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众人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这段时间从天音处接受到的相关信息, 那欧洲的兴起应当都是差不多的时间。
之前天音曾提过欧洲兴起对应的华夏时间是那满人统治的清朝时期，没记错的话清朝兴盛之时不仅没有丢失土地，还大大扩张了土地, 想来应该是无忧的。
很快光幕的介绍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当然叶卡捷琳娜也曾动过往东边扩张领土的念头, 甚至不愿承认康熙时期达成的《尼布楚条约》, 命人起草过《关于对清作战的意见》。]
[而彼时大清在位的刚好是乾隆，虽然乾隆闭关锁国, 实行愚民政策, 但此时清军的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灭亡准噶尔汗国之战传到欧洲后，更是给欧洲各国极大的震撼力。]
[再加上彼时俄国处在与土耳其之间战争的泥潭中, 俄国军队也是分身乏术，所以叶卡捷琳娜对东方的野心并未成行，两国之间并未直接交战。]
贞观君臣们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们会去赞赏一个有为的君王，但君王的野心用在他们华夏就不好了。
索性她还是有贼心没当贼的实力，他们还能继续以一种欣赏的角度看她。
然而他们刚轻松没多久，心便又被吊了起来。
[叶卡捷琳娜二世虽然没能成功染指华夏的领土，但她的孙子亚历山大二世却趁着大清鸦片战争虚弱后通过一系列战争以及不平等条约, 成功从华夏抢走了大量土地。]
虽然抢的不是大唐的土地, 但现场众人却仍旧愤怒不已。
果然就不能让华夏周边存在什么强大的国家，不然那些不老实的蛮族总会不老实觊觎华夏的土地。
只是那是几百年乃至上千年后的事，上千年的时间够改朝换代许多次了, 他们想要做些什么预防真的有用吗？
最终李世民还是眼神坚定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用，但总要做些什么吧，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反正分化周边，并强大华夏, 发展华夏的技术终究是没错的。
[在内政上，叶卡捷琳娜二世因为早年阅读大量书籍，深受法国启蒙思想影响，因此实行开明专制政策。]
[她曾经亲自撰写600页的借鉴西欧法律思想的新法典《圣谕》，其中包含了大量的自由、平等、公正等启蒙思想中蕴含的思想，虽然这个法典最后并未正式实行，但足以表明她想要成为一位开明的君主。]
[她兴办各类学校，其中包括女子学院，鼓励发展资本主义工商业，取消部分垄断，促进贸易。]
[她还十分同情农奴，甚至在与他人书信的往来中还曾提到过想要给农奴更自由的生活。]
[然而现实和理想总是存在差距，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统治基础本质上来源于俄国各大贵族，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她只能维护贵族们的利益。]
[她颁布了《赋予俄国整个贵族阶层自由的诏书》，从法律和制度上巩固了贵族的特权。同时她还进行了省级行政改革，巩固了中央集权的同时，也加强了贵族们在地方上的权力。]
[然而扩大了贵族们能拿到的利益就意味着对最底层农奴的压榨扩大，叶卡捷琳娜二世非但没有像她年轻时想的那般废除农奴制，而是巩固了农奴制度。]
[再加上连年不断的征战，耗空了俄国国力，在她的任期内，俄国对农奴的压榨达到了顶峰，全国各地爆发了数场农民起义。]
[叶卡捷琳娜二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镇压了下来，晚年的她更是直接放弃了前期的“开明专制”的政策，彻底化身成为俄国贵族的代言人，在书信中表示或许不该让平民接受到那么多的教育，因为那样就不好愚民了。]
[叶卡捷琳娜二世身上的矛盾其实也反应了彼时俄国的矛盾，俄国横跨亚欧大陆，他们知道彼时的欧洲在发生些什么，知道什么是更好的未来。但同时西欧的巨变对俄国的影响又远达不到西欧的程度，给了俄国贵族阶层挣扎的希望。]
[毕竟拥抱西欧的启蒙思想和资本主义就很可能导致专制帝制终结，旧贵族瓦解没落，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他们只能继续维护专制制度。而这些专制统治进一步拉大了俄国与西欧的差距，阻碍了俄国的工业革命进程。]
本来因为欧洲的国情与华夏的国情相差巨大，贞观君臣对于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内政治理更多是抱着一个“吃瓜”的心态。
然而此刻，他们却是正色了起来，因为他们发现大抵是因为地理位置更加接近的缘故，俄国的国情与华夏的国情相似度要高得多。
他们脑海中再次浮现天音对满清、对乾隆的描述，不得不说很是相似。
而满清离欧洲更远，危机感更小，满清皇帝自然要更加捂着眼睛和耳朵想办法维护帝制。
从这个角度来讲，满清皇帝的选择也算是人之常情，就是反噬也来得极大，他们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更是连累华夏迎来了百年屈辱的岁月。
所以，俄国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叶卡捷琳娜二世去世后的120年里，虽然也有沙皇试图进行资本主义改革，但罗曼诺夫王朝积重难返，再加上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表现得实在是拉胯，最终在1917年的二月革命中灭亡。]
[当然俄国还算是幸运的，虽然也曾落后于西欧，也曾经过短暂的混乱，但因为与西欧差距相对较小且迅速走上了正确的道路，避免因为落后被西方蚕食的命运，甚至在20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成为决定战局胜负的强国。]
李世民忽地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心中更是不平衡。
不是，凭什么都同样是落后，那俄国迅速地发展起来了？
上天究竟是太偏爱俄国，还是对华夏太过苛刻？
不过吐槽归吐槽，凭借着对政事的敏感度，李世民知道这段描述中掩藏着一条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俄国如何快速变成强国的方法！
如果他能知道，哪怕如今没法实施，也可让人记下来。万一华夏还是步了后尘，那后人若是能看到，说不准就能效仿一二，救了华夏。
李世民在心中祈祷起来，光幕能再多介绍一些俄国的强国之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光屏竟是黑了下来，然后画面再度亮了起来后，竟是变成了一只黑白毛色的熊正在啃竹子！
显然，刚才的视频已经结束，光幕进行了自动跳转。
李世民对此其实有预感，毕竟对三位女王的介绍的确已经结束了，不然他也不会着急忙慌在心中祈祷。
但他心中还是十分遗憾，不知为何甚至他有种错过了极其重要信息的预感。
就在李世民痛心不已之时，长孙无逸的吐槽声响了起来。
【唉，俄罗斯真是一个奇特的国家，每当大家觉得它行的时候，它就要拉胯。每当大家觉得它不行了的时候，它就会出个猛人拯救国家。】
【或许毛子这种国家可能就比较适合强人政治？不适合民主？毕竟好像每次都是强人政治救了国家耶。】
【毛子如今虽然不像巅峰时那么横行半个地球，但解体后还能坐稳五大善人之位也是挺厉害的。】
【不过互联网上那么多的精俄我也是不能理解，虽然现在两国关系的确还不错，但是毛子到底曾经抢了我们那么多的土地，不是毛子我国北方就有出海口了啊！】
【当然还是要感激毛子的，这一百多年来简直是我国的好老师，先是十月革命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而后在后续几十年里不仅对我国多有援助，还展示了各种错误方向，连国家解体也为我们敲响了警钟，简直是错题集啊！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更好的大体老师吗？！】
【甚至现在，面对某国的疯狂围追堵截，还毅然决然跳了出来，为我们探出了某国的虚实，啧啧啧~】
【当然半死不活的毛熊才是好毛熊，毛子现在就这么半死不活下去吧，可千万别再支棱起来了。】
若是之前只是猜测，李世民现在却几乎算得上肯定了——俄国的经验的确值得华夏借鉴！
李世民顿时心痒难耐，期盼着长孙无逸能说得更多。
然而却不想下一秒长孙无逸便话锋一转。
【呜呜呜呜，熊猫真的好可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熊熊？我们潘达真是造物主的奇迹！】
李世民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长孙五郎要是不想深思，就不要“思”好吗？
这把人兴趣提起又晾在那，是怎么回事？
然而长孙无逸是不知道的，他吐槽完后就彻彻底底开心地刷起了视频。
李世民依旧不甘心，又正神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光幕上全是那些不正经的奇怪画面后，终于叹了口气认了命。
罢了，今天已经得知了很多消息了，他也不能太贪心了，而且下朝之后的确已经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了。
这般想着李世民没有再纠结，而是快速处理完今天的政务，结束了朝会。
而后他便立即带着长孙皇后、心腹大臣再加一个玄奘进了秘密书房议事。
想到长孙无逸给自己泼的那些“脏水”，李世民打算先处理玄奘之事。
依照李世民的城府，他有无数话术可以忽悠得玄奘为他肝脑涂地。但李世民想到历史上的玄奘被政治玩弄是的不容易，决定还是坦诚以待。
“朕的确忌惮宗教，不管是佛教、道教还是天音里提到过的什么基督教，朕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宗教凌驾在皇权之上，甚至未来还打算取消僧人不用交税、服徭役的特权。”
玄奘本就奇怪李世民带着他来书房，此时听见李世民这一番话，又想到天音中透露的欧洲那些宗教控制国王的场景，顿时心惊肉跳。
陛下难道是看到欧洲的状况，担心华夏发展成为那样，所以要敲打甚至是灭亡佛家了吗？
此时的玄奘到底还是年轻，虽然已经修到对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却还无法眼睁睁看着佛家遭难而无动于衷。
于是顿时，玄奘便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他们佛家绝无控制皇帝的野心，请陛下饶过他们佛教。
然而他还未开口，却听见李世民已经继续开了口。
“不过你放心，朕也是开明之人，佛家若是能够老老实实只念经，导人向善，朕也不会对佛家做什么。甚至你想去天竺取经，朕也同意，还可以派人护送你前去。等你回到大唐后，还可以让你在皇家寺院中翻译经书，保证你不受到打扰。”
玄奘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心情忽上忽下了，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没空去纠结自己的修炼到没到位，他只知道自己得抓住这个完成平生夙愿的机会。
毕竟天音已经将自己的打算都泄露了出来，他想要脱离皇室掌控自己去取经几乎不可能了。
只是他虽然年轻却也知道帝王的做法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况且天音已经展示了原本历史中的自己被下一任帝王耍得团团转。
当然幸运的是，他碰上的是开明的李世民。
于是玄奘也没有拐弯，直接问道，“陛下，无功不受禄，那您要贫僧做什么呢？”
李世民挑眉，心想玄奘虽然一心向佛不愿参与政治，但人却着实机灵，难怪能跨越那么多的国家，顿时更加满意了。
他也没客气，微笑着道，“玄奘法师不用担忧，朕只是想请你做一做历史上你本就成功做的事，也就是提前将《大唐西域记》写出来。当然朕还是希望法师你能记载得越仔细越好，毕竟这一次朕会派侍卫协助你不是？”
玄奘顿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之感，虽然身为佛家，他并不愿意自己所著之书被帝王用在战争之上，致使生灵涂炭。
但帝王开疆扩土的决心显然很是坚定，有没有那本《大唐西域记》他定然都会去开疆扩土，那时候伤亡还可能更大。
况且历史上他也已经做过了，而如今他想去天竺取经也再没有别的选择，陛下的这个条件也并不算苛刻。
玄奘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纠结，在心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果断地答应下来。
“玄奘定不辱使命。”
李世民对于玄奘这般识时务很是满意，又夸奖了一番玄奘向佛之心异常坚定后，便挥退了玄奘。
而后，李世民又面向心腹大臣，开始讨论这一次最重要的事，那便是对武氏的处理——
作者有话说：奋起了一半
第72章
房玄龄首先开口, 依旧维持了他“喊打喊杀”的风格。
“陛下，臣以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斩草除根为好, 左右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至于武大人那, 想必他也能理解, 而后朝廷再多补偿一番他，这事也就过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的一致同意。
特别是长孙无忌, 他本就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虽然心中明白他的死最大的锅还是他那个未出生的侄子, 本质是因为与新帝的利益冲突，没有武氏也有别人。
但知道归知道, 但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理智呢？
他又不可能真对自己的侄子做什么，便只能将愤怒发泄到武氏身上。
若能提前除掉武氏，也总算是为另一个自己报了仇。
对众人的反应, 李世民倒并不意外。
他手下的这些臣子一向是这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风格，况且这的确是最为一了百了的方法。
更何况如今的武氏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女人，生死甚至没人在意，处死她甚至不用担忧会遭到什么反弹。
只是李世民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不定罪未发生之事。
处死武氏这件事是小, 但破例一次便可能有第二次。
若他这一次开了先例，说不准未来就会不再将自己的承诺当回事。
长此以往下去，未来的自己又要如何取信于臣子、取信于天下？
当然对于武氏他也不可能不管的, 这样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女人, 他不可能放任她待在他的控制之外，毕竟谁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呢？
可是要把她接进宫控制起来吗？但她不本就是进宫后在宫中发迹的吗？
一时间，李世民也难得踌躇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长孙皇后开了口。
