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在戍卫警备所的医疗室醒来,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周围到处是药瓶和医疗用具小房间的光线才忍着痛苦想直起身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护士听声音走了进来说:“小朋友,醒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小孩不作声,被自己叔叔打伤的经历让他小小年纪震惊不已,原本巧舌如簧的性格突然在这个时候变得怯懦起来。
护士见不说话,想是害羞了,拿了一盒馅饼进来,说:“喏,这可是这附近最好吃的甜食了,来一个吧?”
小孩其实极饿,手下意识想伸出去,但是还是摇了摇头。此时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噜的响了,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处。护士姐姐抿嘴笑了,说:“别死撑了,饿死不如饱死,赶紧吃吧。看香香的。”说着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小孩见护士姐姐也不是拘泥的人,说话的口气很是爽快,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让别人图的,还是不如赖活着,吃就吃,伸手拿过饼就是胡吃海塞,“咳咳咳。”吃的快噎住了。
护士姐姐说:“瞧你,饼还能跑了不成,噎死了可不划算。来,喝口水吧。”递过一杯水,顺势就坐在小孩旁边。
咕噜下肚,更觉得饿,也不等人请,又拿起一个吃起来,有了第一个饼垫着肚子这次倒是斯文了许多。
护士姐姐歪着头看着男孩“你昏了三天,这身体虽饿,可不能一下子吃的太饱。”
小孩也不说话,嗯了声继续吃起来,忽然他说:“我,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吃惊,自己是刚来不久,他怎么知道。
小孩也看出护士姐姐错愕说:“我常来这里。”吃了别人的饼干这时自己倒装起了大尾巴狼
护士笑了:“为什么啊?”
“我,我…”说不下去,总不能说自己和叔叔经常骗人,时不时被抓起来,戍卫里不少脾气不好的也会下手打他,这可是戍卫的医疗室,用的是戍卫的药,这护士姐姐也肯定是戍卫警备的人,想着就闭嘴只管吃起来。
护士说:“哎呀呀呀,不回答姐姐的问题可不好哦。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犹豫了一下,吃人嘴短,终究还是说:“我叫索筹,绳索的索,筹码的筹。”
“哦?小索呀。”护士听到这么随意取的名字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城里最低贱的存在,苏流国里只有贱民和奴隶在回答名字的时候名不带姓,苏流国里的人在国王之下等级分为:公候(有封地的王亲)、贵族(曾经获封的人)、上士(上等官员)、下吏(下等官员)、世家这上五等,世家不一定比上士和吏低级,这只是国家官方的排序很多大的世家甚至让公候还要让人生畏,事实上有些身份是可以重叠的,比如既是世家也可以是公候。
而农、工、商、贱民和奴隶就是下五等,奴隶就不表了。贱民只能算是半自由的国民,大多数不上户籍,而不上户籍的人如果犯事被抓是可以随意杀死的,没有户籍就不能读书,不能有自己的土地,不能有经商和做正式的工。当然国家打仗的时候要被随意征用,这样就有军籍,这也许是翻身的唯一机会。
护士倒是不介意,说:“我叫池岚晴,你可以叫我晴姐姐”
索筹冷不丁的说:“我叔叔经常在后巷和那里的阿姨打招呼的时候常说,‘情哥哥来了’,你也常去那里吗?”
池岚晴脸上一红,生气的啐了一声说:“小孩子别乱说,你叔叔,他,他老不正经!”
索筹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其中啥意思他不懂,嘟囔着:“不就是情姐姐情哥哥,不是一样嘛,有什么好急的?”
池岚晴赶紧转移话题说:“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怎么伤成这样。要是故事有趣,我把饼都给你,顺便给你找个。”说完在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币。
金币呀,他见过,摸过,就是没得过,索筹毕竟是小孩心性一把坐直起身子,也不管不顾身上的伤捣蒜似得点头,“真的?真的金币?”
池岚晴恶趣味的把金币伸到索筹小脸前说:“真的!金币也是真的。不信你咬一咬。”
索筹不客气,张小嘴就是一口,真的,真金,这口感,绝对是真的。
池岚晴说:“事情你要一五一十的说哦,要是说的不仔细这金币可没你的份。”说完在索筹的小嘴里扯回了金币。
索筹拍拍小胸脯说:“没问题!晴姐姐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保管是一个字不会漏。”说来也奇怪,此前在街上十个金都没让他心动,怎的这一金就让他疯狂了,不过十金要真是诓到手,也都进了叔叔的袋子和他可没半铜板的关系。
于是这索筹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次,就连这布幔是怎么制作的,的也说了。
池岚晴沉吟了“七星玄纹,难道又是星耀阁。”,她自然是有耳闻这七星玄纹的事情的,但是这星耀阁是不是真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她从去世的父亲手上曾经看过他生前的日记,日记提到他曾经追查过星耀阁。据说还有下属进去过,可是下属出来后却莫名其妙的都成了活死人。是不是真的进去过,是不是真的存在她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却让一意孤行要调查的父亲吃了大亏,被国王陛下重责,还因此渐渐失宠于国王。
所以父亲才四十出头就因为郁郁寡欢而英年早逝了,这星耀阁着实触动了她的神经,池岚晴冷冽的哼:“又是星耀阁。”她心里又是翻转着,怎么可能,这星耀阁早在爷爷之前时候就已经有传闻了,现在少说也有百年多的历史,要是真的存在怎么可能躲得了,难道是上天入地了不成?而或是这星耀阁就是杜撰出来诓骗世人的东西。”
可是这么想,她又有些不肯定了,自己家中确实是有一件星耀阁的物件,物件就是她身上带着的项链,朴实无华的银链上吊着一颗镶金红宝石吊坠;吊坠镶金处铭刻的细不可见的七星玄纹标记。据母亲的说法,确实是真品,成为了池岚家的传家宝戴在自己的身上。
护士姐姐扬声:“进来吧。”
几个戍卫鱼贯而入,其中一个手捧着簿笔讪笑的说:“督长,都记下了。”
戍卫官也陪着笑说:“这小犊子可是头倔驴,每次抓过来都是一言不吭,还是督长有办法,有办法。”可不是,索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驴,进局里已经数十次,每次都是在戍卫抓捕他们两叔侄的时候负责拖住戍卫,不是抱腿就是用牙咬,使得一次都没抓住他的叔叔。而且每次进来硬是只字不提他的叔叔,所以直到今天才直到原来是两叔侄犯事。被抓的多了,直到小孩始终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也就和大家都熟络了,大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现在索筹看到戍卫官就大大咧咧的说:“啊,是吉白大人呀,我又有免费的牢饭可以吃了吧?”
