心的喝了几口。

    关于盛夏的性格,朋友总结的很对,她是一个骄傲的有灵性的童心未泯的公主,需要惯着。

    他从来没总结过这些,不过他知道,要让她一直开心并保持原本的特质,就需要物质、爱,还有耐心。

    这一年半来,他也一直这么做。

    不过现在发觉,少了很重要的一样,她更需要浪漫。

    站了一上午,任彦东在吧台边坐下,揉揉眉心,昨晚凌晨两点多才从会所回来,今早五点就起床出门。

    四分钟过去,盛夏把冰淇淋放冰箱里,她一转头就看到任彦东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神专注又深幽。

    “过来坐会儿。”任彦东把凳子给她调好高度。

    盛夏拿了杯果汁,坐过去。

    这会儿不忙了,也不知道该聊点什么。

    没分手时,两人静静待在一个空间,不觉得尴尬,至少她可以趴在他背上欺负欺负他,现在不行。

    现在要是没话说,那就只能尴尬着。

    任彦东说起今天这个所谓的‘冰淇淋话题’,“搁以前,我是直接做好了给你吃,今天是让你参与进来。以后共同的事情经历多了,自然就不会没什么聊的。”

    盛夏颔首,也许吧。

    任彦东视线无意间从她手腕上扫过,那里空空的,昨天给她的手链她没戴。

    手机闹铃又响了,任彦东接着忙,盛夏喝完果汁,也主动过去帮忙。

    下午时,任彦东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时间蛮久,盛夏一个人在厨房无聊,就拍了冰淇淋的照片发给闵瑜:【没讲PPT。】

    闵瑜:【孺子可教。】

    现在她没心思聊天,正焦头烂额,又心情烦闷。

    她之前给盛夏接了一个小提琴演出节目,哪知道中午时接到电话,对方说节目有调整。

    那意思,不用盛夏再过去。

    刚刚她才知道,又是商梓晴从中作梗。

    这些全因她而起,她也就没跟盛夏多说什么,盛夏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

    商梓晴这女人的心,是海底针,她就怕防不胜防,会牵连到盛夏。

    晚上,牛奶冰淇淋做好。

    此时的黄浦江畔,盛装而归,美轮美奂。

    江面,游轮一艘艘驶过。

    临江的露台上,任彦东倒了杯红酒,终于得空歇息,盛夏舀了一小杯冰淇淋正吃着,她像小孩那样先把越莓干挑出来吃了。

    任彦东一直望着她,不时喝两口红酒。

    “味道怎么样?”

    盛夏点头,“口感不错。”

    盛夏吃完了一杯冰淇淋,此时已经九点半,江风吹来,清凉惬意。

    她看向任彦东,“谢谢盛情款待。”

    任彦东没搭腔,听出她话里有话。

    盛夏没回避他幽冷的、甚至是带着一点不满的眼神。

    露台的灯没开,借着江那岸的霓虹灯光,忽明忽暗,他的五官也更显锋利深邃。

    即便坐着,一句话不说,他还是那个强势的三哥。

    矜贵,清冷。

    也许,这就是他依旧让她心动的原因。

    盛夏问:“我那个手链不是有首饰盒还有那个手包的包装袋吗?在你这吧?”

    昨晚,他把手链直接给她戴上了,包装盒没给她。

    任彦东点头,“在客厅茶几上。”

    盛夏:“一会儿我要拿走。”

    任彦东望着她,“准备把手链放里面,拿去拍卖?”

    盛夏笑笑,没置可否,只说,“我的东西,我有处置权。”嘴里有点甜,她喝了半杯冷水。

    任彦东看向露台外,一直握着高脚杯,也忘了喝。

    盛夏指指桌上那两幅画,“我带走,还是你就放在这公寓里?”

    任彦东无所谓,这幅画本来就是嘲讽他,还好他不是真的跟她讨论冰淇淋的做法,不然她估计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放公寓吧。”

    盛夏接着说起这套公寓,“我现在手头上闲置资金不够,等明年有投资收回,我就把这套公寓买下来,现在这套公寓得一个多亿了吧?”

    因为客厅墙上有她的壁画,要是以后她跟他真的有缘无分,那壁画应该就不复存在,要是一直留着,那就是他下一任的刺。

    任彦东回头,淡淡道:“显摆你有钱是吧?”

    盛夏笑了,“对啊,有钱,任性,还让你难受。”她捞过另一把椅子上的包,拿出钱包。

    任彦东瞅着她,不知道她唱的哪一出。

    盛夏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

    任彦东:“这是什么?”

    盛夏把钱包塞回包里,“三哥,你不是投资了我那部电影吗?你撤出投资,把合同转给我,我来投。”

    任彦东明白了,那张卡里是他投资电影的钱,八千万。

    盛夏看出他眼底涌动的情绪,她解释,“你投资电影是在我们分手后,分手了,我就不会再享受你物质方面的心意。”

    顿了顿,“我们现在彼此磨合、改变,那都是全往好了地方想,觉着我们以后会在一起。”

    “万一,万一我们最后还是不合适,你给我投资这部电影,以后你的女朋友或是老婆知道了,那她心里多难受?这可比一幅字画扎心。”

    她说:“大多数女人都是很自私的,她只希望她爱的那个男人,只爱她,只对她特殊。”

    沉默片刻,“我也是,我也很俗。”

    她把那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我没跟你置气或抬杠,要是我们在一起了,我还是会感激你,你明明不喜欢我拍电影,你还是投资。”

    要是不在一起,她这样的决定至少不会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困扰。

    任彦东跟她对视,“要是我不撤资呢?”

    盛夏拖着下巴,风轻云淡道:“那我就撤出剧组。”她示意那张卡,“反正这里面的钱足够支付违约金。”

    她这样肆意的样子,任彦东毫无对策,他顺顺气,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全闷了下去。

    盛夏:“卡的密码是823333”

    任彦东:“.”

    盛夏接着道:“里面是九千万。”

    任彦东这才说话,“我当初投资了八千万。”

    盛夏知道,在北京去周明谦家里聚会那次,她就知道了他投资的数额,这段时间她把有些投资变现收回,凑足了数额。

    她笑了笑,“你不是说被分手吗?多出来的那一千万是给你的分手补偿。如果以后要是复合了,这一千万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

    任彦东:“.”

    有生之年,他竟然拿到了分手费和零花钱。

    第三十三章

    任彦东拿过那张卡, 是沈氏集团控股的那家银行,他盯着卡面,想着那个823333的密码。

    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她之前的手机密码是2333

    他一直理解为,她这个2333是啊哈哈哈的意思。

    82的谐音是不爱.

    任彦东倏地抬眸,盯着盛夏看,“你手机密码改了?”

    盛夏正望着热闹的江面, 回神,“嗯。”

    安静几秒, 她说:“去小姨奶家那天夜里就改了。”

    任彦东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之前那个手机密码是爱三哥的意思。

    他放下卡, 走到盛夏面前,半蹲下来。

    盛夏微怔,跟他对视几秒, 他半蹲着, 比她坐着矮了半个头,她垂眸, 他略微抬起下颌。

    气息纠缠, 就在她失神的一刹那, 他抬手把她圈在怀里。

    他的怀抱对她来说,向来没有抵抗力。

    盛夏手掌落在他肩头,用力推着他, 似笑不笑的:“给个分手费也不用这么激动呀。”

    任彦东感觉到了她眼神里从心底的那种排斥,关于在小姨奶家发生的一切, 那是个敏感的话题,他不知道该如何提及,又该如何让她翻篇。

    他刚才在反思,到底又说错了或是做错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又是要拿回手袋,又要买回公寓的,连分手费都说了出来。

    明明中午时,她心情还不错,主动帮他忙。

    从傍晚到现在,她就跟他慢慢拉开距离。

    “盛夏,”他在心底叹口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任彦东松开她,看了眼手表,一小时后还要继续开会,纽约那边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我送你回外婆家。”

    盛夏点头,“嗯,不耽误你了。”她拿上包离开露台。

    到了客厅,盛夏不忘把盛放手链的手包拿上。

    任彦东无奈看着她,也没多说什么,转而道:“我把冰淇淋给你装起来带回家,放在冰箱慢慢吃。”

    盛夏拒绝了:“不用,家里有冰淇淋。”

    任彦东跟她对视,两人无声对望许久,“盛夏,这些冰淇淋是专程给你做的。”

    盛夏不由攥攥那个手包,“我知道。”

    她一吐为快:“三哥,我知道改变性格和行事风格很不容易,不是说说就能做到。我理解你,这么多年,你习惯了女人喜欢你、仰慕你、主动对你好,不管是我,还是之前你的前任们,都是这样。”

    她别过脸不看他,心情还是不断起伏。

    “中午时,我跟你说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后来你说这次让我参与进来了,以后话会慢慢多起来,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与改变,我也想着,我得配合着你找到适合我们的相处方式,所以我主动给你帮忙。”

    “可下午呢?”

    “下午你一个电话就接了那么久,后来你又说要开会,一直到傍晚你才从书房出来,我一个人在厨房按照记录的时间搅拌冰淇淋。”

    说着,她停顿,抬头就能看到墙上的那幅壁画,曾经她的笑容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难过。

    任彦东没打断她,静静听她说完。

    盛夏沉声道:“刚开始我以为你是真的忙,后来我问你,是不是公司有急事?你说不是,就是开个会。”

    紧急的会议,她理解,因为公司会有突发情况,这个谁都没法预料,可是一般的会议都是提前安排,他明知道今天要陪她,还要安排个会议,算什么一整天的话题?

    后来她发现,就算他在厨房,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只剩下每隔一个半小时的搅拌。

    其他没活可干,他不需要专注干活,就要面对她,就要找话题,大概他也不知道要聊什么,避免冷场,他就索性去了书房。

    然后,夜幕降临,冰淇淋好了,他忙完了。

    其实那张卡里,原本她只凑足了八千万的电影投资款,多的那一千万,是她临时让闵瑜转进去的。

    他给她做了冰淇淋,她很感动,同时也想告诉他,要是感觉痛苦,就算了吧,勉强来的,总归长久不了。

    “三哥,之前你工作忙,我愿意委屈我自己,我不计较,可现在我不想委屈我自己了。”

    心里的那种窒息感再次涌来。

    她本来是想着来这里,找到一个能解决她心里那把无形刀的方式,结果还被他又摁了一下刀柄,刀尖扎的更深。

    关于曾经他为了工作,有时直接忽略她,她心里再难过也努力让自己过去了。

    盛夏说起最后一次演奏会,“你来都来了,就不能抽出两三分钟到后台亲自把玫瑰花给我送去吗?你让我妈把那束玫瑰花送给我,还有什么意义?”

    那束玫瑰,母亲给她时,她放在了化妆台上,一点都不想要,可临走时,她还是舍不得丢掉,拿着了,放在了冰箱里留着泡澡用。

    那晚回到家,他也没表现出一丝的开心,也没问问她,她晚上心情怎么样.

    任彦东看着她,关于下午的紧急会议,就是因为之前他随同领导接待那个商务代表团,他缺席了晚宴,几个项目被同行拿去。

    之前跟那个代表团的某个集团合作的海外项目也陆续出现了一些问题,年前,她去小村,他去纽约就是处理后续事宜,没想到年后还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天津和上海的子公司这个月出现了上游厂家断供的情况。

    情况复杂,他不说是不想让她担心,不想她自责,哪知道她又多想了。

    盛夏看他沉默,以为他是默认了。

    那种难过在心底弥漫开来,他终究还是像对待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那样对她,可她并不是家里介绍,并没有利益牵连,只是单纯的一份感情。

    她得让他知道:“三哥,我不是在纽约那次见到你才喜欢你的,我在中考完见到你时,就喜欢了。”

    任彦东愣怔,本来组织好了语言要解释开会那事,也一时忘了说。

    盛夏也没再隐瞒,“你在机场答应了给我写字,我当真了,以为你会认真写了寄到舅舅公司,我经常问舅舅,收到你的字没。”

    顿了几秒,她平复着呼吸,“舅舅说没有。后来我怕问多了,舅舅会起疑心,周末我去舅舅公司,假装去看他,看看有没有你寄来的字,我怕舅舅忙忘了,忘了拿给我。”

    “也就是那天,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关于商梓晴那段,她也一并说了,“我跟商梓晴有矛盾,是因为我暗恋你时一直画漫画,她跟老师告状,我的漫画被没收了。”

    沉默片刻,她说:“后来.我跟商梓晴打了一架,漫画也没找回来。”

    任彦东怔怔的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盛夏做个深呼吸,“虽然是暗恋,但知道你有了女朋友,我还是挺难过的,我想这种难过你能感同身受,就像纪羡北求婚,你跑去了小村。”

    她声音忽然很轻,“我想我的难过应该比你还多。”

    漫画没了,暗恋也无疾而终。

    “谁想到以后还能再遇到你,你又恢复了单身,我知道你不好,知道你很冷情,甚至也感觉你在感情上挺渣的,可我还是喜欢你,怕你再次有了女朋友,我在纽约就天天跟着你去上班。”

    “后来我收集你的字画,想着要是我们能结婚,我把那些字送你做结婚礼物,让你感动,或者心动一次,我想成为你心里特别的那个存在,也想着你只爱我一个人,可是.”

    任彦东什么都没再说,走过去把她抱怀里,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含着她的唇亲下去,随后顶开她的牙关,攻城掠地。

    盛夏懵了几秒,随之就开始推他,她扔掉手里的手包,在他腰间用力掐着,脚下也踢他,可是穿着拖鞋,踹的不如高跟鞋那样疼,反而是她的脚疼。

    他还是不松开她,已经吻到最深处。

    盛夏没了法子,开始咬他。

    撕打间,她也不知道是咬到了他的唇还是舌,一瞬间,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漫延。

    任彦东疼的后背冒冷气,可还是没松开她。

    盛夏一直又掐又踹,再加上咬,直到撕扯累了,这三个月来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发泄了出来,她才慢慢停手。

    这期间,任彦东始终都没松开她,唇也没离开她的唇。

    任彦东把她抱起来,放在酒柜边的吧台上,继续亲着她。

    她没劲闹腾了,他的吻才温柔下来。

    这个吻是他们自在一块到现在,最长的一次接吻,快三十分钟,两人的嘴唇都麻木了。

    离开盛夏的唇,任彦东把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说出来后,心里舒服点没?”