“陛下, 那武氏如今还只是个小女孩，估摸着最多三、四岁，不仅什么都还没做过甚至估计连皇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武氏虽然做了一些争权夺利之事，但她也是执行下一任皇帝的命令，也不能全怪她。”
“还有武大人虽然如今并不算重臣，但也是大唐开国的重臣。武氏所做之事也不能昭告天下，若是没有缘由地处死他年幼的女儿，难免寒了功臣的心。”
“臣妾以为可以先将武氏召进宫，看看她是个什么情况，是否是天生恶童。若真是天生邪恶自然要想办法处理掉，若是她只是个普通小女孩，那不如先教养在宫中。”
“至于召武氏进宫的理由也正好是现成的，丽质最近读书闹着也想要几个伴读，臣妾以为可以此为理由挑选几个贵女进宫。”
“臣妾会亲自教养并看着武氏，定不让她生出任何大逆不道的念头。”
李世民听完妻子的一番话，只觉得神清气爽。
果然相较于直来直往的大臣们，还是妻子的考虑周全得多。
只是李世民心中还是有挥散不去的阴影，他总觉得武氏不只是做了长孙五郎之前讲的那些事。
特别是在听见沙俄的叶卡捷琳娜二世杀了自己的丈夫政变自己登上女皇之位，又想到长孙五郎之前提到的“武后登基”后，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是到达极致。
可是长孙五郎却又说过武氏将李治照顾得极好，李治还活到了57岁，考虑到武氏多半还要比李治大上几岁，六十岁的老太太又能折腾多久呢？
她临朝称制几年，再将皇位顺利过渡到孙子辈就算很不错了。
六七十岁老太太冒天下之大不韪做第一人登基当女皇？别说女子了，历史上这个年纪登基当皇帝的男子都没几个！
李世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虑按了下去。
旋即他开口宣布道，“皇后考虑得的确周全，就先按照皇后说的办吧。有皇后看着，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就是要辛苦皇后了。”
长孙皇后微笑着回答，“宫中宫女嬷嬷那么多，臣妾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又哪里会辛苦？”
说完她低下头，眼中却是淡淡的担忧。
她能做的也就是暂时保下武氏的性命，至于她能保住多久的性命，未来是只能被限制在深宅大院中还是能一展所长就看她的造化了。
接下来众人又根据天音今天透露的信息商量了一些相对细碎的事务后，方才结束了今日的秘密会议。
只是结束时让李世民没想到的是，以房玄龄为代表的一众朝臣竟是接连请命。
“陛下，臣还想斗胆求陛下一个恩典。臣自知才疏学浅，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所以陛下可千万不要将公主嫁进我们家啊！”
李世民只觉得头都大了，他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不就是看他的女儿谋反连累夫家满门抄斩害怕了嘛。
他是个护犊子的人，张嘴就想反驳。
然而想到天音讲述时房家的惨状，还有如今李唐公主已经展现出来的彪悍作风，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他们不愿就不愿吧。
“朕不是强买强卖的人，你们要真不愿朕自然不会勉强。不过要是公主与你们家的公子情投意合的话，你们也不要反对。”
众朝臣知道陛下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已经实属不易，当即道谢告辞，不敢多留半步，生怕李世民改变主意。
看着步履匆匆，似乎在逃命的朝臣们的背影，李世民一阵无言，心中冷哼。
真当他们李唐的公主嫁不出去吗？他就没听说过嫁不出去的公主！他不稀罕他们家的那些儿子！
*
长孙无逸并不知道贞观君臣们的私下谋划，但哪怕是并不怎么细心的他也发现一个月后玄奘就离开了皇宫。
他询问同僚玄奘法师去哪里了，只得到回答“玄奘法师已经讲经结束，自然要离开返回皇宫，回到寺院继续修行。”
长孙无逸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他怎么不记得玄奘有去经常给李二讲经，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想，毕竟他也不是时时刻刻跟在李二身边，说不准李二每次都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召玄奘讲经呢？
只是某天休沐，长孙无逸以溜达着去了玄奘修行的寺庙打算找玄奘“交流一番感情”时，却从僧侣口中得到玄奘自从被召进宫后便再没有回来，他顿时惊呆在原地。
玄奘法师失踪了！不会是出现什么意外吧？
一向遵纪守法的长孙无逸下意识地想要报官府，但却在要踏进京兆府府门之前停了下来。
对了，玄奘法师是偷渡去的天竺！他难道是又偷跑去天竺了？
那他要是去报官府的话不就让玄奘法师露馅了吗？他可不能做这样缺德且影响华夏文化发展之事！
这般想着，长孙无逸当即回了府，而后再决口不提玄奘之事。
一直监视着长孙无逸，生怕长孙无逸察觉出什么异常的李世民，一阵无言。
他就这么把自己给哄好了？他就没想过玄奘既然已经入了自己的眼就不可能随意离开长安了？
亏自己还想了那么多的理由去打消长孙无逸的疑虑呢，结果完全用不上。
虽然这对他是件好事，但李世民总有一种遗憾之感。
不过李世民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因为长孙无逸在一次去后宫给长孙皇后请安时见到了新进宫的武氏。
其实李世民考虑过将武氏藏起来不让长孙无逸见到武氏，但武氏只要被控制在宫中便难免被长孙无逸发现的风险。
李世民思考了一番后，决定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解释，还不如现在就摊在长孙无逸面前将他糊弄过去。
然而真到听到少年心声中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猜测起来之时，李世民还是难免紧张。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个时候在皇宫里看见武则天了？甚至还成了丽质的伴读？她才三四岁啊，正常情况怎么可能选这么小的小女孩当伴读？】
【究竟是我眼花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有人给李二他们剧透了未来发展所以才提前把武则天给控制了起来吧？】
【不过真真是个美人胚子耶，这么小就这么可爱了！巴掌大的鹅蛋脸，五官也很立体，要是生在后世，她爸妈肯定会在网上发帖问“我的孩子可以当童模吗？”】
长孙五郎竟然真猜出了一半，这一刻李世民瞬间心到了嗓子眼，甚至都没空去思考“武则天”这个新出现的名字。
李世民大脑飞快运转，思考着要怎么将长孙无逸给忽悠过去。
然而这时本还在和武氏一起玩的李丽质却是“哒哒哒”跑到了长孙无逸面前，露出了一个十分天真无邪的笑容。
“小舅舅，你看我的新玩伴，我自己挑的呢！你别看她小，但那天那么多夫人带了很多小女孩进宫，我一眼就看中了她！因为她是长得最可爱，也是最聪明的，我说什么都能接上！不像一些别家的小姐，我说的东西他们根本都不知道。”
长孙无逸的思绪瞬间被打断，想到近些时候越来越“野”的小侄女，不仅跟着两个侄儿一起读书，甚至还找了师父学习舞刀弄枪和骑射，号称自己要效仿平阳昭公主。
而李二作为阿耶更是一点没反对，反倒十分自豪地到处跟人炫耀自己生了个出色的小女儿。
长孙无逸想到李丽质的早逝，还是很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舞刀弄枪的。
但想到李家遗传病的成因，他觉得丽质多运动运动其实是个好事，要真如同原本的历史里早早嫁人生孩子那才真是要完蛋。
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只经常给自家侄女加油鼓劲，然后便发现不过学了大半年的侄女已经能将自己给打趴下了。
长孙无逸顿时一阵无言，从此再不去凑热闹看小侄女练习，避免被李丽质看到“抓壮丁”一般让他跟她比试。
对比起来，她突发奇想挑几个伴读一起读书玩耍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至于为什么挑到了武则天，长孙无逸也有自己的理解。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哪怕小时候的她也定然是与众不同的，丽质不挑她才是奇怪吧。
于是他当即笑着回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既然是你亲自挑的，那你可不能欺负小妹妹要好好照顾她啊！”
李丽质却是冷哼了一声，“小舅舅，你怎么这么想我，我是那样欺负别人的人吗？”
长孙无逸心中感叹了句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忙赔笑道，“哎呀，小舅舅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小舅舅不太会说话，我就是看她年纪太小了，忍不住提醒……小舅舅明天进宫给你带糖葫芦好不好？”
李丽质见长孙无逸着急忙慌地解释，很快又笑了起来，“哈哈哈，果然吓到小舅舅，小舅舅上当了。好了，好了，我没生气了。”
但她眼珠子却又是一转，“不过，糖葫芦你都说了那还是要带的。”
长孙无逸哪里会跟小侄女计较什么糖葫芦？自然是立刻答应。
而一旁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见长孙无逸的注意力被转移，顿时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女儿最近这段时间真是飞速成长，这一次竟是比他们还先想到忽悠长孙五郎的方法。
当然五郎也的确好忽悠，并不需要太高的谋略。
按照长孙无逸那想事情从来只想一半的跳脱性格，如今思绪被打断后想来应该就不会再继续深思武氏之事了吧？
而后长孙无逸和李丽质又玩闹了好一会儿，直至到了告辞之时，其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果不其然都没有听见长孙无逸心中猜测武氏之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当长孙无逸转过身即将离开立政殿时，他的心声却是再次冒了出来。
【唉，还是觉得有哪些不对。感觉好多事都悄悄发生了改变，仿佛有人煽动了蝴蝶翅膀一般。】
【按理来说，最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应该是我这个身负系统的穿越之人，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心再度揪了起来，这次五郎怎么记性变得这么好？平时他怎么思绪说变就变？
若不是知道长孙无逸不可能知道他们能听见他的心声以及跟系统的交流，他们都快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难道这个世界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小蝴蝶？会是谁呢？丽质好像跟历史上相比改变得特别大，难道是她？】
【可是这种情况只要有点脑子的不都应该像我这样苟着，避免被人察觉出异常当成异端烧了吗？而且丽质的一举一动虽然跳脱了些，但也的确不像后世的女孩啊，更像是土生土长的小女孩被一个有新潮思想的人给影响了！】
【所以，难道其实是她身边有人被穿了，或者是她本人绑定了什么系统，从系统那得知了新的信息？】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嘴角一抽，这五郎可真是……怎么就开始怀疑起了丽质来了？
不过他看待丽质的变化倒也十分准确，丽质的变化不就是因为从他那得到了那么多新的信息吗？
算了，他往丽质身上猜总比他往自己身上猜好。
要真被他发现自己的心声和天音被泄露了，不提会引起“天音”的如何忌惮反扑。长孙五郎本人恐怕都得躲起来，不愿再被人听见自己的心声。
而他们自然也无法探听到更多的消息，这是他们决计不愿接受的。
要是他真能将一切变化的原因归结于别人身上，反倒可能一直“灯下黑效应”让他察觉不到自己才是那个源头。
然而他们很快便轻松不起来，甚至无心再去管长孙无逸到底有没有起疑。
【我的天，这真是越想越有可能，该不会是真的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丽质会突然间闹着要选伴读将武则天弄进宫中监视起来。】
【因为她知道了武则天未来会成为华夏唯一一位女皇，还成了李唐皇室清理大师，自然要防范于未然。】——
作者有话说：末尾改了点，还是别说得那么直白[笑哭]
第73章
李世民、长孙皇后、李丽质：本来不知道的, 现在全都知道了！
虽然他们将武氏接近宫也的确是想将她给控制监视起来，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猜测，李世民对“武后登基成为女皇这件事”并不是特别惊讶, 特别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时, 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什么叫作李唐皇室清理大师？是他想的那样吗？
一瞬间李世民望向正陪在李丽质身旁的小女孩, 眼神中是浓重的杀意。
他尚且能够接受被人取而代之，毕竟他早已经接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恒的王朝, 可是要自己的后代都被人给杀害了, 那他是决计忍受不了的。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很是震惊，同时还带着些惊喜, 武氏竟然真的登基成了女皇！华夏的女子竟然也能如此！
但很快便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杀意，于是她也没空再深想，当即拉住李世民。
长孙皇后顿时在李世民耳边轻声劝道, “陛下冷静啊！要是你现在就杀了武氏，那定然会惹得五郎更加怀疑，不如我们先听听五郎怎么说？说不准不是我们理解的那样呢？”
李世民这才恢复了理智，看了眼尚且还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他叹了口气。
算了, 左右已经将她控制了起来, 要处置她也不在这一时。
长孙皇后见丈夫冷静了下来，终于呼出一口气。
幸好五郎是在朝臣们都不在的时候爆出了这件事，不然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住局面。
只是长孙皇后知道武氏的危机并没有过去, 依旧随时可能被改了主意的李世民下令杀死。
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的疑心已经种下, 她说再多的借口托词都是无用的，而想要真正打消丈夫的杀心，那只能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般想着，她连忙喊住即将离开的少年。
“五郎, 我突然间想起来今晚御膳房那边准备了新菜，要不你留下来一起用膳？”
让少年讲清楚前因后果才能使丈夫的疑虑打消，但也有可能丈夫会更加坚定地想要杀死武氏。
但如今也只能冒险了，至于结果如何，就只能看武氏的命了。
长孙无逸脚步一顿，颇有些愣神。
【咦，怎么阿姊之前不说，现在突然间让我留下来用膳？而且其实我觉得宫里的膳食还不如我的小厨房里的膳食好吃呢。】
