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盛满月亮8
寒假过完，离大四只剩半年，向悦准备考翻译硕士，她要早去了学校几天。徐尘在电话里说得含含糊糊也没说具体到学校的时间，向悦以为他家里有事走不开。
外面下过一场雪，残雪悬挂枝头，水汽蒸发窗户上结成点点水滴。
向悦盖着温暖的被子睡觉，天花板一直叮里哐啷响，吵得她难以入眠。打着哈欠打开门，楼道里的人正往楼上搬东西。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楼道：“徐尘这个放在哪里？”
徐先生？向悦沉默了一瞬。
“暂时先放在这里。”
温柔沉静的声音响起，她的心跟着震颤。
向悦急切踩着楼梯上去验证脑海里的猜测，门口站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百分之二百确定是他。
“徐尘。”向悦用力的眨眨眼，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张扬的笑容在他脸上漫开，徐尘慢慢走近她伸出手：“我是今天刚搬来的住户，请多关照。”
向悦昏，震惊的想喊妈，说话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搬来这来？”
徐尘垂下眼，认真的看着她：“因为想离你近一点。”
“让一下。”
后面响起搬家的声音。
徐尘长臂环绕着她的肩，将她轻轻拢入怀中。搬家工人路过时，暧昧的在他们身上扫了几眼。
原来搬家是为了撩妹？有钱人真是豁的出去。
后来徐尘解释说他要和朋友创业，住在外面更方便一点，当然选择搬来这里住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不是同居但也差不多，同一个房间她看书徐尘工作，偶尔视线相对，两人一笑后又各自投入到手头上的事情。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中午牵着手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菜，徐尘负责做饭。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直到向悦看到楼道门口站着那两人。
“妈。”
她震惊的不止喊了声“妈”还喊了一声：“爸。”
徐尘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几秒勉强镇定擦擦自己的手伸出来客气的说：“叔叔，阿姨，你们好。”
向爸看到面前的手一愣，继而慢悠悠的伸出手回握一下。这握的力道可不轻，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向爸点了一个赞，身子骨还行。
这么一捏徐尘大脑恢复了知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完全不知道老爸和徐尘在暗中较量，看他们握手时间挺长，向悦还挺满意，这样他们可以多培养一会感情。
“进屋再说吧。”还是向妈了解向爸，看他拿手就知道在欺负人，赶紧拍了一下向爸的手，差不多就行了。
柔柔的阳光打进来，沙发上的四个人面色怪异。向悦进了屋，殷勤的给老两口沏了一杯茶。
“爸，妈，你们喝茶。”
“哼。”向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严肃的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徐尘落落大方的说：“去年十一月。”
“去年？”闻言向爸脸色更冷了一分，“不到半年你们就住在一在！”
我的天啊！向悦狂吐血，老爸这脑洞开得大的。
“不是不是!”向悦急忙摇摇头：“他住在楼上，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向爸脸色好了一点，干咳几下几下说：“住楼上啊！”
向妈打量着徐尘，越看越满意，这孩子长得不错，气质很干净。
向妈问：“你大几啊？”
“大三。”徐尘如实说。
“跟我们小悦一样啊！”向妈八卦的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向悦马上开口：“我们上同一节课，坐到了一起。”
真实情况哪能都告诉向妈！
“徐尘学习好，我就请他给我补课。”向悦胡说八道的时候，不放过一丝可以替徐尘邀功的机会。
又聊了几句，向爸向妈就开始查户口了。
向爸问道：“你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尘直接开口说：“我父亲开了家建筑公司，我母亲之前是老师。”
向妈注意到前缀“以前”，她就问：“老师挺好的啊，现在不当老师了吗？”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向悦心里一惊，想打圆场，不要当面戳他伤口。
徐尘舔舔嘴巴，思考了一下说：“她得了癌症，不在了。”
向妈和向爸互看几眼，愣神了会再看徐尘时眼睛多了分心疼。活到他们这个年纪，接受一个亲近的死亡的事实都十分困难。
