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雪熙，那冷冰冰的家伙就是你那个据说很‘天才’的妹妹月夜吗？”嘲笑的声音在年幼的月夜耳畔响起，“也不怎么样嘛！”
白衣少女凌雪熙慌乱地跑到狠狠摔倒在地上的妹妹身边，瘦小的身体坚定站地在了月夜前面，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身后那道满含杀气的目光，她颤抖地对那少年说:“是月夜不懂事，还望安少爷见谅。”
少年冷笑一声:“见谅？我为什么要原谅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适者生存，而弱者……只有去死的份！”这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少年说出口的话。
“对……对不起。”雪熙咬了咬唇，神色黯然地垂下头，突然“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卑微得如同一粒尘埃，“请您恕罪！”
“姐姐！”六岁的凌月夜伸手握住雪熙的胳膊，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拽了起来，小小的身体拦在姐姐前面，女孩的目光坚定且无畏地直视着那略有些错愕的少年，“他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个分家的少爷罢了，都是沦落为宗家棋子的命运，凭什么高人一等？他根本不值得你下跪祈求！”
雪熙看着妹妹明亮而愤怒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可...可是……他会杀了我们……”
“那么我先杀了他好了，杀了他就证明我比他强了，对吧？”凌月夜突然打断姐姐的话，声音犹如冰雪般森寒，“只要杀了凌子安，我就可以保护姐姐了，对吧？”
她的两个毫无感情的“对吧”，将比她大了两岁的凌雪熙问得哑口无言。
少年不屑地道:“你有什么资格杀我，你这个……”他的话猛的顿住，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他再也没有起来，死不瞑目。
——凌子安，月夜自出生以来杀掉的第一个人。
凌月夜颤抖着将手里的浸血的小石块丢到一旁的水潭里，拉着雪熙飞快地逃走了。
——这里是凌家，世界第一古武世家，一个强大却尽显腐朽的世家，亦是囚禁了月夜十九年的岁月、剥夺了雪熙一生安宁的牢狱。
……
“凌月夜，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老者慈祥地看着她，却说着森凉的话语，“是你杀了子安吧？”异常笃定的语气。
凌月夜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淡淡道:“族长，月夜不懂您在说什么。”
老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眼里却明显闪过一丝赞赏:“如果本族长告诉你，你杀死凌子安的事我不予追究，还会大力培养你，你愿不愿意为我效力？”
旁边站着的一名男子忍不住出声:“族长！”那是凌子安的父亲。
“闭嘴。”老者冷冷地道。
真好，他还有父亲呢……
想起死去的父亲，凌月夜嘲讽地扬唇，对着老者连磕了三个响头:“请族长赐予凌月夜变强的力量！”是的，她没有说效力于他，她只说——她要变强的力量。
老者大笑三声，把一颗黑乎乎的丸子抛到凌月夜面前:“吃了它，你就会拥有获得力量的资格！”
那是控制人心神的神经毒素，每月必服，否则必死无疑，只不过……
凌月夜毫不犹豫地拾起地上的药丸，一口气吞了下去。
那又能怎样呢？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
“怎么？夜小姐就只有这点能耐吗？”那个恶魔般的指导老师不屑地看着她，“这样的实力，还不如回去等死。”
凌月夜抓住脚下的流沙，目光倔强地吼道:“绝不！再来！”说着，娇小的身影又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女孩没有看见，身后那个原本笑得讽刺的男人，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黝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沉和复杂……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子，天赋卓绝、坚韧不拔、聪慧狠戾，似乎天生就适合在黑暗和杀戮中生存。
……
黑色的布条蒙住她的双眼，凌月夜孤身一人站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屋子各方都有一只对准她不断射出无头箭的暗器，除非她能不断地闪避，否则下场就只有被乱箭活活打死。
眼睛无法视物，她只能依靠听声辩位来进行闪避，可是箭矢破空的声音繁多杂乱，分辨起来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她咬紧牙关，突然前冲一步，一把抓住几支飞过来的箭，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痛，就着无头箭飞来的声音将所有箭毫无偏差地按来时的路径抛了回去！