李世民再次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竟是还嫌弃上了宫里的伙食！
长孙皇后则是有些后悔找了这么个理由，她怎么忘了这小子一向嘴刁，还很是会鼓捣新鲜吃食！
他要是不愿留下来，自己还能找个什么理由？
一瞬间长孙皇后大脑又开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寻找留下长孙无逸的理由。
不过好在长孙无逸十分给长孙皇后面子，他转过身，微笑道，“那感情好，我正好生下一顿饭钱，阿姊不要烦我就是了。”
【唉，算了，阿姊都开口了，我还是留下来吧，毕竟阿姊是世界上除了阿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要是李二开口我就直接拒绝了。】
一旁本就在气头上的李世民更是咬牙切齿，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在那小子心中没什么分量，但那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长孙皇后心情却很是熨帖，看来自己这个阿姊当得还是很合格的，不然五郎这个直性子肯定不会如此的给面子。
她当即笑道，“怎么会烦？皇宫虽然大，但实际上还是很无聊的，有你这个开心果陪阿姊说说话，阿姊真是求之不得。”
旋即殿中气氛再次热烈起来，李丽质更是见机缠着长孙无逸说话。
只是与之前刻意打断长孙无逸思考武氏之事不同，此刻的李丽质已经看清了母亲的意图，竟是配合着引导长孙无逸将注意力集中在武氏身上。
“小舅舅我告诉你哦，武妹妹可聪明了，虽然才三岁，但是已经认得很多字，还会背一些启蒙书籍，小舅舅不信你考考她。”
长孙无逸顿时看着自家侄女的笑容无语凝噎。
【我根本就没读过这个时代的启蒙书，完全不记得，丽质不会是故意想要讽刺我吧？】
对面的李丽质笑容凝滞了半瞬。
呃，这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平时看长孙无逸也挺博学的。
当然她现在知道了，未来有机会倒可以试一试。
好在长孙无逸还是很喜欢自家小侄女的，自然不会用恶意去猜测她，只当她是在炫耀自己小伙伴的聪明才智。
而且他也的确对华夏五千年唯一一位女皇很感兴趣，哪怕现在她只是一个三岁小孩。
更何况眼前的小女孩哪怕不知道她的未来成就，如今也看着的确是冰雪可人。
于是长孙无逸当即回想以前看到的那些大人逗小孩的模样，模仿着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啦？来宫里紧张吗？想不想回家啊？”
长孙无逸自觉自己还算是有孩子缘，应当不至于被当成怪蜀黍吓到小孩子。
然而小女孩倒的确是没有被他吓到，但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严肃回答。
“回禀长孙大人，我今年三岁了。被挑选进宫侍奉公主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紧张，想要回家呢？”
听到这个小大人般似的回答，长孙无逸在心中叹了口气。
【唉，小孩子太早熟了就真的是不好逗了。不过我也是傻，既然她是未来能当女皇，肯定智商过人，性格沉稳冷静，现在有这个表现也正常。】
【不过嘿嘿，想到了，她和李治这一对中二的两口子是不是特别爱自创各种名号？基本上每隔一两年都要改个年号，什么龙朔、显庆、上元、垂拱……我记得李治用了十四个年号，武则天包括太后时期的话用了18个年号，这可真是~】
李世民本有些不耐烦长孙无逸在那逗小孩，迟迟不进入正题，如今也是嘴角一抽。
未来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教育他的幼子的？怎么会有皇帝改那么多的年号？这除了劳民伤财外究竟有什么用？
当然无语归无语，李世民也没有将这件事当成是什么大事。
直到——
【对了，他们两口子还把李世民的谥号从最初的“文皇帝”改成了“文武圣皇帝”，最后又改成了“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虽然能理解他们也是一片好意，想要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加给自家阿耶，但这真的好听吗？这品味可真是……】
李世民听见“文皇帝”三个字时可谓是眼神一亮，要知道他将汉文帝刘恒视作偶像，最想得的谥号便是“文”这个字。
“经天纬地”曰“文”，这算得上是华夏如今最好的谥号了。
不错，李治那小子总算还有些眼力见知道他想要哪个谥号。
然而还不待李世民感叹完，他便听到了被改后的谥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李治那小子频繁改年号，这是病得治！
那小子要是还能出生的话，自己一定得好好教育他，至少得让他绝不敢随便动自己的谥号！
今天的李世民耐心显然比平常时要少得多，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武氏登基的信息以及武氏登基后李唐皇室的情况。
这种心态下李世民自然见不得长孙无逸继续这般漫无边际地联想下去，特别是见到长孙无逸又笑得贼兮兮地向武氏开口提问。
“那小妹妹你家中给你取名了吗？或者有没有取字？要是没有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取一个？”
如今这个时代哪怕是贵族女子未出嫁时也很少有名字，大多是等到出嫁后灯丈夫给她取名字。
与此同时，长孙无逸的心声也同时响起。
【唉，都吐槽李治两口子的取名水平差，我觉得李二给武皇取的“武媚娘”也很难听，一点没不符合女皇的霸气性格。武皇估计自己也忍不了，所以掌权之后就给自己改了名，还自创了一个字，“日月当空”是为“曌”。】
【要是我现在给武皇能挑一个好听的名字，算不算是帮了武皇避免那么多年都使用那么俗气的名字？】
本来还想避免打草惊蛇再忍一忍的李世民：！行了，不用忍了，继续下去，不知道他还会吐槽些什么。
他当即开口，“五郎，你知道朕和皇后为什么突然给丽质挑选伴读吗？其实是因为朕看丽质最近表现出来的能力完全不输她的那些兄弟们，朕就不由想到朕的阿姊，已故的平阳昭公主。再加上丽质也有心做更多的事，所以朕作为阿耶自然要支持一番。”
“只是丽质到底是公主，她到底不能像她的两个哥哥那般直接接触外臣，所以便只能从京中贵女中为她挑选几个得用的人。”
“五郎，对此你怎么看？会不会觉得朕太过宠爱女儿了？”
李世民的话倒不全是假话，他的确是打算让李丽质能够相对自由发展一番。
要知道她可是他和长孙皇后如今唯一的女儿，李世民自然是自带一万个滤镜，也足够宽容。
他认可的那些对于寻常女子的那些限制，在他的女儿自然也是不需要的。
当然他如今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将长孙五郎的思绪往女子参政的方向上引导，让他吐露武氏登基为帝的未来。
长孙无逸大脑的思绪的确瞬间被引导，就是内容嘛并不全像李世民想的那般。
【李二这是咋了？他这种封建男人竟然会支持女子参政？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不是喜欢那种温顺有才气类似阿姊的女人，不喜欢武皇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吗？他身边该不会有人也被穿了吧？】
李世民虽然不懂“封建”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历数各代皇帝谁有他开明？只要是有才华之人他都愿意用！
还有他什么时候不喜欢女子参政了？他可是经常询问观音婢政事的。
就是这世界上有才华的女子终究只是少数，他上哪去找女子参政？
李世民心中愤愤不平，好在长孙无逸大概是因为震惊太过，倒也没有一直吐槽他，很快切入了他想要的“正题”。
当然在这之前长孙无逸也难得地谨慎了一回，先微笑着回答了李世民的问题。
“陛下，臣以为这是好事啊！像丽质这样聪明的女孩被困在后宅那对大唐才是一种损失，陛下能有如此胸怀实在是开明！臣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长孙无逸吹了一通彩虹屁，“谨慎”地确认李世民没有继续询问他的意图后，他才彻底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李世民巴不得他赶紧回想武氏登基之事，自然不会去继续询问打扰他。
【说起来这个时代以来，东亚地区可真是出了不少的女王女帝，出现了女子参政的高峰。或许可能这其实是这个时代的宿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人影响了丽质，让她也生出了参政甚至是当女帝的心，那看起来也正常了。】
【作为公主她想参政应该是不难的，但想当女皇恐怕比武皇还要困难，哪怕她身上其实流着李家的血。因为在华夏的宗法制中，媳妇往往被认为是自家人，但女儿却不是，因为女儿一旦嫁人就会被认为是别家人。】
【而媳妇虽然在男人不在时可以事实上掌家，但一旦男人回来或者新一代男人长成后，媳妇也得自动退位让贤。至于大家主名分更是不可能给的。】
【小到家族是这样，大到皇权其实也是这样。】
【因为有着李治临终留下来的遗诏，再加上两个皇位继承人都实在是太无能了，武皇临朝称制当摄政太后其实是基本没太大困难。虽然不乏有人骂她牝鸡司晨之类的言论，但这种骂对于政治家来讲简直是毛毛雨。】
【然而当她想要戳破窗户纸真的登基为帝时，这便触及了父权宗法制度的强烈反抗，以至于她不得不杀掉那么多的人。甚至武皇登基后数十年里一直纠结痛苦的事也本质是因为根植于华夏的宗法制度。】
第74章
一旁装作还在和小武氏玩的李丽质不禁手上一顿。
虽然她之前自己便已经生出了这样的认知, 但听到小舅舅的肯定还是有些难受。
旋即她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很是白嫩可爱，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也发现武氏比寻常的小女孩要聪明早熟许多。
可若不是听见了天音, 要有人跟她说眼前的小女孩会做开天辟地第一人登基成为唯一的女皇, 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毕竟世间从来不乏聪慧的女子。
所以眼前的武氏内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品格和勇气, 让她最终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呢？
李丽质叹了口气，她自己又能走到哪一步？能做到眼前小女孩未来的一半吗？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 虽然难, 但她其实对比武氏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天机！
想到这, 李丽质更是快速镇定了心神。
武氏面临的定然也是她会遇到的，天机给了她那么多的提示，她若还做不到, 那便的确是她能力不够，也没什么好怨的。
这般想着李丽质顿时支棱了起来，她一定要将武氏登基所面临的困难都牢记下来，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想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李世民却是心中舒坦了一些，呵, 女子登基为帝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倒反天罡，怎么可能没人反对？
他甚至觉得越多的人反对武氏登基，那才越是正常, 反对武氏登基的朝臣是大唐的忠臣啊！
【朝堂之上自然不乏聪明人和自诩忠心耿耿之人, 自是开始付诸行动反对武后登基为帝。】
【李绩之子徐敬业因为被降职不满武则天，打着扶持庐陵王的名义起兵造反。】
【李唐宗室察觉到武则天想要谋夺李唐社稷后，也纷纷起兵反抗，其中包括琅琊王李冲、越王李贞等等。】
【不过武则天能成为第一个女皇自然也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对于起兵造反之人可谓是坚决打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时的李唐宗室的人的确没什么能耐，只能算作是乌合之众，很快便被镇压了下来。】
【这场起兵造反自然还牵扯到了一大堆李唐宗室，武则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李唐一大批同谋的宗室都被逼自杀。】
【在武则天登基之前，李世民和李渊的直系继承人基本上被清理得差不多，再不能对武则天产生威胁。】
李世民心头一跳，他很想夸奖一句他们李唐宗室子弟还算是有血性，懂得反抗。
然后便听见了长孙无逸对他们的评价，没什么能耐的乌合之众，李世民的脸色顿时绿了。
他们李唐宗室怎么会废物成那样？明明占着大义，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搞不过！
李世民想在心中将那些后人狠狠地骂上一顿，但想到他们都被逼自杀了。又生出了些慈父情来。
于是他也舍不得说重话，只能继续大骂武氏阴险狡诈，看向不远处小女孩的眼神也暗了暗。
小女孩听不见天音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动物的本能还是让她缩了缩脖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丽质则是叹了口气，用自己的身子为小武氏挡了挡李世民的视线。
而后她心中暗暗思索，李唐宗室竟然还起兵造反了！
如果是她的话，他们也会如此吗？
但这个问题刚生出来，李丽质便有了答案，并对自己的天真有些好笑。
他们定然一样会反对自己，甚至会更加厉害。
女人登基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更何况武氏生的孩子到底还是李家人，但自己生的孩子他们恐怕根本不会认为是李家人。
所以她必然会面对军事政变，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牢牢掌握住军队。
李丽质看了看自己手上因为近一年来练武生出来的茧子，不够，还不够，未来要让师傅加大力度了。
李世民舍不得骂李唐后人，但长孙无逸却是一点不留情面。
【唉，虽然武皇的确是顶级的政治家，但她女子之身可谓是天崩开局中的天崩开局，要不是李唐宗室的确废物，她也掌权不了那么久。】
【那些个宗室起兵造反不过也是被逼急了，赌一把。但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他们在框架之内都搞不赢武则天，更何况是这种需要更高手段的掀桌子之事呢？】
【而且说实话我觉得武皇把这些蛀虫宗室清理了也是好事一，毕竟那些宗室对社会又没什么贡献，还花着朝廷的钱过着享乐生活，简直是一种巨大的资源浪费。而且李家的生育能力还那么强，要是不多杀点，那估计明朝晚期时宗室拖垮朝廷税收的场景恐怕就要提前上演了。】
李世民心中咒骂的话瞬间停住，长孙五郎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就不能委婉点吗？
他们李家人被杀了那么多，他不同情就罢了，结果还在那幸灾乐祸，觉得杀得好，他到底有没有心！好歹他和他们李家也算是亲戚呢！
李世民的愤怒顿时转移到长孙无逸身上，又在心中将他狠狠批斗了一番，什么“无情无义”、“冷血无情”等等话术招呼在了长孙无逸身上。
不过骂完，他又不禁发出疑问，什么叫做宗室拖累朝廷财政？宗室子弟能有多少人？
