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你这是在玩火。

    好吧。

    单身就单身嘛, 用得着后面打下这么一串感叹号吗?

    时景苏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将金大腿得罪,发送消息期间都尽量语气婉转, 斟字酌句。

    毕竟不是人人都出手这么阔绰, 一次小费就能给足八百元之多!

    提着的心逐渐放松。

    没有嫂子就意味着他可以没有顾虑的尽情扮演对方的虚拟女友这个角色。

    不然他的良心也会受到他本人严重的谴责。

    【小酥酥】:【那么请问, 您还需要虚拟女友这项服务吗?】

    楚砚冬才总算想起他这次找回“小酥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谁让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讨论的异性朋友?

    楚砚冬很想甩手给上一个差评:【你上次提供的方案很差。】

    时景苏:???

    楚砚冬:【那个女人的防线很高。】

    等等。

    虽然这么问不太厚道。

    但是时景苏觉得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大哥, 你对着她, 对着她……放屁了?】

    这回轮到楚砚冬满脑子问号:???

    【金大腿】:【你才放屁了!】

    时景苏尴尬了。

    【小酥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要问这句话。我以为……我只是以为啊……】

    时景苏想办法让这句话变得婉转些。

    可是放屁这么低俗的词,叫人怎么婉转啊!

    太难了。

    这道题根本是个送命题!

    时景苏想了想,还是说:【既然大哥你没……没那么操作的话, 那么我们继续从长计议?】

    明明是虚拟女友, 竟然不知不觉成了对方出谋划策的军师。

    虽然时景苏也觉得很神奇,但只要能挣钱, 管他虚拟女友还是情感顾问,统统没有问题。

    时景苏开始静心等待,这个充满故事的男同学的发言,只见金大腿很快发来消息。

    【有个女人对我死缠烂打。】

    【现在又对我使出了欲擒故纵的手段。】

    【我要怎么做, 才能让她彻底放弃对我的念想?】

    天知道楚砚冬有多么艰难的打下以上那句话。

    幸好这是网络,他才可以暂时抛弃羞耻观, 没有过多心理负担的和对方说这些话。

    如果是现实中的熟人, 楚砚冬绝对不可能,也永远都不会问出这种会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时景苏看着聊天界面上的每一行字,开始认真思索。

    从现在开始。

    老板的感情问题,就是他的感情问题。

    老板的苦闷, 也就是他的苦闷!

    【小酥酥】:【很简单, 老板你找个女人充当你的恋人, 让对方打消那个念头就好了。】

    望着那一行字,楚砚冬也开始陷入沉思。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甚至还想过比“小酥酥”说的还要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找个男人更加快捷有效。

    但当时这个想法,被他给暂时按下。

    还是先选择一个比较温和的吧。

    怕太刺激的,不仅对方接受不了,他自己也有点接受不了。

    万一被传出去,只会更加麻烦。

    楚砚冬忍不住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等到时景苏一回家,他就采取“小酥酥”说的方法,找个女人冒充他的女友,给时景苏来次重击。

    但是临时找什么人,又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楚砚冬结婚之前,母胎solo了二十几年,身边较为熟悉的异性,只有公司的下属。

    公司内部成员他不可能去邀请,那只会让事态朝向更麻烦的方向发展。

    因为充满魅力的男人,就是要时刻担心对方会否误会,从而多出一个新的麻烦来。

    他不是一个情场高手,但是他的魅力,毋庸置疑。

    楚砚冬一直这么认为。

    那么,也就只能找一个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比较好。

    而这个陌生人,也必须在他严肃声明的情况下,明白一件事情。

    ——别爱我,没结果。

    来不及去挑选群众演员了,只能在身边现有的渠道下寻找。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楚砚冬发送消息:【你在哪个城市?】

    时景苏:嗯?

    心中警铃大作,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回复:【我在A市。】

    【金大腿】:【我也在。】

    时景苏:这……

    果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金大腿】:【我想找你做我的‘临时女友’,配合演戏。】

    时景苏看着这一行字,心中飘过不妙的想法。

    他努力推辞:【老板,这恐怕不太合适,我只是负责网络虚拟女友这一块,现实见面真的不太方便。】

    【小酥酥】:【而且……而且……】

    时景苏开始胡编乱造。

    【小酥酥】:【我长得特别难看,只有一个声音可以听听,老板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小酥酥】:【我相信像老板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多金帅气的男人,一定可以找到愿意配合您的人选。】

    他倒不是怕他出去,会被图谋不轨的人骗P,毕竟他掏出来的说不定比对方还大,谁敢骗他来个无痛针灸,他就让对方体验一把什么叫与天肩并肩。

    而是他一个男人,就算女装再怎样合适,万一不小心露馅,被对方察觉到该怎么办?

    那可会冲击他的“职业生涯”!

    而且……更关键的问题是,对方这么巧合竟然也在A市。

    时景苏再次恐慌了,万一对方真是楚砚冬怎么办!

    那不等于主动把自己送到他面前,给他剥掉一层皮?

    “对不起,真的不合适”几个字刚敲击在屏幕聊天框内,聊天界面内忽然闪现出一个转账。

    时景苏指尖一颤,望着上面足足有个十百千万……一万的数字,深感震惊!

    他忙不迭将聊天框内字体删除,正要假装云淡风轻打下一段话。

    对方见他迟迟没有回复,以为他觉得钱不够多,又转来了同样一笔数目。

    时景苏捂着颤抖不已,也激动不已的小心脏,兴奋得差点要晕厥过去。

    金大腿不愧是金大腿,说出的话都那么豪放有大佬范。

    【金大腿】:【够了吗?】

    【金大腿】:【不够我继续转。】

    时景苏指尖颤抖着打下:【够了够了够了。】

    他可太爱金大腿了啊!

    都忍不住举起手机,往嘴唇上吧唧两口。

    【金大腿】:【后续酬劳等到见面以后,我会再转给你。】

    虽然金大腿看不见,时景苏点头几乎如捣蒜:【好的好的好的。】

    【金大腿】:【具体时间等我通知。】

    毕竟他也不知道时景苏什么时候能从娘家回来。

    这是楚砚冬第一次约见网友,还是一个只说过几句话,并不十分了解的网友。

    虽然这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看起来也比较随便,像是冲动下做的决定,实则楚砚冬经过了层层的考虑。

    无论对方什么样,其后果,楚砚冬都能够承受。

    哪怕对方真如小酥酥所言,有点其貌不扬。

    楚砚冬也不在乎。

    而且说不定会有意外效果——

    时景苏长相秾丽,身材高挑纤细,冒充女友若是和“她”是相反的两个极端,正好可以给予“她”更强大的重创。

    那正好说明楚砚冬他,不是根据颜值来选择恋爱对象。

    那么拥有得天独厚条件的时景苏,自然不能再将那个外貌条件,作为自身最得意的武器。

    【小酥酥】:【好的好的老板,谢谢老板,老板您真是慷慨大方的救世主,信女愿为您一生吃素。】

    简直是救他于水火之中啊!

    时景苏想明白了。

    当天他可以提前来到见面地点,蹲守在附近,一旦发现对方是楚砚冬,赶紧撒腿就跑。

    如果不是楚砚冬,就大大方方走出去,替他解决爱情难题。

    时景苏收完款,在对方下线之前,又提供了一个方案。

    【小酥酥】:【其实老板,我这里还有A计划B计划,您要不要也听听。】

    【金大腿】言简意赅:【发来。】

    时景苏才斗胆发去:【A计划,您装成重症病患,离生命倒计时还有不长的时间了,对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有顾虑。】

    【B计划就简单多了,直接和对方说你举不起来,为了终生幸福考虑,她也一定会望而却步!】

    没想到发送完这两条消息后,老板不仅没有回复,反而消失不见了。

    时景苏:??

    他是不是又惹老板不开心了?

    妙啊。

    奢华低调的豪车,在月色下一路向前驱进。

    当看到“举不起来”四个字时,楚砚冬莫名其妙想到他父亲将他拉入房间,偷偷交给他某样东西的样子。

    “砚冬,这个药可是我的藏品,吃了后效果很好。”

    “人嘛,总有一些难言之隐,你现在还小,不懂。”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方面差点就差点,你身子不好,这药效太猛,我怕你受不住。”

    “虽然会被老婆嫌弃,但那方面生活不太如意,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抓住老婆的心嘛。”

    奇耻大辱般的社死现场再次袭来,楚砚冬面色苍白,越想越感到羞愤难堪。

    回到家中,楚东来和江以惠等人依然如法炮制般的待在客厅里。

    只不过,这一次参与的人员比前几日都要多。

    楚砚冬一眼扫去,目所能及之处,楚东来和江以惠的身后站着一排家佣。

    大家整齐划一,都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楚东来依旧明知故问问管家:“太太回来了吗?”

    管家也依然故意大声回答:“没回来!”

    楚东来双眸微眯:“为什么没回来?”

    管家赶紧挥挥手,身后的那一排家佣们便跟着一道如同黄河大合唱般,高声念到:“不知道!”

    接着又开始互相你问我,我问你:“所以太太为什么没有回来?”

    楚砚冬:………………

    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他此刻内心的无语。

    大概是已经看习惯这出戏以后,楚砚冬的心理接受能力开始产生了免疫功能。

    他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先上楼了。”

    正欲转身离开,楚东来忽的起身:“站住!”

    江以惠也劝:“砚冬啊,你什么时候将心心带回来?”

    怕“请”这个字对他来说有点敏感,江以惠干脆不说那个字了。

    楚砚冬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想回家住几天,就住几天,等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自然就会回来。”

    楚砚冬心中冷笑。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时景苏真是下了一招险棋啊,分明是在考验他,是不是已经逐渐习惯了有“她”存在的日常。

    如果习惯了,那么当“她”突然不再出现的时候,他肯定会产生许多的不适应。

    他的父母已经开始产生了恐慌。

    但他不会!

    楚砚冬认为在短短几天内,时景苏肯定会和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回到他身边,但是“她”没有,至少目前来说没有。

    这可能也引起了他强烈的胜负欲。

    楚砚冬的目光突然沉了沉。

    ——“时景心”,你这是在玩火。

    他倒要看看,“时景心”还能撑几天。

    他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绝不。

    **

    饭点。

    时景苏拿着新鲜热乎刚进账的两万元钱,给家里订了一份可口大餐。

    望着满桌丰富的食物,林菁月有点慌:“小苏,这得不少钱吧?”

    虽然他们家平时吃的伙食也不算差,但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比较贵的食材了。

    譬如某些海鲜。

    时景苏让她放心:“妈,我用了券的。”

    用券能减免多少钱呀。

    林菁月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景苏让她快吃,否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能挣钱,我今天刚挣了两千。”

    他不敢说太多。

    一旦说今天单天收益就挣了两万,肯定会引起父母的怀疑,以为他在做一些不好的工作。

    虽然他目前的工作,也挺……挺难以启齿。

    时景苏猜测,时父时母很大概率不知道原身在网上有做虚拟女友这个工作。

    他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时迁半信半疑看着他。

    这几天时景苏除了吃饭的时间会下楼之外,其余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待在他的电脑面前,不知道捣鼓一些什么东西。

    虽然他也不想让时景苏回到楚家。

    万一呢,时景苏要是一个不小心露馅怎么办?

    时迁也很恐慌,也想办法利用空余时间到处去找时景心。

    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冥冥中时迁感觉,时景心的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人在帮助她。

    时景苏总像这样待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时迁皱着眉唉声叹气:“景苏,你要不要先回楚家?”

    第 32 章 约吗?

    回楚家?

    听到这三个字, 时景苏先是沉默,接着头摇得如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让他这么早回去面对那个恶鬼般的人物, 时景苏感到非常的恐慌。

    天知道他每天在楚家的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哪有在自己家那么潇洒惬意?

    时景苏用半是哀求, 半是可怜的眼神望向林菁月。

    林菁月马上接收到信号, 替他说道:“老时, 咱儿子既然说想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就让他住一段时间吧。”

    “你也不是不知道,目前情况这么特殊,小苏是代替心心嫁过去的, 要是小苏是个女人, 倒也好解决,可咱儿子是个男人啊, 这……这要是回去,在楚家那么多眼皮底下,万一不小心被发现,只会更加麻烦。”

    虽然一开始让时景苏替嫁过去, 是出于他们的私心,但替嫁当晚, 林菁月已经反悔了。

    可就算反悔, 也已经来不及,他们能用什么样的理由接新娘回家?

    要不,想办法让景苏和楚砚冬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两人三天一大吵, 两天一小吵, 时景苏才有足够的理由回家?

    “楚家那边目前也没有什么说法, 小苏之前给他们打电话汇报过情况,他们那边还很欢迎小苏回家小住呢。”

    这一点,林菁月很感激楚家人。

    至少,楚父楚母看起来不像楚砚冬那么难以相处。

    也罢。

    时迁松口同意,这个话题暂时结束。

    时景苏默默松一口气。

    他肯定不能回去,他若是回去,他的事业怎么办?

    抓紧时间吃完饭,时景苏着急忙慌回到房间,从里面小心将门合上,确认屋内绝对安静后,才打开手机,给店主发送消息。

    【店主,我这几天时间比较充裕,排单方面没有问题,可以努力为每一位顾客竭诚服务。】

    店主发来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因为排单的过程并不是立马秒接,中途他又紧锣密鼓写了一些游戏编程,直到好兄弟赵越洋发来消息。

    【最美村花】:【约吗?】

    这几天,赵越洋臣服在时景苏的技巧下,几乎每天在同一时间都会约上他一块打游戏。

    对着代码疲累了一天,也算是难得的给自己放松的机会。

    时景苏揉揉眉心,保存好代码编程后,给赵越洋发送了一条“约”字。

    其实他很想抓紧时间尽一切努力赚钱,比如利用打游戏的期间和在原来的世界一样,做一个不露脸的技术主播。

    上个世界他的粉丝也有十几万,每场直播下来都能有几万的在线观看人数,但在这个世界,一切从零开始,没有粉丝也没有背后的运营团队,起步很艰难。

    想到上一世他也是一点点在平台里扎稳脚跟,时景苏一边笑着感慨,一边给自己打气。

    万事开头难嘛,就当好事多磨了。

    经过几番对比,最终,时景苏选择了一个比较大型的、在线人数众多的网络直播网站。

    用本人的身份证件,在网站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并勾选了绝不涉及三俗内容的协议条款,等待审核通过时,先和赵越洋一起在峡谷世界中畅游了两把。

    今天赵越洋又换了一个妹妹在带。

    望着与上次那位妹妹完全不同的网名,时景苏在公屏里打字:“又换人了?”

    远在家中的赵越洋抹一抹额头汗,赶紧敲他小窗:“别瞎说!”

