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村这个与世隔绝的山中小村,传承了国内大部分的山村特色,宁静、祥和、质朴、清贫和劳动人口流失。
现在的李亮村,村民已经锐减了一半,剩下的只是一些老弱,和一些“走不出去的”人。
但李亮村却有一个风俗,将一直在外漂泊的人,和村子联系在一起,那就是为自己修墓,而且是修大墓。
越有钱修的越奢华,越穷修的越早。有的甚至一辈子挣的钱,都花在修墓上。
这也造就了刘儒林,这位以画墓壁画为生的人。
刘儒林对村子来说,是个外来户,是朱大山介绍到李亮村的,来时年纪轻轻的就断了两条腿,听说是被人打断的。
至于因为什么事,却是没人打听的出来,只知道和朱大山有些关系。
刘儒林刚开始有住的地方,但他因为断腿的事,性情很是古怪,非要搬到村里的一座大墓里住。
这大墓也是奇怪的紧,没人知道是谁修的,也没有棺材,就像是平白出现在村子里一样。
刘儒林占了这墓,倒也没人说什么,主要是白天轻易不会见到他,晚上他又在各个墓地里画画。
村民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刘儒林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天,肉身都在这燥热的天气里臭了。
更加可怜的是,这尸首现在就站在叶不收身前,站在这个看着长大的“亲人”眼前。
“刘老头!”
叶不收按耐着自己的悲愤的心情,试着轻声呼唤了下刘儒林。
正四处寻找叶不收的刘儒林,从张开的嘴里掉下来半截舌头,拖着一条腿,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挪动着。
叶不收看在眼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仰着头想要将眼泪倒回去,并冲着墓顶大声喊道:“是谁干的?!”
躲过“刘儒林”的扑击,叶不收一双红红的眼睛,正仔细打量着这会动的尸体。
刘儒林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一双眼珠都掉了出来,在脸上一晃一晃的。这也是在墓室有照明的情况下,还是看不到叶不收的原因。
两条断腿用木棍固定住了,仔细看的话,那木棍上刻满了符文。
显然是有人对尸体动了手脚,使他尸变,并让他暂时站了起来。
叶不收冷着脸,盯着那木棍看了许久,从包里拿了一张符纸,猛的跑到了刘儒林身前,往他额头一贴。然后赶在刘儒林又一次横扫前,又躲到了一边。
叶不收平复了下呼吸,再结了几个手印喝道:“诛魔破法令,契!”
叶不收这次是真的怒了,上去就是鬼谷斗法禁术。
一般的鬼谷法术,都是以捉鬼封妖过阴为主,斗法很少,但一旦斗法,这个世界,却没几个,能在鬼谷门人手底下走几招的。
正因为威力巨大,所以对术法的掌握和法力的支持,都是要求很高。
这“诛魔破法令”就是叶不收现在,能用出来的唯一法术。术在破除施法者与载体的联系,从而克敌制胜。
刘儒林的尸体被叶不收,这一招打中,不会有任何损坏,但作用在尸体上的法术,却被符咒破的一干二净。
尸体一阵抖动,腿上的木棍发出了阵响声,中间出现了裂缝,在木棍彻底裂开后,尸体也软塌塌的躺倒在地上。
叶不收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往尸体旁边走去,低着头仔细打量了下尸体,又用手摸遍尸身。
终于在尸体嘴里,发现了一张焦黑符纸,拿着仔细观察后,脸色更是难看。
“拔阴控尸术!鬼谷的术法?怎么可能?”
叶不收低声想着这事,又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见实在是没别的发现了,才一弯膝盖跪在了,刘儒林的尸身旁边悲切的说道:“刘老头,对不住了,为了给你报仇,只能请你出来了。”
叶不收重新拿出一张符,又拿出三根香,从尸身上取了一根头发,包裹进符里后,点燃香插在地上。
叶不收半眯着眼,脚下一踮一踮的,在尸身周围走了几圈,额头便全是汗水,嘴里更是小声念了几遍招魂咒。
“招不回来?”叶不收猛的睁开眼睛,一脸惊讶的说道。
“怎么可能?难道?”