“爸妈，你们饿了吧，徐尘做饭很好吃，你们正好尝尝他的手艺。”向悦赶紧扯开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
向妈接着她的话说：“那我们还挺幸运。”
进了厨房，向悦站在他旁边小声的问：“你没事吧。”
徐尘朝她笑了笑：“没事，你别担心，你出去陪他们吧。”
向悦出去后，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你看看刚才你爸问得那叫什么问题？”
“我问什么了？还不是你多嘴提那一句惹得事。”
“……”
二老直接开始吵了，最后达成一致把错误全都归咎于向悦没提前说。
“我的错，我的错。”向悦压低了声音说：“爸妈，你们一会多夸夸他。”
向妈很好说话：“行。”
“嗯嗯，爱你妈妈。”向悦眉眼弯弯，赶紧又夸了妈妈几句，黑溜溜的眼睛转到向爸身上。
向爸很生气的拍了一下向悦的胳膊，冷哼说：“对我都没这么好过，谁才是你的家人。”
向爸对她这种态度很鄙夷，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
“我当然跟你们才是一家人。”向悦收回自己的胳膊，摸摸红了的皮肤，老爸下手真狠。
“我去厨房看一看。”向爸站起身，他要考察一下徐尘的手艺。
女儿可能是爱屋及乌，年龄小，见识短浅。
向妈夹起来一块糖醋排骨，吃了一口赶紧不错，汁挺美味。又吃了几口，不知不觉一块排骨就下肚了。
“好吃，小徐厉害了。”向妈由衷的赞叹道。
吃完了这块，向妈还感觉意犹未尽。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吃。又夹了一块，速度快的好像有人在跟她抢似的。把碟子往他这边移动些距离:“小尘也快点吃。”
“谢谢阿姨，喜欢就好。”徐尘谦虚的说。
向爸似信非信，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夹了一块，吃了起来。吃第一口的时候，他也震惊了。
这孩子厨艺这么好啊！表面上他云淡风轻，实际上特别想风卷残云的吃完它。保持着面上的优雅，向爸一口一口吃着。
一块很快就吃完了，向爸这下是非常不情愿的放下骨头。
三双眼睛几刷刷的盯着他，向爸尴尬一笑说：“小徐这手艺可以啊！”
“谢谢叔叔的指点。”徐尘还不忘夸夸向爸，大家都满意就好。
向爸对这句赞赏，心有点虚，很不敢当。其实自己就没做什么，就在一旁站着了，就是想看看徐尘到底有没有两下。
没想到真有两下。
向悦心里乐开出了花，她早就说了，徐尘的手艺很好的，最后这道糖醋排骨被吃得干干净净。
向妈看着这盘光碟子，白了一眼向爸说：“你嘴怎么这么大，吃得这么快。”
向爸不乐意了，语气充满了怨念：“就你吃得最多，还嫌我吃得多。”
“我哪你吃得多。”向妈看着向爸面前一堆骨头就来气，他为什么嘴这么大，吃了这么多。
“叔叔阿姨，冰箱里还有排骨，我再去做。”徐尘没想到他们的喜爱到了如此程度。
他到现在一块排骨都没吃呢？
“不用了。”向妈立刻回答说。为了一盘排骨竟然跟这个老东西吵起来了，真是有失自己水准，给徐尘留了这么一个坏印象。
“爸妈，你们吃吃别的菜，也好吃。”要不是怕被打，向悦想鼓掌。向爸一向很让着向妈，今天为了一顿排骨竟然争的面红耳赤。
徐尘魅力真是太大了，不知不觉已经将二老拿下。
吃完饭后，他们待了会就离开了。
徐尘手紧紧拉着她，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一会才说：“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脑海里回忆着今天与他们的对话，徐尘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
“傻瓜，你做的很好。”向悦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
她觉得他做得很好，就算有不合适，只要他做得就是好。
“嗯。”她的怀抱给了徐尘安全感。
他暂时放心了，下次一定做得更好。
“那你今天开心吗？”想起他那会的紧张，向悦很愧疚。
徐尘认真的说：“开心，见到你的家人我很开心。你爸爸妈妈都很好。”
庆幸向悦有这样可爱善良的爸妈，她的小时候一定过得很幸福。
向悦家里安了投影仪，休息日懒得出去就和徐尘宅在家看电影。
电影总少不了那种戏，每到这种情况向悦总感觉脖子上徐尘呼出的气更热。
上面又开始播有颜色的画面，向悦垂下眼睛转移注意力，她动了动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很硌人。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什么东西啊？
她想得出神，背后的人抱住了她说：“别动了。”
徐尘一张嘴，声音就像途经沙漠几天没喝水带着干涸的沙砾感。
向悦满脸的惶恐，她不是傻子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结结巴巴的说：“你还好吗？”
徐尘头抵着他的脖子，手从她的背后温柔抚过，情不自禁地一点一点朝着她的脸靠过去。
