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长安魄 > 第二章 阿q虾尾
    穿过车家巷,有落地隔窗的风格服装店,有半夜仍灯火辉煌的川菜、烧烤、串串并有的饭店,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会聚着各种人类,打扮与风格各异,随着子时彻底的来临,隐掉白日的标签,混杂一起,同时也混杂在各自角落,屋里屋外。离人群没有几步的位置停着一辆早看不出来颜色的泔水车,各种食物残余与食物本身,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这条街上今晚诞生出来的东西,也都一如人群,不问归处的齐整着入桶,装车,运往夜的更深处。


    阿难想念虾尾的味道,麻辣虾尾。精选当天鲜活的小龙虾,去掉虾头和两只虾钳,再用夹子捏住虾尾的中间位置拔出虾线,张牙舞爪的龙虾将军顿时成了自带萌感的小红球。起锅,足火,各式香料与辣椒同时入锅,然后是调料,葱姜蒜量要足够龙虾体量的三分之一,尤以蒜片为重。


    “先吃掉虾尾,然后就该吃这些辅料了。”夹了最后两只虾尾放在阿难的盘里,罗登擦了手,拿起筷子开始夹盘子里的葱姜蒜。“这个也要吃么?味道很好?”阿难不解,也学着罗登夹了块姜片放嘴里,伴随着咀嚼姜味混合着所有香辣调料的味道在口腔里挥散开,将发麻发涨的口腔带入到厚重与踏实中。


    罗登真是一个吃的行家。


    接近粉巷的位置,右手边,就是阿q虾尾了,阿q两字一如,“虾尾”两字却不知去处,阿难呆呆的看着<阿q饭店>,回忆不得不被打断了。


    就是换了新颜,生意也是好。服务员带阿难到了一个角落的两人台,说只有这一个位置了。一盘虾尾,十串肉筋,两瓶汉斯干啤,这是阿难夜宵的正常量。边剥虾,边感念,味道真是一点都没变呢,怎么会变,招牌上写着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用良心做菜,可不是数十年如一日么,何况只是十二年?


    “我可以和你坐一起么?”一个姑娘站着问,穿了一件灰色的连衣裙,脖子里挂了一条墨绿长围巾。“坐吧,反正我也一个人。”阿难并不反感和陌生人坐一桌,何况是个姑娘,这种情况对生意好的吃食更为常见,拼桌么。


    姑娘只点一份龙虾,吃来吃去也没有见到服务员再送其他东西过来,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倒是阿难,又叫着服务员要了瓶酒。没有服务敬语的看不出年龄的女服务员倒是让人觉得舒适,边开酒边说,“你一个人莫要喝多了,有啥事喊我们过来。”阿难笑笑,三瓶啤酒,再三瓶她也喝不多,想喝多来着。


    夜更深了,对面的姑娘如同阿难,或过客或游魂,总归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另外的一个人等着她回去。一步步毫无省略的剥掉虾壳,扔进汤汁里,等一盘龙虾只有壳的时候方去掉手套,拿起纸巾擦手。姑娘的手指细长,更显得瘦且白,关节也是突兀了些,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也显得不像她的东西,绿色的翡翠界面的戒指,用发暗的白银包裹着,在不甚明亮的灯光里显得更暗,那墨绿也愈深,深的像能把眼神带进去一样。姑娘浑然不觉的去掉戒指放在桌上,拿起筷子,吃盘子里的葱姜蒜,“咦,换厨师了么,为啥蒜和姜都切成了碎沫?这怎么吃?”


    阿难惊了一下,看这姑娘,20上下,头发长过肩膀,像是长时间没有重新烫过的卷花,映衬着一张略微暗黄的没有任何打理的脸庞,五官的精致倒是显不出来了。她也是这么吃虾尾么,不是只有罗登这么吃么,她会和罗登什么关系?而她的年龄,显然和罗登差距很远的。一系列的问题扰得阿难心里发痒,“你一直这么吃虾尾么?”终于忍不住了问出来。


    小姑娘放下了筷子,看着阿难,像是打量和审视,又像是不解这个奇怪的问题,半晌才回归到一心只吃小龙虾的状态,甩了一句,“不都这么吃么?”阿难莞尔,自己真是神经了,见谁都是罗登的亲戚么。还是赶紧回去睡吧。


    姑娘先走的,应是觉得龙虾剩下的姜蒜无趣匆匆走了。


    看看时间,已经1点多了,三伏天的晚上也该是凉下来了,真该回去睡了。叫了服务员结账,还是刚才劝她的大姐或大妈,“就我自己的,龙虾,肉筋和啤酒。”阿难又想,对面那个姑娘,除了衣服和围巾,身无长物,连现在人人必备的手机都没有,怎么结账?于是又问了一句,“对面那个姑娘的账要是没结,就都算我的。”


    “姑娘?你说女娃?你一直一个人坐在这,哪来的女娃?”服务员边划拉着账单边说,大晚上的一个人喝三瓶干啤,晕才是正常,喝多了出现个幻觉也不是啥稀罕事,这样的人她见多了,只要知道结账就能自己回家,没得事。


    服务员说的轻松,阿难听的心惊,再看对面,哪有人坐过的痕迹,她一直看到的虾尾和壳全然不见,半边桌空空如也。那个姑娘,穿的那条灰色裙子,阿难总觉得别扭,终于知道别扭在哪了,那个料子,分明是毛料的料子,厚实又保暖,而绿色围巾,她以为是遮阳披肩,其实是秋冬挡风保暖之物。子时一过,阳气渐起,她或者它飘飘然离去,想起她心无旁骛的剥虾的样子,原来是为自己的这盘虾尾而来。


    罢了,长安之夜,容得下将相脱去戎装,容得下丽人褪去盛妆,容得下归人落乡,容得下过客暂放远方,自然也该是容得下对美食恋恋不舍的一缕游魂,聚魂为体,过一场或盛或浅之宴,身形一隐,重归于夜。


    买了单,阿难抚头,跟服务员说,“是喝多了,干啤度数太高。”起身,自然的收起那半边桌上的绿翡翠戒指,戒面的翡翠泛着的光让人一眼再难割舍。应该是她用来交换那盘虾尾,阿难心窃窃的想,如果是她不小心落下的,她能找到吃龙虾的我,亦是能找我要回去的,我先帮她收着吧。边想边戴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阿q虾尾完>


    ;


    ~~b~~《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