    赵越洋郁闷:“上次那不是没戏了吗?这是我们工会的新妹子,技术挺好,声音也温柔,听说也是咱们A市的人,我这不是想着大家都是老乡,应该多多互相照应吗?”

    见时景苏不回,正巧那妹子公屏上说有点事要处理,赵越洋便暂时没有进行匹配。

    他又发消息:“你可别多想啊,我不是那种喜欢骗P的禽兽,人家能不能看上我还是未知数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越洋有点不太理解:“你技术这么好,也不加个公会试试。来我们战队就不错,你要不要考虑?”

    直到这时,时景苏才像是憋出了一个字似的,发了个:“行。”

    赵越洋:……

    很快,时景苏被赵越洋邀请进一个战队。

    战队的名称有点复古味道的非主流——“卜偠嗳渥”。

    时景苏看得满脸几乎揪成一团。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每一个字他好像又都不认识。

    通过赵越洋的只言片语,时景苏都能想象到赵越洋是洋溢着怎样的满脸得意之色的给他介绍:“怎么样,我们战队看起来是不是很强?”

    “这里有超多技术超一流的选手。”

    时景苏违心地说了一句:“强。”

    不是看不起战队里的成员,而是这个名字给他的体感真的不太好。

    这个年头,为什么还会有这么非主流的名字?

    复古吗!

    赵越洋正要与他继续侃侃而谈,时景苏已经通过战队频道,加到他们的公会群号。

    见新鲜血液入内,群主率先领着群员们上前撒花热烈欢迎,都在期待着这个新的群员,能带给群内不一样的活跃气氛。

    却冷不丁看到时景苏发来一条消息:【职业代练,各种升级、陪玩。】

    末了,大概是怕大家不敢踊跃报名,时景苏又在后面补充:【我很便宜。】

    群内一片寂静无声。

    赵越洋“啪”的一下捂住自己的脑门,只感觉他的兄弟的脑袋很可能是被门给夹了。

    为了将这份尴尬及时止损,赵越洋赶紧发消息:【兄弟,你吃错药了,你今天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这么差钱了?】

    其实时景苏也清楚,刚进群就打广告是大忌,但是为了赚钱,哪怕只能赚些微的零花钱,对目前的他来说也非常重要。

    时景苏豁出去了。

    除了时家的人知道自己负债累累,外人根本不了解情况,只以为时景苏家里开豪车,住大别墅,吃山珍海味,是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小少爷。

    可能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没吃饱,买不起等“穷人”的烦恼。

    连赵越洋也一样并不了解。

    时景苏不打算告诉赵越洋他们家负债巨款的事,他不想让赵越洋也担心,以他和赵越洋的关系,不难想象赵越洋听到消息后,肯定想办法将自己的存款借出一部分。

    时景苏更多的是想尝试一下自己的能力,也是为日后脱离楚家做打算。

    时景苏:【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多做几份工,多赚一点钱。】

    有道理。

    蚊子再小那都是肉。

    赵越洋也来替他打广告,甚至跑到游戏公屏为他刷喇叭做宣传。

    不到十分钟,当真有好几个人一起加上他。

    时景苏一一和对方交代了具体的收费情况,因为确实比市场上绝大多数代练都要便宜一些,很快时景苏接到他的第一笔生意。

    接着又是第二笔,第三笔。

    **

    已经连续五天五夜不见时景苏回来,楚砚冬从床上双目赤红地清醒。

    强烈的胜负欲让他总想着时景苏的事,这几天本该是得到喘息的最佳时刻,楚砚冬却没有一天能够睡上完整的一觉。

    他脸色苍白,浑身不适,顶着那张与往日别无两样的冷冰冰的扑克脸,楚砚冬慢悠悠一步三摇地朝向楼梯而去。

    他本以为他可以。

    强撑着的意志在即将踏入楼下的那一刻起,恍然间全部崩塌,病发的仓促又毫无预兆。

    楚砚冬恍恍惚惚中跨出去的一条腿,竟然没有踩到实面。

    “咚咚咚”三声,楚砚冬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正在楼下打扫卫生的王姨见此情景,尖声惊叫道:“不好啦!少爷他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楚砚冬摇摇晃晃的被人扶起。

    万幸的是,楚砚冬从还有三四层阶梯上滚下,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但楚家还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出十分钟,住在楚家的家庭医生连忙赶至,开始为被家佣按在床上的楚砚冬检查身体。

    楚砚冬的口气骤冷,眉眼也是一样,沾了丝丝寒气:“我说了我没事。”

    “少爷,您请忍耐一下,好让我为您仔细检查一下。”家庭医生的听诊器已经接近他的胸腔。

    “我说了我……”刚要挥出拨开听诊器的手,楚砚冬顿时头疼欲裂,浑身虚浮无力,于瞬间意识开始陷入一片混沌,他眼前阵阵的发黑晕眩。

    很快,咬紧牙关的楚砚冬,逐渐陷入潜意识昏迷。

    接到管家来电的江以惠,于第一时间赶至家中。

    家庭医生为她汇报情况:“少爷这是由于长时间缺乏睡眠导致,这才……让他的身体情况突生变故。”

    听到“缺乏睡眠”四个字,江以惠忍不住捂住唇。

    她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自家的儿子竟然忍到如此地步。

    表面上和他们说他对时景苏的事漠不关心,实则时景心不回来的这几天,楚砚冬都愁到睡不着的地步了。

    “砚冬。”

    江以惠握住楚砚冬的手,见他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动,似有清醒的迹象,她轻声说:“既然这么想她回家的话,何苦强撑呢?”

    “男人的尊严固然重要,女人的尊严也同样重要啊。你为了自己的这点面子,受那么大的苦,何苦呢?”

    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点睡意,原本还想继续阖目睡的楚砚冬,听到母亲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立即睁开眼,从床上倏地坐直起半截身子,将还准备说些话的江以惠吓得当场愣在原地。

    楚砚冬颤抖着被江以惠握住的手,显得很是激动,几乎是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道:“我、没、病!”

    鲨了他吧!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觉得他害了相思病?

    因家庭医生说楚砚冬目前情况还算乐观,但不能再受到刺激,对于让他去找时景苏这件事,江以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绝口不提。

    同样了解情况的楚东来,自然也不敢再提同样的话。

    于是楚家每天都会配合老爷上演的“太太今天回来了吗?”,“太太没有回来”,“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第X天没回来了”的戏码,终于告一段落。

    喜大普奔。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第三天,楚砚冬的病情已有好转。

    只是他脸色依然阴沉苍白得可怕。

    楚家的佣人们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家的楚大少心情很不好,谁也不能在他的面前提“楚太太”三个字,那是他的禁区。

    大家的口风都很紧,生怕一个不留意,会被大发雷霆的楚大少发配离开楚家。

    虽然楚家少爷的脾气阴晴不定了一点,楚家老爷和夫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相处,在楚家的薪资待遇也比在外面要好太多,每年楚家老爷夫人都会给每个人包一个年终大红包,还会带他们每年国外旅游一次。

    待在这么美好的环境下,自然谁也不愿意走。

    按照日常的程序,楚砚冬今天也要去公司处理事务。

    楚砚冬不喜欢受人关注,所以停车坪里没有太多颜色花里胡哨的跑车。

    往常司机都会准备好一辆低调点的豪车,专门接载楚砚冬用,但今天,他却一改往常的喜好,选择了一辆颜色酷炫靓丽的黄色跑车,并且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墨镜,梳起一般情况下不会梳的大背头。

    司机有点懵逼,但少爷的命令就是绝对,他不敢多问。

    坐进副驾驶,楚砚冬盯着后视镜中自己的现状,嘴角轻微抿起一个刻意扭捏出来的,应该算是桀骜、狂放不羁笑容的弧度。

    顺便问一下身边的司机:“你觉得我今天的样子,像楚砚冬吗?”

    司机惊诧地看着前方,手心都冒出虚汗。

    在没有驶出楚家庄园的宽阔大道上,他火速偏头看一眼身边态度故意变得很是随意的楚砚冬。

    大概为了模仿一个和楚砚冬完全不像的人,楚砚冬还在口中吃了一粒早已准备好的口香糖,漫不经心咀嚼着。

    司机像见了鬼一样疯狂摇头:“不像。”

    “很好。”楚砚冬终于一点点放下心来。

    起初,他还怕自己的乔装改扮不太像回事。

    但是现在司机的表情告诉他,他已经大获成功。

    司机是真的不明白,他们家的楚大少为何突然这样。

    今天还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早六点半,车辆行驶在还不忙碌的街道上。

    直到楚砚冬话锋一转,临时让他拐向另外一个方向,望着越来越近的那个熟悉的小区,司机才明白楚大少要来的目的地是何方圣地。

    时景苏趿拉着拖鞋,拎着房间内大大小小已经经过垃圾分类的垃圾袋,正欲开门丢垃圾。

    林菁月拿着假发追了出来:“小苏,你把假发戴一下。”

    “妈,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时景苏看一眼手机,才上午六点多,天刚蒙蒙亮,外面都没什么人在走动。

    林菁月不放心:“万一楚砚冬过来呢?要不你把垃圾放下,我来去丢。”

    时景苏让她别太担心:“楚砚冬要过来,早就过来了。”

    不是他心大,而是这段日子,楚砚冬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对于他的回家,非常的冷漠与不感兴趣。

    因为楚砚冬对他避之不及,所以时景苏根本不会想到,楚砚冬会主动来找他。

    这个观点也逐渐说服林菁月。

    时景苏拎着垃圾袋慢慢出门。

    与此同时,楚砚冬乘坐的跑车也已抵达时景苏所待的别墅区。

    *

    作者有话要说:

    楚砚冬:艹,情敌突然变多了是什么情况?

    **

    楚砚冬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小舅子假扮的,为了方便大家阅读,一般对话里都是“时景心”,其他时候还是写时景苏。

    ——但是这里对于楚砚冬来说,他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人是时景心。

    第 33 章 头顶青青大草原。

    经过门卫的登记, 楚砚冬和司机被放行进去。

    根据记忆,司机将车缓缓行驶到时景苏家的方向。

    然而即将接近时,身边的楚砚冬忽然低声说道:“先找个地方停一下。”

    司机:??

    尽管不明白楚砚冬究竟想做些什么, 司机还是绝对服从他的命令, 根据楚砚冬的指示, 寻到了一处绿荫浓盛、遮蔽性一看就很强的地方停下。

    司机惊讶地发现, 楚砚冬开始对着后视镜调整目前的状态。

    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梳成大背头的模样, 和他平时的造型判若两人,至少远远一看,熟悉他的人当真会看不出他是谁来,可他还是将头发拨了又拨。

    衬衫上的第一二枚纽扣, 也被他故意懒懒散散解开。

    等到调整到差不多时, 楚砚冬才注意到身旁司机略有些惊诧的目光。

    他用不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故意挑挑眉, 说:“出门在外,要注意自身形象。”

    司机:……

    可你平时的形象不是这样的啊楚少!

    接下来,楚砚冬说了一句更加奇怪的话:“记住,我今天来, 绝对不是因为要来看她,只是因为凑巧路过而已。”

    司机:…………

    那的确很凑巧, 特地绕了好久的路才来。

    司机也不敢答话, 真如上述那般回答,还不知道楚砚冬会怎么剥了他一层皮。

    所有和楚砚冬相处过的人都害怕他,因为他不怒而威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楚砚冬已经在开始幻想。

    那个女人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会是什么模样。

    一定整日以泪洗面吧,每天都捧着手机等待他的即时消息, 想着埋怨着, 为什么他没有给“她”发送消息, 为什么他能够这么狠心,为什么可以完全放下“她”而不过问。

    一定是脆弱的,无助的,又苍白可怜的。

    那个女人默默和他较劲了几天,他真的很想看看从“她”的脸上能读到哪些情绪。

    时景苏拎着垃圾袋走在路上,突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原本懒慢松散的姿态,因此顿时警觉了起来。

    他猛地转过身去,周围只有被风吹拂得簌簌作响的树木。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

    可除了树木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吗?

    时景苏狐疑地看向周围,仍然没有寻找到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的踪迹。

    想起前几天在门口遇到的蹲守他,并将他错认成姐姐的男人,时景苏担忧那个男人可能还会不死心。

    他匆忙加快步伐。

    楚砚冬随同司机一起来到时景苏的家附近,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在仔细辨认下,楚砚冬确定可以停靠在该地点,司机才敢缓停。

    “楚总,我们到了。”司机说。

    “我没长眼睛吗?”楚砚冬高冷的语调在他耳边乍然响起。

    司机:“……”

    司机小心翼翼:“需要我下车去问问太太在不在家吗?”

    楚砚冬的语调冷不丁地高了上去:“为什么要问她?”

    司机:“……”

    您不是来找她的吗?

    就真的只是路过门口不打算进去坐坐吗?!

    楚砚冬强调:“我刚才怎么和你说的?我今天只是恰巧路过。”

    司机:呵呵,恰巧路过,还能路过到门卫那边登记结束进入住宅区。

    他真的想不明白楚总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见楚砚冬忽然高抬手臂,开始看腕表。

    司机:?

    宁要做什么?

    楚砚冬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她今天不在家,我岂不是白来?”

    司机:……

    所以我才说需不需要我下车去敲门问问,太太她今天到底在不在家!

    “不,”楚砚冬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不可能不在家,她肯定每天都在家,苦苦守候着我的消息。”

    司机礼貌微笑:……

    真不知道宁脑子里都脑补了一些什么。

    楚砚冬死死盯着时家的大门,望眼欲穿到仿佛能将那扇紧闭的大门盯出一个洞来。

    待在家里的林菁月忽然一个寒颤。

    抬眼望向门口的方向,总觉得外面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们。

    可她又不敢去确认。

    门外,楚砚冬盯了有足足五分钟时间。

    坐在他身边,距离他最近的司机注意到,这五分钟时间之内,楚砚冬都没舍得眨一下眼睛。

    直到眼睛真的睁到酸胀疼痛为止,他才轻眨一下,又低头去看腕表。

    五分钟。

    整整五分钟。

    时家内部没有任何动静。

    不会听到时家“母女”的谈话,不会听到时景苏嘤嘤哭泣的声音,不会看到时景苏突然打开房门走出,一脸憔悴惨淡的面容。

    他甚至连时景苏究竟在不在家都不知道。

    难道,真的不在家吗?

