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似乎从一种熟悉转化为一种陌生了。就像分手后,经年再遇的情人。尽管都是一厢情愿,但这感觉给人一种无比的自信。因为不曾得罪,所以能够在内心深处导演,编排了一段不必负责的戏。
这部戏从开幕到结束,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配角,没有路人。时而悲伤、空虚;时而热闹非凡。
今天是白班,起得挺早。没了等待的心,天生不爱运动的我总算丢弃了前些时日的公园小跑习惯。
清晨有些凉爽,街边商店门口的圣诞树还没有拆除;节日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但气氛还未散去。大抵是因为节日那两天连续下了一场雪,目前街边所有未经阳光照射的阴隰之地,还堆积着一些雪块。这使人观而忆旧。那时节的氛围,犹如隽永的妙曲;绕横梁而三日不绝。
网络会所的前身是黑社会的第二聚集地。相对以前,这里的环境要变好了许多。——说是进步,其实更是一种悲哀。过去,网吧在我们那地儿是个新兴事物。因为家庭原因,周遭影响,上网这件事就像男生对女厕所的好奇一样。所以,从小我就觉得这是件不好的事情。
直到上了初中,我随一位女同学进入了网吧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环境很差,就像菜场似的。里面那些打着赤膊,纹着黑龙黄凤的少年就像杀猪的大叔。满脸凶相,似乎天下所有人欠他们的钱一样。偶然看见几位稍有姿色的学生妹,都会叼着一根他们七拼八凑买来的廉价香烟;自以为是的觉得很有风度地上前搭讪。
他们学会了学校没有公开教导的课程,便是哄骗之术。当然,古人称之为勾距之术。这套学问就像神棍嘴里念叨的秘诀,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能够救死扶伤一样。
其实某些事物的相同性完全取决于,它们之间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相似。就像一旦有领导前来视察,全校师生都会像参加葬礼似的,整装严肃,就算不哭,也不能笑。
这期间,学生为了老师而上台演讲,老师为了校长而上台演讲;校长为了领导而上台演讲,领导为了学生而上台演讲。因为演讲就是一件严肃,并且高雅的事情。
四个层次的人,共同演说着那句‘大学之道...‘。不管懂不懂,或者理不理解,亦或是做不做得到;总之高雅的东西就是好的。
就像长发飘飘的少年,那一撮黄毛随时闪耀。嘴里的香烟就像蚊香一样冉冉飘飘,在学生妹的面前大肆吹嘘那江湖的腥风血雨。
学生妹故作矜持,大有仙子不沾凡尘之姿态。
那少年更是无敌。深谙三十六计,攻心为上。察言观色中,能够透析妹子的情绪波动。故此,你编纂,我笃信!成就一段历史。
尽管那些情况已经不再是演说者讽刺的话题,但新兴的事物始终是换汤不换药。每一段历史就是男人身边睡过的女人,总是在寻找第一次的感觉;却始终不能够下定结论,到底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差。
——这世界到底在进步,还是在退步........
明铮堂亮的会所就像咖啡厅,天花板上传来悠扬的乐曲。面容俏丽,衣着干净的少年少女与这场合很完美的契合。虽然薪水不高,但环境确实舒宜。
上班时基本就是枯坐,渐渐地也学着那群男生玩起了游戏。
事先只是好奇而已,被他的弟兄强拉入了他们的队伍。后来渐渐觉得无趣,索性退出了。
——”嘿!小美,你这段时间怎么不在线啊?“柜台的桌面被一位男人敲了下,发出沉闷地声音。
我正在下面清理垃圾桶,闻声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一张黝黑的脸,眼睛就像一对铜铃;他叫叶苇庆,是这块地段有名的流氓。
“不想玩了!”我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是不是有人在游戏里欺负你啊?”他眉头一皱,旋即转身向他们兄弟几人经常‘潜伏’的吧位喊道“喂!谁他妈的欺负小美了?”
——“不知道,庆哥!”
