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VIP] 316 损失
顾明月脸色有些凝重, 张熙媛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牛组长故意隐瞒肯定不对劲，离开检测点的时候, 她悄悄问顾明月, “牛组长不会被岛民收买了吧？”
总有人为了利益不顾大局，那次顾明月遭到岛民围堵攻击就是因为有人被收买的缘故。
“估计事多忘了吧。”顾明月怕她说漏嘴引来报复，没有告诉她实情，“买回来的东西都要经过检测才能使用，你是组长，要做好监督。”
岛民想对付基地，肯定会不折手段的投毒, 招来传染病就糟糕了。
“好。”张熙媛脸色不太好，“现在想想，岛上的东西好像便宜过头了，哪怕有附属岛屿，但天灾没有过去之前, 不该这么大张旗鼓的低价卖米卖肉才是。”
天灾以来, 基地对粮食管控特别严苛，最难的时候, 每个家庭买多少东西都是定价定量的, 超出额度，是要判刑的。
岛民的做法有些没心没肺，可要管理偌大的岛屿, 怎么可能没点高瞻远瞩？
“顾姐,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暗地谋划什么呀？”
“不好说, 但我觉得往后还是少上岛比较好。”
“我要买的基本都买了，手里的钱得留着应急用, 不敢乱花了。”所以她不准备再上岛了，攒点钱不容易，哗哗就花出去了，她还是有点心疼的，“不知道黑市啥情况。”
有些商品，她是准备拿到黑市卖的。
“等检测结果出来吧，卖东西不是非得去黑市，药材种植地不是有些没出来的吗？你可以问问她们需不需要”
大家都想低价买高价卖，黑市的货源肯定不少，因此价格不见得能达到预期。
张熙媛眼前一亮，“那我问问”
顾明月手里还有批货，暂时不着急处理了，回到帐篷后，锅灶已经搬出来烧上了，牛肉在锅里滋滋滋冒着热气，她问挥铲子的唐山海，“超市还没关门？”
“关了，我知道员工住址，去他家喊的人。”
肉的香味已经出来，唐山海抬头看她，“组长，我们估计要熬夜了，你睡你的，我们尽量小点声。”
吴永平他们帮忙打下手，不准备睡了，顾明月进了帐篷，“行。”
刚躺好，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喧闹，快睡着的组员被惊醒了，“唐山海，发生啥了？”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
不多时，唐山海的声音响起，“两个警察追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往村里去了，担心被误伤，我先回来了。”
“难道有小偷？”
“或许吧。”
村里也有警察，那个男人铁定跑不了，唐山海便没去凑热闹，倒是张熙媛她们组离得近，有人追着警察后面跑，一会儿后，回来扯着嗓门吼，“隔壁牛组长犯事，被抓了。”
顾明月侧身躺着，不意外牛组长会出事，只是没料到这么快。
“犯啥事了？”唐山海问。
“不知道，他们组的人都是懵的，但警察已经抓到人带走了，估计明后天就会有结果。”
唐山海说，“你没问警察吗？”
“警察好像也不清楚，他们找牛组长问话，牛组长吞吞吐吐的，遭怀疑了吧。”
唐山海心里有了猜测，无论谁，只要做了亏心事，碰到警察就没不害怕的，基地禁止赌博，唐山海沾赌了，心虚沉不住气，自己露了馅儿。
他把铲子给吴永平，进来跟顾明月商量，要不要跟警察反映他看到的情况
维护基地秩序是为了所有人有个和平的生活环境，针对那些不把基地法律当回事的，该站出来的还是要站出来。
顾明月道，“警察发现他有问题，肯定会展开调查，到时问你什么，你再回答就好。”
牛组长要是跟赌场有牵连，背后不知藏了多少人，为了自身安全，不出头是最好的。
她忽然有些遗憾基地没有在海边建围墙了，如果有了围墙，岛民们上岸也进不来，她们会安全得多。
唐山海认真思考了会儿，“行，我看牛组长经不住吓，迟早会交代”
这事引起了不小的讨论，顾明月一觉睡醒，整个帐篷都弥漫着麻辣牛肉的香味，炒后的牛肉缩水严重，但已经分好了，一碗一碗的牛肉，组员们狂咽口水。
“组长，你要不要尝尝？唐哥厨艺好，这牛肉比超市卖的麻辣鼠肉还香”
鼠肉的肉质要嫩点，而牛肉炒干水分变得很有嚼劲，口感更劲道，差别自然大，顾明月看了眼时间，“不用了，我煮点小米粥吃就行，你们一宿没睡？”
“对啊，蜂窝煤的火候不好，一锅牛肉要炒五六十分钟，咱每人几斤牛肉，加起来好几锅呢”吴永平给她看垃圾袋的调料袋，光是盐就用了三袋，八角茴香那些用得更多。
顾明月看眼其他人，“外面没有异常吧？”
“没有。”吴永平回答，“凌晨四点的时候，头顶有两架直升机飞过”
想到赵程可能出任务去了，他说，“直升机是从机场出去的，没有回来的。”
顾明月点了下头，拿出漱口杯，准备先刷牙，吴永平旁边的唐山海说，“牛组长被带走了，好像不是因为赌博，而是带了违禁品回来。”
所谓的违禁品就是毒了，“他知道自己犯法了，警察一去，他就攥着包不松手，警察一问，撒腿就跑。”
“他们组的其他人呢？”
她记得他看到进赌场的不止牛组长一人。
“有一个不怕事，趁警察追人的间隙，偷了船想去对岸，被海上巡逻的警察逼回来了。”唐山海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凌晨去过好几趟，要不是划船的人灰溜溜的回来，其他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顾明月挤了牙膏，拿漱口杯接水，沉吟道，“人心隔肚皮，为了咱们的安全，往后尽量少跟不熟的人打交道。”
“可不是吗？”唐山海说，“遇到那种组长和同事，自己没事也沾上事了。”
牛组长他们全组的人都被带走了，还有连续接触较多的几个村民也要被拉去做毒物检测，若是阴性还好，若是阳性，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想到什么，唐山海看向她接水的水袋，“组长，你的水袋是超市买的吗？”
