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老杨是知名编剧, 两次获得电视最佳编剧奖。改编横行的时代,好的原创剧本,加上有话语权的编剧, 稀缺程度不亚于沙中淘金。


    他的新剧一经备案, 大小演员趋之若鹜, 纷纷递来橄榄枝, 几个配角粗略定下, 主演迟迟没动静。


    年轻一代撑得起场面的演员屈指可数,要好看有气质,要演技不俗, 看似简单的要求,合起来却略显苛刻。


    老杨和蒋冬合作过,不少导演具备编故事的能力,两人在艺术创作上审美接近, 平日交流颇多。不用老杨的剧本, 蒋冬也会过问一二, 从导演的角度给点建议。


    这次亦不例外,蒋冬有心启用虞尧,与其让他去乱七八糟的剧组沉淀, 不如放到信得过的人手下打磨。


    蒋冬翘着腿, 表情平平淡淡看不出个性,脱口的话却尽显大导的傲气:“少去杂七杂八的地方,免得璞玉磨成流水线工艺品。”


    他看一眼徐凌, 戏谑道:“徐老师是看你成名太轻松,想让你吃点他受过的苦。”


    徐凌闻言笑了笑,虞尧微躬着身,端着新人的低姿态, 噙着浅笑道:“第一次演戏,多刷点题心里才有底气,徐老师的方法蛮适合我。”


    他看向对面的老杨,“目前行程排到四月,压缩一下能到三月,您看得上我,愿意给我机会,我肯定竭力配合您的需求。”


    “行,”老杨按上虞尧的后肩,“找个时间来试戏,就算是蒋导推荐的人,也得先过导演那关,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虞尧笑眯眯说:“我努力不辜负蒋导和您的期许。”


    左右嘉宾依次入席,虞尧和老师们招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前后已然坐满,莫向栩也来了,在江献旁边。


    趁盛典尚未开始,两人抓紧寒暄,一会背景乐响起,主持人走上舞台。


    “要颁奖了吗?”虞尧好奇张望一眼,现场的人涵盖影视乐综,看着像开年会。


    江献歪头说:“你猜你会得什么奖?”


    “有这么多前辈在,我还能得奖?”虞尧小声咕叽。


    “又不是正规的颁奖典礼,多少有点分猪肉的意思,奖项一堆,你肯定有。”江献说。


    “哦。”含金量不高哇,虞尧探头问江献和莫向栩:“结束去吃宵夜不?”


    “行。”


    颁奖仪式开始,虞尧没再说话,老实坐好,特写镜头时不时从前方滑过,没法开小差,他索性发起呆,按需配合鼓掌。


    不知过去多久,胳膊被江献碰了碰,虞尧回过神,台上主持人报幕:“获得年度最具潜力艺人的是——”


    LED大屏显示一排年轻明星的脸,虞尧赫然在中心位置,一脸状况外的懵然。


    “虞尧。”


    “恭喜恭喜,”江献先一步抱住虞尧,好笑:“呆鱼,上去领奖了。”


    全场目光投过来,虞尧含笑起身,扣好西装扣子,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上舞台,从司仪手中接过奖杯,站到话筒前,他第一眼先看到熟悉的伙伴,再是徐凌。


    在一众行业前辈的见证下拿奖,分量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象征他真正走进娱乐圈,即将开启属于他的时代。


    “年初从云鲸出道,年末在云鲸拿奖,是两个意义特殊的起点,感谢云鲸视频,感谢支持我的粉丝们。”虞尧举起奖杯示意,弯腰鞠一躬。


    主持人走过来采访:“刚才小鱼说两个起点,我们都知道第一个是C位出道,那另一个是什么?”