“噗噗噗——”
十声轻响过后，再无一只箭矢射过来，少女“扑通”一声昏了过去。
原来，她抛出去的那十支箭，竟正好牢牢地卡在了暗器的喷射处。
……
簌簌大雪漫天飞舞，为世间裹上银装，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片刺眼的腥红。
“夜，姐姐不行了呢……”凌雪熙看着黑沉沉的天际，眼神有些涣散。
凌月夜拉着姐姐的手，泪眼朦胧:“姐姐，姐姐究竟是谁？是族长对不对，他答应过我不会杀你的啊！他说过他会替我保护你的啊！”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却注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如果她今夜没有突发奇想地跑来看姐姐，那么明天等待着她的，会不会就是一句毫无人性的“自杀”或者“意外死亡”？
“夜，答应我，不要……不要憎恨这个世界，不要帮我报仇……”凌雪熙看着月夜，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同时也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月夜，你性子太过要强，明明比我要小，却总是想着怎么保护我、让我过得更好……夜，雪熙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妹妹，真的没有遗憾了……不过，你要试着去爱这个世界啊……咳咳！”少女猛的吐出一口血，染红了那身雪白的衣衫。
“姐！”九岁的女孩慌张的抱住姐姐，“雪熙姐姐我求求你，你不要死啊，你要是不在了……那我、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月夜，地球是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而停止转动的，你的未来也是，绝对不要因我而终结，不然我会伤心的哦！”雪熙的眼睛突然变得亮了几分，可月夜知道，那是……那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啊！
“呜……”她呜咽着点点头，像只受伤的小兽。
“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雪熙笑得凄美而温柔，“活到离开这个地狱的那一天，然后代替我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好么？你会遇到真诚待你的朋友、拥有能够倾尽所有珍爱你的丈夫，你会过得很好很好……”她伸手搂住怀中的妹妹，笑得很开心很开心，“我从小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安然地活下去，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我心里一点都不恨……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不过现在好了，可以死在我最喜欢的妹妹怀里，雪熙真的满足了……”
“月夜，你知道么，当人死之后啊，就会化作天上的某一颗星星，然后一直守护着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姐姐也会成为其中一颗，然后守护着你，看着你长大，保佑你生生世世都开开心心的活着、并且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好。”她抚了抚月夜的心口，“你要学会用这里去看待世界，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说完这句话，眸子一暗，双手无力地垂下，她看着天空，身体渐渐冰凉……
“姐……”凌月夜不自觉地呼唤着怀中软去的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凌雪熙看着天边那抹落日的余晖，突然轻声囔囔道:“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再做姐妹啊……然后……一起过着书上写的那种……平静的……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凌雪熙死前留给凌月夜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要和月夜一起，过着那种书上写的、平静的、普通人的生活。
那时候，女孩呆滞地在雪地里坐了三天三夜。
……
十二岁的少女独自一人坐在漫天星空之下，细细品读着手中的那本《百草纲目》，时不时还会抬头看一眼天际，然后又继续埋头苦读……
她的脚边已经堆积了一大摞书本，什么《雨打飞花剑法》，什么《太极剑法》《独孤九剑》，还有《暗器百解》《武器百解》《柔道》《太极》《空手道》《截拳道》……全是难道一见的武功秘籍珍品，和外面那些拿来修身养性的武功不同，这里面记载的，全都是武术的精华。
她的目光坚定而明亮——姐姐，你放心，我会成为你说的那种人，然后代替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
十五年的时间就在这种近乎压抑的节奏中飞速度过，当年那个只有六岁却嚷着要保护姐姐的少女已经长大。