水袋不大，下面有个塑胶水管，接水特别方便，他也想买一个，防止有人朝公共水桶里投毒。
顾明月不知道超市有没有这种水袋卖，答道，“在老家时露营买的，来基地时想着装水方便就带上了。”
“这玩意买得好。”
顾明月刷完牙就出去了，海风温和，气候适宜，她走到不远处的帐篷瞅了眼，张熙媛已经起了，正跟组员们聊隔壁组的事，看到她，激动地问，“顾姐，你听说了没？”
检测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食物没毒，但部分衣服鞋子有过敏源，都说是牛组长做的。
墙倒众人推，前两天兴致冲冲托牛组长捎东西，这会儿谈起他，一脸愤慨，“集市有相关检测，那些不合格的商品，肯定会牛组长拿了黑心老板的好处，故意卖给咱的，难怪那么便宜”
便宜无好货，大家算是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偏她们找不到老板，没法对峙要求退钱，只能白白吃下这个亏。
张熙媛损失了好几十，肉疼不已。
顾明月问，“隔壁组空了？”
“对啊，全被带走了，虽说大家互不相识，但没必要这么坑我们吧？”张熙媛自认没有害过人，无论跟谁相处，她都抱着最大的诚意，结果被坑得这么惨。
顾明月问，“有问题的商品呢？”
“被警察收走了。”
有问题的东西谁敢要？
其他组员也骂骂咧咧起来，后悔相信牛组长，“顾组长，你老公跟警察关系好，能不能让他找牛组长赔我们的钱啊？”
大家虽是不同组的同事，可除了名字，其他信息一概不知，只能寻求熟人帮助。
顾明月说，“他最近不在，你们自己问问警察吧。”
“怕他们不理我。”
“不会的。”
有些商品是从牛组长手里拿的货，一个人提出要找他退钱后，其他人纷纷清理自己损失的钱，顾明月离开的时候，她们几乎把所有损失都算在了牛组长头上。
人都是这样的，一旦被人蒙蔽做错了一个决定，之后所有错误的决定都怪那人。
顾明月没有参与赔偿的话题，快到帐篷的时候，她看到一艘轮船靠岸，上面的人似乎体力不支，要人搀扶着才能下船。
她脚步一顿，缓缓走了过去。
他们穿着黑色的卫衣长裤，皮肤黝黑，搀扶他们的人身上穿着橙色的马甲，神情严肃。
她站在两步外，问肩头架着人的青年，“他怎么了？”
青年看她一眼，抿唇道，“被人算计了。”
具体的没有多说，顾明月脸色已惨白如纸，青年似乎认识她，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其他人没事。”
昨天就有几个人失去了联络，几十分钟前，他们在一处岛边找到了人，尽管奄奄一息，还是得把人带回来。
“是没事还是没有消息？”
卫星已经损坏，出任务时，都是处于失联的状态，顾明月想到赵程，心头纠了一下。
青年停下脚步，“没事。”
顾明月不信，觉得他故意安慰自己，“他是上岛的便衣警察吗？”
“不是。”
是混在人群里保护研讨会领导的警卫，青年没有泄露他们的身份，“他不是警察。”
第317章 [VIP] 317 天黑了
岛上的情况有些复杂, 为了确保领导们的安全，基地私下安排了警卫，哪晓得身份被识破出事了。
他们步伐稳健, 片刻就扶着人走远, 留下开船的司机站在船上，顾明月迟疑的走了过去，“上岛的人啥时候回来？”
“还要等几天吧。”司机把船掉头，眉头拧成了川字，“这批人是警卫，不是救援队的”
这儿就两人，司机没有隐瞒, “他们被人迷晕丢到了其他岛上，幸好被发现，要不然就被人捡走了。”
他们巡逻时，除了望远镜，还增加了扫描仪, 识别到某处海边有人时, 他们就猜到是自己人，司机脸色沉沉, “那些人太狡猾了, 也不知背后谋划些啥。”
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放宽上岛条件的岛活多活少有些问题，司机回头望着椰树林方向, “你别担心, 真出事, 基地不会不管的。”
说话间，机场那边传来直升机起飞的声响, 顾明月仰起头，几秒后，转身回去了。
司机挺直脊背，待直升机飞过头顶，启动船，朝远处海面驶去。
唐山海他们纳闷，“组长，出啥事了？”
救援队载着人回来，必是岛上有情况，唐山海揣测，“不会去岛上赌博输光了吧？”
毕竟那些人穿了衣服完好，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清楚。”顾明月面色已恢复平静，唐山海看不出她的情绪，兀自嘀咕，“在别人地盘还敢赌博，心也够大的，话说，不知道牛组长他们怎么样了？”
一个组的人都被带走不是小事，村民们吃了早饭就来这边打探消息，警察守口如瓶，没人解释得清楚所谓何事，反过来问村民村里被带走的人是怎么回事。
村民怕被连累，不敢说实话，“好像跟牛组长说了几句悄悄话。”
“什么悄悄话？”
村民摊手，“不知道嘛，反正莫名奇妙就被带走了。”
家人们也不敢闹，这会儿都老实干活去了。
唐山海说，“没问题的话很快就回来了。”
“是啊。”村民觑着周围，“就怕摊上事，我们村的人基本都去了，他们会不会故意拖咱们下水啊？”
基地四周都是海，真要犯了罪，基地肯定要把他们驱逐的，没了基地，他们去哪儿呀？
“基地不会冤枉无辜人，没做错事怕什么呀。”唐山海安抚焦躁不安的村民，“你们别太害怕，该干什么干什么，相信警察会给咱们一个公道的。”
“可村长被带走了呀。”
如果被带走的是其他人还好说，村长不是普通身份，平时办事，各家各户都有给村长塞过钱，某种程度也算贿赂了，根据基地法律，贿赂是犯法的。
“唐哥，你跟顾组长关系好，能不能让她帮忙问问啊。”
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谁背后有谁撑腰大概都了解，顾明月老公是救援队的干部，级别比普通警察高好几级，她要帮忙的话，肯定能弄清楚具体细节。
“怕是不行。”唐山海自认没有缺根筋，赵程出任务去了，顾明月心里正担心，再拿这些事烦她，不是让她更担心吗？他说，“赵医生虽然是领导，但警察办事有警察的规矩，他要插手的话，被人举报是要受处分的。”