    正在这时,斜里忽然走来一道人影,步伐匆匆,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

    “楚总,楚总……”率先看到人影的是司机,挣扎了很长时间,他才纠结着还是把这件事如实汇报给楚砚冬听吧。

    像这种可能头顶青青大草原的现场,绝大多数人都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员看到。

    但倘若不说,日后被楚砚冬亲自发现,责问下来,司机只会更加吃不了兜着走。

    楚砚冬听到司机在唤他,总算抬起脸来,顺着他的目光,视线尽头之内立即闯入一个慌慌张张正在打开时家大门的男性背影。

    男人身材纤瘦高挑,穿着很简单随意的T恤和沙滩裤,两只脚上趿拉着一双款式单一的人字拖。

    全身透露着一种“我很随便”的气息。

    楚砚冬立即直起了腰身,两只眼睛如同两柄利刃似的,能将对方戳出千孔万洞出来。

    司机扶着额,心里感叹这是什么样的修罗场啊!

    楚家上下都知道,他们家的楚总和新婚妻子婚后没多久,便闹了矛盾,太太率先跑回娘家。

    接着,楚总偷偷摸摸跑来看他的新婚妻子。

    大概高傲的楚总是想看到妻子以泪洗面,没有他便活不下去的模样,这样他也好下个台阶,和“她”说:“既然你这么想念我的话,我勉为其难带你回家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但是现在,破防了啊!

    不仅破防了,还当着楚总的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没想到天之骄子的楚总,也会被人偷了家。

    梦想中高傲的样子彻底破碎。

    不用看,司机也知道目前楚总的心情肯定写在脸上。

    那就是个大写的“敢绿我,你死定了!”。

    骤然降低的气压像是将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变冷。

    司机偷偷瞟了一眼身边楚砚冬……的手。

    他双拳紧握,正放在曲起的双膝上。

    司机:完了完了,事情真的闹大了,他现在是在事态还可以控制的时候,带着楚总赶紧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任由楚总观看?

    谁能想到新娘会是个男人装的呢?

    至少,楚砚冬没能认出这个背影就是和他“朝夕相处”几天的太太。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蜷起的指尖已逐渐发白。

    光是一个陌生男人偷偷摸摸闯进太太的住宅门口,已经算是违禁的操作了。

    没想到,这个陌生男人还有太太家的门锁密码。

    只见他拇指一按,“滴——”的一声,大门被他从外面打开。

    楚砚冬的喉口微哽。

    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一样。

    门打开的刹那,即刻出现时景苏母亲,林菁月的那张脸。

    司机更加恐慌。

    万万没想到啊,楚总的丈母娘还和那个陌生男人狼狈为奸,两人不知道在门□□头接耳偷偷说了什么话,林菁月“贼眉鼠眼”地环视了一圈。

    幸好他的反应及时,赶紧压低身子,故意将身体放低到更加隐蔽的位置,才不至于让谨小慎微的林菁月发现。

    确定周遭似乎是真的没有多余的人存在,林菁月很快将时景苏迎了进去。

    门“啪嗒”一声,被无情关上。

    这……

    司机很想安慰安慰他们家楚总。

    可他现在连转头目视楚总的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楚砚冬目眦欲裂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切。

    他幻想了无数次看到时景苏时,时景苏会以怎样一种以泪洗面模样出场的场面。

    然而,现实无情的给他上了一课。

    他的这位好妻子,不仅没有以泪洗面,看起来似乎还和其他的男人有染。

    连“她”的母亲都在帮忙打掩护。

    仿佛被人戳到了肺管子,楚砚冬身体里一阵翻江倒海,感觉快被气炸了。

    直到此时,感觉不得不说一些什么话来平息他怒气的司机,终于开了口。

    “楚总,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也许……也许是您岳母的老相好呢?”

    楚砚冬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司机望着他麻木的一张脸,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但他应该是怒的,因为他眼睛里充满血丝。

    司机噎了噎,楚砚冬终于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慢慢说道:“你当我瞎吗?”

    司机:!!

    面无表情的楚砚冬好像人间终极兵.器,更可怕了啊!

    **

    “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林菁月看到儿子的肩膀上还沾了一片落叶,赶紧帮忙取下。

    “扔垃圾的途中,遇到了一位住宅区里的阿姨。”

    时景苏回忆了一下,那阿姨太热情了,似乎以前和他比较熟悉,拉着他闲聊了足足有二十分钟。

    时景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尴尬地陪着聊了一会儿。

    其实时妈说的话也并不是不无道理,万一那个楚砚冬抽什么风,突然跑过来也有可能呢?

    谁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

    时景苏都不敢说绝对了解自己,就不敢说他很了解楚砚冬。

    时景苏一边陪聊,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的情况,直到话题被他终结到不能再终结的时候,时景苏抓紧机会赶紧说:“阿姨,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这才得以脱身。

    时景苏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

    他以为只要远离楚砚冬,就会不用活在恐怖的阴影下,是他太天真了啊!

    这婚一天不离,他一天提醒吊胆到晚。

    门外,距离时家别墅二十米远的地方,司机小心翼翼问:“楚总,现在咱们怎么办?”

    回家,上门捉.奸,还是原地静观其变?

    看看那个狗男人究竟什么时候出来?

    楚砚冬双眼猩红。

    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上门去找出那个狗男人。

    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也就表示他直接告诉时景苏,“没错,女人,这场无声的硝烟,你赢了,我来找你了,我主动来找你的。满意了吗?高兴了吗?得意了吗?”

    所以楚砚冬决定——

    静!观!其!变!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景苏:我是水仙吗?

    时景苏:自攻自受?

    楚砚冬:……

    第 34 章 和其他小狼狗卿卿我我?

    既然楚总决定静观其变, 司机也只能陪着他一起。

    两人静默地坐在车内,楚砚冬是时刻紧盯着时家的情况,司机则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两人便这般坐着, 从天亮一直坐到夕阳西沉。

    暮色四合, 傍晚的天空被绚烂的火烧云覆盖, 一路赤红的景象燃烧到天际尽头。

    楚砚冬的双目圆睁, 不肯错过一点动静。

    天色晚得很快, 半小时后,天边已经不见太阳的踪影,悄然出现的银月弯钩静静峭立在树梢上。

    人间遍地清辉。

    不知不觉间,已经晚八点, 司机饿得前胸贴后背, 可仍是一动不敢动。

    毕竟身旁的大佬还没发话呢,他怎么敢胡乱作为?

    时家内部, 时迁还没回家,家里只有时景苏、林菁月、张婶三人在。

    今天张婶简单地做了几样小炒,时景苏狼吞虎咽的同时,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完全不知道户外还有一个偷偷观察他们家情况的男人在饿肚子。

    饭饱以后,时景苏帮忙将碗筷一起洗净, 引得张婶连连表示不用。

    张婶:“苏少你快坐好, 这些事都是我这做下人的才该做的事。”

    时景苏忙摆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好好坐下:“张婶你太客气了,你在我们家工作了多少年了,我们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来看待了。”

    “这些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偶尔也让我做做, 让你休息休息, 这不挺好?”

    一听“休息”二字,张婶更加慌了,还以为自己这些天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

    时家和以往的风光也不能比了,尽管最近一段时间暂且将大部分欠款基本还清,但还是今非昔比。

    时老爷在能省的地方尽量节省。

    连酷爱购物的时夫人,也许久没有将各大奢侈品牌最新季度的产品带回家。

    之前时家已经将司机解雇,还留着她一个家佣,就是看在她在时家工作许多年,且手脚比较干净的份上。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张婶知道他们家最大的秘密。

    若不是她口风比较紧,也许在不久之前就会被时家人施加压力,被迫离开本市。

    时家虽没有从前那么辉煌,想要逼走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时景苏见她紧张,笑得露出一口洁净整齐的白牙。

    “张婶,我们家绝对不会开除你,这不是有我在吗?”

    时景苏那很是爽朗的笑容,当即消除张婶心中的顾虑。

    往常他们家这个少爷,喜好古怪不说,性情也比较腼腆害羞,不像如今这样随和。

    可能男扮女装,为姐姐替嫁那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之大吧。

    时景苏会帮忙洗碗,一方面确实有他说的原因,还有一方面,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他故意回娘家这么长时间,不仅是不太想回楚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没准拖的时间越久,越让楚砚冬感到没了面子。

    到时候,楚砚冬说不定会勃然大怒,斥责他——“你这个不知分寸的女人,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我们之间的事吗?他们都说我楚砚冬没有本事,连一个老婆都看不好,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吗?”

    “离婚!必须离婚!”

    时景苏越想越美。

    拖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达成以上的结局。

    而且,时景苏仔细想过了,若是没有达成以上结局,他也可以另行安排。

    比如学习学习怎么做家务,如何精进厨艺,努力提高业务水准能力。

    争取做到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往死里”对楚砚冬好!

    说起精进厨艺。

    时景苏犯了难。

    不是精进不精进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厨艺可言!

    所以,拉拢张婶则成了他目前的首要目的。

    经过他连日来的观察,张婶的厨艺真是无可挑剔。

    如果和她拜师学艺,一定能够对自身厨艺进展有着飞一般的提速。

    “张婶。”时景苏笑得眉眼弯弯,极是好看。

    近距离之下,张婶被他温柔和善的笑容弄得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也笑着说:“少爷怎么了?”

    时景苏笑得可甜:“叫我少爷多见外呀,以后叫我小苏就行。”

    这笑容是真的越看越灿烂,张婶一时有些怔怔,茫然点点头。

    时景苏神情顿时低落下去,语气温柔又带了点小可怜:“是这样的,张婶,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手艺,万一哪天我们家真的支撑不住了,请不起你了,我想着,总不能饿死爸妈,饿死自己。”

    他唇角下弯,眼尾润润,白皙的面容上,一双鸦睫轻轻颤动,看着柔弱无助又可怜。

    张婶秒懂他的意思,立即站起来保证:“少爷你放心,厨艺这种事只要肯用心学,很简单的。”

    时景苏的双眼顿时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真的吗?张婶,我怕我手脚比较笨,怎么学都学不好。”

    张婶拍胸脯保证:“我保证包教包会。”

    有张婶这句话在,时景苏放宽心许多。

    从今天开始,他的业务单上又多增加了一项——学厨。

    张婶说到做到,立马领着他开始从现有的食材能够做的比较简单的菜肴学起。

    “先学一道番茄炒鸡蛋吧。”

    番茄炒鸡蛋?

    时景苏乍一听,志在必得。

    把番茄和鸡蛋炒在一起,很简单嘛,他就算再笨,炒两次也一定完全可以。

    接下来一段时间,时景苏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狂妄无知。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

    他以为只要很简单的翻炒在一起的菜,竟然每次都——

    张婶:“少爷,焦了,焦了!”

    张婶:“鸡蛋炒到嫩黄就可以先出锅。”

    张婶:“哎呀,又焦了!”

    张婶:“少爷,这西红柿得先炒出汤汁。”

    张婶:“您先别急着出锅,盐还没放呢。”

    五次以后,厨房里传来一股重重的焦味,引得在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林菁月也进来。

    望着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四个字来形容的厨房,林菁月皱着眉头,望向那个始作俑者。

    而始作俑者,正想偷偷将锅铲藏到身后。

    林菁月:“小苏,你在做什么呢?”

    时景苏尴尬地摸摸鼻子:“学厨。”

    “是吗?”林菁月有点头疼,“我以为你要把厨房给炸了。”

    时景苏:“……”

    不仅你以为,连我也以为啊!

    连个番茄炒鸡蛋都学不好,我也太废了吧!

    仿佛看出他的哀伤,张婶在一边宽慰道:“没关系,少爷,这道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为最简单的菜肴,往往需要更困难的烹饪方式。”

    时景苏满脸痛苦面具:……

    别说了别说了,我感觉我更废了!

    银月弯钩已经立于一片深蓝的幕布中,夜空清清冷冷戚戚,连半个星子的踪影都遍寻不到。

    司机已经快要饿晕了,他想到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但没想到会这么持久。

    身边的楚砚冬完全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身体紧绷的他,时时刻刻目不转睛盯着时家大门的方向。

    司机:“……”

    既然这么在意,直接下车冲啊!上啊!去敲时家的大门啊!

    楚砚冬自然也饿,可是强烈的求知欲将他的饥饿感暂且抵消。

    他双拳紧握,眼睛猩红得近乎能滴出血来。

    大概是因为很少眨眼,瞪得有点久的缘故。

    司机很想提醒他,楚总,要不我们先回家吧,滴点眼药水先?

    看来那个陌生男人,是决心要在时家过夜了吧?

    不要啊!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是不是也要干瞪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缓了缓,司机才壮着胆子小心提议道:“楚总,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这几年您的身体也不太好,这么长时间不进食,会对您的健康有影响,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早点再来看看情况?”

    楚砚冬平日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体说事。

    他以前明明拥有和大部分人一样健康,甚至是比许多人都要健康的身体。

    要不是这场找不到原因的怪病。

    楚砚冬默默捏紧指尖。

    “等到明天?”他冷冷一笑。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画面。

    温柔可人的时景苏,穿着一袭丝绸光滑面料的睡裙,慢悠悠走近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

    “她”眼神暧昧,语气轻佻,故意挨近那个男人的身边,搂着对方的脖颈,轻吐芳兰。

    “亲爱的,你说,今天晚上我们用什么姿势?”

    感觉有什么裂开了。

    楚砚冬的脸色忽的阴沉得格外可怕。

    连呼吸声都越来越沉,越来越急促。

    他跑来,原以为会看到“她”整日以泪洗面的模样,结果却是高枕无忧和其他小狼狗卿卿我我的样子?!

    司机:“……”

    感觉楚总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啊!

    修长手指已经搭在车门边缘,即将开门下车的那刻,楚砚冬顿时如同急刹车一般冷静了下来。

    很好,这个女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许是这个女人为了引起他的关注,故意安排一个陌生男人每天来到时家打卡。

    所以那个陌生男人到来的时候,才那么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都是为了配合时景苏演戏!

    楚砚冬唇边扬起了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冷笑,他不相信时景苏能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她”肯定会想他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偷偷来看“她”的情况?

    哪怕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想放胆试一试。

    楚砚冬指尖身陷肉中。

    他绝对不相信,不相信时景苏会做出这样的事。

    呵呵笑出声,楚砚冬试图自我分析。

    可是……

    时景苏怎么能够完全预料到他的行动,如果他根本不会来了?

    不对,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来。

    强烈的纠结导致内心陷入一片动荡,楚砚冬快要质壁分离了!

    他的周身逐渐冒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寒意,那寒意直往司机身上窜。

    如今司机不仅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现在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再呼吸。

    也不知楚砚冬经过了怎样繁复的思想挣扎,总而言之,楚砚冬忽然一声令下:“回家!”

