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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失眠的禁军统领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


    迷迷糊糊看着透过窗纸的阳光,他脑子半晌没能转过弯,也没搞明白自己在哪儿。


    自出宫后,他就没有午睡的习惯,这些年连夜里睡得也少,像这样醒来之后看到阳光的情形,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可能已经凉透了,如今是头七还魂回来。


    白墨叽摇摇晃晃坐了一会儿,才感觉到手脚上酥麻的感觉退去,因为好觉而恢复的充沛精力向四肢百骸涌去。


    难得的舒畅。


    他下床穿鞋,伸了个懒腰。外面的人听到床板轻微的嘎吱声,连忙推门进来,服侍他洗漱一番。


    “卓然呢?”白墨叽懒懒地问。一般这个时候,卓然都会是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那影卫尴尬地顿一下,实在没好意思说卓然白等了一夜,如今补觉去了:“卓大人昨晚没睡好,让属下跟您说一下,他晚些再来。”


    “真是少见。”白墨叽抚了抚额头,寻思着回头问问卓然,昨晚点的是什么安神香,怎么这么管用,却陡然想起个更严重的事。


    “糟!”他从影卫手里扯过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套上,直奔顾栖那边。他们俩其实就隔着一堵墙,住个隔壁,只是要走花门绕个半圈而已。


    顾栖的房门紧闭,就像没住过人一样,他纳闷问身后:“顾栖走了?”


    难不成自己昨晚爽约,顾栖发怒了?


    不能啊,照顾栖那个脾气,如果等不到人,十有八九会来踹他的房门。


    “没走,”那影卫诚实回答:“顾捕头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睡着没起。”


    话音刚落,屋里有了动静,不多时房门大开,号称择床的顾捕头晃晃悠悠站在门口,长发乖顺地垂下来,眼神有些迷离,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白墨叽拍腿大笑:“卓然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是不是睡得像猪一样!”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卓然也睡觉去了,不由纳闷——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怎么都这么能睡。


    如果不是相信自己的影卫,他真要怀疑他们被人下了药了。


    听到这熟悉的嘲笑声,顾栖倚在门上,慢慢回过神,后反劲地想起来昨晚的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白,”他转动还不灵光的脑子,尴尬地问:“你昨晚……有没有等我很久?”


    “对啊,”白墨叽凉凉地哼一声:“有人爽约。”


    顾栖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借口:“你那边安神香的味儿太重,都跑到我这边来了。都跟你说别点了。”


    “行,我今晚就不让他们点了。”白墨叽点到为止,也不打算激怒顾栖,让人进来服侍顾栖,自己先去花厅。


    顾栖恢复精神进到花厅时,白墨叽已经吃完早饭,正在看顾栖之前的册子,见顾栖坐下后也不客气,吃得不抬头,觉得很有趣。


    同样的饭食,他居然觉得老七碗里的好像更香一点。


    “跟这边的味道差得有点大,吃不习惯就让他们出去给你买。”


    “不,”顾栖的筷子停住:“我娘是江南人,我小时候常吃的就是这个味道,反倒比京城这边还合口一点。”


    白墨叽一时没再说话。


    他听说过顾栖家里的事。


    顾承自爱妻故去之后,伤于物是人非,带着顾栖离开南方,四处游荡。五年前突厥来袭时,顾承奔赴嘉禾关,战死于靖昌城。


    在那之后,他也没再听说顾栖的消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喜欢的话,以后让厨房多做一份,给你那边送过去。”


    “不用,我想吃了就来你这边。”顾栖也没打算跟人客气,又伸头看了看白墨叽手里的册子:“杜超那边,问出什么来没有?”


    “还没那么快,再等等。”白墨叽看的还是关于杜雅的事:“字不错啊,给我做文书怎么样?”


    “黄金……”


    “万两,”白墨叽叹了口气:“老七,人生在世啊,不能只谈钱,你懂吗?”


    “我懂,”顾栖答:“我对别人,也不谈钱。”


    白墨叽无奈地抹了一把脸,只能开始谈正事:“钱大那边,有没有说过,杜雅在找什么东西?找到没有?”


    “没有,我问过了,他们碰到杜雅的时候,她还在找——给我撕张纸。”顾栖干脆把饭碗推开,从怀里掏出笔:“遇到的位置在大柳树这里,杜雅平时就是在这附近卖东西。”


    “距离新柳楼很近。”


    “对,”顾栖对白墨叽的反应很满意:“金越跟我说过,他喝醉了拉扯过杜雅,当时杜雅的小玩意掉了一地,他还说要都买下来,让杜雅陪他玩。”


    “杜雅的小玩意里,有特殊的东西,要卖给特定的人,可是被金越这么一搅和,不慎弄丢了,是吗?”