“没人举报”
“知人知面不知心，谨慎点总没错，当然，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我说的是你们村的其他人。”
村民顿时想起顾明月厌恶的亲戚住在村里的，两家关系不可修复，谢俊梅要报复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村民说，“那家人就是晦气鬼，来咱们村的时候，好多人不喜欢她们，后来想着往后不知要做多少年邻居，与其整天甩脸色不说话，不如好好相处，索性跟她们握手言和了”
“那些是其次，主要还是牵涉到警察内部，咱们等消息就行”
村民看他不愿意，无法，只能先回去干活了，但背影惴惴不安的，唐山海想了想，还是把这事跟顾明月说了。
“没问题的话很快就回来了。”
“我也这么说的，他说村长被抓了。”
“村长也在其中？”
“可不是吗？”
村长官不大，但人们都盼日子能好过些，背后没少给村长塞好处，唐山海来基地那会必须靠积分，也曾给过积分审查部的人好处，而且每次看到他们都忍不住点头哈腰，可能这就是骨子里的奴性吧，改不了。
所以看到村民们这样，他挺感慨的。
顾明月说，“基地顶多警告他们扣他们积分，其他问题不大。”
法不责众，尽管基地已经颁布了法律，但总有人想走捷径，贿赂这种事根本无法避免。
顾明月说，“不算大事。”
是啊，眼下来看，扣积分算轻的，唐山海低低叹息，“但愿没啥问题吧，现在想想，塞好处或许有用，主要还是靠自己勤奋。”
他们一批来基地的，走旁门左道的基本都没顺利进基地。
她们正说着话，张熙媛从旁边跑来，“顾姐，你发现了没？”
她指着天上的太阳，“咱们是不是回去了？”
原本应该挂在东边的太阳，不知不觉快跑到头顶了，海浪声不大，察觉不到基地在漂流，顾明月抬头看了眼，心头咯噔了一下。
基地真要在后退，也就说朝阳海域不安全。
那上岛的赵程他们怎么办？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唐山海直接坐在泥沙上，侧脸贴着地，奇怪道，“没感觉基地在动啊？”
最开始，晕船的人对这种反应最灵敏，随着次数增多，晕船的人克服了障碍后，除非陡然漂动，否则感觉不到，顾明月盯着头上的太阳，“你们说，会不会是地球恢复自转了？”
从落日海域到朝阳海域花了很长时间，以基地的流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漂这么远的。
唐山海也反应过来，“没准还真是。”
“怎么可能？”张熙媛一脸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永昼消失了？”
“有没有消失，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中午十二点，太阳悬在头顶正上方，下午两点，太阳达到最晒的程度，唐山海惊呼，“永昼，永昼没了。”
以前基地漂流时，太阳的高度是根据基地的距离来的，跟时间无关，而现在，时间对上了。
当看到太阳缓缓西沉，海边的人齐齐望向海面，“天会黑吗？”
船就停在几步远外，所有人目不转睛盯着火红的落日，红灿灿的脸难掩喜悦，“会的吧。”
七点，太阳还剩半个头，晚霞漫天，红得灿烂，七点半，太阳隐去，晚霞渐粉，海面有灰白色的雾降下。
“天在黑！”
顾明月看到了，太阳落下的那儿，浸染的红色云朵正慢慢褪色。
“天要黑了。”
张熙媛高兴地呐喊起来，朝治安亭吆喝，“天要黑了。”
永昼过去，也就说华国的永夜会消失，她们能回去了，这个现象来得猝不及防，张熙媛喊了两声，眼泪夺眶而出，抱住顾明月，泣不成声的问道，“顾姐，咱们能回家了吗？”
她想回去。
回她的老家，看看她失去消息的家人是否还活着，她没来没有这一刻想念自己的家乡。
被她的哭声感染，组里其他人也跟着抹起眼泪，“天灾消失了吗？”
“应该是的。”唐山海眼角湿润，“太阳照耀的地方，细菌和寄生虫能消失了吧？”
他们能回去了。
只是华国还有他们的住所吗？
顾明月怔怔望着远处，想的却是直升机离开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回来，根据当时的情况，不可能是去搜寻物资的，若是救人，应该有消息了才是。
当夜幕降临，无数悻悻在夜空闪烁，她按亮手电筒，“天黑了。”
月亮是温柔的，星星是浪漫的。
整个海边，温柔的浪漫铺洒堆积开来，而远处的海岛，成了朦胧梦幻的存在，偶尔有亮着灯的巡逻船经过，都能引起大家的欢呼和呐喊，“基地的人都高兴疯了吧，真庆幸咱们在海边，见证这么伟大的时刻。”
“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回去睡觉？”顾明月问张熙媛。
“不睡，我就想在这儿坐着，感受黑暗的风”张熙媛张开手臂，“顾姐，你说我爸妈还活着吗？”
认识的人都说她爸妈死了，然而在刚刚，她有种感觉，他们或许还活着，只是不想离开老家而已。
又或者他们被变异动物攻击了，为了顺应气候，体内基因变异，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们活着，随着气候恢复正常，所有的异样都会消失。
“顾姐，你回去睡吧，别管我，我想看看海上日出。”她的嗓子是哑的，“我老家是北方的，从小到大没见过海上的日出”
她的眼神望着繁星闪烁的尽头。
这时，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天空还是一片浅蓝，很浅很浅的，转眼间，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霞”
顾明月扭头，是张熙媛组的组员，她表情柔和，语气似风，沁人心脾，“红霞的范围慢慢扩大，越来越亮”