戍卫官甚是无奈,按照苏流国律,对待十四岁以下的小孩的法律是非常的宽松的,不是杀人越货都不会治罪,于是像索筹这样的贱民遇到吉白大人这样心软的官员就会故意犯事到牢里蹭吃蹭喝。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可要知道,在苏流官员打死贱民可是不偿命的,只需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赎罪金就可以了事。所以对于有钱人,而且还是有钱的官员,可是要小心说话的。索筹人不大,但是作为牢里的常客,这些道道了然如心。
一众戍卫进来后就分宾主落座,这时候护士姐姐把外衣一脱露出了蹭亮的高筒皮靴和贴身紧绷而材质硬挺的女军服,衣服上的肩章徽记的星星比吉白大人多好几颗,索筹记得一次吉白大人指着自己肩章和自己臭显摆“你小子可看好了,这肩章上的银星,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就这小小的一颗就让我在这个辖区横行了。所以你见着我,可要老实回话。”那眼前这四颗星星是什么级别?
索筹忍不住惊呼:“好大的官啊。”
池岚晴也是惊讶,这小孩眼力不错,居然看到这身衣服就知道自己是大官,不是一般的人,想到这里倒是对眼前的小孩高看一眼。
正当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索筹认出自己是大官后会和其他人一样躬身哆嗦得不能言语的时候忽然听到索筹身手说:“金币!”
干净利索的两个字着实让池岚晴是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不仅感叹这小孩的心可真大,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和自己要钱。
“哎!晴姐姐,大丈夫可是一诺千金的,你答应,我回答了问题就把金币给我的哦!不能反悔。”索筹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银制项链活像他自己是讨债的,眼睛里甚至在说,是不是心疼钱,还是你没钱耍我的?没钱就不要摆阔之类的,而后眼睛柔和一点的似乎在说,多少给点呀,我都违反原则把自己叔叔供出来了。
站在旁边的戍卫官吉白录怒喝:“活腻了吗?敢和督长拿钱?”
池岚晴摆摆手示意不要吓着小孩,转头对索筹戏谑:“我有说过吗?就算我说了,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人。”
一金啊!索筹着急的满脸通红说:“说了!你刚才还叫那个人记下的!就算,就算你是小女人,没那么大,也一诺百金吧,百金没有也有十金!我要1金不过份啊。”
吉白走过来一把提起索筹的耳朵说:“想钱想疯了吧!”
“哎呦!大人轻点,疼!”
吉白说:“知道叫疼了吧。”
丁的一声,池岚晴把金币丢到了地上,吉白愣了,还真给呀,下意识松了手,索筹箭步上去抄起金币快速咬了一口,确定无疑连忙放进裤子暗缝的里袋,手脚是利落娴熟,看到一众人瞠目结舌。
池岚晴心道,这是有多缺钱,不就是一枚金币,犯得着吗?真是升斗小民,现在真是见识到了。
一旁站着唯一没穿军服的男子拱手说:“督长,今晚还有重要事情,不能耽搁了。”
池岚晴嗯了一声,一边问记录官说:“记录好了吗?”记录官点头,另一边吩咐戍卫官吉白录:“吉白大人按照记录把所有涉案的人,无论是否犯事,全部缉拿,今天之内归案。分开监禁不得同仓,既然是外来的人,而且有一定身份,先绘制头像,记住!在里城先开始找人。里城显贵务必要秘密行事。特别留意啊色里国人,当然不能肯定抓走这小孩的人是不是啊色里人,其他国人,甚至是本国人也不一定。”
吉白录为难的说:“大人我只是小小的戍卫官,辖区在三区东面,里城不归我管呀。而且为了一个贱民全城搜捕不妥吧?”
池岚晴不悦,“你质疑我的决定?”
吉白录赶紧摇头:“下属不敢,只是……”
池岚晴说:“拿着这个令牌,可以调度内城戍卫,抓到主犯我立刻升你的职,当然若是办的不好你就可以滚回家去。这小孩记下住处就放了吧!”
吉白录冷汗直流,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要么大富大贵,要么就前程尽毁。
这时房子外敲门,两个穿着军医的女卫走了进来说:“督长,车已经备好了。”
池岚晴回头看来看刚才插话的男子说:“司徒京,你这管家倒是管的很宽啊。”
司徒京微笑:“哪里,这些安排都是最优于晴主的选择,没有半点逾越。今晚有来自各面领国的王公贵族出席今天晚上的宫廷舞会。不过我们要先回去准备一下。”
池岚晴说:“刚过正午,你就着急给我安排晚上的事情了?”
司徒京优雅的弯腰行礼,笑眯眯的说:“淑女出席宴会总是需要很多时间装扮一番的。时间总是多多益善。”
两人走到门外,马车就停靠在大门口,众人可没见过这么华丽的马车,都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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