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易苏流 > 第十二章 昔日勇士
    午膳在将军大帐中享用,军中粗茶淡饭,不过火头军特意准备了一只烤全羊在篝火上滋滋冒油的在支架上翻滚。这也正好符合易白的风俗,破例的也为每个人准备了一把匕首,这倒是让王子尚有些诧异,作为五大将军之一,任何人走进将军大帐都要卸下所有的武装的,而今天郝连碧在只有一个近卫将军都勒巴在侧的情况下如此放心。


    郝连碧说:“王子殿下?怎么,这些烤羊肉不合口味?”


    白马尚说:“很合口味,不过倒是想吃点苏流的特色。”


    郝连碧说:“呵呵,看来安凡索这次又拍到马腿了。王子有这个想法不难,晚上下榻我让他给你备些苏流特产。”


    白马尚另起话头:“将军是光明正大的人啊!”


    这话是意有所指,郝连碧微微翘起嘴角说:“能和王子共享佳肴的机会不多,王子作客苏流的机会怕也是机会不多。”


    这话也是意有所指,白马尚回道:“将军这话可是责备在下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改这个毛病,多来苏流作客。”说完眼睛是笑弯了。


    郝连碧听出弦外之音,说:“易白到此,山峦叠嶂重重关卡,实在是太辛苦了,能受邀来一次就已经是让老夫欣喜若狂了。哈哈哈。来老夫敬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宾一杯!”说完举起铜觥。


    白马尚没想到这郝连碧不光是战场厉害,而且这老嘴也是不饶人,说了占便宜的话就举杯邀酒,居然是不给一点口实之快,但是所有人还是就这么喝了这一杯。当杯中烈酒下肚,他才发觉这苏流烈酒也一点不逊色易白老酒,还真烈啊!这老家伙连酒也要给我来一手!


    白马尚要放下酒杯之际,眼睛忽然看到池岚晴也在喝着烈酒,居然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喝下去了,不是说苏流女人温婉如玉吗?哪来如此英姿飒爽的俊人?于是说:“池岚督长巾帼不让须眉啊。”


    被白马尚直勾勾的看着,而且白马尚一起来的几个易白将军看到白马尚看自己的眼神,也在不住打量自己,还私下嘀咕。


    郝连碧说:“哈哈哈,我这个侄女可不得了,寻常士兵都不是她的对手。”


    白马尚笑了:“呵呵,能以女子身份居这个督长要职,自然不是一般人。”


    池岚晴答道:“不必叫我的公职,可以唤小女子小晴即可。怎么王子殿下觉得女子要居督长一职很难吗?”


    白马尚笑容更盛:“小晴,这名字好!小晴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白马尚。”


    池岚晴拿起再倒上酒的杯子,淡淡的说:“王子折煞小女了,我怎么敢直呼名讳。”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神情却没有一点惶恐的样子。


    白马尚不生气,很有兴趣的问:“小晴,苏流皇城的督长不难当吗?”


    池岚晴抬起杯子向白马尚示意着敬了敬,也不着急回答,白马尚看这么大胆的女人比易白那些粗莽的女人还胆大,于是自然的对饮了一杯。这可是看得易白几个将军目瞪口呆,他们什么时候看过王子和哪个女人对饮过!他们内心可是刺激的不行了。


    池岚晴也看到一群吃瘪的样子,看了眼郝连碧,不急不缓的说:“苏流皇城的督长自然不容易当,只是男人能当的女人自然也能当。”


    “男人能当的女人自然也能当!”白马尚下意识的就重复了这句话,说:“小晴真不是一般的人。”


    池岚晴伸手在桌面的羊排上切下一块肉咀嚼了起来,并不接话。白马尚从动作上看的出池岚晴并非他印象中苏流官宦女子的娇气,显然已经惯于行军中囫囵吃饭了。


    郝连碧看白马尚似乎还在想刚才池岚晴的那句话,说:“王子殿下。我的这个侄女从小就在军中生活,上过战场,杀过敌,自然不是苏流那些弱女子可比。”这些话说完,那些将军面面相觑,从小上阵杀敌,还是女人!?