    盛夏没吭声,不过没那么闷了,可还是疼。

    刀拔.出来了,被动的拔了出来,可伤口很深。

    任彦东努力让自己也平静下来,“盛夏,你没有求而不得。”以前的那条信息,她应该没看到。

    盛夏动动手臂,示意他松开她。

    任彦东直接忽略,箍住她的两只手臂,撑着她的后脑勺,又亲了下去。

    以前他就喜欢看她的眼睛,喜欢亲她,特别是在床上,他的亲吻让她无力招架,如今,依旧是。

    盛夏的脚上又有了力气,连着踹了他好几下。

    任彦东放开她的唇,“对你,我心动过,在纽约你表白那晚,你在我合同上画了小花,我们对视了几秒,后来我就没敢看你。”

    盛夏脊背僵了僵,抬头望着他,不敢置信。

    在纽约的那段时间,每个跟他独处的瞬间,她都历历在目。

    那晚就是因为他回头盯着她看,她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因为自己心虚,她以为他那么看她,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她才横下心决定表白。

    不管他接不接受,至少她没了遗憾。

    任彦东抵着她的额头,喉结滚动着,低声道,“第一次心动没给你,很抱歉。”

    盛夏摇摇头,继续回味他之前的那句话。

    任彦东接着说;“你不止一次让我体会那种感觉。”

    他一一说给她,“演奏会结束,你致谢时。”在台上,她对着他那个方向浅笑。“春节我去外婆家拜年,你从床上爬起来时。”她一脸惊讶又带着惊喜,没睡醒又头发很乱的样子。

    “还有吗?”

    “有。你去小姨奶家那天中午,去机场前,你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竖了三个手指头晃了晃,跟我说再见。”

    盛夏没吱声,本来排斥他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连精神状态都没那么紧绷了。

    任彦东还想着她之前生气的原因,解释道:“下午没敷衍你,的确是公司出了问题。”

    盛夏:“上海子公司那个问题,还没解决?”

    任彦东摇摇头,“要等纽约那边供应商的高层会议决定。”其他更复杂,他就没说。

    她虽然爱闹腾,有时会由着性子来,不过她从来都是理解他的工作。

    昨晚他解释了在机场为何不喊她,她就直接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放出来,后来还给他发来【盛氏大刀.jpg】。

    盛氏大刀的寓意,此刀在手,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

    她想要表达这个意思,他也明白。

    她有时懂事的,又让他心疼。

    其实原本他今天没打算给她做冰淇淋,一是公司还有那么一大堆烂摊子要解决,他没那个心情,最主要的,他还有很多种口味的冰淇淋没尝试过。

    可又想让她高兴,便临时决定给她做冰淇淋。

    只好一大早匆匆出去准备水果,去甜品店找所需的其他原材料。

    盛夏看着他,“以后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任彦东迟疑半晌,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谁都不会是永远的赢家,沉沉浮浮,输输赢赢,那些压力都是男人该承担的,不想让她操心。

    不过最后他还是颔首,答应了她。

    盛夏的心情现在慢慢归于冷静,任彦东再次看了眼手表,她刚才就发现他在露台看了遍手表,大概是等纽约那边的电话。

    她推开他,从吧台上下来,“你忙,我回家了。”她到沙发那边捡起那个手包,又去露台把那两幅画收起来。

    任彦东也跟着她去了露台,“不是说这个画留在公寓?”

    盛夏:“画个连环画给你,后面那幅给你来个峰回路转。”

    任彦东抬手揉揉她的长发,“谢谢。”

    盛夏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这里伤口深着呢,怎么才能愈合好,全看你表现了。”

    任彦东一直望着她的眼,点头。

    走到客厅时,任彦东手机响了,是向秘书的电话,

    盛夏没让他送,拿上画离开。

    任彦东的公寓跟外婆家隔了一栋楼,很快就到了家。

    盛夏开门时,客厅的灯亮着,外婆还没休息。

    “回来啦。”外婆今晚精神不错,正在看书,见盛夏回来,她拿下眼镜。

    盛夏换上鞋,“外婆,您怎么还不睡?”

    外婆:“看看你年轻人搞的究竟是什么名堂。”她瞅瞅盛夏手里的那个文件袋,“怎么又拿回来了?”

    盛夏:“需要补充,好了之后再送给三哥。”

    外婆点点头,离得近了后,她才看到盛夏眼睛泛红,有哭过的痕迹,“你们这是触景生情?”

    盛夏:“.”

    外婆问:“聊的怎么样?”

    盛夏:“挺好的,今晚把心里的一些刺说了说,说出来后痛快了,心里不那么闷了。”她说:“我跟三哥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外婆摸摸她的头,“铁要趁热打,问题也要及时解决。人这一辈子,要坚持一些东西,也要学着放下一些东西,不然就要负重前行,太累。”

    盛夏点头,“嗯。”

    外婆又多说了几句:“别跟你妈妈那样就行,一条路走到黑。到底幸不幸福,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是硬撑着不说罢了。”

    说罢,外婆放下书,也准备去歇着了,叮嘱盛夏,“别熬夜,早睡早起。”

    盛夏应着,在客厅独自坐了会儿,她关灯上楼。

    到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闵瑜打去电话,“我到家了。”

    闵瑜:“分手费给了?”

    盛夏:“嗯。”顿了顿,“今晚这个分手费还解决了不少问题,我跟三哥聊了挺多。”

    她简单说给闵瑜,那个分手费最后会成为零花钱。

    闵瑜听完后,不吱声了。

    盛夏问:“怎么了?”

    闵瑜:“.给你转的一千万是问沈凌借的。”

    盛夏愣了下,“工作室没钱了?”

    闵瑜:“有,大额的需要去柜台办理,会计去转钱,结果堵在路上,说下班前肯定赶不到银行。”

    然后她怕耽误盛夏彻底分手,就让沈凌从个人账户先转给盛夏,她明天再还给沈凌。

    一开口就借这么多,也就只能问沈凌借。

    沈凌问她,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还问一千万够不够,又问是不是在工作上被人刁难了?

    斗嘴斗了那么多年,互相看到后恨不得把对方打死,可最关键的时刻,他却家人那样温暖。

    她不忍心骗他,说是盛夏给任彦东的分手费。

    沈凌一听是给任彦东的分手费,二话没说,很爽快,直接亲自去柜台办理。

    盛夏:“.”

    第三十四章

    凌晨十二点半, 任彦东才结束会议。

    之前的那家供应商,依旧态度不明朗,他也没了耐心跟他们耗。

    刚才远东临时召开的高层会议上, 他决定,远东旗下的几家子公司全部与那家供应商终止合作,另寻供应商。

    手机响了,蒋百川的电话, 他昨天拜托蒋百川打听一下之前那家供应商的一些情况。

    蒋百川:“确定是跟余泽有关,他从中搅了局。”

    任彦东一点也不意外, 昨天让蒋百川去查, 就猜到了是这样一个结果, 只不过当时只是猜测。

    “谢了。”

    蒋百川问:“远东那边现在怎么样?”

    任彦东:“全面停止跟他们的合作,本来以为今晚能等来他们一个决定,结果还是模凌两可。”

    蒋百川担心的是:“全面停止合作的损失可不小。”

    任彦东‘嗯’了声, 又道:“上星期我又找了其他供应商, 你五叔牵的线,组装的产品已经测试过, 所有性能都不比之前的差。”

    之前那家供应商以为自己的部件能垄断市场, 以为远东的那几家子公司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 这才敢公然断供。

    不过新找的这家供应商,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新的这家在价格上高于之前那家,他们远东的成本要上去不少, 利润空间下降。

    如今之前的供应商没有了契约精神,再耗上一个月,成本也会很高,还会造成公司人心不稳。

    目前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现在知道了是余泽的原因,他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蒋百川:“你跟余泽,有过结?”

    任彦东:“算是。”有点犯困,他去冲了杯速溶咖啡,接着说余泽,“他出轨被闵瑜怀疑,就给我和沈凌打电话,让我们帮他圆谎,说那晚他跟我们俩在一起,没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在一块。”

    蒋百川明白了,这种事情,就是打死沈凌和任彦东,他们也不会帮着撒这个谎,余泽大概也是不舍得闵瑜的家世,最后被踹,估计对任彦东和沈凌心怀不满,有了机会就对任彦东使个绊子,他以为对方是国外的企业,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任彦东搅着咖啡,“不仅没帮他,沈凌还警告闵瑜,要是敢嫁给余泽,打断她的腿。”

    后来沈凌查了查余泽,不止出轨过一次,不过沈凌没敢告诉闵瑜,怕她太伤心。

    和蒋百川结束通话后,任彦东喝着咖啡,在客厅坐了会儿,抬眸就是墙上盛夏的那幅壁画。

    他给盛夏发了条信息:【睡了没?】

    很快,手机震动,盛夏回过来:【没。】问他:【公司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任彦东打去电话,简单说了说处理结果,“解决好了。”问她:“还不睡?”

    盛夏:“在看剧本,体会里面女主的感情。”她说:“里面女主喜欢的那个男人,跟现实里的你差不多。”

    “不爱说话?”任彦东问。

    咖啡还是热,他去冰箱里夹了几个冰块放杯子里。

    盛夏:“也不是,台词还算挺多的,但男主是个不婚主义,他也很爱女主,刻骨铭心那种,可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许多年后,在女主的一次小提琴演奏会上,男主再次出现,在台下安静地听着演奏会。”

    任彦东:“为什么分开?”

    盛夏:“男主不婚,女主渴望婚姻,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任彦东直言:“剧本可以再斟酌一下。”

    盛夏:“.”她好奇:“什么意思?”

    任彦东抿了口咖啡,已经冰凉,喝了半杯提神。

    他回她:“足够爱,不会不结婚。”

    盛夏合上剧本,电话里有几秒的安静,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有点悲哀,感觉这个剧本写得就是她自己。

    任彦东打破沉默:“我以前也不想结婚。”为了婚姻自由,他用了条件跟母亲作交换。他说:“现在不照样想结?”

    盛夏笑了笑,“明天我去药店买瓶眼药水滴滴,可能眼睛不够亮,没看出来你想要结婚的样子。”

    任彦东:“.”

    被噎的半晌无言以对。

    这种感觉又回到了以前,没分手之前,每次他跟盛夏说话,十次有九次半,她要把他呛的说不出话来。

    咖啡喝完,他上楼。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

    盛夏:“你是不婚主义,我知道。”

    任彦东知道简单一句他想结婚,她不会信。

    “去迪拜那次,回来后我就给你准备好了戒指。一年过去,你也没踹我,大概是要长久下去,就准备在你喜欢的日子跟你求婚。”他们在一起后,不止是夏阿姨,就连他的母亲,都没看好他们能长久,觉得盛夏迟早会把他给踹了。

    他的姐姐和外甥女,经常宽慰他,要是哪天真被盛夏踹了,别灰心,也别怀疑人生。

    盛夏:“那是她们不知道我那么喜欢你,觉得我爱热闹,会受不了你冷淡的性格。别人不知道,但你还不知道我对你怎么样?”

    任彦东知道她的感情,不过那时候有很多不利于他们恋情的因素,彼此不了解,对对方的领域都陌生。

    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就要两地分居,有时差,彼此都忙。

    有时太忙,两人的休息时间卡不到一块,一天都没时间联系,晚上他给她打电话时,她累了一天,接了电话说几句就能睡着。

    他怕她会厌倦了这样两地分居的日子,在她说以后想定居北京时,他就把工作重心从纽约转到了北京。

    盛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喜欢情人节那天。”

    任彦东:“本来就是那天要跟你结婚,不是信口拈来哄你高兴。”顿了下,他说:“年夜饭时,我妈在饭桌上问我,家里人都知道。”

    盛夏攥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紧,她始终没吱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情人节的前三天,她就提出了分手。

    直到现在,她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咖啡杯摔在地上崩裂的声音。

    任彦东到了楼上,原本是要去卧室,又转个方向去了露台。

    凌晨的黄浦江面上没有了之前的热闹,这座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盛夏。”“嗯?”

    “你的分数调剂专业没问题,读专硕吧。”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喜欢学硕那个专业。

    “怎么了?”盛夏问。

    任彦东声音很低:“想早点娶到你。”顿了几秒,“别研究剧本了,早点睡。”

    通话结束,露台很静,跟这座城一样。

    第二天,电影开机仪式。

    盛夏第一次拍戏,因为心情不错,这会儿全是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和拍摄的那种喜悦。

    闵瑜看着盛夏由内散发出的笑,她心里也轻松不少。

    这种笑很久违,还是小提琴演奏会那会儿有过。

    今天商梓晴也来了,据说是过来探班,探影帝顾恒的班,但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闵瑜记得商梓晴跟顾恒一起拍过电视剧,不过那会儿商梓晴并不是很红,演的是女三号,跟顾恒并没有什么对手戏,私交也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变得很熟悉,熟到在开机第一天就来探班。

    片场就属闵瑜最清闲,刷了刷今天的娱乐新闻后,正打算去洗手间,结果身前被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她抬眸,眼神瞬间凛冽。

    商梓晴扯了一丝笑,“好久不见。”

    她拖了一张椅子,在闵瑜对面坐下。

    以前在公众场合见到,闵瑜还是很客气的会跟商梓晴打声招呼,可自从知道商梓晴的所作所为,还又是余泽的新欢,她连‘哼’一声都懒得哼。

    商梓晴再度开口:“何必装的那么无所谓?想说什么就说呗,我也不会嘲笑一个被感情上过的人。”

    闵瑜笑了笑:“我只跟人说话。”

    商梓晴脸色微变,冷嗤一声。

    闵瑜:“你看,我说了什么,你听不懂吧?”她把手机塞包里,起身就走。

    从洗手间出来,闵瑜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点了支烟。

    刚抽了一半,有脚步声靠近,“怎么在这?”