    司机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启动车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夜渐渐深了。

    眼见着西红柿和鸡蛋已经被用完,被炒出的七八盘番茄炒鸡蛋卖相都超级难看,时景苏一脸抱歉地看着张婶:“是我太笨了。”

    张婶让他别往心里去:“没事少爷,万事开头难嘛,说不定明天就会了。”

    时景苏皱着眉,看来想要提高厨艺,是任重而道远的一件事。

    这么多的番茄炒鸡蛋,虽然卖相很差,但也是食物,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时景苏拿起一盘,英雄就义般拾起筷子开吃。

    随即,他一脸痛苦面具地yue了。

    真的太踏马难吃了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番茄炒鸡蛋?

    不,这不是番茄炒鸡蛋,这是妥妥的黑暗料理。

    如果拿这样的食物到楚砚冬面前滥竽充数,肯定会让他难以忍受。

    等等……

    楚砚冬难以忍受?

    *

    作者有话要说:

    楚砚冬:我在家里吃不下,你在家里一顿胡吃海喝?!

    第 35 章 去洗浴中心嗨呀!

    好像再次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时景苏灵光一闪,端起餐盘又狠狠吃了一大口。

    感谢老天爷,让他有这么一个厨艺很烂的机会!

    万变不离其宗。

    他可以回归本源, 将细心温柔的小娇妻人设继续发扬光大。

    当然这个过程, 未必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他可以为楚砚冬下厨, 但没人规定, 他的厨艺必须十分精湛。

    悟了, 他突然悟了!

    张婶突然看到时景苏两眼放光地端起餐盘,狼吞虎咽吃了很多番茄炒鸡蛋。

    只不过他的眼中,似乎隐隐有两团泪光在打转。

    不知是感动的泪水,还是真的难以忍受却在拼命忍耐的泪水。

    张婶也忍不住拾起筷子, 往剩余餐盘里轻轻夹了一口其貌不扬的炒鸡蛋, 没有任何犹豫地塞进嘴里。

    然后,她也成功的不可避免的——yue了。

    少爷这厨艺啊……

    张婶犯了难。

    不是一般的差。

    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精神, 时景苏眼含泪水地吃完整整两盘。

    到最后实在是吃不下去,才在张婶的劝说下,将剩余部分难以下咽的番茄炒鸡蛋都倒进垃圾桶里。

    时景苏捧着腹胀到难受的肚子,恹恹地瘫软在沙发里。

    林菁月为他倒来一杯热白开, 还找来一些治胃胀不消化的药物,想让他尽快服下。

    “你张婶早和你说了, 那些不能吃就不要吃了, 瞧瞧你,现在把胃吃坏了吧?”

    时景苏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想用事实证明他没事,他结实得很。

    腹中的胀气顿时折弯了他的腰。

    时景苏乖乖瘫回去, 服下林菁月递来的药。

    林菁月还在说:“我也不是怪你, 只是你晚饭吃了那么多, 后来又吃了那么多番茄炒鸡蛋,不想浪费粮食也不是你这样的做法。”

    时景苏原本病恹恹的模样,在听到“不想浪费粮食”六个字以后,又来了精神。

    “我以后不会浪费粮食了。”

    林菁月:?

    时景苏暗暗在心底说:做的越难吃越好。

    盐拼命的放,糖也拼命的放,菜一定不能和色香味俱全五个字沾上边,外表看起来越黑暗料理越好。

    到时候,被楚砚冬冠上一个“你真是无能,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事是能做好的?你就叫我吃这样的菜?这给猪吃猪都不会吃!”的愚蠢名号。

    时景苏抑制不住心中的狂笑。

    多来几次,还怕楚砚冬不提那种话吗?

    远处,回到家中不久的楚砚冬,也同样一脸病容地陷在沙发里。

    此次的情况和突然发病其实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楚砚冬长时间不吃饭导致的情况,但也快把江以惠他们吓坏了。

    江以惠赶紧让家里的阿姨煮了一份粥来。

    听司机报告,楚砚冬居然从中午以后就没有再用过餐。

    但当问及具体的行程,司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多说。

    问不出具体情况,江以惠索性也不再问。

    如果楚砚冬想说,他会主动开口,如果楚砚冬不想说,不管面临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会开口。

    江以惠将粥端至他的面前:“砚冬,先把粥吃了吧。你这身体不能这么长时间不吃饭,对你的病情有影响。”

    最近一段时间,她能看出楚砚冬的心情不太好,虽然他和平时的表现没有两样,但他如今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能睡好觉,眼下挂着两团大乌青,脸容疲惫。

    楚砚冬接过碗,拿起瓷勺慢慢地吃了两口。

    炖得绵软香糯的粥刚进入口中,楚砚冬的脑海里,又蹦现出时景苏穿着真丝睡裙,一脸含羞带怯地搂住陌生男人的脖颈,抬起脚尖,准备嘟起嘴唇一亲芳泽的模样。

    艹!

    吃不下去了。

    楚砚冬嘴里的那口粥,如鲠在喉,咽了半天才终于咽下去。

    江以惠见他脸色变得更是苍白难看,连忙查看:“砚冬,怎么了?是这粥哪里不合胃口吗?”

    “我吃不下。”楚砚冬含含糊糊地说。

    确切的说,是不想吃。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时景苏轻轻翘起唇角,和旁人甜美撒娇的面孔。

    楚砚冬感觉自己好像要裂开了。

    他不该在意那个女人的事,那个女人和任何一个男人有密切接触都和他没有关系,“她”想在外面做什么都没问题,他们两个人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他不爱“她”,更不可能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就是故意那么做,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楚砚冬气得脸色发白。

    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凡时景苏有点自知之明的话,都应该明白“她”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太太!

    就算……就算他不爱“她”,也不可能爱上“她”,“她”也不应该在外面为所欲为,给他戴绿帽子!

    “她”不仅没有因为他的不理不睬而感到失意,还在外面无比潇洒快活?

    忘了瓷勺还含在嘴里,楚砚冬一时不察,不小心用牙齿将瓷勺咬得“咔滋”响。

    疼得他牙齿一个冷颤,将险些咬碎在口内的瓷勺吐了出来。

    楚砚冬下颌紧绷,眉心直跳。

    本是想看看没了他可能就吃不香睡不好的时景苏现在憔悴万分的模样,结果他却……

    正咬牙看着手机,很想打电话给时景苏质问情况,却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无从下手的楚砚冬,牙齿酸痛得更加厉害。

    突然之间,手机震动。

    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秒速从茶几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是不是那个女人的来电信息。

    结果,话筒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楚砚冬顿时冷静。

    路容:“上次和你说的去我们家洗浴中心放松放松的事,楚大少还记得吗?最近肯赏光吗?”

    他揉揉疲惫的眉心,想着最近心理状态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是得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也让大脑放空,不要总是想着时景苏的事。

    都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楚砚冬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回道:“那就两天后的周末吧。”

    **

    吃了药后的时景苏,感觉果然好受许多。

    稍作调整以后,看了一下任务清单,他今天还有许多事情没做,首先就是要给新的顾客及时的服务。

    顾客1:【小酥酥,你声音真甜,这几天多亏有你的相伴,我才慢慢从失恋的状态中恢复。】

    顾客1:【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时景苏前一秒还和他客气谈笑,下一秒,看手机屏幕上预定的时间已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字体已经发送到聊天框中。

    【小酥酥】:【不好意思,时间已到,您还需要再加时吗?】

    顾客1:【……】

    顾客2:【酥酥,我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体验到恋爱的感觉,还都是因为你。我在B市,听说你在A市,我们两座城市相邻很近,方便我乘车去看看你吗?】

    【小酥酥】:【抱歉,时间已到,宁还有事吗?】

    顾客2:【……】

    顾客3:【酥酥,再多点多点给我早安吻吧,我还想和你有更亲密的发展,你不想吗?】

    【小酥酥】:【今天的交易结束,请问您还需要续费吗?】

    顾客3:【……】

    顾客1,2,3:……卧槽无情!

    时景苏原以为他的这种冰冷机械式的回复,会对他的顾客订单有一定影响,连店主本人也这么认为,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不仅没有生意冷清,还爆单了!

    不少顾客找上店主,开口就问:“听说你们店里有个反差很大,非常泼辣的店员,我想找她。”

    店主有点懵。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但是不明觉厉。

    就连不少曾经的老客也回头继续指名他。

    顾客1:【小酥酥,我发现被你冷落了一下之后,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你多骂骂我吧,我就喜欢你骂我的样子,特别的动听,好不好?】

    顾客2:【你冷酷无情的样子,也是那么的迷人,就如天上的星辰,照亮我的心,让我在黑夜之中不再迷茫。】

    顾客3:【酥酥,上次是我错了,你千万不要不理我,我是因为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一时没忍住,才……价钱方面好商量,只要不和我断联,什么都好说。我受不了没有你消息的日子。】

    时景苏沉默。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比以前恶劣,这些人不仅不退单,不打差评,还一个个更加踊跃。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这几天的收入还挺可观,时景苏内心也有点纠结,他觉得这只是工作,工作以外的联系当然不能有,交易完成后这笔订单也便终止,他从来没想过要与对方牵扯过多的感情纠葛。

    所以如今的状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单单听声音就说喜欢上他?

    那要是得知他是个男人呢?

    一定会立即变脸,唾弃死他。

    时景苏尽量在交易以外的情况下,和对方保持距离,也用冷冰冰的话告知对方:【工作以外的时间,一概不予答复,谢谢理解。】

    时景苏感叹。

    看来要想不翻船,虚拟女友的工作过一段时间就和店主说,他要退出吧。

    所以除了虚拟女友的工作之外,他得把游戏的进度再加快一点。

    时景苏只会编程,不会立绘,所以所有游戏人物以及背景,统统是从网络上可商素材网站寻找。

    没有楚砚冬的打扰,进展非常顺利,因为是一个独立小游戏,游戏编程已经进展到大半,再过几天就能完成。

    时景苏紧盯着屏幕,一刻不敢放松。

    中途张婶上来送了一盘水果,见他在电脑上正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不少看不懂的英文和字符,一时好奇心起,问道:“少爷,你在做什么?”

    时景苏唔了声:“在做游戏。”

    起初听到“少爷”两个字时,他多少有点尴尬。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时家待得越久,他逐渐开始免疫。

    做游戏?

    张婶不太懂,但是她的孙子很喜欢打游戏。

    没想到他们家少爷会的东西还挺多。

    张婶有些开心:“少爷,这游戏做好以后,去哪里能玩到?我想给我孙子也试试看。”

    她想全心全意支持他们家少爷的爱好,她一直以为女装替嫁这种事,会给时景苏带来不可磨灭的阴影,从他突然回家不愿意回去就能感受到,他很抗拒那件事。

    张婶都怕时景苏会因为心理负担较重,而产生抑郁等病,平日在家里,总想着能帮则帮。

    蓝盈盈的屏幕,映照着时景苏英俊的侧颜,他平静又专注地盯着电脑,嘴唇轻启:“会在某个游戏平台发表,等审核通过就能免费上架,到时候通过了,我会发给你地址。”

    张婶期待着那天的到来:“那我就先下楼,不打扰少爷忙了。”

    “嗯。”

    在处理自己的专业领域时,时景苏看起来非常的沉稳以及可靠。

    张婶出门前,又回头看一眼。

    时景苏身上穿着宽大的T恤,清瘦的身体显得略有些单薄。

    背影美丽、纤弱,却又让人觉得像是山岳一般,无法撼动。

    他纹丝不动,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悦动,拼凑着美妙的机械音符。

    张婶静悄悄退出房门,将门轻轻合上。

    一旦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就会有些忘乎所以。

    等到时景苏感觉双眼有些刺痛时,才暂时停止手上动作。

    目光往电脑屏幕右下角移去。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晚上十一点。

    时景苏关闭电脑,准备去洗漱一番。

    自从回到时家,他的作息和在楚家时又不太一样。

    在楚家除了学习妆容之外,他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两样。

    主要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他也不是真正的时景心,没有可以一起喝下午茶、做做瑜伽、搞搞美容的女性朋友。

    时景苏宅在楚家的日子,可以用“煎熬”两个字形容,差不多每天晚上不到十点半,就会上床休息。

    他起身,懒懒打了一个哈欠。

    余下的内容,准备明天继续编程。

    正要出门去主卫生间,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惊了时景苏一跳。

    “兄弟,做什么呢,接电话挺快的啊?”

    听筒里传来那阵无比熟悉的声音,是赵越洋的老烟嗓:“明天就是周末了,我这里正好有两张优惠券,一起去洗浴中心嗨皮一下怎么样?”

    第 36 章 头顶的草原已经三尺高了。

    去洗浴中心?

    时景苏光是听到这几个字, 身体深处的灵魂就开始震颤。

    如果他真的去洗浴中心,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比较熟悉的人,比如楚砚冬, 或是楚砚冬身边的好兄弟路容该怎么办?

    下意识的, 时景苏斩钉截铁回答:“洗浴中心我就不去了。”

    “不去?怎么能不去呢?”

    赵越洋有点着急, 他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 可以不用再出差, 也好不容易搞到两张很难入手的票,据说,这家洗浴中心没有一点雄厚的经济实力,还不敢轻易去泡澡。

    赵越洋早就想见识见识有钱人享受的浴场究竟什么样。

    他有好东西, 都是第一时间想到和时景苏分享, 连他老爸都没舍得给。

    结果时景苏想也不想,直接一句“不去”就把他打发了。

    “老时, 我这票可是千金难求,那都是有钱人能去的场所,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啊!”

    一听有钱人才能去的场所, 时景苏脑仁嗡嗡作响,更加抗拒了。

    “不去, 这次我是真的不能去, 赵哥,你找别人吧。”

    赵越洋不依不饶:“老时,你仔细算算,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昨天翻了翻老黄历, 发现咱们啊, 竟然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没见了。”

    “半年的时间, 这是怎样的一种概念?兄弟我这心里苦啊,想见一见我的亲兄弟都没有机会。”

    默默听着的时景苏:“……”

    感觉赵越洋再这么说下去,两只眼睛里能涌出一片西湖的泪水。

    尽管比喻有点夸张,但时景苏心下一时有些软。

    他不是原身,但他借用着原身的身体,而赵越洋等人一律不知情,对他还如从前那般亲和和照顾,哪怕赵越洋隐隐之中有点感觉——

    感觉他似乎哪些地方产生了变化,也只当他在家里或是社会上,遭遇了一些人们成长道路上,总会遇到的烦恼,赵越洋都是耐心陪伴在他的身边,和以前对原身时期一样,不离不弃。

    “好吧。”时景苏松口了。

    仔细想一想,洗浴中心那种人员众多的地方,是楚砚冬最讨厌出现的场所之一——

    楚砚冬向来很不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他就尽可能避开。

    原文里,若非必须,楚砚冬连宴会都很少参与。

    且楚砚冬有一点轻微的洁癖,他肯定讨厌和其他人一起共同泡在同一个大浴池里,还都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

    就算赵越洋说,那是有钱人常去的地方,时景苏也侥幸地认为,楚砚冬肯定不会出现在那个场合。

    “我去就是了,赵哥你就别难过了。”

    听他总算答应下来,赵越洋高兴极了,连忙问他:“你自己来,还是我去接你?”