    果然白马尚脸上一怔,缓缓抬头看着池岚晴,他从来没怎么认真看一个人,但是这个时候却无比正是的直视池岚晴,说:“我听说小晴在可是一直在灵丘生活的。怎么还上阵杀敌了?”对于苏流的所有官员的消息当然都或多或少有情报到白马尚手里,他的印象里,池岚晴和其父亲应该是长期被囚禁在灵丘的官邸里的。


    一言色变,池岚晴猛然想起父亲当年的叱咤风云和父亲郁郁而终的一幕幕,冷下脸用一种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说:“九岁!”


    “九岁?”众人不明所以。


    池岚晴说:“我第一次杀人!”眼中忽然闪出了一丝杀气,一闪而逝。


    帐中的人全是杀人无数的人,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对于一个苏流女人九岁杀人的惊讶,还有对突然展露出来那丝丝杀意的惊讶。这样强的杀意不是随便可以培养的,那都是尸山血海出来的人才能养成的。他们自然不知道池岚晴参加了苏流的那一旷日持久的战斗,数万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白马尚心神一晃似乎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自己曾经出入的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一样,可是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没有惧怕,反而有一种按耐不住的躁动,他居然有一点被耀眼的闪光刺伤眼睛自惭形秽而心生怯怯。


    恍惚过后白马尚收回心神说:“神刹还会有无尽的杀戮,有兴趣去吗?”


    池岚晴回答:“我没有兴趣杀戮。生命是神圣的,敌人只是立场不同,并没有善恶。”


    白马尚说:“说的对,小晴倒是想的很明白。敌人没有善恶。我们打算近日就回易白,这几天会盘桓在京畿游玩,可否赏脸一游?”


    池岚晴摇摇头说:“我已经答应尹碧的‘无名’,这几天带他参观都城了。”这时候心里对打赌输反倒觉得有些庆幸,池岚晴心里都觉得自己好笑。


    旁边的几个人看池岚晴似乎很敷衍的拒绝了王子的要求都有几分怒意,白马尚摆了摆手说:“没想到小晴和尹碧也有交情。”


    池岚晴抬头说:“只是打赌输了而已,并无交情。当然就算没有这事,我也没有闲工夫游山玩水。”


    白马尚说:“昨夜的宴会,似乎只有未婚男女才能参加吧?”


    池岚晴剑眉微皱,说:“是。”


    白马尚说:“女子当嫁年华,小晴有如意郎君?”


    “没有!”


    白马尚继续:“可有看上眼的?”


    还是干脆的“没有!”


    白马尚笑了:“我倒是看上一位女子了,与众不同的女子。”


    池岚晴拱手“恭喜王爷。”


    白马尚举起酒杯邀酒“同喜!”一杯仰头饮尽“哈哈哈!”


    池岚晴诧异了“当然小女也为王子高兴。”


    白马尚微笑的说:“关于女人的事情我还需要请教你,毕竟我认识的女人里除了我母亲似乎就只有你了。”


    池岚晴说:“希望我能有所帮助。”心里却是想,这种骗人话也拿来诓我!


    白马尚说:“理所当然。”


    席间觥筹池岚晴不知不觉来者不拒,脑门直跳,似乎有些微晕,心下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如此不知进退,居然和易白那群酒鬼拼酒,而且还喝的那么着急,于是找了个借口先告辞了。转出帐外,脑子里又浮现无名那副欠揍的样子,恨恨的跨上马出了辕门径自驰去。


    大营远在郊外,来时马蹄急,有几个亲兵的领路倒是顺利。而自己喝酒之后也没有让人把几个被安凡索招待的亲兵叫回来,自顾自的骑马走了。这种事她经常做,她更喜欢没有尾巴跟着的自由行走。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她没有认路的习惯。养成这个习惯的后果就是走了许久还没走出来时的林子。