我将垃圾袋提出来,一边打包一边说“没人欺负我,只是觉得没意思而已。”
”小美姐,你不在,咱们玩游戏可不怎么带劲了哟!“那群板寸少年聊笑道。
我见过他们惹事,这会所的老板与他们甚熟。而且,他们清一色的板寸似乎代表着什么。我听路潇亭说过。
——若这头型真要讲究个说法,那便如同你以前上学的校服一样。统一,整齐,有序。就像,让我想想。就像乾隆死板制定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样;将皇权推行极致,以便管理。这种行为虽然最后是亡清,不过用在黑社会似乎是一种时髦。如你们追星一样,似乎并不存在任何合理的理由。
他讲话就像文化人,喜欢引进经典。但身份却是个流氓,眼前这位叶苇庆是他的表哥。
另外,我们在交往。
这是第二个与我做过的男人。他的身体很结实,没有一丝赘肉。我喜欢抚摸他腹部的几排肌肉,就像顺滑的巧克力,给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与众不同的是,他一直讨厌这种生活。我们居住的地方是在江边,二十楼。没有阳台,就是一扇极宽的落地窗。站在窗口可以眺望江水奔流,就算隔着玻璃,也能够感受到心潮澎湃。
在厨房边的储物间里,置放着童珏与英子的物品。
他喜欢历史,大学毕业。他常对我说,学了这么多年,一踏入社会便立刻用完。之所以选择这条路,全是因为在黑暗中最容易寻找到光明。
说这句话时,我感觉又碰到了一个艺术家。幸好,他没有什么癖好。——看书与素描,这是他干得最多的事情。
喜好历史,将喜欢的历史人物绘画出来。他的画风围绕着青楼,而且有点日本死亡艺术的味道。在他的作品中,经常出现沐浴在鲜红的血液里,穿着白色纱裙的妓女。并且,这群人的头上必须插上一支梅花。
我问过他,他的回答很美。
——人的出生与死亡,永远离不开这红色的液体;一种是充盈,一种是干涸。人的生命形态,呈现出的面容,身体,一切都是妓女行为。虽然肮脏,其实最后什么都不复存在;就像白纱裙一样洁白。这辈子,这一生,人类已然注定了。但,头角上的梅花却是带领我们逃离这种桎梏的唯一方法。只有拥有梅花的精神,才能从生命的因果中造就另外一种高层次的因缘生命。如蝶,破茧而出;如凤凰,涅槃重生。
——”好了,大表哥!诺,帮我把这袋垃圾扔了,谢啦!“瞧了瞧他出油的圆头,我嘿嘿笑道。
“哈!你这丫头!”叶苇庆笑了笑,接过垃圾袋出了会所的门。
——与路潇亭相遇在网络会所对面的书吧里。他似乎注意了我很久,在这几天一直阅读的小说里放进了一张纸片。正是书签的那一页,上面留有他的姓名与电话,还有一行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有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是徐志摩的《偶然》,我拿着纸片在心底默念了三遍。但,一直没有与这人联系。直到那天小说结尾之时,在全书完的标识下面,那块空白的位置上写着很大的两个字:抬头!
我感到很惊讶,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发现的是一张坚毅的脸。板寸,浓眉,眸子极其有神。若仔细看,他的手指很修长,就像钢琴家的手。
很难推理这么一个‘杀气腾腾’的人会有如此细腻秀美的手指,我被吸引了。主要原因我自己很清楚。——他白色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的双手就像那个男人的面庞。那么的干净,整洁,柔美。
我喜欢用柔美形容男人。因为他们的自尊心是最祸害爱情的因素,也是一个男人拥有脾气的源头。但是,男人全身都是优点,唯一的缺陷就是自尊心。那种所谓辨别正义与非正义的自私形容词,压根儿就不值钱。
一个男人的涵养,全部在于通身刚强,但举手投足,说话办事之间,那种迎刃有余,不温不火的美感。当然,一般男人很难驾驭,亦或者不会拥有这种气质。
这似乎是他设下的局,瞧着我略显讶异的表情,他露出了一丝小满足。微微一笑,递过来一个笔记本。
上面写着:
一起去吃晚饭,好吗?
看完这段话,他又递过来一支钢笔。示意我写下自己的想法,是同意,亦或是反对。
刷刷刷....
书吧非常安静,笔尖触及纸张的声音几乎触耳可闻。
——随便!
写上这俩字后,我将笔记本与钢笔还给了他。起身将书重新放入书架中,接着出了书吧的大门。
已然是旁晚,路灯已经开启了。街上的车辆打着近光灯,来往的下班族灵魂已经到了家,只剩下这具为了生活奔波的躯体在行走。整个气象将这座城市的旁晚增添了一份茕寞之感。就像收割之后的麦田,在血红的夕阳下显得无比的落寞。
我在想,眼前这位男子要比我大得多。但是那双手却足以吸引人。——可能我真的成长了吧!对于男人可以忽略对方的容貌,相对注重的是他身上的气质。
“去哪儿?”他跟着出来了,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道。
“随便!”我说。
——他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一瓶红酒。他问我还需要什么,我说够了。看着他娴熟的切割着面前的牛排,我在想该不该告诉他,我这个乡巴佬从没进过这种地方?
“诺!这盘你吃!”他将切好的牛排随同盘子递给了我。
微微颔首,看似道谢,其实我是想仔细瞧瞧他的手指。的确,很性感。他用那双修长的手帮我倒了杯红酒,接着举起为自己倒好的酒杯,很优雅的敬我。
透明的高脚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泯了一小口之后;我忽然想到这看似高雅悠闲的场所,其实与其他地方差不多。多半是掩饰人性的欲望,将这种享受当做一种品质的修养。
灯光,红酒,安静的空间,舒软的沙发。这些就像一部电影,很美,画面很漂亮。但是每个演员的经历,似乎都不大相同。有的一步一走,有的一步登天。人总将一步登天的人骂作婊子,一步一走的人赞美成汉子。
这世界就像这间西餐厅一样。环境优雅其实就是人自己粉刷,绘画的而已。谁能够在踏进去的时候,去推理一下这栋屋子用了多少块砖头,多少包水泥,还有多少油漆呢?
享受某些东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上床。
我可不认为人类发明这样的东西是为了崇尚自然,它更像是一种本能冲动。从亚当与夏娃,再到嫦娥奔月,无不是一种本能的释放。无奈世人对这东西即爱又讽,偏偏拿它与道德底线做比较。
直到后世有人用给它穿上了衣衫——爱情的这件外衣。之后,便发明了诗句,文章,别苑,酒店......
将原始的东西披上绚烂的外衣,拿着一种浪漫当做至理。发展到如今发觉人类不单单需要这个,他们是会饿肚子的。故此,房车婚嫁,事业名誉。——人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从性开始,到,莫名其妙的消失。《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