    不等时景苏主动说,赵越洋忙开口:“要不我还是去接你吧。”

    他可还记得时景苏的家庭地址在哪,以前也经常来他家打游戏,若不是工作逐渐繁忙以后,他们俩还能经常聚在一起。

    时景苏不免笑了:“怎么,赵哥,你还怕我跑掉不成?”

    “得了,你小子就嘚瑟吧,有免费的专车接送,还不赶紧的谢天谢地?”

    时景苏笑得更大声:“那我就在这里谢谢赵哥了。”

    他爽朗的笑声传到楼下都能听见。

    时迁和林菁月坐在一起。

    对于时景苏不愿意回楚家,而楚砚冬也完全杳无音讯的事,时迁越来越愁眉不展。

    这段时间除了要忙于公司的经营以外,他还跑到好几处邻近的城市去找时景心的下落,但每每都能跑个空门。

    林菁月叹气:“心心这丫头,居然把我们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我本以为她会最舍不得她的弟弟,会偷偷和小苏联系,可谁知,她连小苏的电话号码也一并拉黑了。”

    林菁月:“这次她是铁了心不愿意回来,要和我们斗争到底,可她哪里知道,现在小苏代替她正嫁给楚砚冬。”

    纸始终包不住火,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要清楚,也正因此,才更加忐忑和担心。

    此刻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阵的时景苏的笑声,林菁月心中更加酸胀。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儿子笑了,自从“嫁”给楚砚冬以后,他将所有的压力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的苦闷比谁都要多。

    林菁月握住时迁的手:“你也别老逼着孩子去楚家,楚砚冬真要在意他的‘妻子’,他不会没有动作。分居两处时间一久,也正好可以和楚家直说,两个孩子既然没有感情,干脆就这么……”

    “你想的倒是容易。”时迁提醒她,“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我也高兴了。别忘了,楚家找的是冲喜新娘,有没有感情基础,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家需要有人去冲喜,然后将楚砚冬的病用这样的方法治好。”

    虽然是有点迷信的做法,但病急乱投医,楚家也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会选择这么做。

    不然,以楚家庞大的家业,楚砚冬身边新娘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时景心来坐。

    时迁握紧双拳,无奈叹息:“如果我们主动提离婚这种事,等于是拂了楚家的面子,楚砚冬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意,除非……”

    林菁月了然。

    除非还是由楚砚冬主动来提。

    “我再想想办法吧。”时迁倍感压力巨大,他打算再出省去时景心曾经念过的大学所在的城市寻找一下女儿的踪影。

    这种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找不到,到时候再想想新的办法。

    楚砚冬总是不提“离婚”两字,不仅仅时父时母发愁,时景苏才是那个最苦闷发愁的人。

    他很郁闷,无比的郁闷。

    楚砚冬为什么就是不肯和他说!

    他都已经离开家有半个月的时间。

    按照他最初的预判,楚砚冬在他离家第三天的时候,就会感到可笑。

    在他离家一周的时候,就会认为他的做法,已经抹去了他的颜面。

    这时候倘若他在外面放一点真假参半的风声,就假借他人之口,说“楚家的太太回家啦”,“楚家的太太在外面好像有养其他的小狼狗哦”,“听说楚家那位不可说的头上,青青大草原已经长了有三尺之高了”……等等等风言风语,肯定会给楚砚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时景苏一拍大腿。

    对啊,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想到这种事呢?

    但是现在想到这件事也不算晚。

    时景苏干脆登上一个关于明星名流八卦云集的论坛圣地。

    新建了一个小号的他,秒写了一个名为“关于赫赫有名的楚家那位不可说的最新消息”的帖子。

    他喜滋滋地等着他人的回复。

    然而,帖子发出去足足有十分钟了,无人问津。

    中途时景苏不断刷新帖子,每隔五秒钟就要刷新一次,终于被他看到有一个回复,打破0楼关注的悲惨记录。

    时景苏兴奋至极地点了进去,发现对方居然是打广告的。

    还是脱发广告。

    时景苏:……

    这就挺尴尬的。

    又过了五分钟,终于有又有一个人将帖子顶起,时景苏再次内心激动地点进去,却发现,是个找茬的。

    对方不屑的口吻指出:【哪个楚家?还赫赫有名的楚家?这种十八线的边角料消息,我看就别拎出来昭告天下了,丢脸。】

    时景苏:…………

    是他有问题,还是楚家有问题?

    楚家,那个赫赫有名的楚家啊!

    时景苏重新某度了一下,以确定楚砚冬以及他的家族的名声,已达到这个世界全民知晓的地步。

    某度里,关于楚氏集团的内容高挂在首页当中。

    某科里,更是挤满了楚东来等人的人物经历、荣誉事件、个人成就等等信息。

    他又去某度图片搜索了一下,其中便有他目前入住的可以称之为庄园的楚家豪宅的照片。

    其中占地面积巨大,建筑奢华繁丽,还有私养的马场、小型直升机停机坪等等。

    虽然他因为各种原因,除了自己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去楚家庄园的其他地方探索过。

    骑马啊……

    老实说,时景苏还挺想尝试尝试。

    他从小就很向往马背上的英雄这种梗,要不是他穿着长裙,头上还戴着假发套,时景苏肯定毫不犹豫立马冲了。

    帖子在这之后便再度无人问津,时景苏在首楼编辑的那条关于楚家太太很可能在外面养了小狼狗,还不止一个小狼狗的消息,彻底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成功掀起。

    时景苏:……

    怎么感觉他和无人问津的楚砚冬都很惨?

    退出该帖,时景苏在该论坛转了转。

    首页里飘红的都是一些其他热帖,譬如什么“影帝霍司宇近期被拍与一陌生女子秘密约会”等等的消息。

    时景苏对娱乐圈的事情不太有兴趣,便只看了一眼,没有继续关注。

    叹了口气,他将论坛关闭,拿起桌面的小镜子开始揽镜自照。

    这面小镜子是他在楚家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好的。

    本是为了时刻观察一下自己的状态,有没有胡茬冒出来等等情况发生。

    后来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地变成了一个比较偏向女性的动作,为他防止女装掉马的事情添砖加瓦了一下。

    望着镜中抓在手里,勉勉强强才能抓成一个小揪揪的头发,时景苏仰天长叹。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养出一头长发啊!

    **

    约定的周末即是明日。

    天一亮,赵越洋便迫不及待和他联系:“我今天还订了大餐,咱们早上就去茶社吃一顿,完了直接去洗浴中心泡澡,就泡一整天,里面什么服务都有,咱们今天其他事都不用干,只管放松就行。”

    他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的这个好兄弟最近心里藏了事,虽然嘴上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可赵越洋就是心有灵犀的有这样的感觉。

    要和赵越洋出去,时景苏便不可能再用女装上阵。

    他抖抖索索踏进原身的房间,抖抖索索看到杰克时,又惊了一跳。

    着急忙慌找了几件有搭配感的衣服,时景苏嘴里一叠声喊着:“对不起杰克,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有意要来打扰。”

    然后闭着眼睛,拎着衣服,时景苏转身头也不敢再回一次地关上房门,钻进了他最近住的一间客房里,猛地呼出一口气。

    他身形好。

    身材纤细高挑,肩宽臂长腰又窄,活像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衣服穿在身上,将他的每一处优点都发挥到极致。

    配上那张减龄般的美少年面孔,青涩、俊秀、昳丽,还有一点点懵懂无辜的柔软。

    当赵越洋来接他时,都忍不住惊叹:“老时,你这是又进化了?”

    他怎么觉得,今天见到的时景苏,好像越来越好看,越来越……

    可以说,用“美”这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竟然有一点小女人含情脉脉的姿态?

    时景苏容颜精致,唇红齿白,沐浴在金灿灿阳光下的面容,恬淡又温柔。

    赵越洋浑身麻了一瞬,顿时想起曾经有人和他说过的,时景苏喜欢的是男人,别和他走得太近,小心菊花不保。

    赵越洋心里“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碎掉的声音,真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去这么想陪伴已久的好兄弟?

    可赵越洋就是觉得,时景苏一定很需要照顾,他看起来比以前要孱弱纤细许多,向来心思比较糙的赵越洋都忍不住为他主动打开车门。

    一声脱口而出的“老时”,总算将他的不够清晰的神智重新拉了回头。

    “上车吧,老时。”

    时景苏乖乖上车,轻轻柔柔软软的模样,令赵越洋又开始莫名其妙心跳加速。

    什么诡异的情况?

    怎么越看他,越觉得像他姐姐时景心?

    赵越洋都快怀疑,眼前的时景苏会不会是姐姐时景心女扮男装。

    “怎么了?”时景苏察觉到他的不对,那双湿漉漉的多情眼,顿时瞥向他。

    “没事。”要不是这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也绝对不可能由时景心装出来的男声,赵越洋还会沉浸在奇异的怀疑中。

    关上车门前,时家的大门被人从内打开,探出林菁月一张担忧的脸。

    她听说赵越洋要带时景苏去玩,他们两人总是结伴在一块,往常的话,林菁月倒也不担心,可现在今非昔比了。

    林菁月唇角微动,想说什么话,当着赵越洋的面,却又开不了口。

    替嫁的事,赵越洋自然不知道,他只当林菁月不放心他们两人一起出行。

    赵越洋笑着让她别担心:“阿姨,我和时景苏这交情,您还不放心吗?我肯定要将他照顾妥当,绝对不可能出一点意外。”

    “……”林菁月欲言又止。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怕时景苏跑出去,万一在路上被楚砚冬看到就不好了。

    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呢?

    楚砚冬是一个工作狂,原作里面,他连周末都会选择在公司里面度过。

    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时景苏朝她点点头,示意让她不要过分担心,林菁月这才安下心来,退回房中。

    赵越洋边发动车辆,边说笑:“你妈今天盯你盯的有些紧,像怕你和人跑了一样。”

    时景苏垂下眼,融进一片暖洋洋的光中的侧脸,立体又有点朦胧。

    “可能是真怕我和人跑了吧。”

    他说得那么的淡,却从文字里,可以听到一些隐隐的哀伤。

    害得赵越洋心跳又开始莫名其妙乱加速。

    他捂着胸口,强自让自己镇定,心里万分郁闷。

    兄弟,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时景苏现在坐着他的车,还能和谁跑?

    淦!

    **

    楚家偌大的庄园级别的豪宅门口。

    一清早,一身悠闲西装的路容便驱车赶至院墙外围。

    站在花艺铁栏前,他双手插兜,一脸优哉游哉看向正往他面前走来的楚砚冬。

    “怎么样,楚大少,我的服务还到位吗?”

    路容的嘴角轻轻一勾,滑过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没见到你的那位好太太?”

    第 37 章 对好兄弟心动了?(节日加更)

    今天说好了是要带着时景苏一起去浴场。

    路容以为楚砚冬早就将这件事和时景苏通知到位, 可不想,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对此,楚砚冬也不想过多解释, 只对他轻描淡写地说:“她回娘家了。”

    “回娘家?”路容有点困惑, “这么早就回娘家?”

    这个早的意思, 无非是指才新婚没多久, 时景苏居然就回家去了。

    不管谁听了, 都会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路容调侃道:“不会是你欺负你的那位好太太了吧?”

    按照楚砚冬平时给人的感觉,真有可能这样,谁让他第一天结婚就能干出安排保镖架着新娘走的行为呢?

    路容曾经也问过楚砚冬当时是怎么想的,楚砚冬只回答:“我不想她误会我会爱上她。”

    那这下马威给的还真是够壮烈。

    听到路容调侃的话, 楚砚冬顿时皱起眉:“我才没有欺负她!”

    但随即, 他的声音慢慢弱下去,像是极小声的碎碎念般, 低到路容几乎也听不见的地步。

    “是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想到陌生男子出现在时家的大门,楚砚冬心里各种百般不是滋味。

    这几天脑海里萦绕的也是那个画面。

    尽管他努力尝试说服自己,对方很有可能是时景苏找来的群众演员,但是……!

    楚砚冬眸光渐沉, 默默咬紧了牙关。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她”会有那个闲情去找群众演员?

    路容没听见他刚才说的那句小小声的话, 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只觉得他的这个好兄弟脸色铁青到十分难看,他赶紧揽着他的肩膀安慰。

    “不是你说的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小吵小闹, 过去就算了。夫妻之间嘛, 床头吵架床尾和。”

    楚砚冬只想呵呵一声。

    如果可以, 他真想大声问一句,戴绿帽子也能和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一个和和给我看!

    呵呵呵呵呵……

    正在早餐店里吃早茶的时景苏,忽然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议论他。

    难道是楚砚冬?

    但他很快将这个想法按了回去。

    怎么可能是楚砚冬呢?

    楚砚冬恨不得看不见他才好。

    这些天他没回去的日子,不知道楚砚冬有多么的潇洒,多么的快活。

    说不定每天徜徉在工作的海洋里,过得舒心又快活。

    和他一样,每天每顿都能狂吃三大碗饭!

    “阿嚏——”时景苏又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眼尾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而泛起水光。

    两眼湿漉漉的,鼻尖也是通红的一片,显得柔软又可爱。

    坐在他对面的赵越洋,手里的包子顿时不香了,新鲜的豆浆也顿时没味道了。

    他喉结滚动,嘴里含着一口温热的豆浆,却像如鲠在喉。

    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咽。

    怎么回事?

    赵越洋忍不住半侧过身,轻轻拍抚自己的胸膛。

    他家兄弟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状态更不对劲。

    居然看着时景苏总有一种像是看着漂亮妹妹的感觉。

    时景苏的外在条件向来很好,唇红齿白,容貌昳丽,身形清瘦纤细……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他立即套上裙装,走在人群里都能以假乱真,很难有人会以为他是个男人。

    而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很久以前,学校里组织过一场文艺汇演活动,他们班级出的节目就是男女同学互换装扮。

    当时很多男同学都不愿意换上女装,赵越洋和时景苏便是其中两人。

    但最后为了集体荣誉,他们还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赵越洋永远忘不掉,那一次时景苏穿上女装的样子,真的太适合了。

    腰身纤细窈窕,双眼含情脉脉。

    而且因为极度的害羞,那双眼睛只敢轻轻地垂着,脸色羞红,眼神都不敢正面去打量人。

    啊啊啊!