    有时候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等人的时候就是如此,但是有时候会觉得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池岚晴在树林里绕了好久也还没找到出路,而太阳却不争气的落了下去。远处的晚霞犹如火龙盘桓在天际,但是她可没有欣赏的想法,如果真的落山还没出去,自己就要面对危机四伏的密林了。


    池岚晴越发着急,最后想了想,决定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也许这是她认路的开始吧,不久之后确实找到了一条依稀的小路。这时候要是司徒京在一定会叫住她,告诉她来时的路在东面,现在夕阳却在西面,就是再快的马也走不回去,可惜司徒京估计还不知道她自己先走了。


    正在她想催马快跑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的地方有熟悉的声音,仔细侧听,嗯?是那帮子易白人的声音。池岚晴催马躲进了树丛里,好奇心的驱使,她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安凡索大人,亦或是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哥?”这应该是白马尚的声音。


    “王子,您说什么呢?小,小人怎么担当的起?”


    白马尚:“你听说过易白的乌苏拉比吗?”


    安凡索说:“不,不知道!”


    白马尚说:“易白人都知道这个传说,既然说是传说,当然多半不是真的。可是我为了找一个人,用了十年!去找这个传说。你猜结果怎么样?”


    安凡索懦弱无比的回应“小小,小的不知。”


    白马尚说:“你当然知道,你现在不就知道了。这个传说是真的!找到乌苏拉比,就能从他的预言中知道一个人想要知道的事情。虽然是有代价的,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代价值得。十年前,易白的第一勇士那个我敬仰的大哥为什么会消失不见?我想知道他碰到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这个最好的兄弟商量?难道不相信我吗?这些答案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清清楚楚的了解。你说是不是?”


    安凡索哆嗦的回答:“王子,我不懂你说些什么?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很快就要天黑了。”


    白马尚厉声说:“苏合台!!”


    碰!池岚晴听到有人落马的声音,接着听打安凡索的声音:“王,王子!”


    白马尚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改变容貌的,但是到现在还要装吗?你就是易白的第一勇士!你就是苏合台!就是我白马尚的义兄!!”


    安凡索还想挣扎说:“王子殿下。你认错人了,我只是苏流的一个小小军需官。真的,我不知道谁是苏合台。”


    白马尚说:“你隐藏的很好,连我这个义弟一时间也没认出来。一个人要改变容貌可能非常简单,但是要改变眼神,改变性格,我想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你,确实没有一丝一毫我义兄那种义薄云天的感觉,没有一丝强悍的力量感。”


    安凡索说:“对啊,王子我是安凡索。”


    白马尚立刻接着说:“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蛛丝马迹!一个养尊处优的文官,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身上为什么在刚刚看到我的时候有那么强的怨恨?我曾经感觉到过。你曾经去找过我!我清楚记得我还在我的营帐前高声呼喊过,就是那之后我听说了苏合府的事情!我知道,你是在怨恨!可是你为什么不现身?”


    是很久的寂静,在场的人没有说话,安凡索似乎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池岚晴忍不住弓下腰,透过灌木看看场中的情况。


    只有白马尚和安凡索相对,一个在马上,一个则跪在地上面朝地面看不到表情。忽然安凡索发出了瘆人的低笑声,而后缓缓抬起头。白马尚的坐骑都被安凡索淌满泪水的脸吓的焦躁的踩了几下。


    安凡索扭曲着面容说:“现身?第一勇士?这些有什么用?全家人死的干干净净,而我却逃的连回头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你那时候不是什么神刹候!你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楞头青,站出来顶多添一具尸体。王子殿下,回易白去吧,不要再找苏合台,他在十年前已经死了。”


    白马尚跳下马冲了过去,一把抓起地上安凡索“你知不知道!我足足找了你十年!”


    安凡索颓然的被提起来,全身似乎一团烂肉“你现在找到了。那你找到易白的勇士了吗?我和你说,我已经被吓破胆了,拿起武器我就哆嗦。我甚至每天回到军营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兵器相交的声音。我害怕,我害怕极了!”


