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起床了!都中午了,再不起就赶不上车了!”睡梦中我被一个声音叫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我看见了一张祥和朴实的面孔,这是我爹......
“嗯!”我将目光移向墙壁,这是简单的应了他一声!
“赶快起来吧!昨夜里是没睡啊?咋今天睡到这个点啊!这是收拾好的吗?我先拿出去了啊!”我爹瞅了我一眼嘀咕着把我打包好的行礼拎了出去!
看着那有些吃力的拎着包缓步走出去的背影,我内心升起了一股恶心的感觉.....
我强打着精神爬了起来,一番收拾后默默的坐在了饭桌旁!
也许是我要走的缘故,这顿饭的气氛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压抑!
但我更多的觉得这种气氛还是源于我娘对我爹的不满!不论是因为哪种不满,我相信我娘她是知道这一切的,包括昨天夜里发生在李叔家的事情!
午饭后,我回屋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查,事无巨细的把所有我喜欢的,不会在引起怀疑的前提下能装走的东西全部都装了起来......
自我今天睁眼后,我内心始终有种感觉!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坐在那张已经睡了十多年的床上,点了根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股热辣的感觉包裹着那劣质烟草的味道顺着气管冲进了肺里,剧烈的咳嗽紧随而来!
我弯着腰半蹲在地上,眼睛已经变得湿润了,我不知道是因为烟草还是因为这个家庭或者是因为我自己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此时此刻完全能够理解了,为什么电视报道中说有些人在年幼时被拐走,等十几二十年后当亲生父母找到后,面对的却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感受到的是冷漠又无助的回应!
因为之前的世界已经离开太久!在自己刚刚开始观察、熟悉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离开了,而伴随自己成长的,无论好与坏却都是自己所熟悉的,无论血缘陪伴、欢笑、哭泣,始终在一起的都是这些不是亲人的陌生人,而不是重新站在面前的是陌生人的亲人......
所以会恐惧、会无助、会退缩、还有无尽的茫然......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让我看到了这个家的另一面,这个村子的另一面!我也许会默默的接受这一切,毕竟屋里的那两个人把养了我18年,毕竟我在这个院子里学会了奔跑,毕竟我在这片大山里长大成人.....
我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向他俩的屋子,我其实真的想说一声谢谢,无论结局怎么样,但此刻我看着这屋子,看着这个院子,就是想说一声谢谢!
我站在屋门外,深呼吸了几口,把眼角的泪水擦干,也调节了下心情,无论怎么样还是不能让他们看出问题,我只是想再和他们亲近一下!
抬起手慢慢的伸向屋门......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我的动作!
“你真啥都敢应啊?!你也不要命了吧?!啊!还是你昨夜就让那骚皮子给弄晕了?!”我娘充满无比愤怒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虽说她已经在努力将音量压的很低了,但站在一道木门外的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你动手干啥啊!”我爹也压着声音愤怒道!
“我他娘的还想动刀呢!你说说,这半年来有活吗?这来了一个,你他娘的不仅不收钱了,还倒贴!还他娘的给那骚婊子找活干!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善啊?”
“不就是两万嘛!钱又不多!我用的也是我自己的啊!你急什么啊!我等下去县里再取我的两万给你,就当是补给你的!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啊?”
“你有钱了是吧?有钱了还叫福来出去累死累活的打工!?有钱了不给福来在县里置套房子让他娶个媳妇?有钱了就敢这么个骚婊子花是吧!我今天告诉你!你敢再见那骚婊子一面,我就把她卖到缅甸让她卖一辈子骚皮子去!你等着!等福来走了的!我他娘的再跟你算账!”听到这里我转身快速跑回来院子!
“福来,过来,娘跟你说句话!”我娘打开屋门站在门口朝我招手道!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走过去,其实换作平时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现在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
“你还不出去找车啊?!”我娘扭头朝着屋里嚷道!
“早就找好了,还是狗四他家的车!”我爹说道!
“狗四?你跟狗三现在闹这么僵,还找狗四借车?你也发痴啊?!”我娘听见后明显又更加生气了,转身冲着屋里嚷道,音量比之前增加了一倍!
“爷们的事,你瞎操什么心!狗三那个扑街崽能咋样?”我爹愤愤的嘟囔着走了出来!
“你快点啊!我去让车过来!”我爹走过我身边时冲我说了一句!
看着我爹叼着烟背着手慢慢走出来院子,我才对我娘问道:“咋了娘,啥事啊?”
“也没啥事,这你不是就要走了吗.....娘想再跟你说两句话!你出去可别跟着小毛那伢子傻干!你从小就话少,没被人家的孩子会说,小毛那贼伢子从小就精,你要自己留着点心眼啊!”我娘把我的一只手攥在手里对我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看着她这布满皱纹的脸庞,听着她满是担心的话语,如果我昨天没有好奇去偷听那段谈话该多好......
我内心中突然这样想着........
“咋了这是?!想啥呢?这两天总是呆头呆脑的!”我娘看见我眼神直直的好像没有反应似的!
“啊?没啥!没啥!....”
“我刚跟你说的你都听进去没?”
“听进来!听进了!”
“福来!”
“啊?咋了娘!”
“你是不是....”我娘眯着眼睛盯着我慢慢的说道....
我看着她此刻的神情,感觉心脏一下子都蹦到嗓子眼了!
“咋了啊?你倒是说啊!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啊!怪瘆的慌的!”
“你是不是有对象了?!”我娘憋了半天结果出来这么一句话!
“啊?!啥?对象?!”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又落回来肚子里,我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看出什么了呢!
“对啊!是不是有对象了?”
“哪可能啊!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这两天一说要回去就开始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人家啦!没事,跟娘说说长啥模样,胖还是瘦,哪的人啊?娘也给你把把关!”
“说啥呢!没有的事!没对象啊!要是有对象我能在家待这么长时间?!”
“好好好....没有,没有!咋还急了!那就算没有这次城里,怎么也得找一个了吧!你也不小了!”
“娘!咱能不说这个吗!”
“好好好!来!这个你拿着!”我娘说着,来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屋里,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个用布包着的扑克牌大小的小包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看了她一眼,慢慢的把布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娘你这是干啥啊?给我这个干啥啊?”
“前些日子上县里就顺道办了张卡,这是用你名字办的,密码还是跟以前一样!也没多少,这是我自己偷偷攒的!你可别跟你爹说啊!”
“那怎么行?这你自己留着吧,我在城里打工能挣着钱!”
“你都不听我的话了啊?!我知道你在城里打工能挣着钱,但城里啥都贵,你也舍不得花,这钱自己留着买点啥想吃的想喝的!以后有对象了,不是也得花钱嘛!”我娘攥着我的手,把卡塞进了我的上衣口袋里!
“福来!快点出来吧!我送你去县城火车站!”在我呆呆的看着面前着充满了对孩子关心的脸庞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去吧,狗四来了!记得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别一走就是两三年!你娘可想你想的紧啊!”我娘拍了拍我的手背对我说着!
“娘.........”《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