    回忆起不该回忆的场面,赵越洋心里的土拨鼠在狂叫。

    他居然对着他相处了好几年时光的好兄弟小鹿乱撞?

    禽兽啊!

    他怎么能够这样!

    赵越洋恨不得捶打自己的胸口,连对着你的好兄弟都能心动,还是不是人?

    “怎么了?”时景苏突然发现赵越洋有些古怪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的举动。

    “没事。”赵越洋干笑一声。

    他怎么可能好意思和时景苏说,今天的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变得更漂亮一点了?

    变得就像曾经换上女装时那样……

    赵越洋又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禽兽。

    为了不让局势再尴尬下去,他赶紧找了个话题和时景苏说:“最近都在忙什么?你好像换了一个工作?”

    时景苏正在喝豆浆。

    他细嚼慢咽地吃了一口包子后,才慢慢说:“也没有在忙什么,最近在做和游戏相关的工作。”

    随即又捧起小碗,唇齿微张。

    赵越洋发现,时景苏喝豆浆的姿势都和以往不同,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与精细。

    那纤长的葱白玉指,慢慢捧起瓷碗两端,颜色淡粉的嘴唇正慢悠悠吹着豆浆表面的一层薄膜。

    豆浆表面随之荡起的涟漪,似乎也荡进了赵越洋的心间。

    赵越洋看得有点呆了:……

    他心底继续唾骂,鄙视自己。

    老天爷额,鲨了他吧!他居然又又又一次对着自家相处好几年的好兄弟心动了!

    这是什么状况?

    赵越洋感觉再和时景苏一起吃早茶,会很危险。

    时景苏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细微变化。

    自从女装替嫁以后,他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好形象,要和女人的感觉多多靠拢,千万不能被楚砚冬和楚家人发现哪怕一丝微妙的不对。

    除了特殊的必要情况下,他才会做一些低俗的举动。

    他很害怕掉马,害怕被楚砚冬发现真实身份。

    所以时景苏平时尽量在吃饭等一些举动时,努力表现得矜持一点,含蓄一点,完全没有往常的豪放与随意。

    赵越洋要崩溃了,他没想到今天的小聚会变成这样。

    他甚至想大言不惭地问一句,兄弟,你是不是偷偷练了葵花宝典了?

    否则,你怎么越来越东方不败了?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努力吞了回去。

    在一阵心惊忐忑的感受中,赵越洋头冒虚汗,终于结束了这次心惊肉跳的用餐过程。

    洗浴中心配备齐全,只需要带一身干净的衣裳前往即可。

    两人稍微在附近的广场逛了逛,便又驱车赶往赵越洋说的洗浴中心。

    当两人来到装修华美奢侈、金光闪闪的洗浴中心门口时,赵越洋一脸得意洋洋,吹嘘道:“怎么样,我说这里都是上流精英层次的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装修是不是很豪华?”

    仿佛待会儿预备进入洗浴中心的他们,也成了上流精英层次的有钱人。

    时景苏往门口看了看,一脸平淡。

    老实说,如果不是“嫁”进楚家,光看这样金碧辉煌内里奢华的洗浴中心,时景苏的确会赞叹一声。

    这样高消费的场所,进去一次得要不少钱吧。

    但自从见识过楚家的财大气粗以后,时景苏觉得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他第一次见到楚家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就像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样。

    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么大的庄园似的房子,光是房间的数量,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还很惭愧的在其中迷了路。

    那弯弯绕绕的回廊,真的像是建设了多年之久的迷宫。

    多亏有管家带领,才不至于在前两天闹了笑话。

    楚家的庄园,大到可以组织一个探险队,进去来一场刺激的大冒险。

    见时景苏不为所动,甚至一脸麻木地看着洗浴中心门口,赵越洋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充满深深的挫败感。

    有一种……装逼失败的感觉。

    “你不喜欢?”赵越洋都没发现,他的语调里有点哄人的意味。

    “也不是不喜欢吧。”时景苏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和喜欢不喜欢挂上钩?

    他们是来消费的顾客,不是来买房子的业主。

    “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时景苏不敢说太多,赵越洋可是少数不知道他已经“结婚”的好友。

    “那……”赵越洋突然欲言又止。

    他想起来了。

    他真的是鲁班门前弄大斧,闹了个笑话。

    时景苏也是一个豪门小少爷,他还大言不惭的在他面前秀操作,说这个是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菜鸟一样。

    赵越洋心中的挫败感更深。

    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进去吧。”时景苏朝里面走去。

    赵越洋耷拉着脑袋,也赶紧追上他的步伐。

    见到前台的服务员,赵越洋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优惠券。

    但在拿的时候,他的脸色又有点灰败。

    太穷酸了。

    请时景苏来这个场地,还是用的优惠券。

    赵越洋不好意思地递了出去。

    对方热情招待他们:“两位吗?这边请。”

    很快有人领他们走向鞋柜处。

    踩在榻榻米上,时景苏和赵越洋一起脱下鞋子,将鞋子塞进鞋柜里。

    赵越洋半侧过身子,看着时景苏纤纤细指夹起运动鞋,安静摆放的姿势,胸口又猛然跳动一下。

    淦!

    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算算之前的次数,加上这一次都已经小鹿乱撞三回了!

    幸好有服务生再次过来领路,赵越洋才勉强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两人一起进入男澡堂。

    时景苏拿到的是23号牌,赵越洋拿到的是49号牌,在同一边的衣柜处,时景苏用号牌打开衣柜便要开始脱上衣。

    这时,身边的赵越洋突然情绪不对地往旁边一连退了好多步。

    但是为时已晚。

    时景苏的上衣已经脱掉,露出清瘦却紧实的小臂,冷白皮光滑细腻,在灯光下白得能生光。

    赵越洋心里又开始怦咚怦咚乱跳个不停。

    一连声的在心底呐喊:艹!到底什么情况!

    时景苏今天有点心事重重,主要还是怕会不会那么衰神附体,突然碰上楚砚冬等人。

    等到了洗浴中心以后,他才逐渐放松心态,努力告诉自己,怎么可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楚砚冬才不可能突然来洗浴中心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呢。

    嗯,他一定不会来!

    时景苏没能注意到赵越洋的表情变化,只当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心事,忙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不脱?”

    赵越洋的耳根倏地都红了。

    胳膊,胳膊全碰到一起了。

    不仅是胳膊,还有肩膀,还……还有小腹,全部、全部都碰到一起了。

    “干什么呢?”时景苏拿胳膊肘碰碰他,“我问你话呢,你傻了呀?”

    连这句“傻了呀”,好像都带着一股娇嗔的味道,赵越洋只觉得脑袋发晕,迷迷糊糊地居然真的“嗯”了声。

    时景苏满脸困惑地看向他,发现他耳根有点红,马上用掌心覆在他的额前,嘴里嘀咕:“没发烧呀。”

    赵越洋赶紧离他远一点,他总是自嘲自己长得磕碜,其实一点也不,只是和时景苏相较起来,是两种类型。

    时景苏是漂亮纤细得令人惊艳,赵越洋则是有点糙汉的类型,配上一副烟嗓,看着气势十足,又有点老成沉稳的感觉。

    赵越洋连忙避开他的掌心,小心翼翼退了几步:“我脱,我现在就脱。”

    可真正脱的时候,他又觑了时景苏两眼,好像很胆怯。

    时景苏:……

    搞不懂他这位好兄弟,整天想什么心思呢?

    他现在看起来是很凶神恶煞吗?还是?

    脱完衣服,赵越洋将衣服全部胡乱塞进衣柜,连一眼都不敢看向时景苏。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先去淋浴隔间里冲了一把澡,这才进入浴池里泡澡。

    洗浴中心内部的场地极大,虽然装修得富丽堂皇,但看得出来浴场的老板眼光不错,豪华却不庸俗。

    既来之,则安之。

    时景苏尽量放松心情,将身体一点点往池子里下沉。

    他眼尾一瞥,发现赵越洋居然趁着水的掩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

    当看到他在看他以后,赵越洋顿时一动也不敢动,窝在原地冲他咧开嘴笑了笑。

    时景苏:?

    不是赵越洋要拉着他一起来泡澡的吗?

    怎么突然像是要躲他都来不及?

    “你搞什么呢?”

    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总不至于赵越洋看到他的身子,会觉得害羞吧?

    赵越洋退避三舍的态度让时景苏郁闷的同时,又有点微妙的不爽。

    他伸手就要将赵越洋拉回来,可不想,原本比较清静,只有寥寥几个顾客光临的浴池门口,忽然走来两个人。

    路容微笑着说:“刚升级过的场地,是不是没什么人光顾?”

    楚砚冬轻描淡写“嗯”了声,似乎对这些并不关注:“我们去那里吧。”

    时景苏听到这无比熟悉,做梦都会想起来的声音的时候,整个灵魂都在剧烈震颤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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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

    心里的警铃顿时大响, 时景苏感觉不仅是他的灵魂在震颤,连他的身体都在开始颤。

    指尖不断的抖动,以至于前方的水面都开始产生不小的涟漪。

    不是吧?

    真的这么倒霉吗?

    喝个凉水都能塞牙缝的倒霉?

    时景苏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要亡我!

    为什么来个洗浴中心, 都能这么倒霉催的碰到楚砚冬?

    这层抖动, 由于太过厉害, 水面“波澜壮阔”的模样, 也传至赵越洋那边。

    他诧异地看向时景苏的变化, 轻轻拍他肩:“你怎么了?”突然帕金森了?

    时景苏才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想起来了,他听到了来自地府的工作人员们在召唤他的声音。

    那美妙的歌喉一直唱着:“死了吧,你以为的以为没有真的实现,楚砚冬来了, 路容也来了。”

    “今天真是一场盛世狂欢的重逢, 想念你亲爱的娇夫吗,当你被他揭穿真面目的那一刻起, 你就可以自挂墙头迎风飘扬了。”

    时景苏心里狂滴血,心中有道声音反复在说——

    不能被他看见,千万不能被看见!

    怎么办?

    时景苏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正当他愁容满面想着该如何解决时,已经简单冲过澡的路容和楚砚冬两人, 纷纷下到水面。

    原先偌大的水池里,因为他们的这个举动, 仿佛顿时变得狭隘了许多。

    时景苏一动不敢动, 只能尴尬地站着,望着水面。

    而水里居然有他,也有楚砚冬……光洁的身体。

    时景苏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两人的再会面, 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具身体浸在同一个池子里, 整个空间似乎都因此而动荡, 茫茫水雾下,像是只剩下了他和楚砚冬两人。

    时景苏眼角余光轻轻一瞥,便看到朦胧水汽中,楚砚冬被笼在其内的冷峻的面容。

    他唇角轻抿,一双深邃的眼,似乎暗藏缱绻心事,微微下垂的睫毛,长而浓密。

    时不时目光会落向他这里,但因为他低侧着头,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的楚砚冬,又将目光轻描淡写移到别处。

    时景苏又看到他的身体,那么的白净细致……

    但体魄一点也不弱。

    时景苏见过他太多次动不动发病的模样。

    本以为他的身体,会和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是苍白无力的。

    然而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和对他的认知相反,楚砚冬修长手臂的肌肉,很是紧实。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全身。

    他可以想象到楚砚冬充满力量感的一面。

    时景苏一不小心多看了两眼。

    大概是楚砚冬的身材真的太抢眼。

    他还很白,和时景苏不相上下的白,在水中明晃晃的一道亮影。

    想不在意他的存在都不行。

    时景苏喉结微滚。

    只要稍稍再走动一些,再靠近一点,他的身体,就能紧紧挨着楚砚冬的身体。

    莫名其妙的,时景苏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点羞耻,也有点让人难言以对的色。

    可能是紧张导致的缘故,也可能是被水汽蒸得太久了,他的耳根竟然通红一片,胳膊上也逐渐透出了一层淡淡的粉。

    他连楚砚冬上厕所都敢看,可只要想到今天待在同一个场所里坦诚相见,像是完成了新婚当天没能完成的那个最终步骤。时景苏的耳根更是通红一片。

    这等于是在水下拼刺刀,离最后一步只差一点点。

    时景苏下垂着眼,尽量用额前的碎发遮蔽。

    他正侧站着,肩膀的一侧方向正好对着楚砚冬,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正在和路容交谈的楚砚冬。

    他不敢突然搞个大动作,万一不小心惊动那边的楚砚冬和路容怎么办?

    只能心里祈祷,希望他们泡快点,早点离开。

    身边的赵越洋见他一动不动,忽然拍拍他:“你怎么了,突然不动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时景苏看起来体质很弱的样子,体格比他要清瘦许多,赵越洋真的生怕他会晕池。

    “我没事。”时景苏轻抿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没事就怪了!

    因为他发现,楚砚冬的视线,好像冷不丁地投射了过来。

    他身体一僵。

    楚砚冬难得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放松。

    他的确不喜欢人多人杂的地方,特别是像澡堂这种陌生人众多,大家一起聚集在一处的地方。

    但幸好今天的顾客不多,池水也很干净,粼粼的池面荡漾着微波,上面缭绕着淡淡的水雾。

    他轻轻一抬眼,就看到水雾深处站着的那个男人。

    像是林深时见鹿。

    男人一动不动,像是一座不希望被人打扰的雕塑。

    冷白色的肌肤很抢镜,如同巧夺天工的一件艺术品,每一寸、一厘,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完美的侧影,线条美丽又流畅的锁骨,修长葱白的手指,连指甲盖也是那么圆润饱满,漂亮到精致的地步。

    楚砚冬不禁多看了两眼。

    但两眼过后,他便将目光若无其事地移开。

    眼角余光中,那个男人似乎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砚冬不禁皱起了眉头。

    身边的路容一直说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见闻,有哪些好笑的趣事,比如他们的对手上次想要派商业间谍过来,结果被他们反离间的事。

    楚砚冬没什么心情去听。

    他张开双臂,往后面的池壁上轻轻一靠,狭长的双眼逐渐轻垂,也顺便将那个男人漂亮的身影从视线尽头去除。

    除了生了那场很奇怪的没有办法可治的病后,只要不发作的情况下,楚砚冬平日的外表,确实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他的身材,还保持着以往经常锻炼时的体格,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有着意外强健的体魄。

    楚砚冬静静坐着。

    水面浮动荡漾出层层涟漪,从他的胸肌,乃至很明显的八块腹肌前经过。

    路容看到这个场面,笑着说:“虽说你生了那场怪病,不过你这锻炼,好像是没少落下过。身材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楚砚冬以前是校篮球队的,能文能武,有着无数迷妹迷弟。

    每次他比赛,场场观众爆满。

    即使工作了以后,运动也成了他不可或缺的生命中的一部分。

    公司里都有专门的健身锻炼场所,给每位员工提供最尽善尽美的服务,楚砚冬也经常会去那里锻炼,哪怕他有了怪病后,也一直在持之以恒的进行锻炼。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说到婚姻的事上。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路容单方面在说。

    他目光促狭地说:“既然你对她没有感情,不考虑离婚吗?”