    “这是如今最合理的猜测。她究竟带了什么东西,目前还猜不到,但是那晚在新柳楼里也出了事,我猜,跟她碰头的人,不是阿念,就是那个女人。”


    白墨叽的手慢慢捻着纸张,半晌才慢慢说:“我查到了,阿念的确是固王的人。”


    有些信息也该透漏给顾栖,方便理清思路。


    “怎么查到的?消息可靠吗?”顾栖追问。


    “可靠。消息来源牵扯到别的事,无可奉告。”


    顾栖陷入沉思。这件事居然真的牵扯到固王,他虽然需要小白帮忙,却并不想小白陷入太深。


    “小白,把杜超交给我吧。”思考良久,他才开口:“钱大带回府衙,金越的案子就结了。杜雅和阿念的事你就当笔糊涂账过了吧,我去私下里查。”


    “为什么?”


    “因为固王。”顾栖看着对面:“如果跟杜雅接头的人是阿念,你如今抓了杜超拷问,那就是直接跟固王作对,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有人帮手,卓然他们……”白墨叽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到这个思路上,一时有点跟不上。


    顾栖拿出江湖前辈的姿态:“你的人会比赖盛当年更多吗?当年他的青丝缠在江湖也是风头极盛,结果不知天高地厚地把手伸向南方,固王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最后青丝缠被夷为平地,连赖盛自己也生死不明。你的武功会高过赖盛?”


    白墨叽摸摸鼻子:“不……”


    “据说固王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还是别跟他作对。”


    “这么说就不对了啊。”白墨叽嘀咕:“朝中那么多说他坏话的,也没见他报复谁啊。”


    顾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点他:“他们也就敢嘴上说说,你看谁敢真的去南边转转?而且他们动动嘴皮子,跟你现在动手了,能一样吗?杜超在哪儿,给我。”


    “你就不怕跟那个固王作对了?”


    “我不怕,这件事我是必然要追查到底的,”顾栖冷笑:“有种他就冲我来,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他。”


    “别别,消消火,”白墨叽赶紧给他倒茶:“事儿还没到这个地步,也许跟杜雅接头的,是那个女人呢?”


    “对,也的确有这个可能,”顾栖接了茶慢慢喝——一牵扯到固王,即使是一点可能性,他也会担心:“而且这个可能也的确更大一些。”


    白墨叽松了口气:“为什么?”


    “那个女人趁黑而来,阿念在门外偷听,两相比较,那个女人更像是在等人。”


    “尤其新柳楼还有陈嬷嬷,”白墨叽补充:“嬷嬷们在外买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杜雅的东西通过陈嬷嬷,能很顺利地送到女人手里。”


    顾栖点头:“等杜超那边的消息吧。杜雅带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杜超平日里做的那些。”


    白墨叽也认同:“他们这些人都比较谨慎,杜超未必知道杜雅的下家是谁,我们顶多也只能找到杜超的上家。”


    顾栖微微叹了口气——他更关心的是陈嬷嬷和那个女人的事,尤其是小封喉。可如今他又想不出来,除了皇上和固王之外,又有什么人会胆大包天,跟固王作对。


    他把饭吃完,见有人进来服侍白墨叽穿了官服,也不再逗留,却在出了门后,又转回来。


    “小白,你那安神香……晚上还是点着吧。”他有点不好开口,又像是努力为自己贪睡找个理由:“我也有好几年,没睡过这么踏实了。”


    白墨叽愕然片刻又微笑:“没问题。”


    答应了的事本该做到的,可临睡前他才发现,自己屋里的香炉,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搬走了。


    “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攒了不知多久的困劲又上头,倒下就睡。


    卓然一天没在他面前露面,再次出现的时候,交了一张纸过来。


    “五个人?”


    “对。”卓然点头。杜超一个人能有五个人做上家,已经算是个关键人物了,也难怪他身负武功,也很少外出。


    “卓然,你说的对,我的运气还是挺好的。你说,这五个人,还会有多少上家?”白墨叽笑着吩咐:“派禁军去抓人。”


    “禁军?”卓然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我们自己的人?”


    “禁军。”白墨叽肯定:“兰亭看着呢,抓了人,他肯定会知道。偷偷摸摸的,会让他更紧张,还不如大方摆给他看。而且,能这么用禁军混闹的机会,也不会有多少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