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仍在下个不停，雨珠落地之声错杂反复，充耳乱神。但是，比起那句“穷酸破人，快些个出去”便有些不值一提了。
再反观众人，却是无声的对望。
张彻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那胖老者穿着光鲜，相貌实诚，却能口吐这般言行。虽说自身残衣而着，蓬头垢面，也无须这般言语相向。
自从家中二老故去，自己便是这屋子唯一的主人。如今却是被一个外人所轻言，是有意之言又或是无意之举？
识得衣装，不识人。或许，只能这般解释了。
“远来便是客，想必众位舟车劳顿，才口出此言。雨甚大，先些个屋里歇……”
张彻不愿纠缠，一来，对方一行众人，打是打不过的，与这些人讲道理？对方也未必会闻。二来，对方不过是雨天寻个遮风挡雨之地，大雨过后必定不会多留。
“你们几个，把这人给我扔出去。”
张彻语音未落，那胖老者转身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这些穿着素白服饰的青壮年，听得胖领事的发话。一个个便向着张彻走来，脸上还带有一丝玩虐的表情。
不曾想，一声呵斥声，生生止住了正要有所动作的一行人。
“让我瞧瞧哪个再敢上前一步，在我们自家村子，还能让你们这些个人欺负不成。”
“哼，何必多做言语，把他们都赶出去就是了。”
张彻听着熟悉的声音，目光望向了院门外，只见院门之前，不知何时，早已人影卓卓。
原来，邻院的住户见下雨，正往屋里跑，却是瞧见一行外来人马进了张彻家的院子，于是，喊上同村的一起来看看发生了何事。就这样，谁知一瞧，村子里的人不乐意了，于是，便出言呵斥。
方才，局面本是以多压少，怎样都行。而汉口村的人一来，局势便有些微妙了。
胖领事的见来人颇多，也是愣了一下。若是细数，怕是五十人是有的。
虽说村里人数占优，但是十几户人家里，谁家没有个老弱妇幼的。胖领事的只是打眼瞥了一下，便要再次下令。
对于村里的来人，这胖领事的还真没放在心上，自己一方，虽是只有十几人而已，却都是青壮年，且自小都经过家族的精心培养和训练。对上这些山野莽夫，高下立判。
“忠伯，切莫再生事端。”
——静！
雨花四溅，天光昏暗，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声音是从门院前，两个黑衣人守护的车厢里传出。
本是嘈杂的人群，蓦的，静了下来。暗淡的天空，好似在那么一瞬间，有一缕破晓晨芒照耀。
声如天籁，音若玄弦，语似惊鸿。怕是这般描述，也不足以形容言说之人那令人沉醉的声线。
“小姐，雨势仍大，一时间怕是不会止住。我是想与小姐您寻个静僻之所，好些休息。”
被喊做忠伯的胖领事恭敬的应道。
“这便是忠伯您帮我寻得静僻之所吗？”
声音依旧是柔声细语，如沐春风。只是那忠伯听来却不一样了。
“这。。。”
忠伯被车厢里的主人这般问说，一时间竟不知该怎般作答。
也难怪这忠伯语塞，自己说寻静僻之所，现在倒好，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好了忠伯，能寻个挡雨之处便好，不必这般麻烦。况且出行之时，父亲嘱咐过，此行不便过于张扬。”
话音落后，车厢内的主人便不再言语。
“好吧，我知道如何做了，小姐。”
“这位小哥，实在是老朽的不对，还望小哥不要在意。”
忠伯回过身来对张彻说道，只是脸上并无一丝歉意。
“罢了，我本就不想多做纠缠。你们且进屋里去吧，虽是旧屋寒舍，却也是能遮风挡雨的”
说罢，张彻让到一旁，示意让众人进去。
“小彻谢过诸位叔伯婶婶，也非大事，雨这般大，大家还是快些回吧，为了我，大伙都淋坏了。”
带着歉意，张彻感激的说道。
“那成，既然事都解决了，咱大伙都散了吧。”
“小彻啊，这些个人要是再不做好，你只管喊就是了，我们指定赶来。”
村里的人慢慢散去，另一边，乘人的车厢已是赶进了院内，那些人也都进了屋子里。
张彻行至屋内，瞧见众人四散开来，有些靠在墙上眯着眼。有些则三五个蹲在一起聊着什么。而在偏屋的门口，张彻又瞧见了那两个身着黑衣的人。扫视一周，那个忠伯却是未见到，或许是进了偏屋。
少顷，忠伯从偏屋里走了出来，说道。
“今天我等就在此处修整一夜，待明日雨歇，我们再行上路。”
“你叫张彻是吧，今晚你就在这正屋待着吧，偏屋有我家小姐住着。”
忠伯面无表情的与张彻说着。
正待张彻要说些什么，守在偏屋的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伏在忠伯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忠伯面色变了变。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张彻，然后说道。
“我家小姐请你过去。”
张彻听完忠伯的话，显得有些愣神。心想，她家小姐让自己过去是为何事？
“快请吧。”
忠伯见张彻楞在哪里，有些气结的说道。
......
张彻来到偏屋，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子还是那个自己住了二十年之久的熟悉屋子。只是整个人一时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偏屋内很是昏暗，因下雨天的缘故，透过窗子进来的光亮并不能照亮屋子。
“坐”
熟悉的声音，张彻知晓是车厢主人的。
张彻坐下，与这女子相对，女子因是背窗而坐，本就是昏暗的屋子，微弱的光线又照不见女子的相貌。
张彻坐在女子的对面，显得很是拘谨，借着微弱的光线，想仔细瞧清女子的样貌，却只是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虽说只能探得大致的轮廓，却也是被张彻在心底里惊为天仙一般的姑娘。也许这便是朦胧美吧！
“我复姓牧野，唤名芊画，你可以唤我芊芊，或是芊画都行。”
车厢的主人，牧野芊画说道。
“我，，是张姓，单字名，，彻。”
张彻有些口吃的回应道。
“今天之事，是我们的不对，本就是打扰在先，却又出言中伤于你，真的是抱歉。”
牧野芊画柔声的说道，带着丝丝愧歉。此番话语，任谁听去，都会心生沉醉，觉得此女犹怜。
“姑娘不必介怀，小事罢了。小子我怎会怪罪。”
“芊画，谢过！”
牧野芊画说完，之后便不再出言。而张彻却是不知如何接下话语。一时间也不知怎的是好。只得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今日能与牧野姑娘同坐，同她说话，真是我之幸，唯独未探得牧野姑娘的真容，实乃憾事。
或许，只是耳闻牧野姑娘的一句话语，便已用尽我这一生的气运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那么坐着，张彻一直盯着牧野芊画，想要看个清楚。对此，牧野芊画也并未将张彻赶出去。
就这样，两个人相对而坐。
一夜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张彻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倒在桌子上，就那么睡着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