叶不收低头想了许久,便开始将尸体检查了一下,又将施法痕迹全部消除。仔细检查了下周围,见没有什么发现,就往村子里跑去。
等跑到家,一把推开叶老汉的屋门,拉起叶老汉就往外走。
“三娃子,你这是咋了三娃子?”叶老汉被拽的差点跌倒,赶紧问急匆匆的叶不收怎么回事?
叶不收阴着脸说道:“刘老头死了!”
“什么?”叶老汉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回事?你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刚我去找刘老头时,发现了刘老头的尸体。”叶不收顿了下,脸色更加凝重的继续说道:“而且是被人动了手脚,使了法术。”
叶老汉听叶不收说完,刚开始自然是惊的不知所措,但没过多久,就镇定了下来。
拉住还要往外走的叶不收说道:“先别忙,你先去通知各家各户一声,然后去保护现场别让人动了。我这就下山,去县里找警察。”
说完,扭头就去套了辆骡子车,往最近的县里去了。
叶不收跟老妈和二奶奶说了声,就也跑出去通知乡亲们,等都通知完,自己第一个坐在墓门前等候。
不一会,墓前就聚集了一堆老人,有的上前问了叶不收怎么回事?有的找到熟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叶不收也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将大致发现尸体的过程说了遍,便闭嘴等待起来。
众人从白天一直等到了晚上,远处才传来了一阵鸣警声,两辆警车开进了村里,开到了墓门前。
叶不收赶紧迎了过去,从车上下来了八九个警察和刘老汉。
刘老汉引着警察们走了过来,当先一个有些微胖的警察,先一步走到叶不收身前,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卫县的李尚斌,是你发现的死者么?”
没有见过警察的叶不收,有些拘谨,也没有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叶老汉也发现孙子的不礼貌,赶紧上前两步说道:“尚斌,这是我孙子,没出过山,也没有见过警察,有些紧张。”转头对叶不收使了个眼色说道:“不收!快跟你李叔握下手。”
叶不收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握,可李尚斌已经放下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起来。
李尚斌显然经常遇见这种情况,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不用紧张,也不要害怕,跟我说说情况就行。”
叶不收尴尬的挠挠头,将怎么发现的尸体说了遍,然后想要引着警察往墓里进,却被李尚斌拦住了。
李尚斌向后面的警察点了点头,后面出来几个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将叶老汉、叶不收和看热闹的村民,都拦在了外面,然后率先往里面走去,后面自然跟着几个带着箱子的警察。
叶不收本来要问叶老汉些情况,却被一个拿着笔的警察叫了过去。将叶不收这几天干的事,都问了一遍。
叶不收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警察问完后,嘱咐叶不收不要离开村子,等警察调查清楚后,会通知他。然后将现场的村民挨个问了个遍。
“爷!怎么个情况?你认识那李尚斌?”
被询问过的叶不收,找到叶老汉问道。
“没事,没事,这是警察们办案要走的程序,你实话实说就行。也是在路上才知道,李尚斌的爸和我是战友。你奶和你妈呢?”叶老汉也是赶紧安慰了下自己孙子,又想错开话题。
叶老汉说完,自己又暗暗想道:“三娃子病也好了,是该让他出去看看了,这样呆在山里可不行。”
“我没让她们来,怕她们吓着。爷,你还当过兵?我咋不知道?”
叶不收赶紧对叶老汉说道,又疑惑自己爷爷还当过兵。
叶老汉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站在那里朝着墓里看着。
叶不收见叶老汉不愿意提以前的事,乖巧的没有多问,和叶老汉耐心等待着。
只是心里难免想道“怎么感觉自己家人都神神秘秘的?好像自己真不是亲生的?”