向悦浑身战栗，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
“我今晚留下来，可以吗？”徐尘声音低沉嘶哑，隐忍着痛苦。
向悦抬头，他的眼睫毛卷曲挺翘，很黑很硬，像扇子一样，眼眸染着骄阳的火焰。
“好。”闭着眼，她听到自己说。
今年在徐尘妹妹过生日的时候，向悦见到了他的家人。
“我衣服穿对了吗？”
“头发用不用扎起？”
“耳环是不是太大了？”
向悦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一颗心蹦跶的想要跳出来一样。
“乖啦！都很好。”徐尘握着她的手，她发丝的香味在他的鼻尖萦绕。
他补充说：“我爸话很少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徐爸身着一身西装，年过四十完全看不出一点老气，在高位待久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旁边站的那一位阿姨，很优雅背挺的很值，穿着小裙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这位小妹妹，怎么说呢？真的好可爱，一双明亮黝黑大眼睛，还剪着标准的沙宣头发，刘海剪在眉毛的下面，可以清晰的看看小女孩的五官。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坐在一张椅子上，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喊：“姐姐”
声音甜糯，萌的要把人心化了。
旁边的亲戚笑得说：“喊姐姐不对，要喊嫂子。”
“赶紧坐。”徐爸严肃的脸上尽量挤出一抹笑容，
挥挥手，让两个人坐在座位上。
徐尘气定神闲的拉开椅子，目光望向向悦，示意她做。
向悦抓着包的手一点，手上汗津津的，朝徐尘的父亲点了店然后坐下。
背靠在椅子上，向悦有种不真实的感情。精神高度集中着，听着徐爸接下来要说的话。
“听徐尘说你们在一起挺长时间了。”徐爸爸的话让警铃，他一开口，脑海里就爆发出巨大的响声。
“嗯嗯，半年多了。”向悦下意识的回答道。
“这孩子脾气不好，性格还倔，幸好有你照顾。”
徐爸对徐尘一顿贬低，家长都是这样的，话是这样说，但孩子肯定还是特别让他满意的。
“没有没有，是徐尘一直在照顾我。”向悦听出客套话，笑得说。她要是顺着徐尘爸话说，第一印象玩完了。
“先喝点水。”徐尘拿过一小杯水，放到她的面前。
动作依旧很散漫，眼睛熠熠生辉。这一桌上，恐怕是数他最不慌了。
饭桌上一直有人给她夹菜，向悦脸都笑僵了，不停的感谢他们。
她给那个小妹妹夹菜，小妹妹很懂礼貌，清脆的嗓音说：“谢谢嫂子。”
向悦老脸一红。
小妹妹要去卫生间，向悦自告奋勇的起身带着她去。
离包间很近的距离就有卫生间，走之前徐尘看着她说：“你慢点。”
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却要照顾别的孩子。
“叔叔阿姨，我先带她去卫生间了。”总算可以逃避一会这个紧张的局面了。
他们点头后，向悦拉着小妹妹的手就像外面走。
向悦牵着小妹妹的手从卫生间出来，碰上了徐爸。
“爸爸!”小妹妹甩开她的手，向徐爸跑去。
徐爸抱起了她，对向悦说：“谢谢你，给了阿尘幸福。”
散场之后向悦坐在车上，瞄了徐尘把这句话转述给了他。
她没有想过要调节徐尘和他父亲的关系，每一种选择都要承担后果。活着人有无数种办法缓解痛苦，离开的人再没有选择，生命永远无法挽回。
徐爸选择一段新的生活，在过去一段岁月里，徐尘承受的不只是失去一位亲人的痛苦，他的家要接纳新人，他要听别人喊“爸爸”。
静谧的夜晚，迷雾般的月辉透过窗帘。徐尘满身冷汗的坐起来，丝丝亮光照在他清冷的脸上，茫然无措看着周围的一切。
向悦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一空，恹恹的张开眼睛蹙眉说：“徐尘，你怎么还不睡？”
“马上睡。”徐尘躺了下来，环住她的肩膀，手一下一下轻拍。
向悦双目闭合，腿自动的抬起来挂在他身上。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倦意袭来又陷入沉睡，安静的睡颜像一个小孩子，几根发丝黏在皮肤上，衬得脸越发小惹人怜爱。徐尘微微一笑，又拍了几下收回了手。随着她安逸的呼吸声，紊乱的心得以真正平静。
淡淡的月光撒进来，他将她的手臂也一同圈进他怀里，轻轻的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一生，有你不会差。
— 夜色苍茫，天空乌云密布黑色肆意流淌。
破晓来临。
缝隙一点点裂开。
这一瞬，光填补了所有黑暗。
明天本不会让人如此欣喜，可是有你的每一天却让我心心念念满怀期待。
曾想人生无趣是常态，而你的一点有趣足以让我贪恋的走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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