这是巴金的《海上日出》，基地小学课本里就收藏了这篇文章，要求学生们全文背诵，在这海风徐徐的夜晚，她轻柔的声音把她们拉进了日出浮出海面的世界。
顾明月关了手电筒，静静享受这难得的美妙。
第318章 [VIP] 318 水瀑布
第二天, 当太阳缓缓跳出黑暗的海面，所有人再次沸腾。
“顾姐，天亮了, 天真的亮了。”
在海滩坐了一宿的张熙媛, 迎着那片摧残的朝霞，欢喜的尖叫起来，顾明月跟着笑了笑，目光落在遥远的上空，那儿有一轮漆黑的大飞盘在迅速降落。
“你们看。”她揪紧衣服，心慌得漏了一拍，“那是什么？”
渐渐睁开眼的人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唐山海率先回答，“不明飞行物，来打探咱们基地情报的。”
上次已经出现过了，所有人都有印象，“咱们快回帐篷”
永昼过去, 接下来或许就是几个国家的混战了, 顾明月坐在小凳子上，闻言, 飞快的抓起凳子往里面跑,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专家们能攻克地球自转的难题，没准已经找到寻回空间的办法了。
她不想失去空间。
随着扫描仪的逼近, 风大了起来, 泥沙飞舞, 像处于沙漠似的，顾不得地上的凉席毯子, 大家快速往帐篷跑。
轰隆隆的声音增大，伴着呼呼的风声，头顶似有风暴压来，吴永平不理解，“出啥事了啊？不会有外星人吧？”
帐篷噗噗噗的响着，唐山海拉上帐篷的帘子，开玩笑的口吻道，“外星人还好，就怕某些国家想占领咱们基地。”
基地面积大，可耕种的田地比普通岛的占比高，在那些人眼里，基地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加上历史遗留问题，华国跟好几个国家的关系都不好，真要打起来，基地不见得能赢。
知道扫描仪此行目的的顾明月略显紧张，坐在床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声，好像没有其他声响。
扫描仪逗留的时间比上次长，帐篷里的其他人不由得忐忑起来，“是不是出事了啊？”
“我看看。”
唐山海的床位离门口近，他轻轻拉开拉链，漫天席卷而来的泥沙刮得他睁不开眼，他微微眯起眼，努力朝外看了眼，黑沉沉的设备像泰山压顶似的盘在上空，莫名的恐惧直往心里钻。
巡逻的警察不见了，海上也没任何轮船的影子。
他转头，搓了搓难受的眼睛，“没人。”
顾明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半小时过去，扫描仪才离开，风一小，唐山海急忙走了出去，朝治安亭喊，“警察同志，出啥事了啊？”
良久，治安亭传来回应，“没啥事，不用紧张。”
A国的专家估计察觉到空间失踪跟某种原因有关，想找回去，顾明月正欲松口气，身下的床忽然晃动起来，不同于震动，这次是有规律的来回轻晃。
一时之间，帐篷里的东西砰砰砰的响。
不是荒岛撞上来了，更像是地震，而此时在海上，发生地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快出去。”她吆喝一声，抬脚便往外跑。
海面波涛汹涌，呈瀑布似的往这边扑来，清澈的水流间，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海洋生物随之而来。
她脸色大变，掉头就往后面跑，治安亭的警察已吹响了口哨，声嘶力竭的指挥大家往山上跑。
发白的水瀑布，足足好几米高，其他人吓破了胆，愣了好几秒，唐山海跑在最前，忍不住回头催促，“快跑啊。”
“卧槽，这次是啥啊？”
“不知道。”
没有看到任何海洋生物的迹象，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现象，顾明月的车停在治安亭那边的，车窗被警察砸了，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启动了车，引擎声在笔直的公路直直往上，“朝这边跑”
警察朝顾明月她们喊。
海边已经乱了套，警察观察了下距离，把车停在半坡，然后义无反顾的往回跑，唐山海吆喝，“你们回去干啥？”
“还有几个帐篷的人在睡觉。”
瀑布出现得太突然，有些反应慢的估计还在帐篷待着，他们勒紧头上的帽子，整理好救生衣，使劲呐喊，“往山上跑，大家往山上跑”
瀑布越来越近，顾明月的脚不小心踢到石头，顾不得疼痛，奋力的抓住旁边的石头，准备抄近道。
“组长”
吴永平在她身侧，顾明月说，“从这儿走。”
她知道警察的意思，把车停在半坡，希望她能开车走，但她感觉来不及了，因为瀑布罩下来的阴影越来越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哗—
瀑布淹过海面，没有任何减速的朝扑过来，她抓住手边的椰子树，只来得及喊一声，“大家抱住树”
重力从上往下压，她瞬间被白色瀑布淹没，咕咕咕的水声成了她最后听到的声响，在最后一秒，四周陷入水世界的刹那，她跳进了空间里。
这一次，她恐怕来不及救任何人了。
空间没有任何变化，栽种的红薯土豆生长得特别好，药材也快成熟收获的阶段，她坐在溪边，轻轻捞着里面的水，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不知过去多久，待外面的水声消失，她换上浮潜设备，钻了出去。
冰凉的水瞬间四面八方的涌来，澄澈的水世界变得浑浊而模糊，她仰起头，能感受到穿透水面的光，她慢慢往上游，就在感觉即将钻出水面时，有说话声传来。
“大家坐稳了，别乱动”
声音不真切，她分不清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找找有没有其他人”
