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国自五百年前的第一次济州大战中击败各国,称雄天下后,便成为了济州大陆上最举足轻重的一个大国,直至现今。任国就位于圣殿的正南方,两地只有一林之隔,这森林树高千尺,连绵千里,终日浓雾盖天,人称千尺树海。
吴天罡到附近城中办妥师父交待的事后,想着将要一人孤身走进千尺树海找寻师父的下落,不安感随之而生。他是一个从不冒进,行事计划周详,全无冒险精神的人,何况他连师父走进森林欲救何人也不知道,令他更觉前路凶险万分。想起师父日前提及什么圣殿的事,心想这或许是个重要线索,当下就问了好几个来往驿站的人,得知师父这次惹上的绝非等闲小事,稍作准备后,即毅然上路。
回说多日前,前往圣殿路上遇大雨阻延的康洁丽一家三口,于途中闻得圣殿遭逢巨变,知道自己必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故用了千里传魂法术通知多年好友曹兆星,而他们一家就截道逃进千尺树海,以求暂觅栖身之所。
谁知他们走上半途,已堕入敌人的魔掌之中,身为一家之主的付顺·康洁丽,为保妻女安全,奋然挡着前来追击的敌人,家人虽可逃脱,自己却被抓到附近的山寨中,以当诱饵。
为妻的知道丈夫未死,当然想不顾一切地去救人,可惜多日劳累,身子虚弱的她连走路的气力也没有了;女儿若雪·康洁丽痛忍着对父亲的担忧,带着半昏半醒的母亲于林中找到一个山洞,连日来倾极全力,用刚刚学会还未熟练的传魂术,四处找寻曹兆星的下落,只是她又从未见过曹兆星,机会实在渺茫。
这天她又在施法,祈求上苍赐她们一线生机,以找到这个给她们最后希望的人时,突然听到身后洞口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慌乱之下立时收回法力,用尽其所余无几的灵力运于掌心,念起咒文来;手心中顿时聚光成流蠡,她头也不回,挥手就将光流蠡击向这人身上。但见此人虽甫至洞口,事出突然,还能不忙不乱地用其唯一的右手,硬吃了这记攻击,看来也是丝毫无损似的。
“好凌厉的攻击,女孩子温柔些比较可爱呢。”来人轻佻地说着。
若雪回过身来,未及看清来者是谁,就连忙后退两步,试图保护着身后躺卧地上的母亲∶“你是谁?休想走近家母半步!”
她边说边撑着半倒不倒的身子,又想念起一次攻击咒文来。此人见状,便走前两步,越过洞外耀眼的阳光,说∶“你这几天不是忙着找我吗?为何一见面就这般招待呀?”
刺眼的阳光下,走出一个白眉怪人,这人一身的造型,恰像父母亲时常提起的那人一样,就说道∶“你¨¨¨你就是曹叔叔?”
若雪看见这人微笑地点了点头,累得几近塌下来的眼帘再也不受控制,整个人顿时失去知觉,昏倒地上。
而吴天罡这边,连日来于此不见天日的鬼森林里乱逛,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师父留下的记号,佳上几天的闷气无处宣;幸好这天,给他找到傅师伯用其独门绝技单锋指留下的指印,他见眼下并无选择,唯有希望自己的估计无误,朝着指印暗号前进。
傅云开已进森林半日了,却遭遇着吴天罡同一命运。他边走边想,就是想不到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曹兆星;就在此时,他灵敏的触觉察觉到有人从后向他走近,就下意识地一跃而上,向后翻了一个小浸斗,就轻踏在原地对上数十尺的树枝上。原来这不是别人,而是随后跟来的吴天罡,虽然已有一两年未见过他,人是长大了,但他的眼神还是以往般沉稳内敛,令傅云开一见难忘,勾起不少回忆¨¨¨吴天罡似乎也察觉到足迹尽于此地,跟着抬头往上探看,傅云开惊讶于这小子如此机警,就翻身跳到吴天罡的面前。
“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师父吗?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吴天罡一看就认出是傅师伯,再看了看师伯的表情,说∶“看来傅师伯也找不到我师父呢,师侄还以为这暗号是师伯为师父而留的¨¨¨”
“我这暗号是为原野而留的。”
“这样说师父该忘了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呀¨¨¨”
“你是指留下暗号?”
此二人都深知曹兆星的性格,他们皆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相视无奈。
傅云开苦笑之时,像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即来抓起吴天罡的右手,用双指把在他手腕脉门之上,说∶“你果然吃了你师父的百毒嘟了,你也中了马凤丹的毒?”
“是的,是师父给我吃的。百毒嘟了?听来似乎不是普通解毒丹药呢。”
“当然不是!这百毒嘟了是当年你师父行游四方时,击败在任国南方横行霸道的邹山七狼,让当地人重获自由,当地人为感激你师父而送给他的稀世奇珍。你吃了这颗百毒嘟了,今后就百毒不侵,此生此世都不知中毒的滋味了¨¨¨”
吴天罡突然觉得最后两句话的语气甚似他师父说的;他想,师父该不会就是因为这缘故,而留着不吃此解毒圣物罢?