等了几个时辰,警察们从墓里陆续出来了,后面几个警察还抬了刘老头的尸体。
李尚斌倒是满脸轻松,走到村长叶老汉身前说道:“初步尸检来看,没有外伤,也没有什么中毒现象,但是我得将不收带走一段时间,您老理解下。”
叶老汉看看叶不收,有些犹豫,又只能向李尚斌看来。
李尚斌自然看在眼里,笑了笑,耐心的说道:“叔,您放心,只是例行公事。毕竟死的人,是不收第一个发现的,我们得具体了解下。”
“行吧!我去给娃收拾下就跟你走。”
叶老汉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叶不收,点了点头说道。
“叔,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我们今天走,没有什么事,最迟后天就让不收回来了。您是我爸的战友,要是放心我,就将不收交给我,不用准备什么,住我家就成。”李尚斌拉着叶老汉的手说道。
叶老汉见李尚斌这么亲近,赶紧推辞道:“那怎么能成?怎么能住你家?我去去就回来,你们等着我。”
说完,就要往家走,刚走两步就见叶母和二奶奶一起往这里跑来。赶紧迎了过去,让她们去给叶不收收拾东西。
结果她俩还以为叶不收摊上事,哭着闹着跑了过来。
李尚斌苦笑不得看着两人,又好言相劝了一会,再三保证后,才把两人劝着去准备东西。
等待的时间中,李尚斌又和叶不收攀谈了几句,对这个腼腆质朴的小伙子,很是喜欢。
叶不收也是对这没有架子的警察感观很好。
没等多久,叶母和二奶奶抬着被褥就跑了过来。
叶不收和李尚斌看着那大大的一捆被褥,眼角直跳。
“李叔,要不咱们先走?”叶不收悄悄拉了下李尚斌,低声说道。
李尚斌苦笑了下说道:“我可怕你妈追到警局。”
李尚斌的一句话,说的身后几个警察笑出了声。
叶老汉看了看背起包裹的叶不收,又看了看发笑的警察,低头想了下,走到李尚斌身边说道:“尚斌,你来下,我跟你说个事。”
说完和李尚斌走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又将李母叫了过来,嘀咕了一阵,等说完后,几人都脸带笑意的走了过来。
“不收,你和你李叔赶紧上车吧,晚上山路不好走,你们小心点。”
叶老汉脸含笑意的对叶不收说道。
“啊?哦!”叶不收有些错愕,看了看,已经上了车等待的李尚斌,转身准备走。
叶母和二奶奶却走了过来,拿过来包裹说道:“到卫县,听你李叔的话,多注意自己身体。”
“谁要是欺负你了,跟二奶奶说,我去给你报仇。”
二奶奶眼睛有些红,语气有些颤抖。
“行了,三娃子都多大了?三娃子被褥不用拿了,到外面听你李叔安排就行。别丢了你爷的脸啊?这是一千元钱,你拿走。快走吧!”
叶老汉拦住还要说话的二奶奶,将一个布包塞给叶不收说道。
“啊?哦!不是!爷!我拿这么多钱干嘛?家里不用了?”叶不收感觉有点懵。
“出门在外,没个钱不行,听爷的,拿着别丢了就行。快走吧,你李叔等着呢,记住,实话实说。”把钱塞到叶不收手里,拉近了叶不收小声说道:“鬼神的事,千万别说,其他的都能说。”
说完,送叶不收上了警车,几人挥手示意后,车子驶出了村子。
“不收,你们李亮村,山路是真不好走啊。”
坐在车里的李尚斌,看着魂不守舍的叶不收开口说道。
“啊?李叔你说啥?”
从思绪中缓过来的叶不收,发现李尚斌好像问自己什么?开口问道。
同车的司机和一个警员呵呵的笑了起来,李尚斌也跟着笑出了声。
叶不收倒是满脸雾水,但不等他再问,在不经意看了眼窗外后,猛的大声喊道:“不好,快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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