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比凌浅想象中都要大和奢华,每一座宅子都是由上好的紫檀木漆成的,屋檐上更是铺满了琉璃瓦,在阳光的反射下,如黄金一般闪闪发光。就连后花园中地上的鹅卵石都是用玉石砌成的,从成色和质地来看,都是上好的墨玉,这墨玉是和田玉中的极品,它具备和田玉的优秀品质,坚致温润,其中纯漆黑如墨者。这墨玉从墨色到淡黑色,铺满了整条小道。凌浅长这么大,学考古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上好的墨玉。
凌府如此彰显辉煌,不知遮掩锋芒,如此富庶堪比国库,若是这青玉皇帝看见了会怎么想?凌浅冷笑了一声,接着向前走去。
凌浅凭借着不清晰的记忆,走到了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梅苑。这梅苑,没有其他宅子的豪华,周围长满了荒芜枯黄的杂草。墙面之上也长满了青苔,墙角则更是布满了蜘蛛网,和那些富丽堂皇的宅子格格不入。凌浅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宅子,愣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凌滢已经走到门口并打开了大门,见凌浅仍站在离门口几米开外。
“姐姐,你怎么不进来?”
凌浅看了看凌滢,不可思议地说道:“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吗?”
凌滢点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凌浅,“怎么了姐姐,我们都住在这很多年了啊。”
凌浅抬头望了望梅苑的屋檐,破败地快要塌下来似的。凌府如此大,空余的宅子那么多,而她们却住在这个偏远的角落里,这事肯定和墨氏脱不了干系。
“没事,我们进去吧。”凌浅摇了摇头,跟着凌滢进了大门。
门一开,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药草香,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园的药材,有晒干了的药材,还有种在院里的草药。
“秋桑叶,冬葵子,风茄子,云茯苓,雪里青,百草霜,崖香,银翘...”凌浅走了进去,每经过一种草药的时候,嘴里就不自觉地说出了它们的名字。说罢自己也愣了一下,奇怪,自己没学过医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草药。
“这院子里的草药是谁种的?”凌浅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凌滢,询问道。
凌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浅一脸纳闷得看着她,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些草药不都是你这个医痴种的么?你还问我做什么。”凌滢笑盈盈地应道。
医痴?凌浅摸不着头脑,莫非是这个原主会医术?凌浅摸了摸袖子里的瓷瓶,梨落说里面的血莲是上好的灵药,这样看来,必定是医者无疑了。
凌浅看了看内宅,整洁朴素,一切都打扫地井井有条,充溢着农家的气息。院子的正中,是一棵青梅树,树杈上的青色梅花已然凋零,丝丝的,依稀还能闻到点点梅香。
“浅儿!”
不远处,一处房门悄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女子。一个已是年过三旬的女人,一袭粗布蓝衣曳地,头上的青丝用一根木簪绾着,面容憔悴,眼中还泛着泪花,直直的看着消失了四日的凌浅。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约莫不过十五岁的样子,脸上还留有点点稚嫩。
那是.......芩姨?紫苏?
还没等凌浅反应过来,芩氏就已经抱住了自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好没有愧对你的娘亲!”
芩氏喃喃道,眼中的泪止不住地落下。
“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四日夫人和五小姐都没怎么休息,日日打探你的消息。”那名叫紫苏的丫头看见自家小姐回来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凌浅心里泛着酸,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家是考古世家,父亲母亲每天都忙于工作,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就将自己寄养在邻居云家,二十多年都没感受过父母亲的爱。如今在古代,她第一次感受到亲人对她的关怀,这是家的味道。这种感觉令她格外珍惜。
”本小姐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告诉你们啊,今日翊王爷赏了墨氏五十个鞭子!“凌浅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们。
那三人都是一惊。五十鞭,一个多月都下不了床。
“翊王爷,怎么会.........”芩氏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吧。”凌浅搀扶着芩氏,一蹦一跳地向内室走去。
紫苏和凌滢还没从那句话缓过来,墨氏受刑,这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十几年的欺辱打压,墨氏终于遭到了一点报应。
“五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三小姐四日不见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紫苏望着凌浅蹦蹦跳跳的背影,从前的凌浅,是一个沉默,不善言语,每日不是埋头学习医术就是练习武功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开朗,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恩,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我更喜欢姐姐这样,她起码会笑了。”凌滢应道,自从玉姨九年前逝世过后,姐姐再也没笑过,也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对着月亮发呆。
凌府正厅
只见一身着深兰色织锦的长裙的女子从正门进了府,肤如凝脂,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头头青丝梳成华髻,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繁丽雍容,腰肢纤细,婀娜多姿。后面跟着几个面容清秀的婢女,手中皆捧着大大小小的物什。
“四小姐好!”两旁的侍卫连忙请安。
凌珩不屑地略过他们,脸上写满了傲慢。扭着腰肢便踏进了府中。
“刘嬷嬷呢?”凌珩对着身旁的丫头问道。丫头连忙去别院把刘嬷嬷带了出来,刘嬷嬷的脸上还挂着些泪痕,一脸焦急的神情。
“刘嬷嬷,你怎么了,好好的哭做什么。对了,本小姐方才去了趟永兴斋买了些糕点,刘嬷嬷送些给娘亲吧。”凌珩对着后面的丫头示意了一下,那个丫头忙把东西放到了刘嬷嬷的手上。
刘嬷嬷接过东西,哽咽道:“方才翊王爷来了..........他就.....”