    “新年就是一个起点,快过年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场下一阵笑声伴随掌声,虞尧继续说:“其实是演戏,在此特别感谢徐老师,不管是选秀还是演戏,您都是我的引路人,是我学习的榜样,希望未来不会辜负您的希冀。”


    他抓住话筒:“由蒋冬导演,徐凌老师严彬老师陆老师主演的新电影即将上映,届时大家有空记得看,好电影不容错过,谢谢。”


    大屏适时出现徐凌的脸,他满面笑容,眼含欣慰地看着台上的年轻人,看他走下台,来到跟前俯身拥抱自己,徐凌拍拍他的背,“好孩子。”


    奖项过半,现场陆续有人离开,虞尧待到最后,江献同样获得年度艺人奖,莫向栩则是音乐方面的奖项。


    散场三人去吃了一顿烧烤叙旧,回到酒店已至十一点,洗漱完趴上床,虞尧先给霍莛渊发消息:11111。


    随后切进x博,曲宥替他发了官方获奖感言,他主要回复徐凌和江献莫向栩的@。


    刚回复一条粉丝的评论,霍莛渊的视频电话拨来。


    “老大。”把手机架在床头,虞尧趴在手背,眉眼弯弯和视频里的人对视,“我获奖了!年度最具潜力艺人,蒋导向一位编剧老师引荐了我,曲宥说他蛮厉害,要是选上,我就要演男主角了。”


    “嗯,”霍莛渊躺在床上,指尖点了下屏幕,“尧尧真厉害。”


    虞尧歪头:“我觉得我是幸运,遇到了特别好的人。”


    “因为你很好,幸运女神才会眷顾你。”霍莛渊轻声说。


    虞尧摸摸屏幕边缘,“你也很好,老大。”他把脸埋进枕头,“睡觉,明早我要赶飞机,”又露出一双桃花眼,“不挂视频,等我做梦梦到你,我们再聊天。”


    霍莛渊抚了抚屏幕:“好,梦里见。”


    时隔半年再次登上舞台,粉丝比虞尧激动多得多,自家爱豆发完歌,一头扎进各路剧组不出来。


    忙当然是好事,但除却蒋冬的电影,后面角色都不是男主,对部分粉丝来说心里怪不是滋味,拼命打投把他捧得高高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受委屈,结果——


    最鼎盛的时候跑去给别人作配,还是给人气没他高的盛榕当男四,不仅对家狂欢,嘲笑虞尧被徐凌抛弃,吃瓜路人也质疑起他的选择,要不是EP成绩不错,经纪人孙嘉会被骂得更惨,嫌她拖累虞尧,职业规划一塌糊涂。


    粉圈与娱乐圈一脉相承,跟红顶白,永远都在比榜单排名比销量比实绩,一旦有下滑的趋势,连哪天状态不好,都会引来各路人的风凉话。


    好在年度盛典与徐凌的互动打了某些唱衰传破裂人的脸,鱼粉大吐一口气,在拼盘性质的跨年晚会上,蓝色灯牌占了近半数。


    候场的时候,曲宥说咱家灯牌多,虞尧还没概念,真到舞台亲临,场面俨然巡回演唱会。


    甚至演唱过程中粉丝大声齐唱,把大型晚会唱成他的个人演唱会。


    主持人都感叹“粉丝好爱你”,听着喧天的“对”,虞尧咬了下舌尖,眼眸亮晶晶地回“谢谢”。


    送了两句祝福,下台后,工作人员带领他到抽奖区,扔飞镖射靶,射中的环数越大抽到的奖品价值越高。


    少年时期叔叔带虞尧几乎玩遍电玩城,扔飞镖洒洒水,五次全是十环。


    距离零点还剩一个小时,暂时没录制,虞尧躲到休息室,摸出手机聊天。


    [虞尧:小狗突然出现.jpg]


    [虞尧:老大,你去玩了不?]


    “是蝶不是爹”:


    [虞尧:吗喽偷听.jpg]


    [虞尧:儿子们在干啥]


    [江献:在你隔壁]


    [虞尧:啊?]


    [江献:卫视]


    [卫宣:在家同时拿平台和投屏看你们]


    [虞尧:感动了]


    [虞尧:庆祝我们相识一周年]


    [虞尧: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卫宣:你居然偷我奶的表情包]


    [江献:土到极致便是潮]


    [卫宣:儿子们我爱你.jpg]


    [卫宣:小猫wink.jpg]


    [江献:小恐龙比心.jpg]


    [虞尧:小狗叼玫瑰.jpg]


    [霍莛渊:图片,聚会]


    [虞尧:你们聚众看我表演?]


    [霍莛渊:嗯]


    [虞尧:失敬失敬.jpg]


    [霍莛渊:结束了?]