    闵瑜转头,是厉炎卓,他正好从停车场那边过来,经过这里。

    她笑笑,岔开话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厉炎卓半开玩笑:“过来监工,得知道我投资的那些钱是怎么一点点打了水漂。”

    闵瑜笑了出来,递了支烟和打火机给他。

    厉炎卓点上烟,准备把打火机还给她时,愣怔一下,闵瑜吐出了一个个很漂亮的椭圆形的小烟圈。

    他第一次觉得,女人抽烟也是一道风景。

    “你练了多久?”

    闵瑜侧脸,“嗯?”

    厉炎卓:“烟圈。”

    闵瑜摇头,“没刻意练。”她笑了笑:“我们闵家女孩的特异功能。”她堂姐也会。

    厉炎卓下巴微扬,示意她:“走吧,去休息区那边,这边有太阳,你们女人不是最怕晒?”

    闵瑜没打算过去,“有只蟑螂,不想看到。”

    厉炎卓顿了顿,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今天商梓晴过来,还在微博上发了动态,说探班,顺便为电影宣传,可能是自己买的热搜,已经是热搜榜第一名了。

    他知道余泽是闵瑜前男友,现在商梓晴跟余泽在一块,在圈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厉炎卓没走,跟闵瑜聊了会儿,都是聊了跟这部电影有关的,后来就聊到女主角盛夏身上。

    电影里面最后一个场景,是在某音乐演奏厅,音乐殿堂级演奏厅。

    闵瑜问:“最后是找个普通演奏厅替代,还是?”

    厉炎卓:“不替代,就是那个演奏厅。”

    闵瑜:“这成本可太高了。”她笑着,以玩笑的口吻:“你不会真喜欢我们家盛夏吧?”

    厉炎卓:“喜欢是真喜欢,不然也称不上亲爹粉,是不是?”玩笑之后,他解释:“那个演奏厅由任彦东负责搞定。”

    闵瑜点头,既然厉炎卓知道任彦东还在追盛夏就好,免得误会。

    一支烟抽完,厉炎卓跟闵瑜边聊边往休息区那边走。

    盛夏今天下午的戏份结束,第一天拍戏,周明谦怕她紧张压力大,就只有一场简单的戏份,还不错,二十条后总算过了,后来渐入佳境。

    原本盛夏今天是场夜戏,不过难度有点大,周明谦怕影响了她的信心,就改在了后面拍摄。

    盛夏没看到闵瑜,手机又在闵瑜包里,便在休息区等着,她看到了商梓晴,淡淡收回视线,接着看剧本。

    商梓晴在心底‘呵’了声,没上赶着去打招呼。

    她今天过来竟有了意外收获,刚才听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说,没想到任彦东撤回投资,看来跟盛夏这回是真的断了。

    昨天在家,她从书架上找到那本漫画,又翻开来仔细看了看,高中时只觉得那个漫画人物很帅,没想到是任彦东。

    原来‘3’代表三哥,任彦东。

    第三十五章

    拍摄进行到四月中旬时, 盛夏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状态,跟顾恒的对手戏也找到了技巧。

    原本今晚还有一场夜戏,不过顾恒临时要参加一个活动, 夜戏推迟到明晚拍。

    中场休息时,周明谦过来给盛夏说戏,厉炎卓过来了。

    自从开机仪式那天,盛夏已经十多天没看到过厉炎卓, 她笑笑,“厉总。”

    片场的休息区比较简陋, 周明谦推了一个凳子过去, 厉炎卓没打算久留, 坐都没坐,跟盛夏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妈回来了。”

    盛夏一怔, 而后惊喜, “卓老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的?”

    厉炎卓:“前天,在家休息了一天, 今天精神状态都不错, 知道你在上海拍戏, 等不及要见你。”

    盛夏受宠若惊,说收工就过去。

    厉炎卓:“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收工后让司机直接送你过去。”

    他还要去公司一趟, 便告辞离开。

    周明谦纳闷了,叼着烟, 对着他的背影:“诶。”他拿下烟。

    厉炎卓驻足转身,“什么事?”

    周明谦:“你来就是让盛夏过去吃饭?”

    厉炎卓反问:“不然呢?”

    周明谦差点内伤,“一句话的事儿,你打个电话不行?”

    厉炎卓来了句:“打电话不要钱?我个月的话费套餐用完了。”

    周明谦:“.”

    好半晌才缓过来,只说了一个字:“滚!”

    厉炎卓没走几步,就跟迎面而来的闵瑜遇上,两人淡笑着点点头,以示招呼,他本想着喊她晚上一块过去吃饭,话到了嘴边,又觉的不妥,便什么都没说,擦肩过去。

    周明谦拿着烟去找顾恒了,留下盛夏在那继续研究剧本。

    “今天怎么样?”闵瑜走过来后,在她旁边坐下。

    盛夏:“还不错。”除了累,其他感觉都挺好。

    闵瑜把她剧本合上,“休息一下,缓缓脑子。”

    她把手机递给盛夏,“你家三哥一会儿要过来探班。”

    盛夏:“他回来了?”“嗯,刚下飞机。”

    这几天盛夏跟任彦东没再碰面,他一直在北京、天津来回跑,到了晚上,他会打个电话给她,问她累不累,然后说说自己现在在哪。

    话依旧不是很多,跟以前仿佛没有太大区别,不过也有变化,就是他会跟她简单说说工作上的事情,遇到了什么困难,解决的怎么样了。

    她也会跟他说说,今天哪个地方演的挺不错,哪个地方不过关,一共卡了三十多次。

    闵瑜问盛夏:“你跟任彦东之间,”她想了想措辞,“是不是要等他跟沈凌那样口若悬河才和好?”

    盛夏摇摇头:“没有让他一定要说很多,就是两个人在家或者打电话时,除了简单关心问候,可以很亲密的聊聊天,说说工作上的烦心事。”

    说着,她不自觉又翻开剧本,开始体会刚才周明谦给她说的那部分。

    闵瑜颔首,没多言。

    桌上有零食,她随手拿了一袋漫不经心的吃起来。

    让任彦东说烦心事?估计有点难。

    生意场上,他从来不会把软肋暴出来,也习惯了一个人承担和消化所有的压力和烦心事。

    就是他在资本市场上不动声色又不怒自威的样子,迷倒了多少金融圈里的女人。

    不过他这段时间的转变,也着实不容易。

    在她这里,任没心,正式更名,任不要脸。

    傍晚,盛夏快收工时,任彦东匆匆来到片场。

    今天,他穿的商务正装,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还系了领带,她抽空瞄了眼,是她买的领带。

    任彦东双手抄兜,站在周明谦旁边。

    盛夏跟很多人不一样,大多数人在家人或是熟人在场时,难免会紧张,拘谨不自然,她正好恰恰相反。

    只要任彦东在旁边,不管考试还是拍戏,她都会是最佳的状态。

    最后一个镜头,一条过。

    周明谦转脸跟任彦东说:“过几天有场重头戏,雨天,盛夏要从车跑到楼上,跟顾恒有个对峙的场面,但那几分钟里盛夏没有一句台词,全是表情和眼神,我就怕她演不出那感觉,要不,那天你来一趟?”

    任彦东:“哪天?”

    周明谦:“不好说,哪天下大雨就哪天。”看天气预报,说是这个周末有雨,谁知道呢。

    他之前把上海的戏份安排在七月份,就是考虑到那个时候上海雨水天多,结果任彦东付非要改拍摄安排,还说投资的钱不要分成.

    任彦东:“尽量,万一我到时候正在国外,也赶不回来。”

    盛夏换上衣服过来了,任彦东瞅着她,“这不是你自己衣服?”

    “嗯,夜戏改天拍。”盛夏从背包里拿出水杯喝了几口水,水喝完,任彦东习惯性地把她的杯盖按上,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盛夏:“晚上要跟厉炎卓还有卓老师一块吃饭,已经约好了。”

    任彦东看了她片刻,最后也没说什么,点点头。

    今晚周明谦请剧组的人吃饭,闵瑜也去,她就跟盛夏说,“让司机直接送你去厉炎卓定的餐厅吧,我就不过去了。”

    任彦东:“坐我的车。”

    盛夏怕耽误他处理工作,“不用,你先忙。”

    任彦东:“不是太忙,去趟公司,其他没安排。”

    盛夏看了眼手机,确定是在南京路那边的一家餐厅,是卓老师挺喜欢的一家素食餐厅,正好也符合她晚上的饮食习惯。

    而任彦东的公司在江这边,一个来回,再遇上堵车,要好几个小时。

    她说:“浪费时间,不用这么麻烦。”

    任彦东没接话,示意她一块离开,他已经给司机拨了电话,把车开过来。

    剧组不少小姑娘一直目送这两人,光是看背影都很般配,都是大长腿。

    盛夏172的身高,不过因为骨架小,身段柔美,在任彦东身边,倒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任彦东跟司机打过电话,切断,回头看盛夏,把手伸给她,要牵着她。

    盛夏迟疑两秒,将手里的水杯塞到他手里。

    任彦东:“.”

    他只好打开水杯,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半,盖上后,又递给她。

    所有的动作,看上去默契又自然。

    后面那几个小姑娘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明明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任何语言,就是感觉暗戳戳的秀恩爱。

    有小姑娘问周明谦,“诶,宇宙第一大帅,盛夏跟任总几个情况?不是分手了吗?”

    周明谦:“你们的男神被踹,正在追求中。”

    到了场外,司机已经将车停在路边,人正在车边等着,看到任彦东过来,司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盛夏疑惑的看向任彦东,“你自己开?”

    任彦东颔首,“嗯。”他脱了西装,放在后座。

    司机已经绕到了另一边,替盛夏把门打开。

    盛夏:“谢谢。”她关上车门后,望着任彦东,“你忙了一天不累?”

    “还行。”

    “累了我开会儿。”

    “不用。”

    任彦东解下领带,随手丢在后座上,又将衬衫的纽扣松了两粒。

    盛夏边系着安全带,正好转脸想跟他说句话,就看到他微微抬起下颌,在解纽扣,下颌线条流畅刚毅。

    再往下看,他的喉结说不出的性感。

    在一起那么久了,她竟还能为这些心动。

    任彦东发动引擎,缓缓驶离。

    盛夏转身,准备在置物箱里找本杂志打发时间,这辆车里依旧是有两种杂志,时尚和财经。

    顿了顿,盛夏这次选了本财经杂志看。

    等红灯时,任彦东转头看她,她看的正入神,“不嫌枯燥?”

    盛夏扭头,“还行。”

    红灯亮了,任彦东继续专注开车,车里很静,只有盛夏翻杂志的声音。

    看到一篇专访时,盛夏看的很认真,这篇专访的财经记者言辞犀利,风趣幽默,逻辑思维能力也非常人能比。

    看到最后,她才翻到前页去看财经记者是谁,看到那个名字,不认识。

    盛夏接着往下看,中间有篇提到了余泽的公司。

    看到余泽这个名字,她条件反射的就是商梓晴。

    思忖片刻,盛夏合上杂志,“三哥。”

    “嗯?”任彦东一直看着前面,“怎么了?”

    盛夏直言:“商梓晴前些日子去了片场,打着探班的幌子,其实是去找闵瑜,不知道又怎么找闵瑜的茬了。”

    之后她问闵瑜,闵瑜说没什么,但她感觉中间有事儿。

    她拍完这部电影就暂时告别这个圈子,说不定以后也不会进来,可闵瑜不一样,她还要带其他艺人。

    任彦东心里有数了,“不会让她欺负到闵瑜。”

    盛夏没再看杂志,侧脸望着车外。

    任彦东怕她无聊,刚要打开车载音乐,又感觉她对自己的小提琴演奏曲不会感兴趣,就打开了广播。

    广播里正在播放音乐,音乐前奏很熟悉,任彦东一时没想起来,等到第一句歌词响起时,他又关了。

    盛夏:“干嘛要关?”

    任彦东:“太吵,影响开车。”

    盛夏疑惑的看着他,后来又看向前挡玻璃。

    刚才那首歌是《好心分手》.

    貌似,有点应景。

    过了三四分钟,那首歌应该已经唱完。

    任彦东又问她:“要不要听广播?”

    盛夏:“要啊,不是你不想,嫌吵?”

    任彦东没吱声,再次打开了广播。

    当音乐传来时,盛夏无声笑了出来,今晚的这些歌跟任彦东过不去了,这首歌是《当爱已成往事》。

    她说:“今晚可能是伤感情歌集锦,影响心情。”

    说着,她关上了广播。

    前面又是红灯,任彦东停下车,攥紧她的手,一起搭在方向盘上。

    第三十六章

    到了餐厅门口, 盛夏解了安全带下车,任彦东也随之跟下来,绕过车头到她那边去。

    盛夏把背包背上, 任彦东搭把手,就像以前那样,下意识的动作。

    盛夏问他:“你去公司食堂吃?”