李世民并没有接受过完善的算数教育，对于经济也不算特别精通，一时间自然无法仅从长孙五郎的几句吐槽中想通事情本质。
于是他又将长孙无逸给喷了一通，这小子就是危言耸听！
只是被长孙无逸这么一闹，他心中对武氏的怨气消散了许多。
的确，李唐后人无能才是根本。
没有武氏，也会有别的权臣，是当时的李唐后人守不住江山罢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从前他只当李治一脉的直系后人太过无能，守不住江山，现在看来竟是整个李唐宗室都十分无能，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是教育吗？
李世民想起如今对皇子们的教育，除了嫡子之外，他虽然不是时时刻刻抽查功课，但也都会找当世十分有学问的大臣们教导他们。
不说能将他们各个都教成惊才绝艳之辈，但也不应当向长孙五郎讲述中的这般无能吧！
还是说是那个什么“遗传”的缘故？可他自己还有未来的李治都不差的啊！
李世民绞尽脑汁，但一想聪明的他却怎么也想不通，最后只能无奈叹口气。
罢了，也只能先将一切方法都试试了，譬如从明天开始将皇子们的课业标准都提高吧。
至于会不会滋长其余庶子的野心，李世民表示这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总比江山都被其他人给篡了好。
不过随着长孙无逸的讲述，李世民的心却是越发没底了起来。
【与此同时，武则天将首都迁到了洛阳，取名为“神都”。这不仅解决了彼时关中缺粮，甚至连皇帝都常常离开关中去洛阳就食的窘境，还远离原本被关陇贵族们把控的长安，使得武则天能够在新的都城建立自己的权力中心。】
【她还重用酷吏来俊臣等人，设立铜匦，也就是告密箱，鼓励天下人告密，以此编织严密的监视网络，使得当时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极大地震慑了反对声音。】
【朝廷中的反对声音被镇压，但整个天下对于女子执政的偏见却还在那，“男尊女卑”、“牝鸡司晨”，还有一系列由儒家传播下来的限制女子的固有观念充斥在无数人大脑中，这种无形的压迫甚至比有形的反对还要让人难以反抗。】
李丽质和长孙皇后都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们身为女子自然十分清楚整个天下对女子的限制，哪怕他们已经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之一了，但依旧面临无数限制。
一句祖宗之法历来如此，便可以让他们一切的理由都变为无用。
所以武氏会如何应对呢？
长孙无逸很快告诉了他们答案，而答案可谓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也难不倒武则天，她选择了魔法对轰，用天命神权去对抗所谓的传统。她先是利用佛教经典，宣扬自己是弥勒佛转世。】
【她还让人去四处搜集祥瑞，或者说是人造祥瑞，譬如她的侄子武承嗣就让人刻有“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字样的白石，声称在洛水发现，暗示这是天意想要“圣母”登基。】
【武皇还在洛阳修建了宏伟的万象神宫，通过建筑奇观彰显她的权威，震慑天下百姓。】
【这些举动在现代人看来可能是有些滑稽，但对于当时普遍迷信，相信鬼神之说的百姓们却是十分管用，于是民间的反对之声逐渐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百姓、四夷酋长、文武百官等等接连请命请求武则天登基称帝。】
【武则天在经历了六次“推辞”之后，终于“顺应天意民心”登基为帝。】
李丽质的眼神彻底亮了，对了！传统哪里比得上天意！
记下来，通通都记下来！她要效仿！
甚至李丽质已经在心中寻思着找几个文人写些以她为主角的话本先在民间传播，现成的效仿对象都有了，就是那本《西游记》！
既然她阿耶能得个紫薇大帝转世的名头，她怎么就不能去搞个什么“九天玄女”、“西王母”转世之类的名头呢？
李世民很想骂一句这些都是些宵小手段，算不得正道。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武氏的政治手段的确有用甚至算得上高明。
甚至哪个谋朝篡位的皇帝没用过这些手段呢？就连自己在玄武门之变后不也利用了佛教、天象一番去证明他行为的正统性吗？
当然因为立场的缘故，李世民依旧是不愿承认武则天的好，他很快挑出了其中的问题来。
武则天打压、残害了那么多的大臣，定然会导致朝堂动荡，天下人才缺失。
朝堂要如何运转？天下又要如何治理呢？
女子称帝虽然勇气可嘉，但很明显会为天下带来苦难，终究是倒行逆施。
然而李世民刚这般想着，长孙无逸的话便像冰雨一般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不过权力从来都是自下而上，而不是自上而下的。所以个人觉得武则天之所以能坐稳皇位，还是因为她在几十年的执政生涯中大力提拔寒门子弟，得一群寒门子弟组成的“北门学士”围在她身旁支持她执政。】
【而在她登基之后，她更是创造了糊名密封卷制度、殿试制度、武举制度，进一步保障了科举制的公平性，将从前只选拔文官扩大到了武官的选举。】
【武则天在深化这些制度时可能本质是基于自己的利益，甚至可能并没有去思考对未来的影响，但客观上她却改变了未来华夏整个人才制度的选拔，瓦解了世家门阀的垄断地位，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者有话说：今天莫名其妙太困了，还有些卡文，晚了，明天不会了。
第75章
科举！李世民瞬间抓住重点。
武氏改革了科举, 而且明显还是科举改革中极其重要的一步！
之前长孙无逸和天音便数次提到了科举，话外之音隐藏的都是科举对华夏的发展十分重要，是士人晋升的最主要途径, 跟如今还只不过是一个不太入流的官员为官的方式可谓是大相径庭。
李世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选拔人才的方式, 如今已经在思考该继续改革科举制。
毕竟他阿耶上台就已经取消了士人考取科举必须由官府推举的规矩, 允许士人“投碟自应”，大大提高了科举选拔官员的范围, 他自然也不能落后于李渊。
如果能有现成的“学习”的改革方法, 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然而之前每一次提到科举时，不管是天音还是长孙无逸都是浅尝辄止, 让李世民犹如雾里看花。
再加上每次天音的信息如同爆炸了一般，李世民很快便被其他更重要的信息吸引了心绪，所以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一探究竟。
而且更重要的是长孙五郎还曾提到过科举导致士人的思维僵化, 不利于未来华夏的技术发展，让他有些踟蹰不前，不敢轻易实施改革。
毕竟万一他好心办坏事了可怎么办？
不过如今长孙五郎既然特意提起，他总会详细介绍一番了吧？
不得不说李世民最关心的还是治国要领，所以哪怕是这个时刻他还是将武氏篡权之事抛诸脑后, 一心只想知道科举改革的具体举措。
这一次长孙无逸也总算没有思绪飘忽, 继续“吐槽”了下去。
【隋朝之前，朝廷对于人才的选拔从周朝的“乡里选举”到汉代的“察举制，再到魏晋南北朝时的“九品中正制”, 虽然有不少的改进, 皇帝们也做出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态度。但人才举荐实际上都离不开一件事，那就是需要一个有权有势有名望的人举荐他。】
【但对于一个真正的平民来讲，他哪里去认识这样的人呢？更不提是不是每个有权有势之人都有公平的向上推举贤才的开阔胸襟。是人便会有私心，他们天然会去嫉妒排斥跟他们利益冲突之人, 偏心自己的亲近之人。】
【而哪怕有官员愿意公平地举荐贤才，一旦举荐成功，两人便成了天然的政治同盟。心思活络的士子更是直接依附到了有权有势的家族中，发达了后又能反过来壮大该家族。】
【在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后，到了隋唐时期形成了一大批垄断朝廷官场的世家大族。甚至可以说是王座上的皇帝都轮替了好几家，但朝堂上的官员却还是那几家。】
【当然能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们也不是傻的，杨坚统一天下后便废了“九品中正制”，并开始分科目考试选取官员，这被视作是科举制的开端。】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叹了口气，长孙五郎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甚至他们李家也算是世家大族的其中一员。
当他们李家身为臣子时，对此喜闻乐见。
但如今他们成了坐天下之人，自然不愿再见到朝廷再那些世家门阀把持。
特别是世家门阀如今经常眼高于顶，有时甚至连皇室也不放在眼中。
当然由于李世民自己军功过人，威望极高，世家在他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而且如今他刚登基，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哪里有空去管世家？
当然如果科举制能敲打敲打世门阀们他还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世家门阀阳奉阴违之事可做了不少。
【唐朝建立之后，李唐皇帝们也开始加入到了打击世家中来，科举这个选拔人才的好办法他们定然不会放过。】
【李渊取消官员推举，李二又进一步增加了考试的科目，完善考试内容，扩充国学规模，抬高科举入仕的地位以及扩大录取规模。】
李世民在心中点头，不愧是自己，就是重视人才！这样一来他能选出的人才不就大大增加了。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长孙无逸的吐槽就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
【不过李渊本就是个出生论的拥护者，他可是认为跟他一样的贵族出身才能成为高官的，怎么可能真正限制世家贵族？这不是打自己人吗？】
【至于李二，他在位期间对世家也没有下什么重手，所以后世不少黑子老是骂他被世家门阀给控制成了傀儡。不过个人觉得本质上还是因为他本质上是开国之君，世家不敢蹦跶得太过，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而且李二也是世家贵族出身，估计有的时候不爽归不爽，但也不会去下狠手。】
【当然这终归是李二难得的疏忽，被后世黑子骂什么的就受着吧。】
李世民嘴角不由得一抽，他承认他可能有些疏忽，但至于被说成是傀儡吗？这个世界谁能控制他？
他太强了世家不敢造次，他也不能没事去给人家治罪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李世民还是敏锐察觉到后世人对世家门阀应当很是不喜。
长孙五郎更是让他就该受着，显然他也认可世家门阀应该被重重打击。
所以世家究竟是怎么了？定然不是因为他们与皇权有冲突，毕竟皇权在长孙五郎口中经常充当反面角色。
经过这些时日李世民已经有些理解长孙无逸的想法，他并不在意什么皇权忠君，更在意的其实是社会发展，百姓的生活等等。
对了，之前长孙无逸便骂过世家大族兼并了百姓的土地，还不愿去发展各项提高生产力技术，在长孙无逸看来世家大族说不准就是田地里害虫的存在。
想到这李世民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他哪怕再忙也得抽出手来，把世家给打击了。
只是想到少年刚才说“瓦解世家门阀”？李世民心中却生出些怀疑来。
虽说如今士子已经能“投碟自应”，但李世民知道只有家境殷实之辈才可能读得起书。
世家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不仅拥有最好的大儒作为老师，还拥有无数孤本，藏书说不准比皇家还要齐全。
所以除非寒门子弟读书天赋异禀，不然是很难考过世家子弟的。
更别提作为主考官的大臣们也都几乎出生世家大族，自然也会倾向世家子弟。
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但皇帝并不是万能的，不可能将一切都干了，必然得将那些工作分发给各个臣子，而臣子是人便定然会有私心。
不过长孙五郎在政事上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所以科举制经过一番改革后还是做到了。
人的私心不可能彻底被清除，那就只能是从制度上限制了世家的私心，会是什么样的政策改革呢？想到这李世民精神更加专注了起来。
【而跟世家门阀有绝对利益冲突的便是李治和武则天两口子，李治是因为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势力想要继续把控皇权，而李治不想当傀儡，只能另寻寒门势力作为打手。当然在李治彻底掌权之后，李治和剩下的世家门阀之间的冲突逐渐减弱，对世家的打击也渐渐成了世家寒门的平衡游戏。】
【然而武则天女子之身登基，再加上她并未出身传统的世家大族，所以跟世家的矛盾可谓是贯穿始终，对世家的打击自然也最为狠厉，也最为依赖寒门势力。】
【科举选拔作为选拔寒门人才的重要途径武则天自然十分用心，其中选拔制度的公平正义，如何摆脱世家影响自然也是她十分关心的。】
【这种情况下，武则天创造性的发明出糊名密封卷制度、殿试制度便很合理了。】
【糊名密封卷能够让阅卷考官不知道考生是谁，避免世家大族的考官给世家子弟高分。从前的主考官制度又极容易让一届考生都被该届考官收成自己的势力，但殿试制度不仅能让皇帝自己挑选最得用的人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能让考生们都成为天子门生，而不是某位考官的门生。】
【到了武则天当政时，开国之初的名将基本上都死了，朝中将星凋敝，接连打败仗，武则天自然要想办法寻找新的得用将领。文官能通过考试选拔，将军就不行吗？于是考军事理论、武艺和体能的武举就这么被发明了。】
【不得不说武皇解决问题的方法手段真的是一绝，她想要她得到，她在位期间的几场科举考试可谓是发掘出了大量的人才。】
【文官有姚崇、宋璟、张说等等，武举有郭子仪，都是响当当在之后铸就盛唐或者挽救大唐于危难的人物。】
【就是比较可惜的是，武则天发掘出这些人才时，人才们还都没有长成，十分稚嫩，在武则天当政时能耐还没那么强，这些武皇发掘的人才全给李唐之后的皇帝做贡献了。】
【特别是李隆基开元盛世朝上的大部分人才都是武皇发掘的，当这批人用完了之后，到他自己挑选人才之时就成了李林甫，杨国忠之流。】
李世民本只是想从长孙无逸那“学习”一些改革科举之法，然而这一刻却也不得不感叹武则天倒也的确不是他之前认为的无能之辈。
特别是当他在听到武氏选拔出的大量人才都被之后李唐的皇帝做贡献，开创了大唐的盛世后，他更是心中舒爽。
不错，没想到她竟然为大唐做了这么多的贡献。
至于为什么武氏篡位之后天下又重归李唐了，李世民此时也已经明白了过来。
就如同之前长孙五郎所说，武氏终究是他们李家的儿媳，而她登基之时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又不可能诞下别家的孩子，自然只能将皇位重新传回李唐。
想到这，李世民看向不远处小武氏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没想到她竟然真有些本事。