的确是唐山海的声音，粗而厚，她愣了几秒，撤掉自己身上的浮潜设备，下一秒，只感觉下面有股力量托着自己往上，她没有戴眼镜，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露出水面的那刻，前方几厘米，一片黑黢黢的皮肤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是海豚。
曾经出现过，但又消失的海豚。
皮肤还像以前滑腻，不同的是硕大的体型让它保持得很平稳，趴在上面，好像趴在一片抹了油的地板上。
旁边的声音也开始清晰起来，“组长，组长，真的是你！”
顾明月偏头，就看唐山海和几个面生的人坐在另一只海豚的背上，他激动地朝她挥手，“组长，你还活着太好了。”
意外来得太突然，他当时站得最高，感觉自己被卷到没法呼吸的世界，以为要死时，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送出了水面，“组长，看到吴永平他们了吗？”
天昏沉沉的，不时有激烈的火花跳出云层，感觉要下雨似的。
她看了眼周围，没有基地，没有海岛，仿佛就她们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海上，她皱起眉头，“没看到，我们在哪儿？”
“不知道，基地碎了，碎成了好多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看不到基地了。”
当他冒出水面的时候，看到了陌生的村子，大家惊慌失措的喊着救命，维持治安的警察东奔西跑，也没了方寸，他说，“咱们负责的那片区域又被淹了，组长，你说张熙媛不会真的命里带衰吧，走到哪儿哪儿倒霉。”
这话张熙媛经常说，大家都没当回事，而是安慰她别多想。
而现在，唐山海不得不这么想了。
他虽然工作不顺，却也不至于倒霉透顶。
“她们人呢？”
“不知道。”
海豚体积大，除了顾明月，背上还有其他人，刚刚她没注意到，这会儿发现那人趴在后面，试着和他说话，“同志”
那人没反应，裤子没了，衣服烂糟糟的，但身上没有血腥味，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拍了拍他，感觉不对劲，轻轻翻转他的身体，他的脸部已经浮肿得面目全非，顾明月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海豚把头钻进水下，再仰起时，又一个人被弄了上来。
唐山海声音悲痛，“他们都死了。”
顾明月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在空间待了很长时间，这点时间，够淹死一个人了，唐山海说，“你要是害怕，把他们弄去后面，别丢到水里，海豚分不清死人活人，会再次把他们捞起来。”
他给顾明月指后面的尸体，已经堆了好几句了。
其中有些是认识的，唐山海没有问顾明月在水下待了多久，当时来了好多海豚，被救的人肯定多，他只希望活着的人越多越好，“组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习惯了什么都听顾明月安排，唐山海下意识问出这话，顾明月担心家人，问，“基地在哪个方向？”
唐山海迷茫的指了下左边，海边下沉，基地碎裂成了小板块，当时有些朝左边漂走了，但海豚乐此不疲的救人，到后来，他也分不清基地往哪个方向去了。
更恐怖的是，他连基地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顾明月抚了抚海豚，不知道它是否听得懂，“我们往左边游好不好？”
“没用的，沉到海里的尸体上浮，它沉迷捞尸体”唐山海有些绝望。
顾明月重复了好几遍，海豚扭头，亮晶晶的眼睛注视它许久，然后甩着尾巴，轻快的往左边方向走了。
唐山海震惊，其他人也是，“怎么可能？”
他们有样学样，学顾明月细声细气的跟海豚说话，半晌，海豚真听话的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顾明月想到了双城报复人类的野狗，因为受到过人类迫害，野狗见人就攻击，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人类的恶善，它们感受得出来，否则当初不会来找海边求助。
顾明月分享这两件事，唐山海不停点头，“对，它们都懂。”
乌漆麻黑的海豚跟随水瀑布出现时他就看到了，当时以为是鲨鱼，无助的当没看到，也不敢多说半句，怕努力奔跑的人心生绝望，放弃逃跑的机会。
不曾想来的是海豚群。
“咱们会没事的。”
第319章 [VIP] 319 海上暴雨
海面已没了风浪, 时不时有海豚驮着人浮出水面，基本都是全身浮肿的死人，顾明月怕染上瘟疫, 往前坐了坐, 问唐山海，“基地的直升机出现过吗？”
“没有。”刚对生活有点信心的唐山海顿时沮丧起来，“机场也被冲了。”
直升机那些通通都没了。
“其他岛屿呢？”
海浪来得迅猛，不像自然形成的天灾，联想逗留许久的扫描仪，顾明月不由得往A国想，莫不是没找到空间, 宁肯错杀也不放过？
唐山海敛目，“我被海豚送出水面时海浪还没过去，当时顾着自保，没注意其他岛的情况，但海面平静下来时, 远处的海岛不见了。”
“消失了？”
“视野昏暗, 可能离得太远，看不清。”说到这, 他心情复杂的望着顾明月, “赵医生会来吗？”
上次她遭遇鲨鱼群，赵程从天而降，这次情况更恶劣, 顾明月自己心里没底, 因为她不在意他是否会出现, 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她低下头, 湿淋淋的脸瞧着有些落寞，“他出任务没回来呢。”
“那好。”唐山海宽慰她，“没回来说明没事。”
附近有其他海豚钻出来，此起彼伏的呜咽啜泣听得人难受，顾明月问，“看到吴永平他们了吗？”
那时急着逃跑，无暇顾及他人，唐山海朝其他海豚背上的人瞅了眼，音色暗哑，“没，不过碰到隔壁组的人了，他们穿了救生衣，在水下憋了太久的气，脸都憋青了。”
总体而言，活着的人少，死去的人多。