    任彦东:“还不饿,等你这边结束, 陪我去吃个宵夜。”

    盛夏:“.”现在倒是会找借口了。

    她摆摆手,抬步走去餐厅。

    到了台阶上,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已经坐进车里, 车窗降下,正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再次跟他挥挥手,“开车慢点。”

    任彦东点点头, 也没其他言语。

    盛夏感觉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在国外时,她去跟朋友吃饭, 他也是这样送她, 路上没有多少话, 到了餐厅门口,他不会急着开走,等她进去他才离开。

    如果不是分手, 他们在一起快两年了。

    最近这些日子,他们极力去避开两人分手的敏感话题, 去找寻让两人靠得更近的方式。

    不管是他,还是她,他们都想用现在或是未来的温暖,把曾经‘渡’过去。

    盛夏到了餐厅,厉炎卓和卓老师已经到了,看样子已经等了她不少时间。

    她望着卓老师,差点都不敢认,完全变了样子。

    因为长期用药,身材发胖,脸也微肿,不过依旧是那么优雅,笑容也是那么迷人。

    卓老师什么话都没说,放下手里的茶杯,伸出手臂。

    盛夏红了眼眶,卓老师这个动作唤醒了曾经那么多记忆,以前每次比赛,不管她表现的好与不好,下台后,卓老师总是会这样拥抱她。

    她走过去,跟卓老师用力抱抱,没有任何言语。

    当初跟卓老师学琴时,有段时间她心里排斥,想念北京的一切。

    卓老师哄着她:你努力练琴,以后登上最顶级的演奏厅,你三哥不管在哪,都会看得到你。

    她听了卓老师这么说,立刻就不哭了,眨着眼睛,脸上还有泪。

    可能还小,那会儿真信了.

    太久没见,聊到以前,尤其是卓老师比划着,“那会儿你就这么高。”

    说着,卓老师和盛夏都没控制好情绪。卓老师是想到了年轻那会儿,盛夏是感动老师还记得这么清楚。

    厉炎卓抽了几张纸巾,各递给母亲和盛夏几张,“恭喜二位女士,排毒成功。”

    卓老师对着厉炎卓肩膀狠狠拍了几下,“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几人又都笑了,边吃边聊。

    跟长辈一起吃饭,不可避免的就要聊到人生大事。

    卓老师问:“夏夏,谈恋爱没?”

    卓老师平时也不关注国内的娱乐新闻,不知道盛夏跟任彦东的恋情。

    还不等盛夏吱声,厉炎卓主动揽过话头,“妈,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一朋友在追盛夏。”

    一句话,打消了卓老师所有的念头。

    卓老师点点头,叮嘱他:“你朋友靠谱吗?夏夏单纯。”

    厉炎卓跟盛夏对望一眼,任彦东靠谱吗?还算.吧。

    他说:“近朱者赤,您说呢?”

    卓老师:“你还不忘把自己夸一通。”

    厉炎卓笑,“这不是随您么。”

    卓老师抬起的巴掌还未落下,厉炎卓双手合十,“妈,给我点面子。”

    盛夏笑了,拿手挡住眼,“我什么也没看到。”

    然后,厉炎卓身上又落了一巴掌下来。

    餐厅的另一边位置,今晚,商梓晴和余泽过来吃饭,余泽正意兴阑珊的看着餐单,商梓晴却看到了盛夏,就算是简单的私服,也盖不住她的气质和光芒。

    她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商梓晴看向余泽,“明天有空吗?”

    余泽头也没抬,“什么事?”

    商梓晴把手搭在他手背上,“就说你有没有空?”

    余泽:“没空。”

    商梓晴笑了笑,“没关系,你忙。”然后嘴角的笑一点点散去,每次他来上海,她都想让他去她家里坐坐,可他从来都是忙。

    没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商梓晴端着水杯,又微微偏头看向盛夏那桌,她猜测着,是不是厉炎卓在追盛夏,那位年纪大的女士,应该是厉炎卓母亲。

    离的太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这顿饭吃的特别轻松愉悦,快结束时,盛夏收到了任彦东的信息:【司机已经在餐厅楼下。】

    然后他把司机的号码还有车牌号发给了盛夏。

    从餐厅出来,盛夏和厉炎卓把卓老师送上车,卓老师轻握着盛夏的手,“有空就去家里玩。”

    盛夏浅笑着点头,说好。

    一直目送汽车远离,厉炎卓问盛夏,“要不要跟我去会所玩?”

    盛夏:“任彦东已经让司机来接我了。”

    厉炎卓笑了,一点也不避讳:“生怕我把你抢走。”

    盛夏:“.”

    这时,任彦东的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缓缓停下,厉炎卓走过去给盛夏开了后座的门:“改天有空再聚。”

    盛夏:“下次我请客。”

    厉炎卓:“记好这话,可别赖掉。”他把车门关上。

    直到汽车拐到马路上,厉炎卓才收回视线。

    盛夏以为任彦东说要吃宵夜,只是当时吃醋才这么说,没想到他真的挨饿到这么晚,就等着她陪他吃宵夜。

    吃宵夜的地方选在远东分部附近的一家餐厅,餐厅位于高层,坐在窗边的位置可以欣赏到上海最繁华的夜景。

    任彦东没跟盛夏坐对面,而是坐在了她边上。

    盛夏本想让他坐过去,转念一想,面对面还会看到他,这样也挺好,她撑着头,看着窗外。

    今晚的餐量依旧是一人份,盛夏喜欢的口味。

    遇到盛夏喜欢吃的食物,任彦东会喂给她,盛夏摇摇头,“刚跟卓老师一块吃了不少。”

    任彦东没再执意给她,自己专心吃起来。

    期间,接到了蒋百川的电话,是关于之前要合作的那个项目。

    “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看完了,还不错。”

    任彦东放下叉子,“要不要投?”

    蒋百川:“你这是打算以个人名义还是远东?”

    任彦东:“个人,这个项目投了不一定赚钱。”只不过挺感兴趣。以前没接触过电影这个行业,就没这个念头,现在接触了,就想圆小时候的一个梦。

    他似笑非笑道,“你打小不是就想上其他星球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人类居住的地方,要搬过去住。”

    蒋百川:“.我还有这么崇高的理想?”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项目具体开发,要等两人见面聊。

    搁下手机,盛夏问:“你跟蒋百川要投资科幻电影?”

    任彦东点头,“初步打算是这样。”

    盛夏来了兴致,“你怎么突然对电影来了兴趣?”

    任彦东没吱声,指指盘子里的食物,食不言。

    几个月前,盛夏跟顾恒还有厉炎卓吃饭那次,厉炎卓建了工作群,他要进群,厉炎卓不让,把他真的拉进了制片人的群里。

    进群后,他从没说过一句话,他们的聊天内容他会仔细看看,有次他们聊到了科幻片,大概的意思,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拍不好,一旦扑街的话,扑到妈都不认识。

    盛夏瞅着他,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任彦东:“怎么了?”她一直看他。

    盛夏:“跟蒋百川能说,跟我就不能说了?”

    静默一瞬,任彦东只简单说了句:“我以了解电影的名义要进你们剧组的群,厉炎卓没让,把我拉到了制片人的群里。”

    盛夏失笑,转过脸去,没接话,他的微信至今还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任彦东切了一段法式烤肠,问盛夏:“你喜欢吃的。”

    说着,送到了她嘴边。

    盛夏摇头,“吃了发胖。”

    任彦东把烤肠咬到自己嘴里,放下刀叉,将盛夏转过身,盛夏愣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那块考场用嘴喂到了她嘴里。

    那一瞬,她心脏砰砰直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这样喂她吃东西,她还是没出息。

    喂过盛夏烤肠,任彦东拿起刀叉,若无其事的开始吃起来。

    这顿饭吃的不算长,半小时左右就从餐厅出来。

    盛夏没看到任彦东的车,问道:“在哪儿等?”

    任彦东:“走着回去,司机回家了。”

    盛夏今天穿了连体工装,配的也是白色板鞋,走路不会累。

    他们的公寓就在金融区这边,走回去没多远。

    任彦东走的很慢,陪着盛夏慢慢悠悠往家走。

    两人偶尔聊两句,气氛还不错。

    盛夏已经很久没跟任彦东这样散步,在国外时,任彦东每次去看她,第二天都要早起晨跑,她也会被他喊起来陪着他一块。

    清早的空气沁人心脾,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乱跳,林荫道上有不少晨跑的人,踩过片片落叶,鞋子上也沾了露水。

    几公里跑下来,太阳冒出头。

    迎着晨光,他们往回走。

    她累了,就把运动服脱下来,拧成一根绳,任彦东用这根绳拽着她。

    回去的路上,他会电话吩咐秘书接下来一天的工作。

    她懒懒的跟在他身后,让他拽着走,偶尔,她会快走两步,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有时她也会跳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走一段。

    曾经那些平淡的日子,她没觉得特别好,如今,又找不出哪里不好。

    盛夏正走神时,左手被任彦东攥在了手里。

    之后两人也没说话,一路安静的走到小区。

    第一次,她如此享受这份安静,也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的夜景是上海最美的夜景,以至于后来,跟他彻底断了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这条路的夜景也不过如此。

    月底,上海这边的戏份拍完,除了那场雨天的夜戏。

    周明谦这几天把天气预报卸载了,天天说有雨,结果一滴都没下。

    接下来的两个月,剧组辗转了四个城市取景。

    六月下旬,剧组又回到了上海,还剩最后两场戏,一场是演奏厅的演出,一场就是雨天夜戏。

    演奏厅那场在国外,最后拍。

    周明谦决定先把雨天这场给拍了,有这场戏的体会,盛夏在最后那场演奏会的戏份里才能更好的把握情感。

    周明谦最近又开始关注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这个周末有雨,至于到时候是不是又没了,谁也说不准。

    编剧说:要不就不等了,我们人工‘降雨’。

    周明谦: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不然他何必这么执着等这场雨?

    今晚剧组聚餐,期间聊到最近热度比较高的一个话题。

    远东的任彦东和海纳投行的蒋百川,两人决定投拍科幻系列电影,对合作的导演、团队和班底都有极高的要求。

    这个领域的电影,也是周明谦一直想尝试的,编剧建议周明谦:“你去跟任总谈谈,我们这个班底,没几个团队能比。”

    其他人也附和。

    周明谦看向盛夏,笑着说:“要不我就给任彦东一个机会?让你代表我们团队去跟他谈?”

    盛夏很爽快:“你真要想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其实没有她牵线,就凭周明谦父亲和任彦东的关系,那真是一句话的事儿,再说,周明谦的口碑和才华,有目共睹。

    任彦东和周明谦合作,是强强联合,双赢。

    她抿了口红酒,“具体你跟三哥谈,合同我替你去签。”

    周明谦拿高脚杯碰碰她的酒杯,“够哥们。以后真要开拍了,给你个星际女王的反派角色演演。”

    盛夏笑:“一言为定。”

    饭局散了后,闵瑜送盛夏回外婆家。

    今天他们剧组刚到海上,舟车劳顿。

    闵瑜:“明天没有任何安排,上午你在家好好休息,下午有空的话,陪我去逛街。”

    盛夏:“还行,不算累。”她问闵瑜:“你要买什么?”

    闵瑜:“还有几天就是你家三哥生日,给他买个礼物。”

    即便从小就想打死他,可每年,不管是沈凌还是他过生日,她都会给他们准备份礼物,不超过五百块那种.

    她问盛夏:“你不给你家三哥买礼物?”

    盛夏摇摇头,“他生日那天,我就把他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闵瑜笑,“这个礼物可是价值连城。”

    第三十七章

    周末那天, 大雨迟迟未来。

    周明谦一早就站在露台,成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

    刚起来那会儿明明云层很厚,这会儿有点要出太阳的感觉, 东半边天空的云层里泛着白,像是太阳光。

    副导演提醒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这个时候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别去找周明谦,免得被当成出气筒挨骂。

    盛夏决定今天去找任彦东, 把合同签了,让周明谦少些郁闷。

    具体细节都由周明谦和任彦东谈的差不多, 不过最终合同没敲定, 项目还在开发阶段, 具体何时拍摄,能不能顺利拍摄,都是未知数。

    盛夏给任彦东打去电话, “三哥, 你今天忙不忙?”

    任彦东:“忙。”紧跟着,他补充了句:“晚上我去会所, 有什么事你过去找我就行。”

    他大概猜测到, 是为周明谦那份合同。

    盛夏:“晚上要是不下雨我就过去。”顿了下, “后天我请你吃饭。”

    后天是他生日,今晚他的那帮朋友给他提前办了生日派对,不过她不打算过去跟他们一块玩, 到时签了合同就回。

    挂了电话后,任彦东彻底松了口气, 对着屏保上她的照片看了会儿。

    这几个月,他感觉得出来她的变化。演奏会、小村、那幅字她在一点点的努力释然、淡忘曾经的不愉快。

    今晚的生日派对,闵瑜也参加了,因为没下雨,她待在剧组没事可做。

    沈凌也来了上海,倒也不是特意来给任彦东过生日,正巧在这边开会,结束后他就没急着赶回北京,多留了一天。

    沈凌到了会所后坐在了闵瑜旁边,他跟闵瑜偶尔有事电话联系,已经小半年都没聚在一起过。

    闵瑜拿了一杯酒给他,沈凌下巴对着她跟前的烟盒轻扬,“酒太贵,还是要个便宜点的吧。”

    闵瑜斜睨他,他老婆管得严,不许他抽烟,他也就只能在外面应酬时偷偷两支,不过闵瑜还是没给烟,把烟和打火机收到包里去。

    沈凌无奈,只好拿了酒。

    他晃晃酒杯,闲聊着,“怎么今晚就办派对?”

    闵瑜缓缓吐出烟雾,漫不经心道:“生日那天他要陪盛夏,哪还有时间跟你们嗦。”

    沈凌的酒杯刚碰到唇边,他没喝,愣怔片刻。

    他不由蹙眉:“什么?不是分了?”

    一千万的分手费还是他转给盛夏的啊。

    闵瑜:“一年半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盛夏也舍不得。再说,任不要脸追的那么紧,怎么断?”

    沈凌彻底懵了,眨了眨眼:“什么叫一年半的感情?”

    闵瑜就没瞒着沈凌,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家里人都知道,她说:“他们俩前年这会儿就在一块了。”

    沈凌惊诧:“盛夏追的老三?”