她满头青丝垂到脚踝，当初青涩的女孩已经蜕变成了清丽脱俗的绝美女子，她身材高挑，眼睛里的神采并没有因为生活对她的排挤吝啬而减少分毫，她此时正轻狂地笑着，从宗家阁楼里步行而出，干净的女音从她口中淡淡飘出:“我当初就说过了，族长啊，来日方长……”她笑看着手中那瓶神经毒药，眸子中的颜色深了深，“既然此毒无解，那就不解了，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些年明里暗里将草药研究的很是透彻，都算得上半个医师了，可惜，对于这个神经毒素的解药配置还是一无所获。
她身手矫健地避开了所有暗器机关，隐如那条无意间发现的密道中，身形消失不见……
……
“你为什么要出手啊！”黑发红眸的女子愤愤不平地盯着化名为“夜”的凌月夜，“宰了那帮人老娘一个就够了！”
“不，”凌月夜闻言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是戏谑，“是他们那帮人宰了你一个就绰绰有余了。”她学着女子的语气悠悠道。
那女子被说穿心事，气的颤了颤，她怒视着月夜，半晌无果，冷哼一声，却下意识放缓了语调道:“你这么好的身手，应该没什么事吧？”
嘴硬心软的家伙。
凌月夜唇边的弧度更大了，她笑吟吟地看着那女子，直看得人家头皮发麻，才漫不经心地道:“你还真是弱啊……”
“你！”女子愤懑地朝她挥了挥拳头，“小心我揍你哦！”
“那来吧！”凌月夜打了个哈欠，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我……”她撇撇嘴，一脸不爽地道，“我叫颜冰，是全世界最强大的药剂师！理想是闯荡天下，成为世界第一的超级女侠！”
凌月夜听到“药剂师”这两个字，挑了挑眉:“颜冰啊……我是，夜。”
梦想当女侠的最强药剂师啊……想想就觉得不怎么靠谱。
……
“难怪你这么强！原来你就是那个总是劫富济贫、专杀贪官污吏的夜姬啊！”颜冰眸子闪亮亮地看着她道，“杀手暗月夜姬，真是帅呆了！”
凌月夜蹙眉看她一眼:“你不怕我么？”
“怕？为什么要怕，”她巧笑嫣然，“老娘可是最强药剂师哦！”
凌月夜:“……”
……
“喂！你这个笨蛋，这种东西是不能乱吃的！”颜冰一把夺过凌月夜手中的药瓶，怒火冲天，“这个吃多了你会死的！”
凌月夜无所谓地耸耸肩:“冰，就算不吃我也会死，而且死得更快。”
颜冰捏着药瓶的手颤抖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们两个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是吗？
“冰，这是神经毒素。”凌月夜自嘲地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无解的毒药。”
“夜！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吗？”颜冰把手中的瓶子往地上一摔，恶狠狠地道，“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不是一个好的药剂师，可是……你给老娘等着！这个月之内我一定会配置出解药的！”她信誓旦旦。
凌月夜垂眸看了一眼滚落满地的药丸，不由叹了口气：“随你……”
……
夜姬又成功地暗杀掉了某国的要员，看着那座警报高振的公馆，凌月夜无力地苦笑。
这个世界上的恶人，似乎永远要比好人来得多。怎么办？她已经有些累了呢……
姐姐，外面的世界，其实还是脏的……不过，也有像颜冰那种善良的笨蛋和你那样的烂好人，果然，黑暗和光明是永远无法被分离的呢。
她的解药被颜冰那女人给摔了，而今天已经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她这是是要死了吧？
垂眸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警务人员，她摇着头笑了笑，那就这样吧，就这样死掉或许也不错，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明月。
今天的月亮真是圆啊，姐姐，你在天堂过得还好么？她已经有些明白那种用心去看待世界的快乐了，发现美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闭上眼，她放开手中的那把剑和匕首。
……
“夜，你这个大笨蛋！”
身体微微一重，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凌月夜猛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黑发女子。
颜冰眼里含着一抹恼怒，嘴角却在沥着鲜红的血……她的左胸被子弹射中，衣襟湿了一大片。
“你……你当初救了我，这样……算是还清了吧？”她笑得没心没肺，如同秋日的艳阳，“真好，老娘好开心！”
凌月夜一手揽住颜冰的腰，一手捡起地上掉落的那把灿灿银剑，漆黑的眸中一片血红，她猛的冲了出去……见人就反手用刀背将之砍到，却没有杀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不能再让更多的家庭重蹈她和姐姐的覆辙——这是她成为杀手之后唯一的信念和底线。
“冰，坚持住！！”
……
“喂，我说到做到了。”女子眨着一双红色的眸子，伸手将一粒药丸粗鲁地塞进月夜口中，“这是解药，我试过的。”
原来……她当初砸碎那个瓶子，不是一时冲动，竟是为了拿自己的身体为她试药么？