直到他听到长孙无逸再度提到李隆基的名字，原本心中的愉悦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李隆基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不仅做出些成就后就骄傲自大，而后甚至连识人之明都给丢了吗？
哪怕他自己不懂如何选拔人才，武氏都已经给他展现了现成的选拔制度了，他难道不会去学吗？——
作者有话说：卡文了，更得有点少
第76章
李世民聪明的大脑十分想不通, 但很快长孙无逸回答了他的疑问。
【唉，算了，李隆基也不一定是不会挑选人才。只是那时候的他需要的不是治国之才, 而是会为他谋取私利的臣子罢了。毕竟当届科举没有录取一个进士, 只要智商正常之人就不可能相信“野无遗贤”这种鬼话。】
李世民哪里还能不明白？李隆基不是学不会, 而是根本不想学了。
【科举制在唐朝确立了基本形式，但其实到之后的宋朝才真正成为了社会主流, 毕竟再好的政策也得人去实施。】
【唐玄宗后期躺平, 科举虽然还存在但也几乎名存实亡，再加上他根本没用武则天创立的“糊名制度”, 考生还得靠行卷打响名声，而这就给了世家大族操作空间。】
【我都数不清多少盛唐出名的诗人都是玄宗时期的落榜考生了，甚至安禄山的重要谋士其中都不乏科举落榜生。】
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只觉大唐未来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真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大唐还能存在两百多年也真是不容易，是因为周边蛮夷更弱，世家大族被削弱得不成气候？
李世民在心中猜测着，但随后却听见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的答案。
【安史之乱后虽然大唐还在, 但藩镇割据, 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跌入谷底。而到了晚期的唐竟然又出了几个中兴之主，当然他们能力不足以将地方权力收回中央，但却能给中央朝廷续命。中央与地方藩镇以一种诡异的平衡继续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大唐。】
李世民一愣, 地方藩镇和中央达成平衡？意思是藩镇只是名义上认可大唐, 但却不听皇帝的命令？
这是回到了周天子的时代？他们大唐的皇帝岂不是成了傀儡？
向来心高气傲，甚至还想大唐千秋永继的李世民这一刻觉得大唐不如直接亡了算了，一百多年政令不出长安的傀儡皇帝他们也真忍得下去。
然而很快，李世民发现屈辱竟然还不止这点。
【皇权不振, 自然地方势力做大，大唐前几代帝王打击世家的成果一去不复返了。甚至从前作为寒门士子上升渠道的科举也完全被世家贵族们把持，无数有才华的寒门士子落榜。】
【当然这对于世家来讲也只是小意思，毕竟那时的世家是真连李唐皇室都看不上了。唐文宗给太子求娶郑家女，结果被嫌弃，还发出感叹“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
【网上经常传隋唐时期世家十分强大，连皇室都看不起。只能说这种说法对了一半，在皇权强势之时，他们是不敢造次的，也不看看李二后宫多少世家出身的低位妃嫔？】
【当然唐朝公主实在是太过剽悍，动不动就造反连累驸马一家，所以世家的确一直不怎么想娶公主，但这主要是怕被连累。】
【而到了晚唐，世家倒的确是看不上李唐皇室了，毕竟都知道皇室已经沦为了傀儡。】
世家！竟敢嚣张至此！
李世民在心中冷笑，看来他果然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他们才能这般放肆！
若说之前李世民还只是打算限制住世家，让他们不敢作妖，如今却是觉得还是得将世家彻底拔除为好。
只是李世民很快又生出疑问来，刚才长孙五郎还说科举彻底瓦解了世家门阀，但现在科举却是沦为了世家门阀的工具，这怎么反倒还背道而驰了？
难道长孙五郎脑子转太快，想叉了？
而接下来长孙无逸的描述却是让一向镇定的李世民都一时失控地震在了当场。
【万事万物一切都是盛极必衰，世家也是如此。他们不会料到他们将科举玩弄成自家的工具，让无数有才华的寒门子弟落榜后会为他们招来灭族之祸。】
【唐朝末年，屡试不第的考生黄巢愤而离开长安。而后，他加入了浩浩荡荡的起义军队伍，而后带领军队重新杀回了长安。他依旧还记得自己屡试不第的悲痛，也知道自己落榜的罪魁祸首。据说他按照族谱将五姓七望各大世家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掠夺了他们的财富，焚毁了他们历代珍藏的典籍。世家从此一蹶不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李世民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他也真是没想到毁灭世家的方法竟是这般的简单粗暴。
也对，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直接杀了来得了事，就如同他对付李建成那般。
不过李世民很快又有些焦虑，黄巢是匪能做将世家都屠戮殆尽之事，但他是皇帝皇帝却不能不分缘由将世家都杀得一干二净啊！
他要真敢这么做，明天就得天下大乱。
好在这时，长孙无逸接下来的话安了他的心。
【不少懂王非得争论消灭世家门阀的不是科举，根本原因是他们被黄巢物理超度了。但实际上只要科举制能碰上强势的中央政府，自然发展下去便定然会促使世家门阀的消亡。如果它不是消灭世家门阀的根本之法，宋朝只会兴起新一轮的世家门阀。】
【但到了宋代，由于宋朝皇帝极其重视科举与文官，科举入仕完全取代了曾经的世家门阀。而且因为有了科举这个登云梯，越来越多相对平民的百姓投入到读书之中，催生唐宋之间印刷数的数次改革，大大降低了书本印刷的成本，也降低了百姓读书的门槛，又反过来冲击世家门阀靠文化铸成的护城河。】
【更何况咳咳，黄巢不也是因为科举才会去屠戮世家吗？】
【还有虽然一直吐槽科举导致儒学一家独大，限制了华夏其他学说的发展，遏制了华夏的创造力，特别是明清时期更是变成了八股取士。但错的也不是科举制本身，而是考试的科目太过狭隘。】
【科举刚被大规模推广时是切切实实为下沉人士提供了一条上升通道，让华夏的阶层能够流通起来。】
【而底层人有了希望就不会破釜沉舟去起义，又客观上促进了华夏社会的稳定。宋朝过后华夏就没有长达几十年的大乱斗了。】
李世民眼神一亮，好啊，这世界上有几个帝王比他更为强势？
这一次从他这开始就将科举改革和选拔规模抬到最高，包括那武氏的改革他通通都要拿来用上一用！
至于科举制的缺陷他就尽可能打补丁，把那什么“技术”加进考试内容中不就行了吗？
而后临终之时他还要留下遗诏，之后的继任者大概率也是不敢违背的。
当然，除了大唐又出现了昏君。
想到这，李世民又想起了大唐那些不成器的后辈们。
他虽然可以靠着天音尽可能地多做准备，但要是碰到不成器的后代，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话。
这一刻李世民对谋权篡位的武氏观感又好了不少，虽然她的能力虽算不上真正的千古一帝，但也比那些不孝子强多了。
当然这个念头刚生出来，李世民便将其压了下去。
不行，他怎么能因为这样就原谅谋朝篡位的武氏呢？
更何况武氏的所作所为对天下的影响定然不少，李世民觉得定然是长孙五郎对武氏太过偏心，所以忽略了武氏的缺陷。
而下一秒长孙无逸却是比李世民所想的更加尖锐地点出了武则天执政的缺陷。
【当然武则天在改革科举时是不知道后续会有这么多的事的，但科举的确对她打击反对自己的世家，收拢支持自己的寒门势力颇有成效。】
【再加上一部分“思想灵活”的臣子终究还是想通了，老太太都七十岁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了，死后还是只能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他们就陪老太太“玩”上几年。】
【于是，武则天终究还是坐稳了皇位，并且改国号为周，但宗祠依旧供奉太宗、高宗。属于是似乎改朝换代了，但又没有完全改朝换代。】
【不可避免的是她的上位还是为天下带来了不少危害，譬如杀了不少忠于李唐的有能力的武将，导致本就在高宗后期就开始将星凋敝的情况更加严重，以至于边军打了不少败仗，丢失了不少领土。】
【而且武则天滥用酷吏，朝堂的告密成风，不仅导致不少朝臣被冤杀，还让剩下的朝臣们成天处在惶惶不安之中，难以安静下来治国理政。彼时的武则天用人更在意立场，还强行抬了一波自己的侄子武承嗣、武三思等人，结果闹出无数笑话。】
【还有武则天急于祥瑞证明自己执政的合理性，那就必然会导致下面的人曲意逢迎，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制造所谓的“祥瑞”讨好武则天。】
【可以说，这十多年的朝堂十分混乱，造成了大量的悲剧。】
【而武则天本人其实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她也不愿这般做。毕竟在她在她坐稳皇位后便一改之前的任用酷吏的政策，选拔人才，提拔千古名相狄仁杰上位。可以说武则天心中清楚一个好的执政者应该做什么，也愿意去做，但前提是她能坐稳皇位。】
李世民心中先是生出一种“果然如此”之感，他就说女子执政必有大祸，长孙五郎总算没有完全眼盲心瞎。
又或者是对天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所以哪怕长孙无逸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但很快李世民便心中一沉，他竟然在幸灾乐祸！这是什么好事吗？
朝堂混乱，百姓的生活怎么可能好？
还有那些丢失的领土，都是他们大唐的将士辛辛苦苦，浴血奋战打下来的。
这一刻，李世民心如刀绞。
武氏这是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啊！
不成，他一定不能让武氏登基。
只是想到未来那堆后人们，李世民一时间有些犹疑，他怎么觉得真论起来那些不成器的后人对天下的危害好像也不小啊。
这时，长孙无逸也发出了灵魂质问。
【不过很多人借此攻击武则天心狠手辣，打击忠臣，不配为帝等等就大可不必了。实际上非正常登基的皇帝手上谁没有点鲜血？谁不心狠手辣？】
【李二发动玄武门之变难道就对天下没有影响吗？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将影响控制在了宫廷之中，对百姓的影响较小，但对他们李家后续皇位传承的影响却是不可谓不大，超过半数的皇帝登基都伴随着宫廷政变。】
【而只要有宫廷政变，便必然会导致对另一派朝臣的清洗，甚至连累无辜，朝堂震荡。】
【但哪怕是这样，我也认为李二的玄武门之变依旧是对的，想要争皇位实属人之常情，在争夺皇位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当然从老百姓的角度来讲，大唐能跟大汉一样连出六代明君，皇位平稳过度，那是最好的情况。但首先大唐的皇位几乎没有平稳过度的，其次也没有几个执政水平历史前列的明君。】
【高宗李治勉勉强强，没有大错。前半生的李隆基勉强算一个，但后期昏庸了。】
【武则天执政水平其实不错，但她执政的十来年一直被困在女帝的身份中。前半段她一直疲于用雷霆手段稳固皇位，而当她稳定完皇位想要大干一场时，她的寿命到了真要终结的时候。再加上她的整个生涯都在纠结自己应该立同姓的侄子还延续武周，还是立自己生的儿子但要还政李唐，更是空耗了她许多精力。】
【当然不少人觉得她只要不去篡夺皇位不就行了吗？但凭什么呢？她的手段明明比她的两个儿子都要高明太多，真让她那两个废物儿子坐稳了皇帝，说不准朝堂更加不稳，更多的忠臣被残害呢。】
李世民呼吸一滞，不得不承认长孙无逸说的是对的。
真让脑子不清醒的人当了皇帝，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想想隋炀帝不过十几年就葬送了原本强大的隋王朝，武氏远不到此。
长孙无逸还在心中不断发问。
【就因为武氏是女人就不能登基吗？杨坚也是篡了自家女婿的江山，怎么没人去指责杨坚不该篡位呢？】
【与其指责女人有了野心，还不如指责华夏固有的传统思想对女人限制太多，让有才华的女子无法完全施展自己的才华呢。】
【譬如，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不得干政、冠姓权、宗庙祭祀等等规定，武则天登基哪里会造成那么多的动荡呢？】
这时，长孙皇后和李丽质都是心头一跳。
长孙五郎的意思是，女子有野心不是错，错的传统思想对女子的束缚？
第77章
长孙皇后也是叹了口气, 她从前一直用各种规矩规训自己，一旦生出些异心来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
甚至在听见武氏为了登上皇位做了那么多“心狠手辣”之事后，她心中也生出暗暗的不赞同。
有才华的女子的确可以去为自己争取权力, 可也不能伤害那么多的人, 伤害朝纲。
可是如今五郎却说, 错的不是女人，而是长久以来对女人的束缚。
对啊, 如果没有那些束缚, 武氏也不会被逼无奈做了那么多的事啊！
长孙皇后突然间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还是习惯性地从女子身上挑毛病，找错处, 但实际上归根结底问题根源并不是在女子身上。
终究是她被束缚得太深，甚至到了不自知的状态。
李丽质却是完全不像母亲那般想太多，她本在装作与武氏玩耍, 此刻也不由得转过头望向长孙无逸，觉得小舅舅仿佛又变高大了几分。
在这之前她已经知道了小舅舅对女子的看法比如今大部分男人要开明许多，言语间都是支持女子踏出后宅，做出一番事业。
但没想到小舅舅的思想竟是“先进”至此，她很快就接受并且认可了这一点, 并且在心中大声赞叹。
小舅舅说的对啊！明明是那些传统思想的错, 女子挣扎之时连带着误伤了他人罢了，怎么就一味去指责女子，不去探究根源呢？
与此同时, 李世民的心情显然便不怎么好了。
他颇为不服气的想, 武氏所做之事怎么能跟自己比？他那是不去抢皇位就只能等死。
更何况玄武门之变后，对于大部分李建成一派的官员，他可没继续清算他们。
然而他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前提是那些人不再反对他。
而武氏面临的反对之声显然比他多得多得多, 按照长孙五郎所言，这种反对之声恐怕是贯穿于她的整个执政生涯。
如果易地而处，恐怕他自己也做不到放过他们。
想到这，李世民无奈承认武氏做的那些事几乎是所有争权夺利之辈做的事，只是她是女子才会有更多的非议。
当然理解归理解，李世民依旧不能接受大唐被一个女子篡了权。
最终他只愤愤地想，总归这一世武氏是几乎没有机会了，他其实没必要去纠结武氏做的那些事。
只是在又看到脸庞稚嫩，懵懂无知的武氏后，李世民终究还是没能硬下心肠宣布将其处死，永绝后患。
算了，有皇后看着，武氏也不能长成原本历史中那样大胆。
随后李世民继续安慰自己，他可真是个开明大度的好皇帝，毕竟纵观古往今来谁能做到放了篡夺自家皇位之人的性命呢？
【唉，只可惜那时的人都没有我这么开明的思想，都是一群迂腐之辈，甚至连武则天自己都陷入其中。】
【比如武则天最后决定传位给儿子也是因为狄仁杰的一句话，那便是“世界上只有儿子祭拜母亲，没有侄子祭拜姑妈”，深受触动的武则天当即将李显接了回来。】
【而她之前考虑将皇位传给跟自己有仇的兄长们的儿子也是因为那个姓氏，只有姓“武”的男丁才能将武周传承下去。】
【要我说她还是被传统思想束缚了，姓氏只有男人能传承吗？女儿就不能传承姓氏吗？她都想出给李显、李旦改武姓了，怎么不彻彻底底考虑下传位给公主呢？】
【后世不少人觉得太平公主资质普通，所以根本不可能继承大统，也当不好皇帝。但她的资质不比李显、李旦以及类人生物武氏兄弟好多了吗？】