    闵瑜没吱声,自顾自抽烟。

    沈凌意会了,也对,他刚问了句废话。

    能让任彦东主动去追的女人,没有。

    就是当初任彦东暗恋夏沐,任彦东也是自我感觉良好,等着夏沐跟纪羡北分手,主动到他身边来

    沈凌心不在焉的抿了口红酒,细细琢磨着这事儿。

    前年的夏天盛夏就跟任彦东在一块了,但一年半才公开,期间任彦东也从来没跟他提过,有了女朋友。

    而且任彦东前年冬天还去了小村支教,去年冬天还给孩子们买了那么多礼物寄过去。

    盛夏明明已经在微博上高调宣布分手,连分手费都给了,可任彦东还是不要脸的穷追不舍,想想都不可思议。

    沈凌消化半晌,跟闵瑜说:“我去那边找烟抽。”

    闵瑜:“那我管不着,反正我不会给你烟。”

    沈凌找朋友要了烟,然后去找任彦东。

    任彦东今天来的迟,这会儿刚到楼下院子里。

    沈凌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包间外的休息区找他。

    任彦东:“什么事?”

    沈凌:“找你聊聊。”他就挂了电话。

    突然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一阵响,下雨了,不过雨势不大,只有雨点。

    闷了一天,这会儿凉风刮起。

    沈凌望着窗外,感觉自己有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可又不想盛夏那么单纯美好的小女孩把感情耗在任彦东身上。

    即便,任彦东是他的发小、朋友,有时跟家人差不多。

    任彦东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家人,都没得说,偏偏在男女感情上,曾经薄情,渣出了天际,就连他都看不过去。

    当初任彦东喜欢夏沐时,他苦口婆心,劝任彦东别招惹夏沐,放过她那么努力又不容易的女孩。

    那时,他是这样劝任彦东:夏沐的敏感和虚荣心,只有纪羡北有那个耐心去满足和包容,而你做不到。

    你有钱不错,可你没那么多耐心,等感情的新鲜期过去,日子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子。

    说不定三个月就分了,那时夏沐会很可怜。

    他也忘了他以前劝过多少次任彦东,有时连冷嘲热讽都用上了。

    还好,最终任彦东放弃了。

    那年,知道任彦东要回纽约,不在北京这边打扰夏沐,他总算松了口气,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只要任彦东想,大概没有他拆不散的情侣

    “什么事?”任彦东走近。

    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怕吓到沈凌,他便远远就发生了声音。

    沈凌回神,侧眸,“找你喝酒。”他下巴对着桌上的酒杯努了努。

    任彦东今晚心情不错,便拿了酒杯听沈凌唠叨,“说吧。”

    沈凌也没看他,还是望着窗外,这会儿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你前年就跟盛夏在一块了?”他问了句。

    半晌,任彦东‘嗯’了声,慢慢品着酒。

    沈凌:“盛夏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我们小时候看着一点点长大,从不会走路,到喊我们哥哥,天天跟在我们身边玩。”

    顿了几秒,“她还是盛叔叔的掌上明珠,也是夏阿姨用几十年的单身一直宝贝着的孩子。”

    任彦东瞅着他,“你喝多了?”

    沈凌晃晃自己的杯子,“一杯酒,半杯还没喝完。”

    他说:“老三,你放过盛夏吧,那么好的女孩儿,你怎么就忍心伤害她、欺骗她?她甩你,我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你太渣。”

    任彦东:“”

    沈凌:“你想要结婚,你就找个跟你一样薄情的,各玩各的,还不影响两家联姻的利益。”

    他说起支教:“你竟然跟盛夏在一块了你还去。”

    任彦东用力捏着酒杯,小村,支教,她的演奏会,还有字画,成了他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他没吱声,喝了几口酒。

    品不出酒的香醇,只感觉嗓子辣。

    沈凌点了烟,把烟还有打火机给任彦东,任彦东没接,沈凌又顺手丢在桌上,他深吸了一口,很快喷出烟雾,“你心里要是还没放下夏沐,我理解,不会说你什么,但你别再找盛夏呀。”

    他好生相劝:“老三,及时回头吧,别再伤害盛夏,就因为她名字有个夏沐的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不然,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能让任彦东在心里还想着夏沐时,被盛夏高调分手、踹的那么干脆、又给了分手费的情况下,还是纠缠着盛夏不愿放手。

    任彦东觑他一眼,嫌他聒噪,便说了句:“烟都堵不住你嘴!”沈凌‘呵呵’两声,摇摇头,弹了弹指尖的烟灰。

    任彦东知道沈凌误会了,沈凌不清楚这两年他和盛夏之间的细枝末节,不解释也不行,哪天让盛夏听到沈凌这番话,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刚要跟沈凌说:晚上派对结束,去楼下喝酒,顺便聊聊。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沈凌侧脸看着另一方向,眼神惊讶、不知所措。

    沈凌懵了,头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盛夏有没有听到,听到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哪怕任彦东真的把她当个替身,他也不想让盛夏听到,她那么骄傲,这一刻,他都感觉,她所有的尊严仿佛被踩在了脚下。

    盛夏缓了半分钟,眼前还是虚的,耳朵像是失了聪,她手里拿着项目合同,来找任彦东,结果就撞到了这一幕。

    她多想时间倒回到几分钟前,可什么都回不去了。

    任彦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就跟盛夏冷淡又静如止水的眸光对上。

    这一刻,他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窒息感、求生欲,全部袭来。

    一切乱了方寸。

    盛夏原本还是抱有希望的,在沈凌说出:你心里要是还没放下夏沐,我理解,不会说你什么,但你别再找盛夏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戳中她的要害。

    可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的三哥,不是那样的人,她信他。

    直到沈凌说,就因为她名字有个夏沐的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他还是不解释,只是不耐烦的来了句:烟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种默认,之于她她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里万分之一的难过。

    可也就在这一瞬,她不用再纠缠着自己的心,纠缠了大半年,终于可以解脱。

    曾经的爱、恨、怨、念,终于释然。

    她也在心底,将他放下了。

    盛夏缓了缓,朝任彦东走过去。

    就在她抬步朝他走来的一瞬,任彦东已经知道,他彻底失去她了。在沈凌说出那番话时,他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机会。

    而如今,说再多,都是掩饰、狡辩。

    窗外,狂风肆虐,电闪雷鸣,雨势渐大,泥土的清新弥漫开来。

    盛夏走近,依旧保持着骄傲的微笑,不过称呼改成,“任总,就看在您把我当夏沐替身的份上,您就爽快点,把合同签给我。”

    任彦东喉结一直滚动,却什么都没说,始终望着她的眼,想看久一点,记到心里去。

    盛夏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晃晃手里的文件袋,提醒他:“任总。”

    最终,任彦东沙哑开口:“没把你当替身,还怎么签给你?”

    他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抬步离开。

    一句轻飘飘的,我没有把你当替身,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可除此,他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证。

    空气始终都是凝固着,紧张着。

    沈凌把手里的烟差点揉碎了,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能让盛夏不那么难过,他看着盛夏,“抱歉,我”

    他说不下去。

    盛夏摇摇头,“没事儿,不怪你。”她浅浅笑了笑,“我去找任总了。”她拿着合同离去。

    任彦东没回包间,去了安全通道口,想抽烟,口袋里空空的。

    有身影靠近,一抬头,是盛夏。

    盛夏这回没走过去,而是把合同放在走廊的一个装饰花瓶的瓶口,“合同搁这里了,签完了,您让秘书直接给周导就行。”

    她转身离开。

    任彦东望着她的背影,“盛夏。”

    盛夏头也没回,只是稍稍蹲下脚步。

    任彦东还想问问,她给他三十四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还能不能把礼物给他?

    他喉咙滚烫,心里某处被撕扯着,最终他也问不出口。

    “转告周明谦,合同我不会签。”

    盛夏没吱声,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外面,雷雨滂沱。

    周明谦给盛夏打电话,到剧组集合。

    这场感情纠葛戏,原本周明谦不抱希望盛夏能拿捏到位,也不指望她十条八条就能过。

    因为没有台词,没有肢体动作接触,全要靠盛夏和顾恒的眼神和表情支撑。

    谁都没想到,盛夏今晚的表演一气呵成,连小细节都顾及到了。

    她跟周明谦说,女主角既然有保镖跟着,保镖的车紧随其后,她在那种情况下,就不需要再熄火,直接停了车就往下跑,这样更突显女主角当时的内心痛苦。

    周明谦采纳了盛夏的建议,这段戏,从盛夏一路在雨夜飙车开始,平时负责她安全的保镖差点都跟丢她。

    顾恒住的是老房子,巷子窄,她的车进不去,只好停在路边。

    下了车,她也顾不上再去找伞,直接冲进大雨里。

    汽车的灯在雨夜也显得昏暗,雨刮器还不停在工作。

    盛夏在大雨里奔跑了将近一百米才到顾恒的老房子那边,她用力敲门,许久,门开了。顾恒怔怔望着她,一句话没说。

    房间里,床上还有没整理好的各种衣服,行李箱里已经放了一半的行李,床头柜上,证件和机票安静地躺在那儿。

    按照原剧本里,盛夏最后要哭出来的,然而拍戏时,盛夏的悲痛始终控制在眼眶里。

    眼神由质问、痛苦变得绝望,而后嘴角扬起一丝苦涩释然的笑,又那样深情地看了顾恒一眼。

    顾恒抬手,想把她脸上的雨水擦去,而盛夏转身走了,他的手臂一直僵在半空,望着空荡的门前怔神。

    这场戏结束了,周明谦还没回过神,盛夏的表演太过惊艳完美,他还在震惊里没出来。

    楼下,助理给盛夏拿了毛毯裹住,让她赶紧去车里换衣服。

    盛夏泪如雨下,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天热,不冷。”

    助理以为她是入戏太深,忍不住才哭了。

    七月中旬,这部电影杀青。

    盛夏没再给自己安排其他工作,回北京后,她请夏女士吃了顿饭。

    夏女士以为她跟任彦东早就断了,也没多问她感情上的事,而是聊起任初,任彦东大哥家的儿子。

    她跟任初同龄,任初比她大几个月,不过她从来不喊任初哥哥,小时候玩过家家时,她还逼着任初喊她三婶

    这些她都不记得,还是任彦东以前跟她提过。

    夏女士:“任初回国了,就在远东上班,前几天开会时,我遇到他了,这孩子,现在特懂事,跟我一块吃了顿饭。”

    夏女士又想起来,“任初说他有两个玩的不错的朋友在你们学校读博,跟你还是一个导师,到时你们可以约着一起玩玩,你正好跟他们请教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

    她也跟任初打听过了,那两个孩子里有一个还没女朋友,自身特别优秀,家世也不错,跟盛夏又同龄。

    年轻人的爱情热热闹闹,浪漫有趣,吵一架说不定不到一小时就和好了。

    那样的恋情和生活才适合盛夏。

    盛夏只是敷衍的‘嗯’了声,夏女士怕盛夏对感情心里抵触,就没深说,以后见了面熟悉了自然就会被吸引。

    盛夏在北京只待了两天,之后就去了墨尔本玩,在墨尔本住了一个多月,避暑、度假。

    期间,闵瑜给她打电话,“还在睡懒觉?”

    盛夏正在涂口红,樱桃色。

    “没,马上出门。”

    “这么早?”

    “嗯,一个朋友的朋友在这边有钢琴演奏会,邀我当嘉宾,最后一曲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她现在过去排练,明晚正式演出。

    闵瑜听出她心情不错,就放心了。

    九月,开学了。

    简单的校园生活,之于盛夏,是久违的。

    第三十八章

    盛夏原本是想住学生公寓, 也住了几天,可最后还是搬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每天都要泡澡、护肤,还要练会儿瑜伽, 小提琴也是每天都要练手,在宿舍住很不方便,会影响到其他同学。

    这段时间,学校里不少见过她的女生都会悄悄议论, 那就是盛夏,比照片上还要美还要白。

    紧跟着又来一句, 她眼光很高, 把远东老板都甩了

    周末这天, 盛夏在家专心研究作业,夏女士今天休息,过来看看女儿, 前段时间出差又给女儿带了不少适合在校园穿的衣服。

    夏女士拎着五六个购物袋, 从楼下一路找到楼上,“夏夏?”

    “这儿呢。”

    懒洋洋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盛夏正趴在落地窗边的瑜伽垫上, 做着高难度的瑜伽动作。

    面前是书、资料、笔记本, 边上的矮桌放了一杯柠檬汁和果盘, 果盘里六颗草莓,十几颗樱桃,还有一个小小的奇异果。

    夏女士站在卧室门口, 无语的看着女儿,“你这是练瑜伽呢, 还是学习?”

    盛夏:“两不误。”

    她瞅瞅夏女士手里的购物袋,“怎么又给我买衣服了?衣柜盛不下了。”

    夏女士以为她这话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毕竟她的衣帽间可是打通了另一个卧室,和主卧连在一块专门为她这个购物狂设计。

    楼下的房间现在也成了她的衣帽间,那里的衣柜倒是都满了。

    “给你买了几件休闲宽松的衣服,在学校就不要穿太过招眼的高定衣服,听到没?”

    盛夏:“嗯。”她接着看书。

    发现研究生的作业难度系数,本科时没法比。

    夏女士把购物袋拿到衣帽间,准备给她熨烫好了挂起来,打开橱门准备拿衣架,然后傻眼了。

    “盛夏。”

    盛夏:“干嘛?”