    [虞尧:没有,还要等零点上台倒计时]


    [霍莛渊:明天去看你]


    [虞尧:哈士奇邪魅一笑.jpg]


    “要上场了。”曲宥进来喊。


    “好额。”


    舞台站满所有演出人员,虞尧左右是陌生的歌手,主持人说完结束辞,全场一起倒数十秒,一字音出口,头顶飘下无数金色亮片,四周喷起礼花,大家开始鼓掌欢庆新年。


    虞尧笑着仰望纷飞的碎片,每一片好像镌刻来时路,在异世界的第一年,收获许许多多爱他的人。


    回去路上,虞尧难得认真编辑x博:幸运的开始源于一场玄之又玄的意外,也许是命运的刻意安排,也许是奶奶不舍得我一个人,特意让我遇见你们,总之新年快乐,一周年快乐。


    ——啊啊啊啊啊鱼宝新年快乐!


    ——感谢命运感谢奶奶,让我们遇见你,永远爱你鱼宝[亲亲]


    ——新年快乐!


    ——一周年快乐,我们还会有二周年三周年十周年,未来一起走下去。


    ——今年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你,期待你的作品,明年一定是鱼年[比心]


    ——鱼崽新年快乐么么哒。


    ——亲亲鱼崽,不过是什么意外啊?


    ——虞尧:摔跤的姿势过于帅气,被星探看上了。


    ——啊啊啊眼泪都出来了,你又给我逗笑了宝宝,哪个星探我要给他送礼!


    ——爱你哥哥。


    ——我们永远在,奶奶和小鱼都新年快乐!


    ——虞尧:小狗系领带.jpg


    ——啊啊啊好可爱我猛亲!


    ——居然煽情了QAQ,亲亲鱼宝。


    ……


    ***


    “这边。”


    试戏地点在一处胡同大院,虞尧和曲宥七拐八拐,总算见到门口的工作人员。


    “虞老师来得可真早,赵导和杨编还在看别的角色。”工作人员领两位到另一间房间等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看起来是演员和助理。


    “您稍等,那边好了我来叫你们。”工作人员送上茶水便出去了。


    虞尧和曲宥坐在一组沙发,隔那两人一米远,对方似是而非的目光斜过来。


    “你也是演萧凤起吗?”虞尧干脆主动打招呼。


    alpha不冷不热地嗯声。


    行,虞尧端起水杯浅啜,曲宥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这块大饼刚爆出来,他的呼声挺高的,这几天你因为粉丝之间乱七八糟的事老是上热搜,我怀疑是他搞的,为了踩你撕角色。”


    虞尧不经意挪开水杯,低声说:“不确定的事,别先给别人扣帽子。”


    “嘉姐也这么认为,让我多注意点。”


    “行吧,”虞尧耸了耸肩,满不在意道,“各凭本事。”


    很快先后进来两个男人,各坐一角,谁也没出声,情景好比面试同一份工作的应聘者,不说话最安全。


    约摸一个小时,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将他们带到会议室,导演副导编剧和制片人在桌后微笑目睹他们落座。


    赵导和气开口:“大家应该已经熟悉角色,客套话我们不多说,”他的视线在四人身上转悠一圈,“小李,你资历最深,来开个头吧。”


    点到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眨眼便进入角色。每个人拿到手的并非完整剧本,只有四段试戏角色内容,他们要根据这四段戏来揣摩人物性格。


    单论外形,四个人的样貌都比较符合角色设定,属俊美那一挂,气质各有千秋,全看谁能精准把握角色内核。


    虞尧年纪最小排在最后,前三个人演绎的都是哭戏,相对来说哭戏最好展现演技,他亦是选择这一段。


    表演完的三人和对面四人均专注看着虞尧,只见他垂眸酝酿一会,再抬眼,漆黑的瞳仁闪烁泪花,眉心微蹙,西子捧心一般神情纤脆,宛如内里狰出无数裂痕的薄冰,一触即碎。


    他张了张口,反复吞咽几次才勉强找回声音,哽咽道:“季如沅,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看我像个傻瓜被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你觉得有趣还是解气?”