“我看我还活得好好的,以为马凤丹不是什么天下奇毒,这下怎办了?师父不会有事吧?”吴天罡想想又着急起来。
“以你师父的修为,好好静下来运功抗毒,也要一两个月方能清治。现在他又竟去了救人,还不知是什么人,怎叫人不担心?”
“我想师父要救的人是和圣殿有关的,不知师伯想起是啥人呢?”他将零碎的线索串连起来,说不定傅师伯也认识什么圣殿的朋友来。
“圣殿?为何我会想不起来!你师父的确认识一位法师朋友,他一定从圣殿逃了一劫,来找你师父帮忙的!但我们又可以怎样找到他们呢?”
“我想他们要在这偌大的森林里相遇,必定会有什么联络方式、或是暗号似的。要不然,再高本领也无法于此森林找到要找的人吧?”
“师侄你真是聪明!待我看看附近有没有白鸽乌鸦等等留下的线索,你也四处找找,找不到就随我留下的记号追来吧!”又是自顾自的说罢,以轻功踏树而去了。
“乌鸦?啊!师父说过法师能以灵力控制生态为其办事,甚至可以报梦传话,如果师父真的是去救一位法师朋友的话¨¨¨”吴天罡始才发觉自己只在自说自话,要听的人早已不见影纵了。
这一边,曹兆星见她们二人都累得晕倒,坐着也没事可做,便走到附近的地方拾了一些柴枝回来。对于过惯了闲行野鹤生活的他来说,野外露宿真是一件令人怀缅的事,可惜他的唯一徒儿就不怎喜欢这种生活了。想到这里,曹兆星才记起自己一路上竟忘了留下暗号,这下可糟了!为何自己会这般善忘的!
“你在想什么呀?”付顺的妻子季咏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把依然昏迷中的女儿抱在怀里,轻抚着她银白色的秀发。
“没什么事的。兄嫂,你见好些了吗?”
“叫我季咏好了。若雪没有大碍吧?”季咏虽已醒来,但说话仍然气若柔丝。
“这女孩相当坚强,好好睡一觉应该没事了。反而听你的气息,你真要多多休息才行呢。”
“有心了,但是我一定要救回我的夫君。曹兄可不可以带我女儿离开这里,让她好好生活下去¨¨¨”
还未待季咏说毕,曹兆星已抢白来∶“你是想一去不返吗?”
“我¨¨¨我别无他法,若然付顺他有什么不测,我也不能活下去的¨¨¨”季咏也知她这样说是太过任性,可是她又有另路可走吗?
“我和你一起去吧。”其实曹兆星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但是我女儿¨¨¨”
“不用担心,我明白作为父母的心情,我不会让你女儿冒险的。在我来这样之前,已经叮嘱我的徒儿跟¨¨¨跟着我留下的暗号来找我了;待我徒儿到来,就能着他带若雪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是这附近那么多敌人,怕不怕¨¨¨”
“放心吧,我徒儿处事比我谨慎得多,有他保护若雪,可说万无一失。”曹兆星边流着汗边笑说着。
说着说着,真是给曹兆星说出吴天罡来;吴天罡就这样突然出现,他见到这徒儿,犹像见到救星似的,开心不已∶“小徒儿!你终于也来了。”
“还真多亏师父的路标,徒儿才不用饿死在这森林里。”吴天罡句句有刺,表现却是恭恭敬敬的。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了。来,为师为你介绍这位朋友,她可是一位法师来的,想你也猜不到吧。”曹兆星当然急着扯开话题,对相方互相介绍起来。当然,吴天罡也不想师父下不了台,就听他说∶“他是我徒儿吴天罡。这是为师好友付顺的妻子季咏,这少女是他们的女儿,名叫若雪,该与你同年呢。”
吴天罡随着师父的话,望向季咏怀中的少女,一看之下,惊为天人。这少女有把长长的直发,泛出银白色的华光,身上穿着全白的祭师法袍,虽被尘埃泥泞所沾污,却丝毫不减这少女的清丽气质;她熟睡的样子,就像天使一般脱俗,令吴天罡良久魂不附体,呆呆站着。
“好了,看够了吧。过来这边,师父有话要跟你说。”曹兆星半扯着失神的吴天罡,走到山洞外面来∶“你是怎样找到我们的?”