    夏女士把六个衣柜的衣柜门全都打开来看了看,再看看盛夏的首饰台,光是各种腕表就有二十多块。

    还有那么多套高定礼服,一次都没穿过。

    那些成衣,在衣柜里挂好几排,连吊牌都在上面。

    她抚抚额,当初她就不该把父亲给她的公司股份直接转给盛夏,现在可好了,不会理财,花钱就跟流水一样。

    “夏夏。”说着,她走到衣帽间门口。

    盛夏扭头:“妈,您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夏女士也不是要责怪女儿,毕竟从小就这样惯大,她因为忙事业亏欠女儿,就拿物质来满足,给她的吃穿全是最奢华的,以至于她习以为常。

    “人家都是高定款定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就行了。”毕竟那么贵,一件就要十几万,几十万,还有上百万一件的。

    她无奈道:“你怎么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定啊”

    盛夏:“都喜欢啊。”

    夏女士:“”

    她也不说什么了。

    问她,“都是这几个月买的?”

    盛夏点头,“嗯。”

    任彦东给她买的那些都搬到了楼下的房间,衣帽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重新置办的。

    花钱心情好。

    夏女士微微叹口气,“你卡里也没钱了吧?卡号给我。”

    盛夏:“有钱,多呢。”她说:“我还投资了电影,等上映后,说不定就能赚不少。”

    她把腿放下来,爬起来坐好,“我拍完戏后,舅舅和表哥都给了我一张黑卡,让我随便刷,是给我的七夕节礼物。”

    夏女士:“”

    她没再多言,转身进了衣帽间,把新买的那几件衣服给熨烫好,挤在了最外面的一个衣柜里。

    夏女士出去时,盛夏正在资料上写写画画,把重点部分圈出来,在边上做详解。

    夏女士看着盛夏的字,想说两句时,最后又忍住了,她只好拿任彦东那句‘童心未泯’来宽慰自己。“想不想实习?”她转移了话题。

    盛夏头也没抬,“不想。”

    她把查找的相关知识点记录好,这才看向夏女士:“妈,我第一学期就不想实习了,想享受一下校园生活,下学期再说。”

    夏女士没勉强,只说:“到时你要实习,提前跟我说,我去找百川,到时让他带带你,你跟几个优质的项目,和优秀的团队合作,比你在学校学几年都收获的多。”

    盛夏‘嗯’了声,继续看电脑上的资料。

    夏女士也盘腿坐下来,她已经好些年没跟女儿好好聊聊天。

    “夏夏,在学校有没有男生追你?”

    盛夏摇头,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道:“遇到几个让我签名的,追的倒没有。”

    顿了下,她说:“妈,想说什么就直说,咱谁跟谁呀。”

    夏女士:“想过谈恋爱没?”

    盛夏颔首:“不排斥,但也不将就。”

    顿了下,她说:“总得让我心动才行吧,不然多没意思。”

    夏女士没再接着往下说,岔开话题,“对了,你那些手表还是别戴了,在校园不是很合适,我给你买块便宜点的。”

    盛夏无所谓,手表对她来说,也就是个装饰。

    夏女士拿过她的书看了看,又顺便给她指导一下作业。

    不经意看着女儿的侧脸时,她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从女儿身上,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看到了老盛年轻时的样子

    九月底,一场大雨后,天气凉快了,闻到了初秋的味道。

    盛夏从实验室出来,在楼下遇到了熟人,起先她只顾着看手机,没看到路边的人,直到那人喊她。

    “小夏夏。”

    盛夏疑惑半秒,倏地抬头,由惊而喜。

    是任初,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他。

    上次在一块玩还是她在纽约时,她去看他,期间聊到他喜欢的女生,他只笑笑,敷衍过去,没多说。

    那时她以为他不好意思,在暗恋谁,就没紧追着问。

    后来,电影杀青时,回国的飞机上,闵瑜跟她聊起任彦东。

    闵瑜把任彦东曾经的那段暗恋彻彻底底说了一遍,里面还涉及到任初。原来夏沐是任初的大学同学,任初暗恋夏沐,毕业时也跟夏沐表白了,只不过被拒。

    任彦东并不知道任初也喜欢夏沐,后来知道了,他不想以后任初知道了会埋怨他,造成隔阂,就约任初出来喝酒,告诉了任初,他也喜欢夏沐。

    结果任初听后连酒都没喝,哭着跑出去了

    她跟任彦东在一起后,她第一次找任初玩,任初说:夏夏,我三叔特别好,真的,虽然他以前挺渣,但对你不一样,他对我都能做到理智,对你做不到。

    那时,她并不理解他这话的含义。

    那天,她和闵瑜聊了很久,周围的朋友,不管是有意的无意的瞒着她,也就在那一刻翻了篇,她也不再纠结和关心,跟她再无关。

    作茧自缚、破茧成蝶,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还好,最后终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样子。

    盛夏收回思绪,朝他那边走过去。

    任初变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傻白甜’少年,今天穿了衬衫西裤,一派成熟的样子。

    走近,他说,“差点不敢认。”

    以前盛夏不管都哪儿都是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这会儿简单的丸子头,未施粉黛,穿了连体裤装,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盛夏:“你怎么在这?”

    任初:“我一个朋友,在你们这读博,问我要份材料,我上午没什么事,就顺道给他送过来了。”

    朋友今天有个实验数据要赶,没空陪他。

    盛夏下巴微扬,“走吧,请你去食堂吃饭。”

    两人并肩朝食堂走去,边走边聊,聊着小时候的事情,都是各自从旁人那里听说的版本,他们本人都不记得了。

    从路上到食堂,一直有学生盯着他们看,小声议论着什么,好在盛夏已经习惯了,之前舅舅和表哥来看她时,也这样。

    盛夏和任初选了一张靠边的位置坐,这边人少,安静,任初把筷子递给她。

    两人吃着还不忘拌嘴,跟小时候一样。

    吃到一半时,任初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提示,莫名的,他头皮一阵发麻,明明他没做坏事儿呀,却不由心虚起来。

    盛夏随口问了句:“公司有事?”

    任初把手机递给她看,“我三叔。”

    盛夏点点头,风轻云淡:“快点接,说不定找你有事。”

    任初接听,“三叔。”

    任彦东:“在公司吧?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任初微诧,忙问:“三叔,你出差回来了?”

    任彦东‘嗯’了声,他刚从机场到办公室,电脑还没来得及开。

    听到任初那边嘈杂,他微微蹙眉,“没在公司?”

    任初:“没。”

    “在哪?”任彦东顺口问了句,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放桌上,将衬衫袖扣解下来,顺手把衣袖挽了几道。

    任初:“朋友的学校。”

    “翘班了?”

    “没,正好路过。”

    任彦东若有所思,总感觉哪里不对,任初今天有点支支吾吾的,说话不利落,搁以前,他肯定直接说:三叔,我现在在朋友学校,找他有点事,大概几点回去

    会说的很详细,不像今天,他问一句,任初说一句,就跟挤牙膏似的,挤得还有点费劲。

    “什么学校?”

    任初:“”他还是说了学校名字。

    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任彦东脱口而出,“你跟盛夏在一块?”

    任初:“嗯,正巧遇到了。”

    电话里有片刻的沉默,任彦东:“你们吃饭吧。”他便挂了电话。

    看了会儿屏保上盛夏的照片,他摁掉屏幕,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十多分钟后,他又捞过手机,给沈凌发了条:【下班后在办公室等着,我过去一趟。】

    傍晚时,盛夏出了教室才看手机,夏女士给她发来消息:【夏夏,妈妈给你买了块手表,本来要给你送过去,结果临时接到通知要去上海那边的高校交流,下周才能回,下午我正好在沈氏集团开会,就把手表搁在前台了,你下课回家时顺路过去拿一下。】

    盛夏直奔停车场,她回公寓的路上必经沈氏集团。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短短的一段路,开了将近半小时才到。

    到了沈氏集团楼下,保安直接让她把车停在台阶边就行,不用再停到停车场里,之前夏女士跟保安说过盛夏的车型和车牌照,说女儿要来拿东西。

    盛夏致谢后,快步走进沈氏大厦。

    前台女孩认识盛夏,浅笑着把精致的礼品袋递给她,把签收簿和笔递过去,“盛小姐,麻烦您签收一下。”

    还好,盛夏写自己的名字还不错,不掉粉。

    签收后,她拿了礼品袋就离开,走到门口便打开来,精美的一块装饰腕表,她直接套在手腕上,给夏女士打去电话。

    夏女士这会儿在机场,“拿到了?”

    盛夏仔细看了看,“挺好,适合我现在衣服的风格。”

    到了台阶上,她感觉前边有身影,也没注意是谁,就下意识往右边挪了挪,不疾不徐的下台阶,继续跟母亲说着那块手表。

    任彦东停住脚步,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她,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演奏厅,她拍电影的最后一场戏,她不知道他在,他坐在偏后面的一个角落。

    两月不见,她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以前,她早就感应到他。

    但今天,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快平齐时,盛夏依旧没看到他,她一直看着腕表,“妈,这个是今年新款?”

    “不是,去年的,今年那款感觉不如这个好看。”

    “嗯。”盛夏问:“你几点的飞机?”

    “马上就登机。”

    又聊了几句,挂电话。

    任彦东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见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盛夏。”

    盛夏恍惚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转身就跟任彦东的视线撞上。

    那一瞬,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没多久,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像面镜子,照着蓝天白云,映着岁月静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盛夏点点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转身继续下台阶,拿车钥匙开锁。

    任彦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到了台阶下,保安替她打开车门,她笑着感谢,随后白色跑车绝尘而去。

    直到跑车拐上马路,任彦东才收回视线,给沈凌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放下手机,沈凌继续泡茶,秘书也已经把咖啡煮好送来,他不知道任彦东今天来是找他算账还是干什么。

    三个月前的那个生日派对,任彦东做了两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至今他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第一件事:派对开始前,任彦东跟那晚过去的朋友说,要赶回公寓一趟。

    有人问,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了拿?让司机回去一趟就行。

    他说不是,之后也没解释。

    那天那么大的雨,一个来回,花了三个小时。

    第二件事:派对凌晨三点才结束,任彦东又请他单独去楼下酒吧喝酒,简单明了说了说和盛夏的感情,以及盛夏为何跟他分手。

    最后,任彦东跟他碰碰杯,说了句:谢谢。

    一杯酒闷下去,任彦东便离开了。

    这几个月,他过的挺郁闷,感觉任彦东不如打他一顿来的痛快。

    任彦东的那句谢谢,太惊悚。

    敲门声响了两下,门推开,任彦东进来后顺手把门带上。

    沈凌已经给他泡好了茶,煮好了咖啡,还准备了咖啡浓茶,把茶和咖啡混合在一起。

    茶几上摆了三个杯子,香气扑鼻。

    任彦东瞅了沈凌几眼,没吱声,径自走到接待区坐下,双腿交叠,随意靠在沙发背上。

    沈凌坐在他对面,“今儿不忙?”

    任彦东:“还行,中午出差刚回来。”

    沈凌眨了眨眼,说话语气也正常,这是什么鬼?

    任彦东端起那杯混了茶水的咖啡,深褐色的咖啡里飘着几片翡翠色的茶叶,有着沁人心脾的香浓。

    他轻抿了一口,看向沈凌,“下个月我就开始收拾余泽,你注意你们公司,别给他找着漏子。”

    沈凌不禁好奇:“你这几个月就忙着对付余泽?”

    任彦东颔首,还把出了问题的那几家子公司的事情处理妥善了。

    沈凌:“你对付余泽怎么也不吱一声?”

    任彦东:“用不着,需要我肯定就说了,我跟楚董联手给余泽布了局,他最后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沈凌知道楚董,生意场上也是一个狠角色,多个领域的业务跟余泽有竞争,这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楚董怎么就愿意跟你合作了?”

    任彦东:“我只负责收拾余泽,所有的业务由他接手,只赚不赔的买卖,傻了不做?”

    沈凌思忖几秒:“这样的话,对余泽会不会不留余地了一点?”

    任彦东:“他从去年十一月底就算计我。”盛夏演奏会那晚,他接到向秘书消息,所有项目都被同行拦截。

    他好不容易坚持到演奏会结束,等盛夏致谢后,他一分钟都没敢耽搁,直接赶去宴会,本来以为能协调好,结果折腾到凌晨一点多,始终未果。

    那会儿他没多想,生意场这种半路截项目的事,他也司空见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余泽背后使绊子。

    那晚盛夏的演奏会,余泽算准了他去过去,就来了这么一出。

    紧跟着,远东旗下的好几家子公司出现了断供。

    任彦东又喝了几口咖啡,“他给我使绊子,让我忙活了七八个月,牵扯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又给集团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我不让他倾家荡产,我对得起我自己?”

    沈凌一愣,“去年就开始了?”

    任彦东‘嗯’了声,也不想多提。

    他把一个文件袋递给沈凌,“这是余泽公司的一些黑幕交易,看看有没有牵扯到你们沈氏集团的,防着点,别给他再钻了空子。”

    沈凌:“谢了。”

    他攥着文件袋,闷了半晌。

    之前他还以为任彦东过来是找他算账,哪知是为公事。

    他把文件袋搁一边,犹豫了数秒,还是问了,“跟盛夏最近怎么样?”

    任彦东却道:“她还不错,这几个月状态回到了以前,也过得挺开心。”

    沈凌叹气,“你不能光顾着对付余泽,有些事我来做就行,复合得趁早,别拖时间长。”

    任彦东看着手里的杯子,“不复合了,以前她单方面分手我一直没同意,现在我同意了。”

    沈凌要去拿烟,手一滞,“什么意思?”