【当然我觉得思想还可以再打开一点，搞什么家天下的传承呢？天下就该有能者居之，民主选举，凭什么因为一个姓氏他们就能继承皇位？】
李世民本还在骂长孙无逸的异想天开，什么叫作皇位也可以传给女儿，女儿也可以传承姓氏？
这要是男女都能传承姓氏，天下不就乱套了？
当然要是男方自愿入赘自然是另说，可这定然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只是李世民还没骂完，就听到了长孙无逸已经开始抨击“家天下”了。
李世民先是觉得长孙无逸已经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但旋即他又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长孙五郎的思想定然不可能凭空产生，再结合少年之前提到的帝制终结，没有皇帝……
李世民只觉得后世一直笼罩着的神秘面纱正在缓缓揭下，难道后世不再是家天下传承，而是那什么民主选举？
可这怎么可能？大多数百姓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只知道按照本能活着，怎么可能让他们选择谁当“皇帝”呢？
离谱，这绝不可能！
李世民不愿相信，但又不由得想到在光幕中看到的后世那些光怪陆离、堪比神迹的画面。
他在心中苦笑，后世做的“不可能”之事还少吗？他们说不准真的能创造那样的社会。
一旁的李丽质自然还没能像李世民那般从短短几句话就推测出这么多的信息，她只是接连在心中为长孙无逸叫好。
小舅舅这思想真是太开明大胆了，她之前那些哪怕最大胆的想法对比起来也真是不值一提。
她甚至觉得要是皇位真能有能者居之也不错，如果谁都能竞争，那就意味着女子也能竞争，怎么也比现在好。
当然李丽质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哪怕是她阿耶这样的好皇帝也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长孙无逸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很快便打住。
【唉，算了算了，现在还是什么时代？现在想这些简直是爬都还没学会就想学飞了。】
【武则天能踏出第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没有她这开天辟地的以女子之身当上女皇，估计后世人怕是想都不敢想华夏女子也能成为皇帝。】
【对比起周边诸如新罗、倭国这些小国古代都有女皇，华夏却没有，恐怕华夏又得被攻击华夏古代对女人的压榨比周边那些小国更甚。】
【虽然华夏对女子的压榨的确厉害，但我觉得还是比周边的棒子、鬼子好点的。】
李世民满头冷汗，怎么还比这个？
还有那棒子、鬼子又是什么？是新罗和倭国的绰号？
只是李世民还是不愿在任何方面输给周边那些蛮夷小国的，哪怕是女皇。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大唐被女人篡了位，于是便在心中祈祷那什么宋啊、明啊什么朝代能出现女皇为华夏“赢”上这么一局吧。
李世民这般想着，但长孙无逸却是很快灭了他的念想。
【而且唐朝之后，女子想要称帝就更加不可能了。不少黑子攻击武则天登基为女皇时的手段太狠，所以绝了后来女帝登基的机会，导致女子地位在之后越来越受打压。但他们纯粹是只看表面，不去探究真正的原因。】
【华夏从古至今便对女子执政很是戒备，从不是从武皇开始的。从母系社会过度到父系社会后，女子的地位也随着儒家思想的传播，父权的强盛逐渐降低。】
【思想的打压是一方面，而唐之后女子地位一蹶不振大受打击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经济。】
【北魏到隋初女子皆可授田，虽然授的田地比男子少，但终归是有自己的田地，是一个独立的经济个体。然而到了炀帝大业时期，女子不再授田。而之后的唐朝也沿用了这项制度，大部分女子都无法再分到土地，除非家中没有男丁，女子还是户主的特殊情况才能分到远少于男子的土地。】
【而这项政策不仅不被视作是对女子的压迫，还被认为是德政。男人们宣称种地太苦，女子想要种出足够交赋税的粮食十分困难，而且有了土地就得去服徭役，对女性就更是严重的负担。而如果不给女子分田，那女子就不用再交税服徭役，那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李世民心中升腾出一阵怒气，因为他和朝臣们在沿用隋朝政策时的确是这么宣称的。
这怎么就错了？难道让女子继续交高昂的赋税，让他们苦不堪言就是对的吗？
女子和男子在体力上有天然的差别，他们明明是考虑到实际才做出这个决定。
然而他的辩解很快被长孙无逸拆穿。
【这说法颇有一种吃饭会噎着，那就干脆不吃饭了的荒唐之感。哪怕女子因为体力问题无法承受相同的赋税，徭役，那也可以给女子制定一个更加合理的赋税徭役制度，而不是直接取消。】
【实际上隋朝大业年间朝廷不再给女子分田本质上还是因为农业的生产力提高了，人口增多了，田地不够分了。】
【在隋唐之前华夏的农业效率极低，需要向田地投入大量的劳动力，男人女人都得一起上。而且南北时期天下战乱频繁，人口锐减，到处都是荒地，自然也要让女子投入农业生产。】
【隋朝统一天下之后，华夏人口暴增，土地便不够分了。再加上农业技术的发展让一个劳动力能够耕种更多的田地，也就意味着同样的土地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劳动力了。】
【女性作为弱势群体，自然首先被牺牲，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从此只能绑死在家庭之中，依附男人生活，成为男人的附庸，地位自然大降。】
【到了唐代中期，均田制彻底瓦解，朝廷不再按人头授田，土地都成了私人所有，女性能否有田地便取决于家庭。虽然宋代法律规定女子可以继承田地，但实际上因为传统思想的缘故，很少有家庭会将土地传给女儿。】
【宋代时时科举已经成为了社会的绝对主流，而占据了科举绝大多数考点的儒学自然大肆传播发展。】
【而且好死不死的大宋还是一个受尽屈辱的国家，靖康之耻之后，男人们不敢打金人，那就在女人身上出气，疯狂束缚女子，甚至将所谓的民族气节加在了女子的贞操之上，女子更是只能困在后宅，再难以参与社会生产。】
【至于明清，唉，不提也罢，反正继续发展陋习呗，女子地位越来越低，对女子的束缚也更加畸形，甚至开始给女子缠足，满足部分人奇怪的性癖之余，也让女子难以走路，只能困在后宅中。】
【这样的情况下，女子要怎么去参政议政，甚至登上女皇之位？】
李世民诚然他不希望见到女子称帝，但也不意味着他觉得女子就该完全被困在后宅。
像观音婢还有他的阿姊平阳昭公主这样的女子要是完全被困在后宅，那于天下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而且将民族气节加在女子的贞操上是什么意思？这两者之间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这一刻李世民也不禁语塞，他是真没料到这项政策会对后世女子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要恢复给女子授田吗？可是田地本来就不够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田分给女子？
相较于李世民的犹豫，长孙皇后和李丽质却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他们一定要趁着这项政策实行时间还不久想办法恢复为女子授田，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子的地位朝着深渊滑去。
只是要怎么做呢？归根结底是天下没那么多土地给所有人分啊！
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长孙无逸。
只是长孙无逸虽提到了解决办法，但却又为他们带来了新问题。
【一直到华夏被解放后，女子终于再次从国家手中分到了土地，而且是相同的土地。】
【其中原因固然是当时世界已经开始了男女平等的浪潮，呼吁男女同工同酬，而当时的华夏更是被最为先进的思想所领导，喊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不过个人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技术的发展抹平了女子跟男子生产效率的差距，在同等的时间中能产出相同的东西。】
【有了经济基础后，这些思想才能真正落实。】
长孙皇后和李丽质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处在巨大的惊喜中。
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就是他们心底一直期盼着却不敢说出口的想法，后世竟然真的实现了！
李世民则是一震，技术！又是技术！他完全没想到技术的进步还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不过想到光幕中那些钢铁巨兽的通天之能，李世民又有些理解这个说法。
毕竟在钢铁巨兽面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渺小的。
可是刚才长孙无逸不还说是因为农业技术进步，才导致女子不再被授田吗？怎么就又反了回去？
【其实想想社会发展也真是奇妙，其实很多事情刚发生时谁都没料到会导致一个所有人都没料到的结果。】
【工业革命本质是因为资本家想要赚取更多的利益，而因为劳动力的缺失他们尽可能地所有能用的劳动里，其中也包括女人，女人得以从家庭中被解放出来，加入到社会生产，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
【而又因为提高生产效率的机器被发明，社会生产的力量来源从原本的人力畜力变成了化石能，所以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也被抹平，因而能提出同工同酬的诉求。】
【经济平等了，而后女性又能在其他诸如政治权益上开始追求平等，有了跟男性一样的投票权，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由此开始。】
【当初单纯想要赚取利益的纺织工厂老板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幕。】
第78章
不仅那什么“纺织工厂”的老板未曾想到, 哪怕是已经被长孙无逸预告过的三人也未完全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走向。
甚至在听完整个发展后，他们都很是有些难以置信。
李世民不由在心中喃喃，那些什么技术进步、工业革命到底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
他开始觉得远不止他以为的百姓生活, 国家力量……而是整个天下的结构都会朝着他不曾预料的方向发展。
李丽质和长孙皇后则是在心中思索, 技术的进步能抹平男女体力之间的差距,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未来随着技术进步，女子的地位定然会上升？那可真是太好了！
本来他们还担心男人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能让女子地位进步的所有可能, 如今却是放下了大半的心, 毕竟他们总不能不让天下发展吧。
这时长孙无逸也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吐槽欲望。
【唉，不过这些都是更加宏观的社会发展的大事了, 更不是我这种小喽啰能去影响的，经过这么一蝴蝶后，也不知道女皇还能不能登基？李二应该不至于变态到将自家女儿的伴读纳为嫔妃吧。】
【虽然这对武则天本人可能是件好事, 不用再伺候老男人了。可是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和李治相遇耶。】
被叫作“老男人”的李世民一阵无言，历朝历代皇帝纳妃哪里会在意这些？真做了也跟“变态”扯不上关系。
不过想到长孙无逸的思想就跟如今大部分人不同，再加上直到武氏做的那些事他就再不可能让武氏进入后宫，李世民便在心中劝自己。
罢了, 罢了, 反正他也不会做了，就不跟那小子一般计较了。
【对了，看到女皇, 我突然间想起李治是不是贞观二年出生的？这么说的话, 阿姊应该要怀上李治了吧？】
想到这，长孙无逸不由朝着长孙皇后的肚子看去。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被这般看着，顿时心头一紧。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达成共识，尽量避孕, 虽然如今也没什么特别好的避孕方法，他们只能算好日子，又通过物理方式等等避免接触。
然而两人到底都正值壮年，热血方刚，再加上本就感情好，难免一时忘情。
不过长孙皇后如今自觉是还没有怀孕的，时不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要是李治真没能出生究竟是好是坏。
要是他们用尽一切手段还是没能避免李承乾和李泰骨肉相残，最终两败俱伤，又没有李治兜底的话……
她倒不是一定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可是丈夫的其他庶子资质似乎的确都不如李治了。
李世民当然也有这样的纠结，不过如今的他最担心的还是长孙无逸起疑了怎么办。
正打算说些什么打乱长孙无逸的思绪，这时就又听到了长孙无逸的心声。
【看样子是还没怀孕，幸好幸好。毕竟生孩子对阿姊的身体损伤极大，我得趁着阿姊怀孕前赶紧想办法提醒下阿姊得少生几个孩子。】
【明儿刚好休沐，我去郊外尼姑庵收买几个大师吧，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将他们带到阿姊面前。而且阿姊那么聪明，恐怕很难忽悠她啊！】
长孙皇后心情顿时熨帖不少，将之前的纠结也抛诸脑后。
她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好弟弟存在，定然能够避免悲剧发生。
至于五郎到时候不管编什么借口“忽悠”她，她都装作信了照单全收便是。
而这时长孙无逸的眼神竟是又转向了李世民。
【其实还是直接给李二下绝育药算了，这才是真的一了百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李二年轻时骑马太多，骑马对男子的生育能力有极大的影响，李二原本四十岁以后生育能力就大跌了，现在提前十年也正常。】
李世民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长孙无逸怎么还是忘不了这一茬，怎么又记起来了？
还有骑马影响生育力是真是假？他没感受到啊！
【只可惜垃圾系统竟然没有完美的给男子绝育的方法，真是没有一点高等位面的牌面。】
李世民心头一松的同时又忍不住委屈，这段时间自己对长孙五郎还不够好吗？
五郎这个白眼狼竟然还可惜上了，他要有机会真的会动手吧！
不满的显然不只是李世民，这时许久未说话的系统竟是跳了出来。
[宿主，我都说了我有这样的技术，只是你的积分不够，而且现在这个时代技术太落后了，所以你不能购买。]
[毕竟主系统也要考虑到让宿主掌握到这种不动声色给人绝育的法子，给一个两个仇人绝育也就罢了，万一宿主是个变态，给这个世界所有男人都绝育了，那岂不是天下很快就要被灭了吗？]