“什么!翊王爷来了,他人呢,在哪?”凌珩摆弄着自己的头饰,激动地打断了刘嬷嬷的话,四处寻找栾翊的身影。
刘嬷嬷连忙摆手,“不是的四小姐,翊王爷和三小姐一同回了府,然后夫人他们行了礼,而三小姐就是不肯行礼,夫人想着见着王爷不行礼全府可都是要被连累受鞭刑的,所以夫人就一时情急踢了三小姐一脚。却没想到翊王爷怪罪了夫人坏了规矩,赐了五十鞭.....到现在还没回来。四小姐你可要救救夫人啊,五十鞭,怕是夫人的身子熬不住啊!”说罢,又哭了起来。
“你说什么!那个贱人回府了?还教唆我的未来夫君给娘亲赐了五十鞭刑?!”凌珩原本好看的面容气愤地扭曲在了一起,极其恐怖。
刘嬷嬷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走,去梅苑!”
青玉皇宫
乾銮宫。
一名男子正坐在龙座之上。
一身浅紫锦服,上面绣满了明黄色的龙、显得高贵而优雅,上身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王者之气。如黑琉璃般清澈的眼眸,眼底像是藏着许多心事,深不可测。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金色阳光,将他俊朗的面庞衬托得格外耀眼。
宫殿的门被打开,一袭蓝色云锦踏了进来,手中的玉骨扇依旧翩翩地扇着。栾翊望了望龙座上的那人,嘴角勾起了笑意:
“皇兄如此急诏,莫不是为了下月的四国盛会?”
那人对上了栾翊的眼眸,相视一笑,“朕命你申时进宫,现下已是申时一刻,听夜说,你有事要办,何事会比朕的事重要?”
栾翊呵呵一笑,“一些小事,不足为道。”
栾珝看着眼前的意气风发的栾翊,淡淡道:“翊,你也不小了,之前父皇给你指的婚........”
“皇兄,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栾翊连忙打断了皇兄的话。
“哦?翊,你打算何时成婚?”栾珝应道。
“不是成婚,是退婚。”栾翊纠正道,眼眸中写满了坚定。
“为何?凌左相的千金还配不上你么?”栾珝不解,清澈的眼眸望着栾翊,追问道。
“那凌珩刁蛮纵横在青玉可是出了名的,皇兄你当真要把她许给臣弟当正妃么?臣弟怕是消受不起啊!”
栾珝低头沉思了一会,翊是他唯一的胞弟,自己和弟弟向来手足情深,他若不喜欢,也不能勉强他。而那凌珩他也有所耳闻,是要傲慢些。
“好,朕就依了你,朕会拟旨退婚的。不过朕也是有条件的,这次的四国盛会,朕就交给你,务必办好!”
栾翊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兄,这么容易就退了,之前自己还头疼了这么久。
“谢皇兄成全!皇兄放心,这次的四国盛会臣弟会尽心尽心力的去办,将青玉在四国之中树立威信!”栾翊半跪在地上,心下也是高兴极了。
栾珝嘴角勾起了笑意,“好了,起来吧。怎么退婚比朕给你指婚还要高兴啊!”
栾翊起身,笑道:“若皇兄无事的话,臣弟就先下去筹备了。”
“恩。”栾珝应道。
宫殿的门复又合上,偌大的乾銮殿只剩下独坐在龙座上的栾珝。孤寂,凄凉。
栾珝从袖中掏出一枚同心结,这枚同心结还未编完。那是她死之前交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时,她说,她来不及编了,下辈子要做好多好多送给他。
不知不觉,他笑了,笑的无力,笑的癫狂,谁人知他背后的心酸。他要的不是青玉,不是天下,只是她。却,再也来不及。
谁人哭泣谁人离,谁人自此无可依。
帝王,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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