“凭运气罢了。”曹兆星一听即板起了脸,吴天罡也不敢敷衍下去∶“其实徒儿在林中遇到来找师父你的易师伯,听他说你极有可能是去救一位法师朋友;徒儿想起平日师父的教导,心想一个法师要联络师父,必不用留下任何线索。故此专注留意一些没有特别的地方,沿途找师伯没有留下记号的方向,特别着意何处有水源,山洞石缝等阴暗藏身之处,又或是特别少柴枝的地方¨¨¨”说着瞄了一瞄曹兆星收集回来,多得可堵住洞口的柴枝。
“¨¨¨”曹兆星听到这里,才留意到若不是这森林树大参天,柴烟必会惹来敌人的注意。不过,既然这小子如此心思细密,此事交托给他就更加放心了∶“好了,不用再说了,为师又有件事要你去办¨¨¨”
“师父是想徒儿找傅师伯来这儿吧?此事好办得多,师伯的行踪又不像师父你那般隐密¨¨¨”他看见师父似乎对自己充满信心,得意忘形下,话里又长出刺来。
“今次你就错了,为师要你护送若雪到一位老朋友那里,她叫花百姑¨¨¨”
“我是不会走的!”若雪不知在何时醒过来,还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我要跟随家母一同去救家父,我们一家人生要一齐生,死要一齐死!”
曹兆星两师徒看见这外表弱不禁风的少女,竟然说话这般倔强、这般硬朗,都不其然流露出欣赏敬佩的表情。
只是季咏随后追出来说∶“不可!你一定要跟吴公子去。”
曹兆星也一同劝说∶“不用担心吧,自江湖人称我一声白眉剑仙,我曹兆星便未曾救不到一个我要救的人呢。”
“但是¨¨¨”若雪似还放心不下。
吴天罡虽觉师父这番话说得有点腻了,但还是帮一口∶“你不信任我师父吗?在任国里除傅师伯外,师父已再无对手了。”
曹兆星为了让这女孩走得安心,不惜冒毒发之险运功使出平生绝学出来。但见他收起了平日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凝神注视着数丈外的那堆木柴,此刻吴天罡顿感到,空气间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形压迫感;不过半响,曹兆星伸出双指指向那堆木柴,顺势划向就近的一株大树上,立见木柴如听其指挥一般,全数跳立起来,疾速刺向那株巨木,根根入木三分!曹兆星一招既成,即尽回剑气,以免多费真元。被曹兆星功力压迫得透不过气的三人,此刻方能报以一个钦佩拜服的眼神;尤其是吴天罡,自六岁拜师,十多年来,还未见识过师父如此精妙的御剑神技呢。
“这下可放心跟着我徒儿走吧?”曹兆星口上虽轻松,心下却极力坚守着那股蠢蠢欲动的毒气,不敢再轻动内力。
“是吧,我和你年纪还轻,功力尚浅,去到反倒成为师父和令堂的包袱呢。”吴天罡虽然不知她们要到那里救人,敌人有多厉害,但看师父的态度,他是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作什么的。
“¨¨¨”众人见若雪此刻低头不语,似乎是软化了,才释一口气。
“师父刚来所说的花百姑¨¨¨”吴天罡见机不可失,不想横生枝节,立即打破沉默。
“她是江湖中一个鼎鼎有名的武林高手,是一个¨¨¨好人来的,与为师念熟的女性同道虽多,但想来想去最可靠的还是此人。何况她的清舍离此地不远,你就代为师走这一趟吧。”曹兆星话中似有隐衷,吴天罡听得怪怪的。
“那师父有什么信物可给徒儿吗?”
曹兆星想也不想,就把背上的佩剑脱下∶“就用为师的佩剑吧。这柄是上古神剑,剑身赤练通红,名为天罡仙剑。花百姑见到此剑,就知道你是受为师所托的了。”
“但师父不是去救人嘛?这是你的佩剑¨¨¨”
“剑是从心而发的,就像刚才为师的一式天罡侍剑¨¨¨”
吴天罡这才得知,刚刚师父耍的是其成名御剑绝技,他脑海里尽是回想息间眼前一气一动,想要把它的招意全记下来。
曹兆星也心解徒儿脾性,他从来就是不向自己讨教一招一式,只把看见的自我钻研,也给他练就一身好功夫。虽说自己性好疏懒,有这徒儿也是好事,但天罡侍剑求的是剑意,而非剑势,这样给他自行参悟,好坏当无定数。
“为师知你习武爱好随然,但御剑术非作等闲,入魔入神,全在一悬之隔,你要好好记着为师这句话来¨¨¨还记得上次为师对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师父不想徒儿杀人,徒儿不杀人就是了。红剑是师父的信物,徒儿保证把它交还师父前,绝不出鞘!”吴天罡意会到曹兆星的意思,正色的说着。
“好!听到此话,为师就放心了。”
“真是感激曹兄和吴公子的帮忙,真不知如何多谢两位,请受季咏一拜¨¨¨”季咏急于拯救她的丈夫,再也忍不住要打断他们两师徒的话来。
曹兆星看到这情况,也知道季咏心中之忧,立即扶起她来,对吴天罡说∶“好了,好了,我们救人要紧,你们就速速上路吧。”曹兆星简单指示了如何找到花百姑所在后,就和心急如焚的季咏,往敌人的寨中起程去。
吴天罡想了一想,大声叫着∶“师父!记得沿途留下暗号,好等傅师伯找到你呢!”曹兆星背着他,随便点了点头,和季咏隐没在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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