长孙无逸无语凝噎，很想说谁会这么无聊。
但想到以前看《三体》之时，崇拜叶文洁的粉丝还真不少，说不准还真有这样想灭绝人类的人存在呢？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长孙无逸本不打算继续搭理系统，然而系统一旦被唤醒出来便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很快，它就又开始为长孙无逸“出谋划策”了起来。
[宿主，宿主，不是你刚才回忆那么多我还没想起来呢！天下皇位既然只有一个，既然你要去争皇位，那就不能再让女皇登基了。只是女皇作为千古难得一见的人才我们也不能错过啊！]
[所以我建议宿主你将武则天收入麾下，她很擅长打理内政，发掘人才的眼光也是一绝。以她的本事以后定然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对我们夺取天下大有裨益。]
[还有一些其他的尚且还没发迹处在低位的名臣们，宿主也可以多多招揽他们。譬如苏定方啦，薛仁贵啦，这些可都是难得一遇的将星。]
[有了这些名人的帮忙，到时候我们就能脚踢李唐，成就万事功业！]
长孙无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顿时开怼。
【将华夏唯一一个女帝收入自己麾下？对了，还有那些将星。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吗？我真的压得住那些野心和本事都不缺的刺头们？】
【系统你是不是最近看了后世的穿越王霸小说？那种将历史上的名人招揽到麾下，让他们为自己效力，抢他们功劳那种？】
【我之前还觉得你最近安静了很多，还以为你终于老实了，结果你是沉迷看小说去了吧！】
系统顿时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看透了，它结结巴巴回答。
[宿主，你……你怎么发现的？]
长孙无逸嘴角一抽。
【这种龙傲天剧情除了后世的穿越小说外，哪里找得到？少看那些小说，大多数都不靠谱的。古人只是不知道后世的一些知识，不代表人家智商低。】
【能混到历史书上的人物更是其中的人中龙凤，智商情商都都吊打后世的普通人。而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玩不过的。】
李世民也是先在心中笑了一番系统的天真，它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权力的来源是下面的人得从心底就服了上面的人啊？
要是坐在高位的人不能服众，也早晚成为傀儡或者被拉下来。
而后他又在心中念叨着苏定方、薛仁贵的名字，难得一遇的将星？
好啊！这两人他要了！一会儿他就让人去寻找这两人！
随后他又看向小武氏，叹了口气，她的才华的确是不错，完全不输男子，要是困在后宅真是可惜了。
只可惜他还是对她无法放心，罢了，等她长大一点再看看心性吧。
而李丽质则是看着小武氏眼神一亮，这样的人才她可不能放过，而且现在本就是她的伴读也就是她的人了。
这般想着她还偷偷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表情，阿耶这么大度应该不会真将武氏处死吧？若是留了武氏一命应当也不会跟自己抢人吧？
不管了，不管阿耶什么打算，她都要撒泼打滚将人留下来。
系统沉默半晌后还是不服气继续给长孙无逸打气。
[宿主，你不要妄自菲薄啊！虽然你是普通人，但是还有我啊！有我这样的神奇系统在，可以帮你控制住他们的。]
长孙无逸：……更不靠谱了好吗？
他不想再搭理系统，再加上这时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他决定厚着脸皮问长孙皇后能不能提前开饭。
然而系统却是仍旧不死心。
[宿主，你信我！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住生老病死的冲击，我可以为你提供后世现代医学的相关知识，你只要学会了那些知识，然后施展一番治好那些人身上的顽疾，谁不会为你倾倒呢？]
长孙无逸自然不是那般好忽悠的，他呵呵冷笑。
【别搞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想建立整个现代医疗体系是个多么庞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才？光有理论有什么用？】
【而且你之前在提到抗生素的时候都说了想要提取抗生素需要建立医学院，完备的生产体系，仅凭几个人根本做不到。你这是系统错乱退步了？还是单纯忽悠我呢！】
这一次系统却是没被问倒，反倒“嘿嘿”了两声，原本机械的声音都显得十分的狡诈。
[之前要进军天竺，定然需要至少几万人的部队，想要为那么多人提供抗生素自然需要成规模化的生产。但是你要是只去解救最重要的那几个人本系统还是能提供一些药品和手术类用品的。]
[宿主，你可不要小瞧那些药品哦，现在无数所谓的不治之症一颗药下肚，保准药到病除。比如李世民之前曾经得过的痢疾，不就是一颗抗生素的事吗？]
[李世民临死之前据记载腹泻不止，全身浮肿，口舌生疮，据推测可能是吃丹药导致的重金属中毒，这种情况要是有现代医学为他解毒并不算难。当然如果一个人要是有一些医学的常识，应当也不会去吃丹药了。]
[还有李唐皇室的遗传病风疾，我这也能兑换到高血压药哦~]
[当然这不是说让宿主去救李唐皇室的人，而是这些慢性病是如今这个时代贵族们最普遍的慢性病，有的严重有的不严重罢了。宿主你到时候拿出那些“神药”，给他们展示一番你的神仙手段，他们肯定将你当成活神仙。而且慢性病本来就得长期服药，药控制在你的手上，他们要想摆脱疾病救只能受你控制，到时候嘿嘿~]
长孙无逸不得不承认系统非但没有退步而且还大大进步了，它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阴毒”用药物控制他人的手段？
真的只是看小说吗？可是这些手段不往往是小说里的反派人物才会使用的吗？哪个天命主角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呢？
李世民顿时心头一惊。
虽然系统说是不让长孙五郎救治他们李唐皇室，但提到的病全是针对他们李唐皇室的遗传病，乃至于他本人的病症，这还不是冲着他们李唐皇室来的吗？
甚至他还想到另一种可能，要是某人真掌握了救治他们李家遗传病的药，那岂不是以后他们整个皇室都得听那人的话了？
那个系统怎么短短时间进步得这么大，虽然计策依旧稚嫩，算不得全面，但已经颇具可行性了。
而接下来系统的话更是让李世民心情沉了沉。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是宿主你还没建立好现代医学体系的时候将就用用，我相信在本系统资料的提供下，不出三十年，宿主你就可以建立基本的现代医学体系，培养出能看病做手术的医生，建设出符合标准的药厂，在大唐生产出那些药品。]
[当然能大规模生产药品后宿主就不能通过独家药品控制住那些贵族，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将那些药品卖给天下大部分人，这反倒能带来更多的利润。]
[我们还可以通过设置专利壁垒，继续垄断药品市场，抬高价格。对了，还有那些镇痛类药品也是好东西，都十分容易成瘾，能让百姓沉迷其中不断购买药品。]
长孙无逸只觉心中一凉，他好像知道系统是从哪里学到这些“阴毒”的手段了，它这是看了某西方大国的医药集团的记录片吧！
当然垃圾系统去多学习学习是好事，但它在学之前不知道先分清是对是错了，没有三观的吗？
对了，系统本就是一串数据，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自然分辨不出来这些。
李世民则是如芒在背，系统提出的东西要都成了真，哪怕控制药品之人没有篡位，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地下皇帝了。
第79章
李世民难得的有些紧张, 他心知要是只要正常人面对这样的诱惑都难免想要搏上一搏。
长孙五郎之前虽然表现得与世无争，但也是基于系统提出来的任务实在是离谱。
而现在面对越来越精明的系统提出的任务，他还能继续稳住心神, 一点不动心吗？
而这时沉默半晌后的长孙无逸再次开了口。
【系统, 我发现你当初就该选择一个资本家绑定算了, 像我这样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的无产阶级人士真干不了这么丧良心的活。】
系统显然是有些没料到会听到长孙无逸这样的回答，愣了愣。
而李世民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听不懂那什么“社会主义”、“无产阶级”, 但长孙五郎的意思应当是拒绝了吧？
李丽质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系统的建议很是有意思, 想要继续听系统讲“故事”。
系统这时也终于开口回答，声音却有些着急。
[宿主，你怎么这不行那不行的？这么下去我们的任务还能完成吗？我辛辛苦苦到处寻找造反的方法, 结果你通通不采纳。你要是不满意我的方法，那你自己去想办法啊！]
长孙无逸显然不是轻易被道德绑架之人，他直接反问。
【这任务难道是我主动愿意接的吗？甚至我都是被你强行绑定的！要不是你，以我现在的家世明明可以躺平什么都不愁的！】
这般吐槽完，长孙无逸再懒得搭理系统, 转而开始询问长孙皇后膳食相关的问题。
虽然很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后世医学的信息, 但长孙皇后也知道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要真要让他们一人一系统讨论下去，还不知道会听见什么“暴论”。
她当即笑着道, “之前从你那带回宫的那些东西, 虽然最后被发现是你被卖种子的人骗了，但长出来的东西却意外能吃，产量还高，倒是解了这一次天灾的燃眉之急。”
“而我们身为皇室自然也要以身作则, 所以今天有很多土豆做成的菜。对了，前两天皇庄中有一头病死的牛，也送进了宫中，我也让御膳房做了，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土豆炖牛肉。”
长孙无逸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土豆炖牛肉在后世虽说是个普通的家常菜，但在如今的大唐却是难得一见的菜式。
土豆就不必提了，而牛作为农业生产的重要牲畜，更是被禁止宰杀的。
只能等耕牛自然死亡后，才能被合法食用。
当然这只是唐律规定，对于真正的达官贵人来讲，搞到一头“病死”的耕牛并不难。
长孙无逸自然也有这样的财力，但他天生胆子小，从不敢去做违法乱纪的事，生怕哪天被人给告了。
于是长孙无逸到大唐一年多的时间里，吃到牛肉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他顿时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可太好了！那我就等着今天的大餐了！”
旋即他又在心中碎碎念。
【呜呜呜，牛肉真好吃啊！我还想烫火锅涮肥牛卷！就是大唐的调料还是太少了，辣椒都没有，差了些滋味！】
【我一定要让人早日研究出来新式农具，代替耕牛，将牛牛们从土地中解救出来，成为长肉的肉牛。】
【只可惜华夏的土地还是不太适合养殖业，后世华夏的牛肉能被打下来，还是因为大规模进口了海外的牛肉。】
【不过这辈子俺也算是富n代了，只要牛能够被自由宰杀了，哪怕价格高一点俺也付得起。】
一旁的李世民嘴角一抽，很想骂一句“真是没出息，怎么只知道吃。”
然而想到长孙无逸要不是这个性子，多半要被越来越精明的系统给带偏，便还是赶紧打住了这个念头。
算了，他爱吃就吃吧。
最好他能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吃中，说不准还能为大唐带来新的粮种呢！当初的土豆不就是长孙五郎嘴馋了才会选择兑换吗？
大抵是因为既然已经留了长孙无逸吃饭，因此李世民也同时召了自己的心腹大臣们。
长孙无忌、高士廉本就是亲戚自不必说，李世民也没有漏过房玄龄和杜如晦这样心腹中的心腹。
而彼时魏征还政和房、杜二人商议政事，李世民自然不好特意跳过他，虽然李世民并不怎么想在吃饭的时候看见魏征这个惯会扫兴的人。
而后既然邀请了那么多的大臣，李世民又觉得不好跳过其他人，便将尉迟敬德，李靖等人也都邀请进了宫。
于是原本只是一场“家宴”又变成一场小型宫宴。
长孙无逸对此见怪不怪，反正他对大唐人爱开party之事早有耳闻。他甚至怀疑李世民就是拿他当借口，实际上原本就是打着让邀请喜欢的臣子们一起开party。
当然他也巴不得人多起来，毕竟人多他受到的注意力越少，刚好摸鱼。
因为人员扩张了许多，晚膳地点也自然从后宫移到了前朝。
大臣们都是雷厉风行、效率极高之辈，很快便悉数到场，晚膳正是开始，新鲜的膳食便被端上了桌。
稍稍“矜持”了一番，见到李世民这位大唐地位最高的人动了筷子后，长孙无逸便也开始动起了筷子。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他的吃相算不得差，但速度却依旧是飞快。
也因此当他吃得已经七八分饱开始有心情观察其他人时，才刚开始吃上没几口。
御膳房显然十分细心，贴心地为几人都特意准备各自爱吃的饭食，所以他们面前的菜式各不相同。
比如尉迟敬德，李靖等武将出身的面前肉食居多，而魏征面前甚至还多加了一盘醋芹。
长孙无逸顿时在心中偷笑，老魏竟然还真有这个癖好！
而三岁的小武皇面前还有一碗鸡蛋羹！小武皇也难得地展现出普通小女孩的一面，她手拿着勺子全神贯注吃着鸡蛋羹，但因为力气太小，嘴角还是不免染上忌惮羹碎屑。
而这时一旁的李丽质便展现了自己身为“大姐姐”的风范，用手帕帮着小武皇擦擦嘴。
看着这一幕，长孙无逸在心中感叹这对小姐妹感情还挺好，说不准未来还能成为手帕交呢。
而后他又望向李世民，便见李世民桌上的食物倒是比他预想的要清淡许多，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几乎全是各种重油重盐的食物。
长孙无逸不由心中好奇。
【李二的饮食怎么变得这么清淡？他是改口味了？】
李世民吃着寡淡的蔬菜，只觉味同嚼蜡。
他心情十分心酸，改什么口味啊，他是被观音婢给“管制”了，最近可谓是天天水煮肉，水煮菜，烤肉都已经许久没吃过了。
至于点心，酥山等甜食，他更是许久才能吃上一小点。
当然他定然不可能挨饿，御膳房也尽量将清淡的食物做得能入口。
可李世民每次吃完都觉得，自己吃是吃了，肚子也的确饱了，但是总有一种并没有吃饭的感觉。
而他之所以见缝插针举办宴会，则是因为宴会上观音婢对他饮食的管控要宽松不少。
这般想着，李世民赶紧夹了一块牛肉送进嘴中，而后又将筷子伸向鱼脍。
鱼脍十分清淡，却又十分鲜甜，是李世民这段时间难得的能多吃的肉食。
然而下一秒李世民便听到了长孙无逸的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差点忘了大唐的食物里还有这个陋习，小鬼子那生食习惯就是从大唐那学过去的，但华夏之后很快抛弃了这种习惯，只有无知的小鬼子一直沿袭到了后世，还经过了一番高大上的包装。】
【但再怎么包装也掩盖不了，吃生食会感染寄生虫啊！这也是为什么华夏会在之后抛弃掉这种饮食习惯。】
李世民的筷子一顿，寄生虫是什么虫？
这鱼片明明晶莹剔透看不出任何不好，不可能有虫子啊！五郎这小子是不是又在夸大其词？
而这时的长孙无逸因为已经差不多吃饱，见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专心吃饭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找他说话，他便又心思活络了起来。