    老杨给他搭词:“都不是,我怎么会觉得有趣呢,阿起,我,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说,后来是不忍心说。”


    虞尧眼睑落下一行泪,声音低了几分:“你不忍心,母后不忍心,哥哥不忍心,肃璟不忍心,你们万分怜爱我,却让我前二十年活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自嘲道:“什么万千宠爱的小凤凰,我不过是你们关在笼子里观赏的雀鸟,金丝银缕穿膛过,片片珠箔锁翅翎,可笑,真是太可笑。”


    出奇安静的室内回荡几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呵声,虞尧不断地呢喃“可笑”二字,直至声音被哭腔吞没,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像啼血而亡的鸟。


    熄声片刻,虞尧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顶着一张湿漉漉,我见犹怜的脸冲导演笑笑,“好了。”


    导演编剧相视几眼,杨编率先开口:“凤起后期转变和你的性格相差非常大吧,主要你还年轻,我一开始担心你没有足够的阅历支撑这个角色的厚度,这一段打消了我的担心。”


    虞尧莞尔:“谢谢。”


    赵导:“你们四个演的同一段,说实话都挺好的,就是情绪处理上有点差异,虞尧和沈未刚好相反,一个没恨一个有恨。”


    沈未瞥一眼虞尧,说:“被隐瞒被欺骗,我觉得恨才是人之常情,家破人亡还能原谅,显得角色很空洞虚伪。”


    虞尧略一沉思:“他们再见面是凤起遭遇磨难之后,这时候他已经麻木,哀莫大于心死,也不是恨不动,是压根不会恨,要恨季如沅就得恨他的母后,他骤然从天上掉到地下,没机会也没心力去恨,比起恨,我觉得他更多的是委屈和失望。”


    “故事是老杨写的,”导演看向杨编,“你觉得谁的理解更符合凤起?”


    杨编笑了笑,含糊其辞:“都挺有道理的,演员也是读者,理解不同很正常,”他推了下导演,“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你这就把担子撂我身上了?”赵导啧声,对四位演员说:“大家演得都不错,给我们留难题了,这样,今天大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我们商量一番再给各位答复。”


    几人客气地点头应好,一齐离开会议室。


    “怎么样?”曲宥见人出来,咻地闪到虞尧面前。


    虞尧勾住他的肩膀,“导演要考虑,走了,回家。”


    “行吧。”


    “虞尧。”沈未大步越到两人前头,先前那股似是而非的目光再次对准虞尧,“你那段表演是不是徐老师指点过?”


    “不是,”虞尧纳闷,“徐老师为什么指点我?”


    “你是他的人,指点你不是很正常吗,”沈未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不好意思说,这一行有靠山有金主很正常。”


    “你心里已经有论断,我说不是有用吗?”虞尧扇扇手,“没啥事我先走了。”


    沈未咬紧牙盯着他,脑海里浮现虞尧回答时杨编嘴角那一抹笑,他呵了声,扭头就走。


    “完了,我感觉他肯定要搞事。”曲宥担忧道,“我得赶紧和嘉姐说。”


    虞尧撇撇嘴,“结果还没出来,着什么急。”


    “出来就晚了,”曲宥说,“别看影视城每年源源不断产出,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炮灰,好饼都是靠撕的。”


    “城里套路深,”虞尧没放在心上,笑眯眯说:“快过年了,让你早点放假,放十天,反正我在剧组没啥事。”


    曲宥立马抱住他的手臂,感动道:“小鱼,我下辈子还当你的助理,不过你一个人行吗?”


    “行,有啥不行,我哥肯定会来陪我。”虞尧笃定说。


    “也是,过年大好时机,霍董是该趁虚而入,一举……”曲宥紧急刹车,虞尧挑眉:“什么?”曲宥嘿嘿道:“没啥,走走,回去了。”


    “曲小宥,你思想单纯一点吧。”


    曲宥暗哼,你们信息素淡一点吧。


    再次收到剧组消息,是除夕前几天,虞尧第一时间把好消息转发给霍莛渊:我要演男主了!