    任彦东:“镜子都已经碎了,粘起来也不是原来的样子,照出来的人是变了形的,那还不如不要,我再买一面镜子给她。”

    稍顿,他说:“上次她先表白,这回换我来追她。”

    不复合了。

    复合的那段时间,他感觉他们之间的状态根本就不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反正不再是一开始他们恋爱时的那个感觉。

    他总是有意识想讨好她,而她也是敏感的回避他们之间分手时的问题,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极力淡忘。

    那种状态,即便和好了,也是表面的好。

    以前他也常听说,那些复合了的情侣,最后大概有一半又都散了。那会儿,他仿佛可以理解一二。

    那天在会所,沈凌的那番话打破了这种表面的和好,之后他想通了,彻底断了过去,对于他和盛夏的未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任彦东又喝了几口咖啡,看了看手表,准备回家,晚上还有个视频会。

    沈凌现在也不敢再多言别人感情上的事,不过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既然追,那你也有个追的样子,你再忙下去,盛夏说不定就有新恋情了。”

    任彦东:“那也得等她心情稳了再说。”

    盛夏在墨尔本那个月里,他怕她会胡思乱想,就托朋友联系到盛夏,让她去参加钢琴演奏会,和那人合奏曲子。

    那段时间她忙着排练,到了舞台上,她又是那个自信迷人的盛夏。

    咖啡喝完,任彦东搁下杯子,“你忙吧。”

    沈凌起身去送他,问了句:“派对那晚,你是真的回公寓了,还是出去追盛夏了?”

    任彦东一言不发的瞅着他,眼神幽冷。

    沈凌挥挥手:“不问了不问了,以为我爱问!赶紧走吧。”事到如今,他哪还有心思去八卦,只是到现在都内疚,要是那晚任彦东真去追盛夏,又没追回

    走到电梯口,任彦东跟沈凌说:“你真要想赎罪,也不是没机会。”

    沈凌:“说吧,什么机会?”只要他能办得到。

    任彦东:“最近把你私人微信清理一下,只留盛夏一个联系人,把微信号给我用。”

    沈凌:“”他纳闷了,“你用我的微信发消息追人?”

    任彦东:“不是。以你的名义跟她聊,那不就是欺骗了?有什么意思?”

    他摁了电梯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叮嘱沈凌:“尽快,最好明天就能给我。”

    沈凌还是疑惑的眼神,任彦东说了句:“她微博停更了。”

    第三十九章

    沈凌在第二天下午就把微信号清理好, 把账号和密码给了任彦东。

    微信号里只留了沈凌现在申请的号,还有任彦东的号,方便任彦东在另一个手机上登录。

    验证信息结束, 任彦东成功登陆后,准备把沈凌那个号也给删了,结果沈凌发来一条:【我最后再多一句嘴,老三, 追盛夏,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不要脸, 信我的。】

    任彦东本来要删除沈凌, 后来又没删。

    他何尝不知,现在只有不要脸这条路可走。

    任彦东打开盛夏的微信,愣怔, 盛夏设置了朋友圈仅三天可见而最近三天, 她什么都没发。

    向秘书敲门进来,“任总, 岳老师来了。”

    任彦东放下手机, 赶紧起身去迎接。

    一番寒暄, 任彦东亲自给岳老师泡茶。

    岳老师是著名钢琴艺术家,也喜爱小提琴,任彦东认识岳老师也是那个钢琴朋友介绍。

    任彦东之前约了岳老师, 要亲自去拜访,哪知岳老师有公益演出, 耽搁了,演出结束,岳老师就直接来了远东集团。

    岳老师也忙,任彦东就没拐弯抹角,“岳老师,我想跟着您学钢琴,家里的琴房和钢琴我都准备好了。”

    他只有晚上有时间练琴,怕打扰了邻居休息,就把琴房做了隔音,前几天定制的钢琴也到家。

    岳老师浅笑着,半开玩笑的语气:“我可不是什么学生都收。”

    他也快言快语,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之前也有过成功企业家,就为了在女朋友生日时给个惊喜,让我指导简单练首曲子,不瞒您说,我拒绝了。”

    之于他,音乐是纯粹的,音乐的魅力在于发自内心的喜爱,而不是将就糊弄。

    他今天过来,完全是给老朋友Allen的面子。

    Allen说远东的任彦东想学钢琴,他其实挺纳闷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上市集团的负责人,到了人生最通透的年纪,哪还会静下心来感受音乐。

    任彦东诚意道:“我是系统跟您学,从零开始,没想过要速成。”

    岳老师颔首,问出心中疑惑,“能说说学琴的原因吗?”

    任彦东手指摩.挲着茶杯,没隐瞒,“为了追盛夏。”

    他说:“在墨尔本时,她跟Allen第一次见面,两人就因为合奏曲子,现在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Allen就是他跟岳老师共同的朋友,一个钢琴天才,在墨尔本和悉尼演出时,盛夏都跟他合奏了一曲。

    他看着岳老师,“我也不知道我能学到什么程度,但学了我才能了解乐器。”也才能真正的领悟到音乐的魅力。

    他喝了口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岳老师,说了您别笑,之前盛夏跟我说,三哥,小提琴演奏是我的梦想。结果我回她,我以为那只是一份工作,我还跟她说了一大通道理。”

    还跟她说,他现在的工作也是他曾经的梦想,最后也只是一份工作。

    到现在他也忘不掉,她当时看他的眼神,特别无奈和无助。

    而那时候,他偏执的以为,自己全是对的。

    岳老师的年纪已经是任彦东的长辈,他语重心长道:“这也可以理解,隔行如隔山,就像你们的书法,两幅字放我面前,我品评不出其中的奥妙。但你愿意从头开始学钢琴,难能可贵。”

    接着,他说起盛夏,“我也听过盛夏的演奏会,听了四场。”

    任彦东一愣,“您也听了?”

    岳老师笑着点点头,“国内的两场我都听了,悉尼那场,还有柏林那场,我是专门过去听的。”

    任彦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法形容心里的感受。

    岳老师:“听盛夏演奏会的人,有很多都是专业音乐人士,有些是在朋友的推荐下过去听,听了一场后一发不可收拾。”

    任彦东惊诧:“专业人士?”

    岳老师:“对,他们的音乐成就远远高于盛夏,还有几位的音乐造诣是盛夏近阶段无法企及的,可他们还是很喜欢她,不是捧场,是享受、是聆听,盛夏的演奏会是一场听觉盛宴。”

    岳老师怕任彦东没法直观感受,就说的具体点。

    “我们圈内的一些老朋友是这么形容盛夏的,她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女孩。她极具音乐天赋,身上还有一股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灵性。”

    他的一位朋友,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教授,什么样的弦乐乐器的天才没见过?可他听了盛夏的演奏会视频片段,连连称赞,说盛夏是乐器天使。

    后来盛夏在纽约的那场演奏会,那位教授朋友去现场了,听得如醉如痴,听完后还抱怨,说演奏时间太短,应该再长一些。

    其实已经够长了。

    岳老师提起盛夏,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说起来就打不住,像是在说自家孩子,“她没有经过更高音乐学府的系统学习,却有些地方能无师自通,她的水准达到了最高专业级别。”

    “当然她在演奏上也有不足,但是我们都能忽略她技术上的小瑕疵,而沉浸在她人琴合一的演奏里。”

    那个时候,他真觉得,瑕不掩瑜。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武林高手讲究的是人剑合一,她也达到了音乐的最高境界。”

    人琴合一。

    任彦东:“岳老师,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你们那个圈子里,跟盛夏有关的一些事,我想多了解一下。”

    岳老师:“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不知道的。”

    任彦东:“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对她的小提琴几乎不了解,演奏会也只听了三场。”

    岳老师笑了,半开玩笑道:“难怪要踹你了,你大概不知道,她为了你放弃了继续演奏小提琴的梦想。”

    任彦东声音略沙哑:“什么意思?”

    岳老师:“当初她演奏会进行到第六场时,在我们那个圈,包括国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天生就属于舞台。后来有不少国外知名音乐学府邀请她去深造,她都拒绝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给出的理由:“她说,我会离我的爱人越来越远,说不定就会失去他。”

    她还说:“我想回去做个金融学霸。”

    当时大家都笑,以为她是在冷幽默。

    哪知道,她还真的回来考研。

    他当时也觉得惋惜,后来找熟人打听了一下盛夏以及她家里的情况,他才知道,她们家除了舅舅,就没其他人支持她拉小提琴。

    “盛夏高中时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你知道吧?”岳老师问道。

    任彦东回神,点头:“知道。”

    岳老师:“那时她有机会进国家队集训的,她数学方面好像比音乐还有天赋,老师特别看中她,但她拒绝了。”

    因为要进国家队集训,就要成天泡在数学竞赛题里,再也没时间练琴。可盛夏的母亲,夏教授是希望女儿进国家队,以后保送清北的数学系,还希望盛夏参加IMO竞赛。

    夏教授当初让盛夏学乐器,大概也是为了开发智力,能学好数学结果阴差阳错,盛夏喜欢上了小提琴。

    盛夏为了不进国家队,把舅舅的联系方式给了竞赛队的老师,舅舅心疼外甥女,跟老师说不考虑进国家队,女孩子太辛苦。

    好像就为了这事,后来夏教授跟哥哥大吵一架,到现在都有隔阂。

    夏教授要求女儿高考结束后申请国外的高校,结果盛夏还是一边学习,一边练琴,最终也跟那几所高校失之交臂。

    盛夏本科最终还是读了数学系,不过心思不在专业课上,一心想着练琴,在专业上明明能吊打别人,结果最后成绩差点垫底。

    听说那段时间,盛夏跟夏教授闹的挺僵,最后都各退一步,盛夏用一年半的时间圆梦,回来考研。

    如果要不是因为任彦东,或许盛夏就会再次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继续到更高的音乐学府去深造。

    任彦东用力握着茶杯,许久都没吱声。

    他对盛夏的方式,有对的地方,但更多是错的。

    听岳老师说了那么多,他再次庆幸,还好盛夏去了小村,还好沈凌说了那番话,不然他就不会找Allen,没看到Allen和盛夏无话不谈,他就不会想着从音乐上改变自己,不找岳老师就不会知道盛夏的那些过往。

    如果没有这些,他跟盛夏注定是没有未来的。

    任彦东跟岳老师说:“老师,您给我排课吧,我按照您的时间来上课。”

    岳老师看出任彦东是真的想学,他也尽力配合,“那你把你私人时间段整理发给我,我尽量把课程安排在那个时间段。”

    任彦东感激一番,又道:“如果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我要出差,或是出席一些行业会议,晚上我上视频课。”

    岳老师微微颔首,视频课也可以,不需要每节课都面对面上。

    他笑了笑,“为了追人,你付出可不小。”

    在别人那里,一天半小时或是一小时的练琴时间不算什么,但对于任彦东这么忙的企业负责人来说,不容易,而且还是大龄学琴,其实成人的领悟力和感知力有时远不如几岁的孩子,学起来可能会很困难。

    任彦东拿笔开始写自己不算太忙的时间段,他接过岳老师的话:“我这么做不算什么,在这段感情里,我也只是付出,而盛夏是牺牲。”

    接下来,他会好好追她,一点点的了解她,也一点点的改变自己,从性格到行事风格。

    追她时,不让家人掺和,不让朋友帮忙,尽自己最大的、所有的努力。

    他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样,但这回方向对了,结果总不会太差。

    岳老师给他鼓劲:“意识到自己的方式方法错了,及时回头,愿意改变,不晚。”

    任彦东还在继续写,岳老师便跟他闲聊起来,“演奏会的最后一场,盛夏的状态达到了极致,我好几个朋友都联系她的经纪人,希望她不要放弃小提琴,继续深造,他们愿意在音乐上为她指点,可她的经纪人说,她已经决定考研。”

    当时他那几个朋友惋惜得要命,自己气了半晌。

    但是他们也理解盛夏,那是个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的孩子,要是没这份纯粹的坚持,她也许就成了一个在数学上有成就的孩子,而不会走上演奏这个舞台,他们也没机会享受这样的演奏。

    最后,岳老师由衷说:“可能上天是公平的,不会什么好的都给她一个人,给了她那么多天赋,但没给她的家人这份欣赏的能力,希望你以后能多懂她。”

    任彦东点头,把写好的时间段递给岳老师,“接下来,要麻烦您了。”

    岳老师笑着,“为了以后能有机会再听到盛夏的演奏,没什么辛苦的。”

    任彦东:“会听到的。”

    如果盛夏以后进入残酷的、枯燥的金融行业,她就不再是她,所有的灵性也将消磨殆尽。

    就像上海公寓墙上的那幅壁画,还有他手机屏保上的照片,现在他才明白,她那样的笑,不止是因为恋情让她开心,还有舞台和音乐给她的魅力与自信。

    所以才那样迷人。

    周五下午,下班后任彦东就离开了公司,自己驱车前往盛夏的学校,她今天课比较多,放学迟。

    在学校门口大概等了半个小时,盛夏的跑车才缓缓驶出来,后面跟着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任彦东也看到了。

    盛夏没回公寓,汽车拐向了另一个方向,任彦东也调转车头跟上去,这会儿路上车多,他差点就跟丢。

    盛夏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去餐厅小吃一顿,原本是要约闵瑜一块,结果闵瑜去了国外。

    到了餐厅楼下,盛夏停好车上楼去了,结果任彦东被两人拦了下来,“任总,不好意思。”

    任彦东:“”

    他们是盛夏舅舅请来负责盛夏安全的人,以前共有四个人,盛夏开演奏会要满世界跑,舅舅担心她的安全,便高薪聘请了四人负责安保。

    盛夏刚去纽约那会儿,他们如影随形。

    后来盛夏回国内,这四人就回了舅舅那边。

    没想到这一次,是防着他了。

    任彦东的车后面也跟了保镖过来,他打电话给他们,不用下车。

    他知道这应该是夏舅舅的意思,他给舅舅打了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直到第三遍舅舅才接听。

    他说了好一会儿,舅舅沉默半晌,最后‘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很快,他们放行,没再拦着他。

    餐厅里,盛夏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样食物,叮嘱服务员,只上五分之一的分量就足够,最近她常来这边吃,她们已经记住她的特殊要求。

    餐厅里放着轻音乐,是一首钢琴曲,她轻轻和着,手指不由在桌面上弹奏,侧脸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任彦东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把西装搭在椅背上,坐下来。

    盛夏忽然回头,不由蹙眉,上下打量他一眼,他今天穿的依旧很正式,白色衬衫,还打了领带。

    一贯的寡淡,带着点禁欲系。

    她拿桌上的台卡把他放在桌上的手给拨下去,“这里不拼桌。”

    任彦东:“我坐会儿,平时你上课我见不到你。”

    他刚才在前台已经点过餐,这会儿没服务员来打扰。

    盛夏看着他:“你要是来跟我解释或是道歉的话,不需要了,过去这么久,我早就想清楚,也感觉现在的状态挺好。”

    她那么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在去澳洲时,她对外婆之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又有了新的理解,要学会放下一些东西,负重前行,太累。

    所以,她把他放下了,那份感情,之于她,太累,以至于失去自我。

    任彦东:“我是要追你,像其他追求者那样追你。”

    盛夏狐疑的看着他,他追人?一句话都能把人噎半死。

    她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他那个经典的关于锁和锁有共同话题的谬论。

    很快,他们点的餐上来。

    任彦东之前不知道盛夏点了什么,等食物上来才发现,两人竟然点了一模一样的餐,只是分量上,盛夏餐盘里的只有他餐盘里的五分之一。

    盛夏没再接茬,只想赶紧吃完离开。

    任彦东想给她把那小块的羊排切开,被她用手挡住,“谢谢,我自己来。”

    他望着她,“盛夏,给我半年时间追你,好不好?”