喉咙滚动，药丸滑进她的口腔……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凌月夜垂眸，声音不辨喜怒。
“胡说八道，我才不是死掉呢！”颜冰笑眯眯地道，“我只不过是要去另一个世界闯荡天下而已！”
“为什么要拦在我面前，让我死了不是更好么？”凌月夜道，“不值得。”
“去……去你的！”颜冰怒道，“值不值得那是老娘的事，我告诉你凌月夜，你不准随便死掉，要死也要像老娘这样死得轰轰烈烈一些！”
凌月夜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朦胧，豆大的泪珠滑落，她竟然……又哭了呢……真是，太差劲了！
“你突然间哭什么？”脸色渐显苍白的女子不满地蹙眉，“哭得我都想哭了。凌月夜，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不过我知道你绝对是个好人。但是你心里有伤，那块伤还没有结疤，我不希望自己会成为在你那疤痕上再捅上一刀的人。”她顿了顿，“你真心笑起来的样子其实挺漂亮的，要多笑笑啊！”
“你知道我的愿望是走遍天涯海角，做个天下无双的侠女，所以我死后，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向天空，那样我就能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我的梦想了！”她轻松地笑着，像个孩子，“上天不会过分苛刻他的每个子民，也许夜现在经历的磨难越多，将来就会变得越美满！”
“要相信这个世界哦！”她眼睫渐渐阖上，“因为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不过偶尔也要为自己想想嘛！这个世界坏蛋那么多，杀了也不管用，还不如学我，去当个侠女净化净化他们那颗肮脏的心，让他们为民造啊！”
姐姐，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那种叫做“友情”的东西呢？原来……她早就有朋友来啊，原来……
……
黑衣黑发的女子站在高耸入云的悬崖上，怀抱着一个白瓷做的瓶子——那是颜冰的骨灰盒。
“呐，冰，看到了没有？”凌月夜微眯着眸子，笑吟吟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方，“都说从越高的地方起飞，就可以降落到越远的地方……如果我从这里将你的骨灰撒出去的话，你一定可以游遍全世界，实现你那个所谓的梦想吧？”
她说着，从瓷盒里抓起一把黑乎乎的骨灰，手一扬，那片骨灰瞬间化作尘埃、毫不停留地随风飘离。
“冰，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呢！”她又抓了一把向外撒出去，“或许也会是最后的吧？”
“你说得对，你是全天下最强的药剂师、最厉害的女侠呢……”她看着瓷盒中的最后一点骨灰，微微顿了顿，“你说‘上天不会过分苛刻他的每个子民’，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而且要比任何人都活得好！”
“可是冰啊……这么多年，明明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到最后竟然连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保护不了？”她垂下眸子，一滴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一直落到被她捧在怀中的瓷盒里，与颜冰的骨灰渐渐融为一体，“雪熙姐姐是这样，现在连你也是这样……你们一个个都这样狠心地扔下我了，你们让我该怎么办？”
“即使强大如暗月夜姬，也有倾尽全力却终究无法守护住的人啊……”她看着那缕向着四面八方飘散开来的灰尘，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微笑，“可是就算生离死别，我们依然会是永远的亲人和朋友的，对吧？冰、雪熙姐姐……”
……
“凌月夜，你这个叛徒！”青年指着她的鼻子得意地道，“当年族长那么信任你，你居然敢背叛本家？真是不知死活。”
凌月夜垂眸看了一眼绑住她的铁链，漠然地看着那个人:“你是谁？”
“你当年杀了我的儿子！你居然还问我是谁？！”他怒气冲天地咆哮。
哦……原来是是凌子安的父亲。
“那又怎样？”她面无表情，“你也可以杀了我。”
青年被她平淡无奇的音调弄得愣了愣，却突然听见凌月夜道:“挖这么大个陷阱来给我跳，凌家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她似是叹了口气，囔囔道，“冰，我死得一点也不轰轰烈烈，要怎么办？”
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你说，死前拉个垫背会不会好一点？”
话音刚落，她便在男子惊恐的目光中喷出一根银针，银针直接穿过青年的眉心，“嘭”的一声过后，那人就这样倒下、死了，死不瞑目。
呵，多么熟悉的一幕。
这样也好，活着的时候杀的第一个是你儿子，那么临死之前杀掉就拉你当作垫背吧？谁让你要自己送上来的？
二十五岁的女子抬头望天，墨色的眸子里光彩熠熠，依旧同初生的婴儿那般干净而透亮。
雪熙姐姐、还有颜冰，月夜来看你们了哦！若有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