    白马尚一用力,把安凡索丢在地上说:“不!苏合台!你不是这样的!不要欺骗我!苏合台是面对利刃刮过也不眨眼的真勇士。”


    安凡索颓然坐在地上“都是虚的,你说的都是在军队里争强好胜而已,面对死亡,面对死亡!你知不知道我不光尿裤子了,我连屎都拉了一裤子。请你不要再找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余生。”说着脸上死灰一般。


    白马尚说:“我用了十年找你,现在找到了,你告诉我你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余生?一个三十五岁正当年的人告诉我接下来就是余生了!告诉我,苏合家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相信世代忠良的苏合家会谋反。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安凡索发抖的说:“不!不要问,不要问我。我不敢想,太可怕我不想去想过去的事情。”说着他刚恢复些许的镇定又崩溃,鼻涕和泪水一齐流了出来。


    白马尚说:“乌苏拉比告诉我,让我不要找你,这样就不用付出代价。而且告诉我就算找到你,也不会如我所想,而我只会得到无尽的失望。可是我不信!我白马尚认定的人绝不会让我失望!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给我站起来!我想过,这十年里我设想过有千百种相见的情景。或许你会狠狠揍我一顿,就像十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一样手下不留情。现在我倒是希望你能朝我挥刀!”说完他抽出佩剑丢了过去,锋利的佩剑直插在安凡索面前震颤着发出了翁鸣。


    安凡索急忙往后爬了几步 “不要逼我,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白马尚握紧拳头 “是不是既白彦?是不是右丞相陇安候!”声音是越来越激动。


    安凡索满是污泥的手捂住耳朵“不要说了!不要提这个名字!”看来白马尚猜中了。


    白马尚叹然:“果然是他。我是糊涂了,在易白除了这个权倾朝野的既白彦还会有谁敢动我的人!说!说!!既白彦做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率领大军把陇安府夷为平地!”最后几个字声音之大惊气了林子的一片飞鸟。


    雷鸣般的吼声似乎给安凡索,不应该说是苏合台以勇气,让他再一次稳下心神,他说:“十年前,我从军中回到王都府中,就看到下人们火急火燎的找我妹妹苏合丹的下落。她长得本就好看,想当年我还在军中想撮合你们两个,回来正是要找她问问意思。结果下人告诉我她和几个密友在云山游玩的时候被人掳走,随行保护的家将还被打死了两个。逃回来的家将告诉我,是既白彦的独子既白成做的。”


    白马尚登时怒道:“既白成!真的是他!”


    苏合台说:“既白成是大王十三侍之一,这个人完全不似他父亲既白彦的性情,他是个霸道好色的人,之前多次上门要求亲,但是确实要我小妹做他的九位妾氏。我父亲当然不依,就算后来说要扶成正妻,也丝毫不让。所以她每次出行家里都安排了二十名身手不错的家将陪同。可是没想到那一天国王也出游云山,他私下带走国王二百名国王侍卫包围了我妹妹一行人,那二十人哪里敌得过二百精锐,不到一刻钟就被掳走了。等我到了云山,探知妹妹就是在既白成军营里被侮辱!当着那么多军士他居然这么禽兽不如!”


    白马尚说:“所以你就杀进王军军营里?把二百人的偏军杀了个干净?!”


    苏合台说:“没有!我知道如果在王军军营里动手杀人肯定难逃一死,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我找到空隙潜入既白成的帐中,看见了我妹妹一丝不挂的伤痕累累的尸体,在他旁边居然还躺着四个喝醉酒光着身体的人!是既白成和他那三个酒肉朋友!他们把我妹妹侮辱致死!我把那三个畜生的脖子拧断。把既白成绑在柱子上,挑了他的手脚筋,一寸一寸的捏断他全身的骨头!然后阉了他!但是我确定他肯定死不了。”


    白马尚说:“他确实没死,只是成了废人,那军营里还有的两百人怎么会也死了?”


