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徐徐，吹得船头远眺的释龙有些醉意。这九月末正是夏天将过未过之时，船舱里稍有些闷热，站在这船头吹吹风，让释龙暑气顿消，倍感舒适。
他在等沈荣的表态，他确定沈荣一定会寻求他的帮助。倒不是他知道沈荣已经陷入困境，而是他在后世根本就不知道江南钱庄的存在。这说明什么？说明江南钱庄定是即将陷入灭顶之灾，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虽然知道沈荣必定会上自己的船，但此时释龙心中也有些不确定，是说服沈荣出资与自己创立一家新的银行，还是帮助沈荣救起江南钱庄呢？
成立一家新的银行，需要的投资较大，还要重新布局发展，但好处是可以让自己做好顶层设计，一经成立便能高效运转。
改组沈荣的钱庄，倒是能省去前期的建设成本，把已有的资源最大程度地利用起来。可释龙深知，像沈家这种中门望族，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权力高层相互制肘，想要推行他的那一套惊世骇俗的理念必定阻力重重。
而且，改组沈荣的钱庄，肯定无法对它进行控股。无论是一开始技术入股还是后面自己出资收购，沈家绝不可能让自己轻易得到钱庄的控制权。他们可不像杨全仁，杨全仁只是一个小酒馆老板，没什么底蕴，只要赚钱比以前多怎样都行。沈家世代从商，族内商业高手如云，想让他们放弃钱庄的控制权，势必难于登天。
释龙想要的不是一个改良过的钱庄，而是集银行、保险、投行、信托甚至券商为一体的综合金融生态圈。倘若不能取得钱庄的控制权，则每实施一项新的业务都要经过沈家人的同意。到时候自己疲于奔命不说，好处还都让沈家人得了，这种不划算的买卖释龙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沈荣和释龙各怀心事，一时间船上也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释龙转过身，望着船舱里的沈荣道：“这先人一步的时机稍纵即逝，不知沈兄有多大决心？”
沈荣微微笑了一下，释龙不问自己是否要合作，直接问有多大决心，确实是聪明人的谈话方式。只是他也是有难处的，不是他有多大决心就可以放手去做，族内以大哥为首的那群人肯定会给他添堵，甚至是父亲，也不见得会放心让他对江南钱庄大肆动刀。
沈荣考虑片刻说道：“沈某完全相信释兄的眼光和能力，但释兄应知沈家还不是沈某当家。沈某只能尽力斡旋，为释兄争取施展的空间。”
释龙笑道：“沈兄别急着相信我，我能够把江南钱庄做大做强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我必须取得江南钱庄的控制权。”
沈荣听罢叹了口气，他已经料到释龙会提此要求，换作他自己也会是一样的条件。他相信一旦释龙开始动作，必能横扫竞争对手，把江南钱庄做到自己不敢想的高度。到时候就算沈家只有小部分股份，所得也会远超当下。
只是，自己相信有什么用？要是今天他答应让出控制权，回到家里立刻就要被父亲打断腿，说不定还会被视作叛徒赶出家门。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却是沈某做不了主的，只能回家和族老商议。不知释兄有没有好的法子，能让他们比较容易接受？”
释龙也料到他不能做主，顿了顿说道：“我只要江南钱庄我说了算，股份我现在可以不要，毕竟现在让你们直接给我股份，那是天方夜谭，也不合情理。”
“但是，为了保证江南钱庄能够顺利改革，我必须有绝对的话语权。沈家的股份只能拿分红，不能干涉我的管理。”
沈荣听完觉得有戏，现在钱庄是交给自己打理的，只要不涉及股份利益，那怎么折腾还是自己说了算。大不了让释龙给自己做一个参谋，明面上还是自己在做主。
若释龙果真能够力挽狂澜，将钱庄壮大，那以后自己做主赠与释龙一部分股份，想必族人也无话可说。
只是，以释龙这样的天纵奇才，又怎会给白白给沈家做事？
沈荣想到这里，定了定神，问道：“释兄若是不要股份，却不知为何要帮沈家？”
释龙笑道：“我只说现在不要，可没说往后也不要。”
见沈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说道：“沈兄，不知现在江南钱庄每年盈利多少？”
沈荣回忆片刻，答道：“每年有大约一百五十万两的纯收入。”
释龙笑道：“按照现在强壮这赚钱的能力，想必钱庄不需要太多投入便可以得到这么多收入，我按三倍市盈率计算，现在钱庄的财产大概值四百五十万两吧？”
沈荣没听过“市盈率”，但这话却不难理解，他点点头道：“释兄所言不虚，这数字差不了多少。”
释龙心中暗暗咂舌，这时候的钱庄还真是超级优质的资产啊。他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倘若我能在两年之内让钱庄的财产翻十倍，却不知沈兄要如何给我算酬劳？”
沈荣呆了一下：“多少？”
释龙伸出两手，食指交叉：“十倍。”
沈荣瞪大眼睛“十倍？两年？”
释龙哈哈一笑：“沈兄不要想能不能实现，你先想想若是实现了，你拿什么给我做报酬才说得过去。”
沈荣喃喃的说：“若真是这样，我送你一半股份都不够啊。”
释龙大笑：“话虽如此，但那时候真让你送，就算你愿意，你家里的人也不会愿意是不是？”
“...”
释龙收起笑容，正色道：“释兄，我的条件不高。倘若我能够实现，那么两年之后，我只要求能够以市价购买江南钱庄的股份，我要买多少你们就得卖多少。
当然，我承诺至少会给你们留一成股份。
也就是说，两年以后，如果我要买，你们可以拿到四千万两白银，还会留有一成江南钱庄的股份继续分红。
四千万两，沈兄你算算，凭现在的江南钱庄，你要多少年才能赚到？
更不用说，江南钱庄现在其实已经陷入困境，能不能撑过这两年还不一定。
沈兄，你觉得我这个条件，能不能拿回家跟你家里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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