海豚比肩接踵，朝着未知海域游去，渐渐的，哭泣的人安静下来，“那些尸体怎么办？”
救人是海豚的本能，触到水下有人，海豚就忍不住钻下海里，如果把尸体扔掉肯定又会被捞起来，说话的人打着哆嗦，“我们要一直跟尸体待一起吗？”
今个儿天儿不好，乌云翻涌，雷电交加，衣服裤子全湿了，身上本来就冷，再想到旁边冰冷的尸体，凉意蔓至全身，浑身凉透。
尽管如此，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荒芜的海上，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危险无从得知，即使想把尸体处理了，但衣服裤子肯定要扒下来自己用。
唐山海是行动派，他跪着往尸体的方向爬，先给他们磕了三个头，嘴里振振有词，“我知我做得不对，但我不想死，你放心，拿了你的东西，待到了基地，我会归还的。”
说话间，他伸出手，先摸死者的几个衣兜。
其他人慢了几秒，随即立刻行动起来。
海豚变异，露在水面的背宽好几米，若非皮肤太滑腻，像在船上自由行走完全不是问题。
顾明月坐着没动，她有背包，包里有衣服，不缺死人的东西，因此没动。
唐山海能认出她凭的便是她的背包，他从衣兜摸了个打火机，以及几块被水浸湿的糖，然后扒了件外套，“组长，你那边有树枝，能不能帮我捞一下啊。”
海豚背是湿的，没法晾衣服，他想捡根树枝，把衣服挂上面。
无论如何，要有件干爽的衣服。
树枝夹在两只海豚的缝隙里，顾明月试着够了下，但她手短，够不着。
“算了。”唐山海叹气，“我自己托着吧。”
海豚始终保持匀速，他盘腿坐好，拧干衣服的水，双手交叠着甩，顾明月放下背包，从里拿了间黑色的雨衣出来，把衣服罩在外面，然后又拿了间长袖出来。
“妹子，你这包挺能装啊？”不知谁问了句，无数道目光朝顾明月看过来。
她淡淡道，“是啊，家里给准备的应急包。”
唐山海也有，受顾明月影响，组里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应急包，但事故发生时，他只想着逃命，没来记得拿，听了对方的话，替顾明月反问，“你们没有吗？那在海上找找，我们组有好多应急包。”
海上漂浮着许多物品，但海豚密集，且是往前游的，根本不受人为控制，加上没有打捞工具，即使看见了也没办法。
顾明月借着雨衣和外套遮掩，用意念操纵空间，把身上的衣服裤子换成干爽的。
隔着雨衣，其他人看不出来。
“你喊她组长，你们第几组的啊？”刚刚说话的男人问唐山海。
他离唐山海更近，头发滴着水，顺着脸颊滑落，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
唐山海正要回答，一道闪电劈开黑云，从天而降，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似要刺破人的耳膜，他皱眉，“不会有暴雨吧？”
“我看像。”男人甩了甩脑袋，水滴乱飞，身边的人不爽，却也没说什么。
不知何时能到基地，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起血腥案，经历过人性黑暗的人们太清楚怎么低调了。
“老哥，你们第几组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唐山海已经站起，重心下移，适应海豚的游速后，开始拧身上衣服的水，“你哪组的？”
“091。”
唐山海随口一问，没想他回答，哦了一声，自顾整理衣服，不说话了。
“你们组长怎么是女生？”
女组长比较少见，因为女生软弱，遇事没有主见，他看到的组长基本都是男生。
唐山海不假思索，“她有枪吧。”
男人面色一紧，“她有枪？”
“是啊，从别人手里抢的。”唐山海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顾明月有背包，肯定被人盯上，与其让他们虎视眈眈，不如先把他们震慑住，他再次反问，“你们没有吗？”
“枪支可是违禁品，我们去哪儿弄？”
“抢呗。”
“”
男人看向顾明月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坐在那儿看着小小的人，竟敢抢别人的枪？
“基地不管吗？”
“她不说，基地谁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
“我借来用过。”
唐山海胡邹的，但其他人信以为真，望着顾明月的目光极为忌惮，男人又问，“被发现是要扣积分的。”
唐山海好像不耐烦似的，极淡的扯了下嘴角，“那又怎样？”
“”
顾明月知道唐山海是为自己好，聪明的不说话，背包被她抱在怀里，直直望着前方。
雷声越来越响，某个瞬间，黑沉沉的天宛若泼墨，豆大的雨滴穿透云层，直直砸了下来。
“卧槽！”
有人骂了句脏话，然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雨里，其他声音通通消失了，视野也变得局限，顾明月感觉自己像处在灯光昏暗的电影院，电影里播放着泼天的雨幕，望不到尽头。
雨水如注，她的手表还在转动，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四点，基地漂到哪儿去了？
包里有伞，她慢慢撑开，左右张望时，发现分不清谁是谁了，后面的尸体似乎也少了一些。
雨声哗然，能掩盖许多声音。
海豚继续往前，某个瞬间，好像看到了船只，可惜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人，随着海风，孤独无助的漂向远处。
她掏出水杯，喝了两口水后，重新望向周围。
雨太大了，大家害怕跌落，俱趴在海豚的背上，她仓促的吃了两块饼干。
海上天气恶劣，却也短暂，当黑云飘散，亮白的光从西边透出来时，离暴雨不过七八分钟。
“卧槽，这么冷，要我们怎么活啊？”一个声音打着颤，“咱们不会死在海上吧？”