    时景苏想要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谈话,而是那“离婚”两个字,几乎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但凡听到一点点类似的细微的声音,他的耳朵都能秒速竖起。

    他身体紧绷,很想将脑袋往他们那边再去去,好仔细听听楚砚冬究竟怎么回复。

    这种关键时候,时景苏特别嫌弃自己的耳朵生得不够长。

    怎么就不是驴耳朵呢?

    楚砚冬轻垂眼睑,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发现站在那里的漂亮身影,似乎动了动。

    似乎很想往他们这里来一来?

    他眸光顿时一深。

    仔细盯着那人的侧影看。

    从刚才开始,他无意间看到这个人的身影,就总觉得对方好像在哪里见过。

    微妙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再次多留意了那人几眼。

    他微微皱起眉头。

    从脑海里略过各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楚砚冬确信他应该不认识这个人,可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究竟在哪里见过?

    楚砚冬的目光几乎长在对方的身上。

    望眼欲穿一般,很想将对方盯个底朝天。

    再次看向那人,发现那人皮肤紧致细腻,冷白的肌肤被水色染得更加通透,还带了点漂亮的粉。

    身形纤瘦,甚至可以用柔软、柔弱两个词形容。

    他轻软的发丝垂着,将他大半张脸遮掩,只能见到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软而微红的嘴唇。

    那对唇……

    莫名其妙让楚砚冬有一种神奇的熟悉感。

    熟悉到他都想不管不顾地往前前进几分,将那人调转过来,仔细看看对方的脸,究竟长什么模样。

    两柄利刃般的寒芒再次直射了过来,时景苏心中一片惊骇,有点肠子都悔青的感觉。

    完犊子了。

    是不是他刚才盯他盯得太紧,导致楚砚冬察觉出什么异样?

    楚砚冬那么谨小慎微,肯定发现了什么猫腻。

    时景苏心中懊悔。

    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喂。”不远处的楚砚冬突然唤了一声。

    连楚砚冬本人都感觉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是哪根筋又抽了?

    时景苏想装哑巴,一动不动的什么也不敢说。

    “喂。”楚砚冬又唤了一声。

    时景苏心里发凉,很想问问身边的赵哥,有没有火葬场的联系电话。

    他想现在立刻马上给自己安排一处下葬的地方。

    身侧的赵越洋忽然问:“你认识那边那个人?”

    “我刚刚好像听见他在叫你?”

    时景苏大气不敢喘。

    他看向赵越洋,这种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能掉马。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对不起他的兄弟了!

    “赵哥,对不起,我想请你帮个忙。”

    时景苏低低的声音里,都有一种示弱的腔调,听得赵越洋心头一软,“嗯?”了一声后,还没反应过来要帮什么忙,就被时景苏一把抱住。

    在这个池子里,完全没有征兆的,一把抱住了他。

    赵越洋耳根顿时红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时景苏嘴里说的帮个忙,居然是这么一个帮忙。

    站在原地,赵越洋彻底傻眼,任由时景苏的身体贴了过来。

    那双长臂悠悠搂住他的脖颈,但在瞬间,他似乎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太过暧昧,双手下移,改为搂住他的肩膀。

    但这样的姿态,也足够让人心里发慌。

    赵越洋唇角轻颤,想问他究竟怎么了,时景苏贴着耳边轻吐出的热气,让他彻底僵住。

    “赵哥,配合我一下,别说话。”

    低低的声音,像是呢喃耳语,赵越洋感觉他的耳朵十分的痒。

    时景苏感觉光是搂住他还不够,还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让别人误会越深越好。

    他心一横。

    沾着水珠的轻软发丝,轻贴着赵越洋的肩头,蹭了又蹭。

    像是一只慵懒的没有脾气的小猫一样,“喵呜喵呜”的软软地撒着娇。

    赵越洋彻底石化:“……”

    他手指僵麻,一股奇妙的思绪涌上心头,迫使他抬起手臂,将时景苏的腰际一搂。

    这瞬间一搂的动作,猛地钻入楚砚冬的眼帘。

    他的视线,顿时凝结在时景苏和赵越洋两人的身上。

    明明麻烦赵越洋帮忙打个掩护,时景苏还是觉得身后如芒在背,仿佛他的身上被楚砚冬的双眼给硬生生扎出一个洞。

    他的这个豪举,引来了浴池里不多的顾客的纷纷侧目。

    有人被辣到了眼睛,有人在吹口哨。

    连路容都忍不住说道:“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搞,这两人挺劲爆的。还真是你侬我侬啊。”

    正在“你侬我侬”的两个人,似乎脏了楚砚冬的眼。

    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莫名有一股火气直往头顶窜,窜得他两眼冒火,仿佛再待下去多一分钟一秒钟,就要把自己活活气死。

    楚砚冬忽然站起身,目光凶狠,声音也万分凶狠:“我们走!”

    “不泡了?”路容不解地也站起身,“这才泡了没多久,怎么就要走了?”

    最主要的是,他很想看看那两个男人还能你侬我侬到什么程度。

    能在公开场合下这么搞黄.涩,当今社会没几个人能做到。

    但楚砚冬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水池,路容知道他的脾性说一不二,也只能跟着他的身后准备离开。

    危险指数下降。

    时景苏暗自松了一口气。

    轻轻放开赵越洋的同时,和他说了声“对不起”。

    可他还没放松到一分钟,身边传来了“啪嗒啪嗒”带着水沾黏在地面的脚步声。

    他头皮一麻。

    楚砚冬和路容居然要从他的身边路过了!

    放开赵越洋的速度太快了,现在再想抱着赵越洋就有点浮夸。

    也容易引起人的质疑。

    时景苏心里着急。

    突然,他看见了面前的池面。

    不等回复赵越洋,时景苏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尽可能将自己的头掩埋在水下,只剩下一头秀发轻轻在水面上跟着波光一起荡漾。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景苏:掉马是不可能掉马的!

    时景苏:我还能再战五百年!

    楚砚冬:呵呵,所以你就可以绿我?

    时景苏:……

    第 39 章 一股娇羞之色。

    赵越洋懵了, 被好兄弟的骚操作弄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先是突然抱住他,和他说什么“对不起”,还贴着他, 和他搞得那么暧昧又亲昵。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两个坦诚相见的人做着这样的举动, 无非是在告诉众人, 他们在公开出柜。

    随后, 没有任何解释,时景苏突然扎进水里。

    是在害羞吗?还是在害羞?

    难道……

    赵越洋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几万字的爱情小说大戏。

    其实时景苏是喜欢他的吗?

    因为情不自禁,所以突然抱住他。

    因为太过唐突,所以感到对不起。

    因为情难自控, 所以想要与他更进一步。

    因为太过害羞, 所以当意识到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不知该用何种颜面来面对他。

    因为……

    赵越洋编不下去了。

    他真想一顿捶胸顿足, 想告诉时景苏。

    对不住了兄弟,我是真的喜欢女人,咱们两个没戏,你不要再对我放电了, 我没法回复你。

    可刚才时景苏抱住他的时候,紧贴着他的耳朵, 他能闻到时景苏身上一股淡淡的奇妙的好闻的香味。

    他甚至……甚至……

    眼神那么的讨好, 那么的柔软,那么的需要人照顾,需要依赖他。

    他很害怕,赵越洋能感觉到他的恐慌。

    赵越洋也快质壁分离了。

    淦!

    他今天都快被时景苏整疯了。

    时景苏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

    赵越洋干脆也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想看看时景苏潜进水下到底想做什么, 就看到时景苏两只眼睛瞪得死大的, 嘴角边不断有“咕嘟咕嘟”的气泡往上涌。

    完犊子。

    时景苏心里受到了惨痛的暴击。

    他的这具身体好像并不会水下憋气,他会不会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憋死了?

    时景苏表情扭曲地忍住不呼气。

    赵越洋以为时景苏在逗他玩呢,心中之前的负重感顿时消散无踪。

    他本来还老是对着时景苏莫名其妙小鹿乱撞呢,这下看到时景苏这样诙谐有趣的一面,又笑了出来,立即浮出水面。

    “我说你啊……”赵越洋刚要开口说话,被水下听着的时景苏一把拧住胳膊。

    赵越洋登时疼得咧咧嘴,刚准备念出的“时景苏”三个字全部吞进腹中。

    路容伴在楚砚冬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走至浴池旁边,也可以说是路容单方面在笑,楚砚冬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视线冷冷地目视着……前方。

    他本想看一眼这个让他心情烦躁的男人究竟什么面目。

    临到走近时,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产生情绪波动?

    根本是无理取闹。

    楚砚冬逐渐放松心态,不再理会水池里的那对男男,径直往前走。

    倒是路容,快走来赵越洋这边时,鬼使神差用眼角余光往他的方向一看。

    只见到浮在水面正在喘气的赵越洋,以及他的身边一个……秀发像是海草一样飘来飘去的头顶。

    这人可真搞笑。

    路容心中默默想。

    他很久没有遇到行动这么神奇的人了,于是也忍不住驻足,多看了这个莫名其妙潜进水中憋气的年轻男人几眼。

    甚至在楚砚冬已经往前方走了好几步以后,路容仍然选择留在原地仔细观察。

    莫名能感知到他们视线的时景苏,脸上装满了一层层的痛苦面具。

    ——路容果然是我的头号大敌!

    他努力憋了憋,但由于时间太久,真的快要喘不上气,时景苏嘴巴一不小心张开了一下,立即有大量的水猛然灌进他的口中。

    “咕咚”一下,时景苏被呛住。

    他双眼圆睁,满脸涨得通红,仍然努力地想要憋住气,但即将快到极限。

    他往上看了看,波光折射的水面上,路容的面容似乎在摇摇晃晃。

    他安静伫立在原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如果他现在立即浮上水面,看到他面容的路容虽然会感到困惑,但一定会立即提出疑义,毕竟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虽然有,他和他的姐姐时景心长得就很像,但楚砚冬好像并不关心他的家庭成员的情况,从来没有在意过时景心其实是有一个龙凤胎弟弟的情况,也就让他替嫁这个行为钻了漏洞。

    他当然可以表明身份,即刻交代他其实是时景苏,或者直接说“你认错人了吧”,“真的吗,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但是万一楚砚冬哪一天突然发什么神经,要求他和“时景心”两个人同时在场,一起参加家宴,他该怎么进行同时扮演两个角色的神级分裂操作?

    时景苏心里狂怒。

    想让路容赶紧走快点,别把楚砚冬再招惹来。

    天知道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努力,连色.相都已经出卖了!

    偏生路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想看看他究竟可以憋多久。

    时景苏几乎要晕厥。

    他痛苦地憋着气,痛苦地越过飘荡的发丝,望向上方。

    赵越洋有点吃惊。

    他的兄弟已经待在水下足足一分钟了,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憋死?

    正要将时景苏拽出水面,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楚砚冬突然回头:“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路容知道楚砚冬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也不太喜欢看热闹,所以楚砚冬一定不会介入这样的是非中。

    他顿时觉得可惜。

    本还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还能憋多久,看来是没法实现了。

    路容起身离开,紧跟上楚砚冬的步伐,笑着说:“我看那个人,你侬我侬完了以后又开始在练闭气功,感觉有点意思,想看看他能不能破世界纪录。”

    顺便,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骚操作来。

    楚砚冬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世界纪录是多少?”

    果然对此事兴趣不大。

    回话也只是为了不拂他的面子。

    路容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耸耸肩,表示:“我也不太清楚。”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也看不见时,时景苏总算放下了心。

    他刚要从浴池里浮出水面,在水下憋气时间过于漫长,导致他极度缺氧。

    一时间,头晕目眩的时景苏竟然下沉得更加厉害。

    他眼睫轻轻颤了颤,眼尾都被憋得有了旖旎的红。

    随即,时景苏便听到赵越洋这个“猪队友”在喊:“来人啊,我朋友晕池了,快点来人!”

    时景苏心里一口老血没能差点吐出来。

    他双眼无神,病歪歪躺在池边,很快就有浴场的工作人员将他扶至稍微清凉的一些地方。

    正在冲澡的路容听到声音,还笑着和楚砚冬打趣:“我说那人是真的有意思,竟然憋着憋着,把自己憋晕池了。这是想要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来一出英雄救美?”

    楚砚冬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

    说到“英雄救美”,他满脑子又想到时景苏和其他狗男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画面。

    双手逐渐握成拳。

    本是想着来到洗浴中心放松,没想到时景苏带来的杀伤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楚砚冬干脆抬起双臂,修长的手指在头上一阵猛搓。

    他搓了又搓,搓了还搓,在路容的眼中,感觉就像要把头上那层头皮都给搓掉一样。

    路容调侃道:“楚大少,就算你头发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岂料听到这句话的楚砚冬,立即抬起头,不知是不是洗发水进入眼睛中的结果,他双目赤红,表情冰凉。

    路容:“…………”这是受了什么情伤了?

    不幸晕倒的时景苏才悠悠醒转,一脸茫然无措地看向身边担忧神色的赵越洋。

    他脑袋里只想着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大脑宕机了大概足足三十秒钟以后,时景苏才回过神来。

    是了,他想起来了。

    今天的他受到赵越洋的邀请,来到洗浴中心一起放松。

    可这松还没能放下来,居然险些提前迎来一个死亡结局。

    时景苏立即绷直身体,他坐了起来,马上和赵越洋表示:“我要回家。”

    他现在就要回家。

    世界太不安全,还是宅男适合他。

    赵越洋被吓得不轻,要知道他的好兄弟刚才险些没命了啊。

    可时景苏刚起身的模样,让赵越洋再次不免轻轻一怔。

    时景苏原先冷白的皮肤上,都是雾气氤氲出的红晕,粉粉嫩嫩的,为他添了一股娇羞之色。

    他正垂着眼,侧着头,似对先前发生的事感到后怕。

    头发湿漉漉的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其中一两滴,顺着他的面颊慢慢滚落。

    一路从他的喉结,滚落至他的肩膀。

    他颤了两下。

    锁骨上方汇聚了两三滴小水珠。

    那双迷人深邃的勾魂眼也湿漉漉的,好像春池上方刚下过的一场雨,细润无声。

    赵越洋顿时不知道该将自己的双眼往何处安放。

    他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视线投向那。

    忽然又听到时景苏说:“我现在就要回家。”

    语气有点柔弱,有点可怜,还有点不依不饶的小娇嗔。

    赵越洋脑壳有点疼。

    他感觉他现在什么都能依他,只要是时景苏提出的条件,哪怕叫他现在立刻给他打钱,赵越洋也能毫无顾虑地立即说“好,我马上就办”。

    赵越洋抬起眼,落向他身上,嗓子好像干了干,他勉强发出嘶哑的声音。

    幸好他原本的声音,就是老烟嗓,就算有点细微的变化,一般人也听不出区别。

    赵越洋道:“我们马上就走。”

    “马上就回家。”

    谁知浴场的经理听说出了事情,有人在他们的地方晕池了,正巧少东家今天也来了。

    那经理马上去找到路容说明情况。

    如果真的是他们浴场的问题,为了给顾客们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他们会进行一定量的赔偿。

    还有也要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需不需要送入医院进行详细的检查。

    在数人的簇拥下,路容慢慢走来时景苏休息的地方。

    才来得及见到时景苏的背影,路容笑着打招呼,说出一些比较官方的客套话:“这位先生,你好,很遗憾我们浴场给您带来了不太好的体验,请问……”

    后续的内容还没说出,那人身体紧绷,站在他朋友的身边像是脆弱无依的风中小草一样,摇摇晃晃地就要挨在赵越洋的臂弯下。

    路容一怔。

    这两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秀恩爱?