    苏合台说:“我不知道,不是我杀的。当天晚上我带着妹妹的尸体摸出军营就再也没回去过。晚上我没敢直接回去,故意绕道,第二天才回去。可是当我回去的时候远远看到苏台家已经一片火海。”


    “当晚你杀了两百个军士!”白马尚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既白彦报告给大王,当晚就以谋反罪抄了你家。”


    苏合台反驳“不是我杀的。”


    白马尚说:“现在看到你,我相信一切都是既白彦构陷你。可是你太不小心,在军营里丢下了你的佩剑!上面有你的名字!”


    苏合台也悔恨“我奋力杀出重围的时候佩剑落到了他们手上。”


    白马尚抓住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到了南面他们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伸手到边城的军营。”


    苏合台说:“我只身逃出来,跟着我的家将死了,我连妹妹的尸体都没来得及带走。但是那仅仅是换回我带着满身伤逃出了都城。我没多想就往南逃,既白彦也知道我可能会往南面走,层层关卡,只要是男人都被抓起来,更何况我这个身上带血的人能走多远?”


    白马尚说:“你废了他的独子,怪不得他动用了所有力量追杀你。”


    苏合台说:“杀了几批追杀的人,我好容易到了吞伦河,只要过去就离开了陇安候的势力。可是我过不去,我刚到河边就听到身后轰鸣的马蹄声。什么都没想我就跳进了河滩。本想躲在芦苇荡里避过一劫,但是他们带了最凶猛最善追踪的猎狗。我扑进河里,河水太急我根本游不过去,浪涛冲刷着我,我吃力的扒着岸边的礁石,坚持了很久最后坚持不住,我被河水卷了进去。我想我应该会死了,可是没有,我发现被卷到了一个很小的河洞。我躲了进去。那个河洞不到半人高,下满是水,只有一小块突起的地方是干的。我的伤口开始流脓,发高烧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饥寒交迫。”


    白马尚说:“你怎么不趁机逃走?”


    苏合台摇头:“外面到处是猎犬,我想他们在这里失去我的踪迹,但是没找到我所有重兵把守。你知不知道,每天我都睡不着,那些犬吠那些马蹄声和搜捕的叫喊声,每天每刻都在响,我害怕极了。现在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还会以为是官兵的搜捕声,甚至每天晚上都被恶梦惊醒。”


    白马尚说:“我不知道那几十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上天没有让你死,就一定是要你成就大业的。现在我富有塔河谷底,在远离都城的边境,连我的父王都不敢轻视我了。来吧,回来帮助我,让我们兄弟建立伟业!”


    苏合台指着自己说:“别说了,你看看我,我这样还能建立伟业吗?刚才比武的时候我躲得远远的,我怕我听到厮杀的声音会尿裤子,你懂吗?我现在是个会尿裤子的勇士!这还算是勇士吗?”


    白马尚说:“会好的,到了我的地盘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塔河谷百废待兴,刚刚迁进二十万边民,你可以帮我管人,可以先做些文官做的事情。”说着,白马尚用无比希冀的目光看着苏合台,池岚晴从来没有从这个杀伐果断的王爷身上看到这样几乎于乞求的目光,她想自己如果是苏合台可能就回去了。


    没想到苏合台还是摇头说:“你太低估大王,太低估既白彦的可怕了。你现在还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躲在洞里四十天后的一个晚上,终于撤兵了。我还是不敢出来,我在洞里继续躲了七天,才在一个雾气浓重的漆黑夜晚沿着吞伦河往东面的下游逃去。可是我还是小看了既白彦,他的能力不仅仅是可以担当右相,他当将军都不为过,我刚逃出去一天,追兵就悄无声息的咬上来,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军队。”


    白马尚问:“是什么人?”


    苏合台说:“武功高强,悍不畏死,而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防不胜防。”


    白马尚说:“说清楚些!”