于是贞观君臣和长孙皇后，李丽质等人便见光屏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少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嘿嘿，老规矩，吃饱喝足后刷会儿视频！】
众人一惊，还有这个规矩？
不过想到光幕上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奇观，他们巴不得多观看一些，自然不会排斥。
既然如此，他们也试试长孙五郎的“规矩”。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筷子便停住，因为光屏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蠕动中的虫子。
那场景别说让他们继续进食，就是忍住不将之前吃下的饭食吐出去就算好的了。
这时光幕也再次传出了声音。
[这就是显微镜之下一片生鱼片上生活着的寄生虫们，如果这鱼是在海水中生存，那么这些寄生虫因为生活在海水中大部分都不会在人体中生存下来。]
[但如果这鱼本来就生存在淡水中，那我就祝你好运了。]
[当然实际上由于长途运输，各种细菌、寄生虫滋滋生的缘故，海鱼也是不那么的保险。所以我建议大家吃生食还是要慎重，一定要去能保证新鲜的店食用生食。]
[不然大家就可能会成为以下状况。]
说着，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个神情十分痛苦的人，而后便是他们的身体被剖开，器官被寄生虫感染的画面。
见到这一幕李世民再也稳不住，特别是想到自己刚才还吃了那么多的鱼脍后，更是一阵恶心反胃。
他当即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朝着自己的身旁的宫人招手，让他们呈上痰盂，而后便开始大吐特吐。
而这时其他朝臣见到李世民的模样，也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想要呕吐的欲望。
鱼脍作为现在最为流行的食物，再加上御膳房的手艺自然比他们府上的要好上不少，所以他们吃的鱼脍也不少！
长孙皇后因为并不怎么爱吃生食所以并没有吃几块，但见着众人的模样也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考虑到自己的形象，长孙皇后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吩咐周围的宫女太监赶紧打些清水，备好帕子，等众人吐干净后好擦拭自己。
长孙无逸自然无法忽略那般大的动静，瞬间从视频中抬起头看向众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呕吐了起来了？这么大规模难道食物中毒了？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看到了自己桌子上一直没动过的鱼脍，瞬间“了悟”。
【唉，我就说不能吃生食，果然食物中毒了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细菌，发作得这么快。】
差点将自己胆汁都吐出来的众人：……就是你这个“细菌”才有这样的功效，别的地方哪里找这样的？
【唉，算了，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没有基本的医学常识，不知道看着干净的生食其实有很多看不见的寄生虫和细菌，以后有机会提醒他们一下少吃生食吧。】
依旧还在呕吐，快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的贞观君臣们心中冷笑。
呵，哪里还用得着他提醒，他们未来怕是再也不想吃生食了。
好在大概是见他们的状况实在是太过凄惨，长孙无逸没有再幸灾乐祸，甚至还停下了继续刷视频摸鱼。
而贞观君臣自然也抓住这个难得清净的机会赶紧将恶心压了下去，到底是心理作用，所以恶心自然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几人很快就停了下来。
随后他们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先用清水漱口，而后又用帕子擦干净身上，而后又稍微喝了几口水缓了缓。
就当他们以为之后应当不会再被刺激之时，少年的声音却又在这时响了起来。
【咦，他们在喝水啊，不知道烧没烧开，这喝生水也容易感染寄生虫吧。】
【唉寄生虫真的挺可怕的，我还记得以前刷到过有人拉了一整条寄生虫出来，还能蠕动。还有的营养被寄生虫吸光，自己营养不良而死。对了之前我还刷到过寄生虫跑到了大脑里，啧啧啧～】
原本已经淡定下来的贞观君臣们再次将口中的水喷了出去。
而这时长孙无逸却是眨着懵懂的双眼，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
“陛下，要不然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你们这状态看起来很严重啊。”
李世民一边吐一边心头冷笑，他心中少想点那些恶心的事自己能好不少。
不过半晌后稍微缓过来的李世民还是听从了长孙无逸的建议，一是吐了那么多到底有碍健康，太医来为他们诊治一番总是好的，二则是他觉得接下来的那些东西自然是懂医理的太医们听了比较有用。
第80章
长孙无逸他知道原本的历史中几人都还有好几年的寿命, 不至于因为一次小小的生食真被威胁到性命安全。
所以他建议请太医其实是出于道义，倒没有真的特别担心李世民等人的身体健康。
当然他也得过肠胃炎，知道犯病的时候真是上吐下泻生不如死, 所以他还是由衷期盼几个“老伙计”们能够快些被治好。
皇帝召见, 太医们自然是来得极快的。
只是在太医的队伍中竟是出现了一位身穿布衣而不是官服的老者, 而且老者还不是打下手，而是作为领头之人为李世民诊脉。
而一向眼高于顶的太医署院判也在老者面前毕恭毕敬, 甘为下手。
原本老神在在, 吃瓜看戏的长孙无逸顿时来了精神，并在心中涌出了一个猜测。
而还不待长孙无逸开口打听, 李世民的话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孙医师者几日在太医署中可还待得习惯？有什么缺的差人告诉朕便是。”
长孙无逸顿时在心中惊声尖叫了起来。
【哇哇哇！竟然真的是孙思邈！没想到他竟然在宫里！】
正在被孙思邈把脉的李世民挑了挑眉，长孙五郎这般激动，看来孙思邈在后世也是个名人。
当然对此李世民也不算意外, 孙思邈如今已经是有名的神医，他也曾经多次邀请孙思邈进入太医院入职。
只可惜孙思邈不慕名利更加喜欢在民间行医，不喜欢受约束，而且他还说民间的疑难杂症更多，医者只有不断接触病人医术才能进步, 要是一直被困在宫闱他的医术也会退步。
当然孙思邈也答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长安一次, 为宫中贵人检查身体，若陛下有需要他也会随时回京城听候陛下吩咐。
孙思邈都这般说了，李世民自觉自己是个开明的皇帝, 自然也不可能勉强孙思邈。
只是在长孙无逸出现特别是提到他和整个李唐皇室的遗传病后, 李世民便命人召孙思邈回京。
不过因为孙思邈行踪飘忽，再加上李世民觉得自己还年轻，也不是特别着急，所以一直过了一年多才将孙思邈接回京城来。
孙思邈见李世民身体健康, 并不愿意留在宫中任职。
李世民对此也不意外，只将从长孙无逸听来的关于遗传病、风疾等等信息通通告知孙思邈后，孙思邈顿时眼神一亮。
而后他又将炼丹会产生一种能爆炸的“黑色粉末”，并将粉末拿给孙思邈看过后，他整个人更是陷入到狂热状态一般。
如今的医道不分家，孙思邈自然也常常炼制丹药。
而后孙思邈果不其然答应留在太医院中一段时日，并提出希望以李唐皇室的成员乃至李世民本人作为研究病历。
李世民本来就巴不得孙思邈这样的神医为他们一家诊治，哪怕孙思邈不提他也打算让孙思邈研究他们李家的风疾，自是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从李世民的角度来看，孙思邈那是院判都当得的，但孙思邈自己推脱自己不擅长管理，更爱研究病理，他便也只给了孙思邈封了个闲官。
不过现在看来孙思邈应当以为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要不要想办法让孙思邈长留长安？
然而看着孙思邈比之普通太医更加沧桑的手，但却比常人更亮的眼神，李世民在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孙思邈这样的人才还是强留不得，只能看看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机会能让他自愿留下来，最好是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孙思邈能不能听见长孙五郎的心声。
要是他能直接听见长孙五郎的心声，定然比自己听完后转述于他要强得多。
只是因为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又再加上对天音尽可能的保密，所以李世民并没有提前告泄露天音之事。
而且今天这么快就召见孙思邈也实属意外，李世民更是时间匆忙，甚至没来得及稍稍打下预防针。
不知道孙医师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经受得住长孙无逸心声中的暴击。
要是他忍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恐怕还得现场的太医反过来抢救他了。
不过见孙医师身体挺硬朗的，应该不至于太过受惊吧？
这般想着李世民一边继续探听长孙无逸的心声，一边观察着孙思邈的反应。
而长孙无逸也没让李世民失望，很快便道出了重要信息，就是内容让李世民颇为心酸。
【这可是孙思邈啊！不仅是个神医，他更传奇的是他的寿命，他竟然活了一百多岁，虽然因为年代久远，史料缺失，他的年龄有许多猜测，分别是101岁、120岁、141岁，以及最长的165岁，虽然说法有出入，但可以肯定的是孙思邈活了超过百岁。】
【一直从西魏活到了大唐高宗年间，怎么不算传奇老人，活史书呢？】
【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去蹭蹭孙神医的福气，我两辈子的身体都不太好，多向他请教一下应该能多活个几年吧。】
听少年这般说，一瞬间李世民都想去“蹭蹭”孙思邈的福气了。
一百多岁！这真的是普通人能够活到的年纪吗？
他最长的年纪都快是他的三倍，而最短的年纪也是自己的两倍！
要是自己能活到孙思邈的年纪，许多大唐未来之事他都不用操心了，因为他能活过自己的重重孙，足够将大唐带到巅峰。
一想到这，李世民心情很是复杂，深深的觉得他担忧的不应该是孙思邈年岁过大，而应该是他自己这个年轻人！
而此时也被太医们检查的满朝文武也不由得偷偷扭了扭脖子偷偷看向了孙思邈。
他们心中都难掩震撼，妈呀，一百多岁！这是真的活神仙！
如今能站在这都是些功成名就之辈，对于功名利禄其实都没那么执着了，但有一点他们却是愈发关注了起来，那便是寿命。
特别是尉迟敬德、秦琼等本就因年轻时打仗太多，伤病严重的武将们，更是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若不是因为在长孙无逸的心声中知道了丹药不仅没有益处，还对人体有害，恐怕他们已经忍不住去找炼丹师炼“仙丹”了。
而哪怕如今身体健康，还算在壮年的朝臣们也心痒难耐，毕竟谁不想多活几年呢？
被这么多人的望着，孙思邈还本就十分敏锐，自是很快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黝黑的脸上都能看出明显的尴尬神色。
李世民一直注视着孙思邈，自然不会错过孙思邈的神色变化。
竟然只有尴尬，而没有奇怪？所以孙思邈应当是能听见长孙无逸的声音了？可他为什么那么淡定？
虽然李世民的确不愿见到老先生受惊，怕他身体出意外，但真见到孙思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他可真真是白担心了，孙思邈不仅身体好得很，心态更是顶级，这反应比当初的自己都淡定多了。
李世民哪里知道孙思邈活了这么多年，几乎踏遍整个天下，奇怪的事情见多了，自然不会轻易受惊。
再加上他常常面对各种患了疑难杂症、命不久矣的病人，为了避免病人更加惊慌，他自然也要做出一副沉稳姿态，不能轻易被人看出端倪。
当然孙思邈内心还是很惊讶的，毕竟他发现他听到的声音仿佛是直接出现在他的大脑中，而不是从他的耳朵中传入。
他自诩也见过不少神异之事了，但是却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还有那声音的内容，他竟然还能活几十年活到一百多岁？
孙思邈自觉自己如今的身体还不错，却也没想到过自己还能活那么久。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就能救治更多的病人了。
而且他还打算将自己这些年的心得编撰成书，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时间不够了，现在看来也不用担心了。
思索完这些，他又看向了李世民，便见到李世民也在打量着自己。
只是那眼神让孙思邈有些费解，怎么会是羡慕中又带着些可惜呢？
羡慕他能理解，但可惜是可惜什么？
孙思邈不是纠结之人，想不通就不想了，但他能确定的是陛下自然也是能听见的那声音的，甚至还有那如今望向自己的朝臣们也应当是能听见的。
他心中顿时恍然，所以陛下会召他回来其实是因为这声音？
只是陛下知道这声音的来源，还有知道声音的内容是真是假吗？
若要是真的他又是从何得知，是否还知道更多的未来？这人又是否有异心？
或者陛下召他回来并不是因为他的医术，而是想要他在道术上的能耐，抓出这奇怪的声音来源？
孙思邈心中生出无数疑问，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全是白担心。
【唉，其实除了我这满朝文武也都该去学习下孙思邈的养生之法，他们的寿命相对于大唐平均寿命而言的确不短，但真算起来其实也不怎么长。】
【李二就不说了，五十岁就死了。其余臣子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岁的寿命，只有虞世南活到了八十一。】
虽然没能活得特别长，但是听见大部分都活到六七十后，朝臣们还是都松了口气。
不错，不算短寿了。
当然他们也希望长孙无逸能够说得更加具体些，毕竟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经五十好几了，要是六十岁便到了大限，那也没几年活了。
至于虞世南也还是心满意足，毕竟如今能活到八十岁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不过如今他已经七十岁了，也只有十年可活，要是能再孙思邈那再学些一招半式多活几年就更好了。
相对比较年轻的杜如晦、侯君集等人则要淡定许多，他们还年轻，哪怕只活到六十多岁也还有二十年左右可活呢。
然而下一秒，他们便瞬间愣住。
【不过好像也有几个死得比较早的，对了，老杜！之前一直没记起，他是不是身体不好，贞观四年就因病去世了？】
【啊啊啊，我得找个理由让他去找孙思邈看看病啊！】
【还有个侯君集好像五十岁就死了，不过他是谋反被判死刑，那我可救不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