    其实是时景苏害怕被路容看出他的背影身高,故意要驮着腰,往赵越洋身前钻。

    毕竟此人的眼睛毒辣,心思敏锐。

    饶了他吧。

    一天之内在同一个地方,险些掉马两次。

    怎么还要来?

    第 40 章 新建小号: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

    “不用了, 是我的身体太弱了,我应该加强身体锻炼,和贵浴场没有任何关系, 不用和我商谈赔偿的事宜。”

    谢天谢地, 时景苏还能捏着嗓子, 故意破坏原音, 怪腔怪调地和路容说话。

    他今天已经受了太多刺激, 受不了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路容挑了挑眉,正要继续开口挽留,时景苏已经裹着浴巾跑开。

    别人都是上赶着想要谈赔偿,甚至有同行业的人派出间谍来找事。

    因为知道他们家再多的钱都赔得起, 或是想彻底搞黄他们的生意。

    遗憾的是, 那些想使绊子的人,都没有成功过。

    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干脆说不用管他的人, 路容觉得有意思。

    看到时景苏莫名其妙跑开,赵越洋也二话不说跟上他的脚步,同时挥出他的尔康手:“等等我,兄弟!”

    剩下路容干站在原地, 一脸奇异地看向那双又白又直,形似百万女团腿的双腿。

    他的目光落定在上面。

    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的腿, 可以光洁细腻到如此程度。

    怪好看的。

    **

    一路跑回衣柜, 时景苏才松了一口气,火速打开衣柜,火速穿上衣服,前后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他着急忙慌地要走, 像是撞鬼了一般, 赵越洋也不敢再留, 也随着他一起火速套上衣服。

    今天原定的泡温泉,以及搓澡等计划全部泡汤,赵越洋也什么不敢多说,什么不敢多问。

    见到时景苏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的模样,心中震颤。

    莫非,真的是撞鬼了?

    把时景苏安全送回家,赵越洋亲自将他交到林菁月的手上,还郑重地说道:“阿姨,今天真的对不起了,让小苏有了不好的体验。”

    林菁月一脸愣怔。

    “阿姨,都怪我,”赵越洋痛心疾首,就差自刎谢罪般说道,“要不是我,小苏也不会这样。”

    前有楚砚冬和时景苏之间微妙的关系,后有赵越洋神奇的态度,林菁月现在毫不怀疑,是不是时景苏又做了什么,让赵越洋也开始对他……

    两人顿时异口同声。

    林菁月:“小赵,不会连你也……”

    赵越洋:“阿姨,要不你找个大师帮景苏他看看?”

    林菁月:?

    赵越洋:??

    驴头不对马嘴的谈话,让两人顿时都有点尴尬。

    时景苏一脸惨白地看向林菁月,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庆幸的同时,还有点后怕。

    时景苏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林菁月秒懂。

    她儿子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啊,去洗浴中心放松一下,都能碰到那个鬼见愁般的男人。

    只有赵越洋没懂他们两人之间的隐秘台词。

    看到了?

    他看到了?

    果然还是看到了吧!

    再结合当时时景苏莫名其妙的态度,说不定他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过身。

    否则,该怎么解释从来没有和他有过火花的时景苏,忽然对他气氛如此暧昧?

    “阿姨,”赵越洋连忙交代,“您一定要找人替景苏他看看!”

    林菁月略显尴尬地应了声。

    虽然不知道赵越洋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但他关心时景苏的心情是真的。

    林菁月表示:“谢谢小赵,景苏这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她想请他进去坐坐:“我看你也累了,要不上屋里坐一下?”

    “不用了,阿姨您太客气了。”

    赵越洋想起时景苏白里透着粉的肤色,一阵心惊肉跳,他今天如果再继续和时景苏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那些变故,赵越洋想都不敢想,他现在急需冷静期。

    瞥了一眼时景苏,赵越洋着急忙慌上车,和他们母子两人道别。

    时景苏被林菁月扶进屋内。

    他发现他有点错怪杰克了。

    比起楚砚冬,果然还是杰克更加温柔可善一点。

    时景苏不想迎来BE结局,不想变成流浪汉捡一辈子的垃圾。

    今天的他险些吓得三魂七魄飞散一半,还好他随机应变,将自己藏在波光粼粼的水下,才得以完美逃生。

    虽然后来的情况有点难以启齿,时景苏竟然把自己生生憋晕了。

    他大喘一口气,总算有点稳住心绪。

    林菁月替他倒了一杯水,问他今天想吃什么以后,叫张婶忙去做午饭。

    时景苏才说:“我今天看到楚砚冬了。”

    林菁月安慰他:“我知道。”

    她也有点着急:“他有没有看到你?”

    时景苏摇头:“他没看到我。”

    “但是……”

    “但是?”

    时景苏不确定心思敏锐的路容有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他心里很慌,就差当时在路容的面前装一个瘸子了!

    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当然他能看一本书就能穿进这本书里,还好巧不巧穿成了里面死得透透的炮灰,时景苏觉得自己的运气,可能真的确实差那么一点点。

    也幸好,路容没有继续留住他。

    应该是没有发现他就是“时景心”吧,毕竟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一个比较眼熟的背影,而立即将他往另外一个异性的身上联想。

    就当是自我安慰,时景苏只能这么想。

    万幸今天没有出什么意外,否则他头上的坟头草都能有三米高了。

    时景苏打开手机,心中一阵愤慨。

    为什么楚砚冬还是不和他说离婚?!

    他是充当了冲喜新娘的身份没错,但是原作小说里,楚砚冬后期身体恢复正常的健康状态,是自然而然的一个过程,和什么冲喜新娘都没有关系,那纯粹是作者想要给身为男主的楚砚冬来一点坎坷,故意制造的类似于修真小说里渡劫一样的情节。

    所以有没有他,楚砚冬都能恢复健康。

    完全不知道还能有多久才能真的被离婚,伤心欲绝之下的时景苏,打开了V博,一阵抑郁难平地建立了一个小号。

    小号的名字就叫“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

    趁着林菁月去厨房里和张婶交代事情,时景苏编辑了第一条信息:【又是没能离婚的第十七天。】

    这个小号只是让他抒发郁闷情绪的地方,是一个属于很隐私的小树洞,自从嫁给楚砚冬以后,时景苏被逼得不知道上哪里纾解心情。

    他的好兄弟赵越洋自然是得瞒着,还得长时间瞒着。

    时景苏可没有勇气和任何一个不了解详情的人说,我穿上女装啦,不仅如此,我还嫁人啦。

    那无异于让他自尽。

    时景苏越想越悲愤,呕心沥血打下一行字:

    【我用尽了一切手段,把能想到的会令他讨厌的所有人设都灵活运用上,包括比较粗俗、没有气质、神神叨叨、跟屁虫小尾巴、茶艺大师等等人设,可他仍然能够坚强地挺住,我不要他这么持久,能不能早一点,再早一点提离婚啊!】

    【骗子,说好了缠着他就离婚的事呢,根本没有兑现,这个大骗子!】

    一股脑编辑完三条信息以后,时景苏将V博关闭,心情好了许多。

    正好张婶在厨房里做菜,他赶紧也踏进厨房里,系上围裙,准备待在张婶的身边学习一下厨艺。

    虽然厨艺不需要那么精湛,越难吃卖相越差越好,但是基本的操作,比如这道菜的搭配配方,以及烧制的过程,时景苏都得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便于他去掌握和实践。

    一周以后,时景苏制作的独立小游戏也总算全部完成。

    提交到某游戏平台以后,只等审核通过,他的小游戏就能正式上架。

    到时候就可以被搜索到,等待着玩家们与其来个美妙的相遇。

    审核通过的时间比时景苏预想的要快许多。

    本来时景苏还想着怎么也要等个两三天左右的时间。

    没想到提交的当晚,就有短消息提醒他他的游戏已经经由平台客服审核通过。

    太好了!

    时景苏兴高采烈打开电脑。

    虽然他自己在制作的过程中,已经测试过无数次游戏的内容,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重新游玩一遍。

    游戏有两种模式,一种在线模式,一种可下载模式。

    在线模式可以存档,下载模式则需要支付平台一定的平台豆。

    不过这个价格非常的便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下载一次时景苏的游戏,大概只需要三元钱。

    但时景苏本着好兄弟,不能叫人吃亏的想法,第一时间戳了赵越洋,将这款游戏直接打包发送到他的邮箱。

    赵越洋有点懵逼。

    自从那天洗浴中心事件结束以后,他每天都找时景苏一起峡谷相见。

    可时景苏好像业务繁忙,竟一直回避他。

    赵越洋还以为时景苏没能从那天的状态中恢复。

    心里自责的同时,还想着找个时间来看看时景苏。

    他几番想开口,问问阿姨有没有为时景苏找大师看看。

    又觉得贸然这么说,太过唐突。

    谁知时景苏主动找上他,还和他说:“赵哥,你试试这款游戏,我做的。”

    态度自然,和从前别无两样。

    赵越洋以为自己睡糊涂了,看到“我做的”三个字,他还有点茫然。

    时景苏会做游戏?

    大学四年同学,同个宿舍睡在上下铺的兄弟,他怎么不知道时景苏会做游戏?

    他又不好拂了好兄弟的面子。

    可能时景苏随便搞了个游戏编辑器,按照一些教程操作了一下,就类似于那些恋爱型的选项游戏吧。

    只要是好兄弟的事,赵越洋一马当先会去捧场。

    他马上从邮箱里下载了时景苏说的游戏,乐呵呵地回复他消息:“我现在就试试。”

    正好他周末在家里也闲着没事做。

    赵越洋打开游戏,还想着待会儿要找什么样的词汇来商业吹捧时景苏。

    一进入游戏主界面,他立即懵了。

    试玩了大概十分钟,赵越洋已经傻眼了。

    赵越洋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时景苏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学会了这么高超的技术。

    不仅是技术的问题,游戏剧情的布置,线索的摆放,还有悬疑推理的部分,都让他赞不绝口。

    由于游戏真的太过好玩,一时之间,赵越洋竟然忘记要和时景苏联系。

    还是时景苏找上他以后,他才回想起要给时景苏测评。

    时景苏:【怎么样?】

    赵越洋:【神了,真的神了啊,这游戏真的是你做的?】

    赵越洋难以置信。

    时景苏:【那还有假?我能骗你不成?】

    赵越洋:【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在哪里学会了这个技能?】

    当初时景苏峡谷突然玩得那么溜,赵越洋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但人是会改变的,兴许时景苏偷偷搞了个小号,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在联系,而后悄悄惊艳了所有人呢?

    赵越洋:【可以的啊,你这游戏真的神,悬念钩子设置的都特别棒。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继续玩,玩结束我再替你多推广推广。你有发表到平台里吗?】

    时景苏当即甩过去一个链接。

    赵越洋发来一个“OK”的表情包。

    赵越洋当即沉浸到游戏的世界中去。

    他知道这游戏好玩,却没想到,为了玩这游戏,他连饭都忘了吃。

    最后竟然花了足足五个多小时通关。

    看到HAPPY ENDING几个英文大字时,赵越洋还有点意犹未尽:【你这游戏太短了,真的太短了,敢不这么短小吗?】

    还有赵越洋真心忍不住想说,游戏里的BE结局也太多了一点,存档点又比较隐秘,也作为悬疑推理的一部分需要进行摸索,一不留意就会被怪物袭击而亡。

    不小心触发了N次死亡结局,赵越洋才打出这个HE结局,很多时候怪物袭击的时间和角度都非常刁钻,让他忍不住想要吐血。

    赵越洋:【你敢整点简单点的小游戏吗?你不知道我打出这个结局,是用了多少条老命换来的吗。】

    被人夸赞的滋味真的美。

    时景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一阵飘飘然之下才打下一串字:【不瞒你说,其实我想做游戏。】

    【嗯,成立一家互联网文化公司,专攻游戏。】

    如果在六个小时前,时景苏和他说这句话,他一定觉得时景苏疯了。

    但是在玩过时景苏制作的小游戏后,赵越洋觉得如果是时景苏的话,完全可以没问题。

    赵越洋立即表示:【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时景苏略一沉吟,还真的有。

    时景苏:【你能帮我联系到制作班底的其余成员吗?比如,有没有什么好的画师介绍?】

    还有,他现在其实最缺的就是投资方了。

    **

    “砚冬啊,”眼看着时景苏已经离开楚家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江以惠脸上的愁容越来越多,“心心已经离开咱们家这么长时间了,你真的不去看看?”

    楚砚冬皱着眉。

    他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别提有多糟心。

    每天吃不香,也睡不好,但是他坚决不认同是因为时景苏回娘家的事情造成。

    楚砚冬直接一声:“不去。”

    他恨不得当没有娶过这样的妻子。

    而时景苏在做什么呢?

    说不定这个时候,正在左拥右抱好几个小狼狗。

    一想到那些敢贴着时景苏的小狼狗,楚砚冬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区区一个时景苏,怎么可能有本事扰乱他的心绪?

    楚砚冬打算加强他的工作强度。

    现在还想着时景苏的事,就足以证明他还不够忙。

    只有太闲的人,才喜欢胡思乱想。

    而他很明显的,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会胡思乱想的人。

    乘上车辆,楚砚冬打算去公司度过这个周末。

    却在司机驶出楚家庄园大门时,楚砚冬忽然眼神幽深,口气冷硬地说:“去时家!”《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