    盛夏跟他对视,“为什么要给你时间?”

    任彦东静默一瞬,低声道:“不是命令你也不是强求你,是求你。”他看着她的眼,又重复了一遍,“求你给我半年时间。”

    盛夏咽下嘴里的羊排,安静了几秒才说话,反问:“任彦东,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你半年就能追到我?”

    任彦东:“不是笃定能追到你,如果我要的时间太多,要一年,我怕你不给。”

    他说:“要是这半年里,我还是让你看不到希望,达不到你的预期,你不用接受我。”

    盛夏:“我不是跟你置气,达不到的,那会儿是我追你,我对你几乎没什么要求,你都达不到我想要的。现在我对你没感情了,对追求者的要求高的没了边,你说你怎么能达到?”

    她也不想再跟他纠缠,心平气和劝他:“别浪费时间了,真的。最后还是没任何结果,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

    任彦东:“不浪费。”

    他心不在焉的切着羊排,许久后又说了句:“就算最后我还是没达到你的要求,对我来说,至少还能多跟你待半年。”

    第四十章

    任彦东那句, 能跟她多待半年,盛夏没接话,垂眸开始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任彦东也没再多言。

    之后的用餐时间里,一直很安静。

    盛夏的餐量少,很快吃完,任彦东也随即放下刀叉, 盘子里还有不少没吃完,盛夏瞅瞅他, 他的饭量不至于那么一丁点, “别浪费了。”

    任彦东:“打包回去吃。”

    他知道她不会等他。

    盛夏已经无话可说, 原本已经站起来,又坐下。

    餐厅里的曲子像泉水一般依旧缓缓在流淌,她偏头望着街景, 夜色颇浓, 景致一般。

    她大概是第一个让任彦东说出‘求’这个字的人,要是以前, 不管他有多大的错, 她肯定就原谅了。

    如今, 她的心脏像一台年久失修的发动机,已经没了去爱的动力。

    任彦东食不知味的吃着晚餐,不时会抬头看盛夏两眼, 她正意兴阑珊的看着外面,像是走神, 又像是在想事情。

    他忽然出声,“岳老师说,你是被上帝吻过的女孩。”

    盛夏也没回头,岳老师她知道,Allen的朋友,任彦东跟Allen关系不错,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

    而她在墨尔本跟Allen的合奏,也不是机缘巧合,是任彦东费心安排。

    “谢谢。”

    任彦东:“应该的。”

    他看着她的侧脸,有些话一直堵在心口,闷了他很多天,“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何德何能,让你曾经那么喜欢,为我牺牲了那么多。”

    盛夏没回应,也没看他,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不自觉又拿起桌上的那个精致台卡把玩着。

    任彦东自顾自接着道:“我是一个特别无趣的人,除了会赚钱,其他的一塌糊涂。”

    没跟盛夏在一起前,有时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忙,后来跟盛夏在一块,回到家他知道自己是谁,看到盛夏他就不累了。

    以前,他只是按照自己以为的好去对她。

    中间有几分钟的沉默,用过餐后,任彦东考虑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她,“我开始学钢琴了。”

    盛夏这才转头,惊讶:“学钢琴?”

    “嗯。”任彦东解释:“一方面是想了解你到底为什么一投入到小提琴里,就什么都不在你眼里了。另外,我也想改变一下自己枯燥的生活。”让自己变得有趣一点。

    盛夏颔首:“挺好的。”

    后来,她也如实说:“你要是能早点这么想,你不需要真的去做,也许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已经吃完,她拿上包起身。

    任彦东结过账,把西装搭在臂弯跟她一块下楼。

    餐厅在三楼,他们就走了楼梯下去。

    他接着她之前的那番话说道:“不是我不想早点想通,以前我没那个觉悟。”说着,自己又加了句,像是跟自己说:“现在觉悟也不晚。”

    之前他不知道是盛夏一直忍让他,委屈自己,他一直觉得他跟盛夏之间挺好。现在问题爆发了,不是坏事。

    他侧眸,“我现在知道原因在哪,就会改,没有我做不到的事。”默了默,“以后,我们的感情、婚姻,会超过所有人。”

    盛夏抬起的脚步微滞,随即又落下,她没接话。

    两人的影子在楼梯转台时重合,很快又分开。

    到了楼下,任彦东让盛夏等一下,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从汽车后座抱出来一大捧玫瑰花,花瓣上的水珠还在。

    盛夏看着那个款款走来的男人,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还是她原来迷恋时的样子,清冷、矜贵,挺拔的身姿,令人压迫的气场。

    可现在,她道不清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

    任彦东走过来,把玫瑰花放到她怀里,“今天就开始追你。”

    说着,他低头,趁她不备,他的吻落在她唇间,他太过贪恋,含着她的上唇微微咬了一下,纠缠的气息乱了心跳。

    紧跟着,他眉心紧锁,松开她。

    盛夏眼睛微眯,“谁告诉你追人时能随便亲的?”

    任彦东不反驳,也不说自己错了,无声的看着她,眼神专注。

    刚才她一拳下来,直接打到他心口处,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疼归疼,那种感觉却是真实存在。

    盛夏的跑车由保镖开过来,车的软顶已经收起来,她打开副驾的门坐上去。

    任彦东的视线一直如影随形,又想起一事:“学习上你尽力就行,多抽出时间去练琴,毕业后,你还是去拉小提琴,盛叔叔和夏阿姨那边,由我来负责说通。”

    盛夏轻轻关上车门,没急着让司机开车,若有所思的看着任彦东。

    任彦东:“不是为了追到你,一时哄你开心才这么说。你的演奏水平,我可能再学习十年的琴也达不到欣赏的程度,但不妨碍我支持你。”

    说着,他绕到副驾驶的门边,离她很近。

    他双手搭在车门上,凝视她,“盛夏,你把你的梦想坚持下去,你已经拉了二十多年的琴,别为任何人放弃。以后你想要去纽约那边的音乐学院深造,我就再回纽约总部。”

    盛夏跟他对望着,她眼神里有一丝动容,这种情愫即便转瞬即逝,任彦东还是捕捉到了。

    这一次,任彦东沾了敞篷跑车的光,没有顶篷,他弯腰,捧着她的脸,再次亲了下去。

    边上的保镖兼司机小哥,默默的转过脸去。

    任彦东这回没敢在盛夏唇间停留,趁她还懵的状态,他就赶紧撤离,怕她再用拳头打他,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盛夏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司机开车。

    直到跑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任彦东收回视线走回自己的车,他这才拿出手机,从静音调成震动。

    之前他在进餐厅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手机有未接来电,是楚董,半个小时前打来。

    他和楚董联手给余泽布的局已经开始,余泽最近焦头烂额。

    任彦东拨了楚董的号码,有一会儿那边才接听,“楚董,抱歉,刚才在静音上。”

    楚董笑了,“在练琴呢?”

    任彦东笑笑,没置可否。

    忽然,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架子鼓的声音,还有激昂的配乐。

    之后是关门声,而后手机里又恢复如常。

    楚董歉意道,“我家儿子在捣鼓他的架子鼓,说最近学校有个演出,正在准备节目。”

    他儿子楚寅昊,已经读博了,还玩心很重,一直痴迷打击乐。

    儿子在高中时就跟兴趣相投的孩子组了个校园乐队,他是鼓手。

    就为了能跟乐队的几个人一块玩,他竟然放弃了去国外留学的机会,本硕博都是在国内。

    他叹口气:“寅昊跟任初比起来,差远了。”

    聊了几句楚寅昊和任初,两人就说起生意上的事情。

    周一。

    下午下课后,盛夏去实验室找导师。

    导师最近接了个项目,让她也参与进去,其他成员都是导师带的博士生,她今天过去跟那些师兄师姐见面,导师还要给他们开个短会。

    盛夏过去时,其他人都到齐了,第一次见面,她微微浅笑,导师给他们简单做了介绍,之后就开始开会。

    盛夏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旁边是一个比她高不少的男生,阳光帅气,有点点不羁的气质。

    楚寅昊看似认真听着导师的叮嘱,不时余光扫一眼身边那个身影。

    “楚寅昊。”导师点名。

    楚寅昊一怔,抬头,“老大,什么事儿?”

    导师:“刚才吩咐你的,明白没?”

    楚寅昊点头,一副认真的模样,“明白。”

    导师虚空点点他,“明白个P,我什么时候吩咐你事情了?”

    其他人哈哈笑,楚寅昊:“”他干咳两声,手背摩挲着下巴。

    小插曲过去,会议继续。

    盛夏刚才在记会议记录,都是用画画形式,有的没法画图表示,她就直接用英语表示,太过专注,没时间关注他们笑什么,更没注意楚寅昊在看她。

    会议结束,导师建了个群,把他们几人都拉进去,把一些事情交代给楚寅昊,就匆匆离开了实验室。

    楚寅昊让每个人都存一下电话号码,方便联系。

    除了盛夏,其他人都有联系方式,盛夏都一一存下来,到了楚寅昊时,她问:“师兄,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楚寅昊赶紧拍拍嗓子,盛夏瞧着他,“嗓子不舒服?”

    “不是,把心给拍到肚子里去。”楚寅昊笑着,“女神喊我师兄,我给激动的,心蹦到了嗓子眼。”

    盛夏:“”

    楚寅昊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自来熟的说着,“我是任初朋友。”

    盛夏迟疑了一瞬:“那天任初就是来给你送资料?”

    楚寅昊点头,任初都跟他说了。

    他之前就知道盛夏,只是看过她演奏的视频,现实里没见过。

    他对她从喜欢到突然很崇拜,是她竟然把任初三叔给踹了。任彦东,他父亲都会让三分的人,她竟然说踹就踹。

    楚寅昊说:“晚上没事吧?喊任初一块出来吃饭,正好项目上有个细节咨询他一下。”

    盛夏:“没事,回家也是研究跟项目有关的,你们聊项目我正好也听听。”

    楚寅昊给任初打了电话,说晚上一块吃饭,还有盛夏。

    任初原本要加班,任彦东吩咐给他不少工作,但他还是决定过去聚餐,工作带回家处理。

    约好了餐厅,楚寅昊跟盛夏离开实验楼。

    楚寅昊晚上要和任初喝一杯,没开自己的车,搭了盛夏的顺风车。

    去餐厅的路上,楚寅昊跟盛夏一路上闲聊着,忽然他侧脸问盛夏,“你唱歌怎么样?”

    盛夏:“业余里边还说得过去。”

    楚寅昊:“高音呢?”

    盛夏:“一般,很久没唱了。”

    楚寅昊打了个响指,“说不定你就能帮上忙。”他告诉盛夏是什么活动上要表演的节目。

    学校里的那个活动盛夏也知道,而且主办方负责人还专门联系她,想请她演奏小提琴。

    盛夏笑着,“我也有节目表演。”

    楚寅昊:“能者多劳,那你就再参加一个。”之后说起自己乐队准备的一个节目,不过女声部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去试试,反正也不是比赛。”

    盛夏不知道楚寅昊选的什么歌曲,“你们是乐队?”

    楚寅昊点头,“不过这次我只唱,乐器其他人负责。”他跟盛夏说了他们选的哪首歌。

    盛夏一听到歌名就打了退堂鼓,她说出自己的担心:“还是不砸你们乐队的招牌了,那首歌太难了,而且是有秦腔的唱法,我模仿也唱不出那个高音和那个味。”

    楚寅昊,“练练呗,说不定就行。”他也不强求,“最后你要还是对自己唱的不满意,我自己独唱。”

    这首歌很燃,特别适合发泄情绪,有时他做项目做到快要怀疑人生时,就唱几遍这首歌。

    歇斯底里后,静下心来继续埋头在一堆数字分析里。

    盛夏考虑一番,最终决定抽空去跟楚寅昊练练歌,看看能不能唱。

    本科那四年,她只顾着练琴和专业课,什么社团都没参加过,就连学校的一些活动都推辞了,现在有机会,她就想体验一下。

    刚才跟楚寅昊聊了那么多,发觉大学原来还可以这样精彩。

    她想了想自己,从记事以来,她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小提琴和奥数题。

    等红灯时,楚寅昊收到语音消息,是任初,他已经到了餐厅,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楚寅昊看了看外面的建筑物,【快了,再有二十分钟。】

    盛夏的手机也振动,是任彦东发来的手机短信:【晚上我有应酬,跟厉炎卓约了谈CE收购案,结束后我就去看你。】《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