    苏合台说:“我想是既白彦蓄养的死士,但是我没想到居然数量这么多,前前后后至少有数千人。而且有妇孺老幼,但是我告诉你,别小看他们,因为你不知道你身边路过的什么人是要杀你的人。”


    白马尚问到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是怎么逃到苏流,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苏合台说:“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这对大家都没好处,这也不重要。”


    白马尚吼道:“你说什么,那我算什么?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苏合台说:“神刹候有无数人重视,多我一个人不多。”


    白马尚说:“但是对我来说你的态度很重要。”池岚晴听到心里想,易白第一勇士的主力对谁来说都很重要,如果自己是小女孩也许会相信白马尚的鬼话。


    苏合台说:“沿着吞伦河走了一天,我在一个河边小镇上用我腰带上的玉珏换了钱换了一套行头。改头换面之后就打算摆渡过河,一切都很顺利,连一个官兵都没有,我甚至觉得上天给了我机会。但是当渡船开到江心,刚才还在我身边找妈妈的小女孩趁我不注意抽出匕首直刺我的后心,接着拔出匕首又刺中了我的大腿。可能是矮了点,准头有些偏,不然当场我就死了。我给了她一拳然后把她丢到了江里。这个时候站在不远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同样的匕首,你见过这样的场景吗?全船都是杀手,甚至前一秒其中有一家子还在说着今天的趣事。”


    白马尚说:“既白彦居然有这么多骇人的杀手!”


    苏合台说:“只要人围上来,我一定会被千刀万剐。其中一个领头的说:‘不要白费劲了,你犯了事你自己清楚,乖乖受缚还能免死,如果执迷不悟当场格杀。’既白彦是什么人?我清楚记得逃跑路上有人说,苏合一族三千多人的人头挂满了整个南城城墙,就连我死去妹妹都没幸免。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跳船。江水太急,伤重的我没扑哧几下就昏迷了。当我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我已经飘到苏流关东的海边。我被人救了,救我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变化了我的容貌,让我为他办事。我不能说的更多,但你可以看到我现在的身份是郝连碧军中的军需官。”池岚晴心里警钟大作,是什么势力渗透进了苏流,难道是那些亡国余孽吗?非常有可能,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白马尚说:“你现在不用担心,跟我回去吧。”


    苏合台说:“维持我现在的样子需要他们提供的药剂,我想要过平安的生活就必须留下。”


    白马尚说:“我说了,在我的地盘你不用害怕。以后你都不需要改头换面了,也不用想什么该死的药剂。如果你认为要还他们的救命之恩,那你这十年帮他们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还不满意我可以代你给他们钱财,听懂了吗?”


    苏合台说:“你不明白,我老婆孩子都在苏流,现在我是苏流人了。我不介意做一些不咸不淡的奸细勾当,只要安安静静过日子就可以了。”


    白马尚此时铁青着脸,自己一个堂堂侯爵已经是多次求苏合台回去了,都说到这个份上苏合台还是拒绝了自己。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巴蒂利走出来怒喝:“苏合台!主子敬你是好汉,屈尊认你做大哥,这样你还敢犹豫!”


    白马尚对着巴蒂利说:“闭嘴!下去。”


    而苏合台被巴蒂利一声怒喝给吓到了,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说:“殿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要带我回易白,请不要带我回去……”


    显然在池岚晴看来白马尚是生气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苏合台磕头,而是等他的头磕出血才假惺惺的忙扶起他,就在她眼里,她看到白马尚眼睛里的复杂,那是一种从怀疑到犹豫,从犹豫到愤恨的复杂心情,甚至在愤恨中透露了一丝肃杀。下意识的,她的手搭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白马尚扶起苏合台,但是却什么也没说,铁青的脸看着对方,巴蒂利则站在苏合台身后手上已经拿起了那把弓向白马尚投去了目光,显然只要点头巴蒂利就会结果了苏合台。


    不多久,白马尚狠下心说:“你什么也不要想了!回易白是一定的,你没有的选。而且明天早上就必须动身回去,你的家小我会派人一起接走。不要试图再拒绝我,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池岚晴听到这里思索,这白马尚终于露出牙齿了,呵呵。就在此时,森林深处传来了狼嚎声,接着听到自己身后不远拴着的马不安的蹄声。池岚晴心里暗叫不好,立刻悄然往后退去,可是纵使她速度再快也晚了,奈何刚才的好奇心让她离白马尚太近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