雨后温度低，大家伙都冷，然而没办法。
“你们前面的能不能别乱丢尸体啊，我们这儿都快成尸体堆了”后面有人沙着嗓子吼。
“卧槽”
顾明月回头望去，只见好几只海豚的背上堆着高高的尸体，像小山丘似的，前面的人欲哭无泪，“我们都快被吓死了。”
“不是扔的，是暴雨冲下去的。”
前面的海豚游走了，后面的海豚接触到尸体，自动的捞起，然后就成了这副画面。
“话说几点了，大家有没有吃的啊。”
无论何时，食物是人们得以活下去的基础，这话就像树叶落下湖面，没有激起半点声响。
“同志，你们那边尸体多，赶紧摸摸他们的衣兜啊”
这么一说，埋怨的人顿时期待起来，忍着浮肿得惨不忍睹的长相，大胆的摸起来。
“同志，能不能分点给我们啊？”
“你们想要自己来！”
不知会在海上漂流多久，食物和水都不可能分享的，人性如此。
“过不来啊。”
海豚背部宽阔，但要从这只海豚走到那只海豚是不可能的，除非跳水里，等海豚把自己捞出去，可这样的话，必须冒险，毕竟要是运气不好被海豚忘记，就只有等死了。
“那就没法了。”
一堆尸体，很快就被搜了个干净，基本都是些小零食，泡水后融掉了，但不是讲究那些的时候，只要能吃，没人嫌弃。
唐山海搜来的糖化掉了大半，暴雨时，他吃了两颗，这会儿勉强撑得住，而顾明月包里有食物，不用他担心。
五点的时候，有人嚷着肚子饿，到处要食物，然而大家各自守着衣兜，充耳不闻，六点的时候，饿的人受不了，暴躁起来，“同胞一场，大家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第320章 [VIP] 320 打算
“同胞也要活命！”有人理直气壮地回了句, “不能为了救你饿死我们自己啊。”
这话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毕竟有食物的不在少数，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们怕遭人惦记, 索性抱起团来。
很快，大家伙便分成了两个阵营。
有粮的和没粮的。
沉默悄无声息的蔓延，顾明月眺望着天际，当灰白的天空出现了一只蚂蚁大的黑点时，她振奋起来，“那是不是直升机？”
所有人齐齐抬头，皱眉, “哪儿？”
顾明月指着黑点的方向，大家伙眉头皱得死紧，“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
想到他们视力有损，顾明月没有固执的说有，而是缓缓站起, 聚精会神地看向远方。
暴雨过去, 但海上风浪翻腾得厉害，只能看到偶尔冒头的海豚脑袋, 她说, “海豚游了这么久，没准快追上基地了。”
其他人没她乐观。
“你们看”就在众人焉哒哒的垂头时，顾明月音量陡然拔高, “那儿是不是基地？”
众人再次抬头, 顺着她的目光眺向远处, 海浪此起彼伏，哪儿有基地？
“我说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接连两次被戏耍, 有人脾气不耐，顾明月问，“你们看不到？”
海上漂浮着的海岛啊，哪怕隔得远，仍能分辨得出来。
唐山海知她不是乱说话的人，忍不住问，“前面有什么？”
“海岛”她觉得这两个字更精准些，“就在那儿”
唐山海揉了揉眼，努力的睁大眼，几秒后，静静地望着她，附和，“还真有。”
“看到了吧。”
其他人被两人勾起了斗志，俱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半晌，纠结道，“你们是不是眼花？我咋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唐山海反驳。
“你眼神没问题？”
基地的人眼神都有问题，虽然不致命，但视力远不及从前，可顾明月语气笃定，他们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视力太差的缘故，毕竟矮个里总有几个拔高的。
思及此，他们虚心问顾明月，“你看到啥了？”
“海岛，飞机。”顾明月回答。
唐山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表情变得凝重，组长会不会太过害怕产生幻觉了？他有些担心的说，“没错，你们看不到吗？”
众人老实的摇摇头，不过脸上明显兴奋起来。
唐山海说，“先找找自己有没有带身份证，出了这么大的事，基地肯定查得严。”
他一提醒，不少人慌了神，身份证照理说应该随身携带的，可逃命时，不小心弄丢了，“丢了怎么办？”
“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呗。”
外国人也有中文说得好的，冒充基地居民上岸的话，肯定会出乱子，以基地的做事风格，不能证明自己身份，哪怕回到基地也会失去人生自由，当初那些变异人就是这样。
“单位有我的个人信息啊”
“那也要想好怎么说。”
唐山海用身份证分散众人的注意，趁机跟顾明月说话，“组长，你有没有受伤？”
那会周围山石多，她会不会磕到石头上磕坏脑子了？
顾明月不清楚他的想法，海岛慢慢现出雏形，但因植被地势差不多，她分不清是基地还是外国人的岛屿。
“没有。”顾明月敷衍的回了句，重新坐下时，脖子里的口哨掉了出来，她心思一动，问唐山海，“你们的口哨还在吗？”
唐山海压了下胸口，“在啊。”
“我们吹口哨”
真是基地的话，随着距离拉近，他们会听到口哨的求救信号。
唐山海觉得她病得不轻，茫茫大海，吹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正要说两句，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海岛，真的是海岛，我看见了。”
唐山海一怔，放眼望去，良久没有出声。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附和，他怔怔道，“真是海岛？”
为什么他看不到？
顾明月建议吹口哨，凡是手里有口哨的，在她倒数三秒后，齐齐吹响了口哨，长短急促是警察教的。
几分钟过去，海岛的模样越来越清晰，观其轮廓，要比基地面积小，然而基地被震得碎裂，地质板块分割，变小是有可能的，大家没有泄气，继续吹着口哨。
就这样，一分一秒在哨声里溜走，灰白的天好像又变得黯淡，海上的树木，水泥楼仿佛仍远在天边。
有人没力了，拿走口哨，“会不会不是基地啊？”
貌似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外国岛屿，岛民们不会让他们上岛的，真要上去了，恐怕也是做苦工的份儿，他们虽喜欢岛上丰富的资源，但寄人篱下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在过去国外的同胞就遭歧视，何况是现在了
他们讨论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基地，大家要上岸吗？”
这话一出，有粮的没粮的都沉默了。
良久，一个人说，“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啊，要看海豚。”
海豚要是把他们丢在海边，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的上岸。
海豚再有灵性，估计也分不清哪些是他们的同胞，想到即将去到陌生的岛，大家骨子里排斥起来，“我不想上岸。”
担心大家不懂他的意思，他补充道，“与其被岛民们折磨，还不如死在海上算了，尸体沉入海底，也算别具一格的海葬了，要是上岛，是死是活都不是咱能做主的。”
见过岛上的繁华美好，但他们心里始终通透着，对岛民们而言，他们是外来者，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除非他们能创造价值
想到这，大家伙把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女生能替岛民生孩子，日子没准能好点。
“你们女生可以上岛。”一个白头发的男人说，“先活下去，等基地救援队到来。”
话声一落，白头发男人的目光变得奇怪起来，拉过身侧的人，两人捂嘴窃窃私语交流起来。
岛民不收留废物，他们想体现自己的价值，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岛民解决困难，众所周知，岛民最喜欢的就是女人，他们要是弄几个女人卖给岛民，或许能在岛上谋个住处。
两人嘀嘀咕咕的，朝其他人招手。
最开始要食物的男人讽刺，“怎么，要给我食物？”
“你先过来”
两个阵营的人忽然打破壁垒变得投机起来，想也知道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唐山海也被拉了进去，待听到他们的打算后，义正言辞道，“怎么能做这种事？”
“小点声。”他身侧的人拽他手臂，“与其大家被岛民们打死，不如利益最大化，这样她们能活，我们也能活。”
唐山海觉得他们太天真，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真到了海边，岛民们不花钱也能抓到女生，没必要和他们做交易，况且人口买卖是犯法的，被基地查到，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他摇头，“我不做。”
男人顿时变脸，甩开他，“不做就滚。”
唐山海被他一甩，滑出去了几十公分，他稳住身形，喊顾明月，“组长，要小心”
顾明月偏头，只见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踹他，唐山海下意识的伸手挡，无奈对方动作太快，他连人带衣服被踹到了海里，他卡在两只海豚的缝隙里，挣扎着游出水面，“组长，他们想跟岛民做交易，把你们卖了。”
“操你妈的！”被揭穿的男人怒狠狠的骂他。
唐山海仰起头，“老子□□祖宗十八代，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欺负女生，你这种烂人就该死在海里喂鱼！”
他扑腾着，眨眼间，旁边的海豚下水，把他驮到了背上，他吆喝道，“你们敢做，回到基地我就举报你们买卖人口。”
“老子杀了你”
双方在不同位置，想越过去根本不可能，唐山海不怕他们，提醒和他们同海豚的女生，“你们离他们远点，实在不行，跳海里，海豚会救你们的。”
这种时候，神经本就绷得紧，听到这话，几个女生毫不犹豫就往侧边跑，然后滚进水波荡漾的海里。
见状，白头发男人想杀唐山海的心都有了，他丝毫不认为自己错了，而是跟其他男性说，“在岛民眼里，我们是异类，他们不会让我们上岛的，把女生卖了，在岛上住几天，等基地救援队赶到，大家伙都能活命。”
刚被其他海豚救起的女生见海豚背上有男生，再次滚回海里。
“”
所有女生都如此，几番过后，女生多数到后边去了，顾明月独树一帜，她后面有两个男生，从头到尾没说过话，但她明显感觉他们的目光灼热起来。
她扭头喊，“警察同志，自卫杀人不犯法吧？”
没错，海豚救上来的还有警察，他们不曾说过话而已，可能是搜死人的东西有违道德，他们没阻止。
警察的道德标准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实属正常。
这不，她喊一声警察同志，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不犯法。”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说。《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