    霍莛渊这会忙得脚不沾地,他要空出时间去陪虞尧,一些必不可少的人情交际得提前安排妥当。


    年三十,霍莛渊在外祖和爷爷家来回跑,礼节做到位,赶傍晚的飞机。


    霍老爷子见他行色匆匆,心中不悦:“大过年的净往外跑。”


    “过年我才必须去,况且我易感期就这两天。”


    “人家不喜欢男的,又是beta,哪能缓解你的易感期,去有什么用。”


    “喜欢我就行,在他身边我觉得很满足。”


    “……”


    霍莛渊唇角微翘,抓了下爷爷的手,“珍姨说你最近几个月看手机很频繁。”


    霍老爷子沉默几秒,疑似恼羞成怒,大力推搡他,“去去去,快去。”


    “行,我走了,新年快乐,爷爷。”


    霍莛渊给老人家留了点面子,没说穿。去机场前,他先回自家接上小水,“陪你爸过年。”


    第82章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年三十这天, 片场早早收工,所有工作人员演员互道“新年快乐”,拿着剧组统一发的红包和饺子, 回住处看春晚。


    不远处烟火灿烂, 虞尧走着走着不由驻足观看, 举起手机拍了两张照, 滑进消息, 置顶人最新消息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虞尧,一起看春晚吗?”几个路过的同事问。


    “我哥来了,你们看吧, ”虞尧挥了下手臂,“新年快乐。”


    “哇,你哥特意来陪你过年啊,真好。”


    “新年快乐, 明年见啦。”


    人影渐渐融入夜色, 虞尧一面仰头欣赏烟火, 一面慢腾腾往回走。


    “喵~”


    酒店大门外,一只小狸花冲上来碰瓷,虞尧弯腰抄起它, rua了一把脑袋, “新年快乐呀咪咪,咪咪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家小水?”


    小猫喵喵叫,尾巴缠上他的手腕, 虞尧举起来仔细端详,“真的好像,woc你该不会就是小水吧?”


    他把猫搂进怀里,走动四处张望, “老大。”话音一落,路灯下捧着一束鲜花的男人缓步走来,近了张开双臂环上来:“新年快乐,尧尧。”


    虞尧单手回抱他,眉开眼笑道:“新年快乐,老大,我正想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到,你居然把小水带来了。”


    “嗯,”霍莛渊摸摸虞尧的脸,口罩下嗓音混着低沉的笑意:“除夕肯定要一家团聚。”


    “有道理,”虞尧喜滋滋地蹭了蹭小猫额头,“不好意思噢小水,哥差点忘记你,新年快乐。”


    “……我是爹你是哥?”霍莛渊接过他手里的饭盒,一言难尽道。


    “噢,不占你便宜,猫侄儿新年快乐,”虞尧嬉笑,拱了下霍莛渊,“老大你吃饭了不?我拿了两盒饺子。”


    “没有,一起吃。”


    电视播放着春晚歌舞,小猫咪跳进花束里,把漂亮的花朵踩得东倒西歪,翻倒在桌面,掉出几片花瓣。


    做完坏事的小猫咪蹿到虞尧腿上,蹭他的手背。


    “吃颗饺子,来年不愁。”虞尧把小猫放到茶几,划破一个饺子吹凉喂给猫咪。


    霍莛渊看几秒猫,视线移到虞尧脸上,伸出手指轻轻揩揉,虞尧扭过头,眼眸弯了弯,凑近:“咋啦?”


    霍莛渊夹起一颗饺子吹了吹,喂到他嘴边,“吃颗饺子,来年不愁。”


    虞尧一口咬住,同样喂他一颗,笑嘻嘻说:“都不愁,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霍莛渊闷声笑了下,“嗯。”


    酒店离商业中心有一段距离,附近是成片的老式居民楼,放烟花爆竹的大人小孩不少,从高处往下望,纵横交错的巷子像数根同时点燃的引线,滋滋啦啦地冒火星。


    小水从霍莛渊肩头迈到虞尧肩头,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夜间寒风凛凛,呼呼地灌进窗户,半响,它钻进虞尧衣服里,露出一个小猫头,猫耳朵在虞尧下巴扫来扫去。


    “冷吗?”虞尧摸摸猫头,挤向霍莛渊:“你冷不?”


    “不冷,”霍莛渊抬起手掌捂住他微凉的脸,望一眼外面稀稀拉拉的烟花,“不看?”


    头探出窗外环视一圈,虞尧勾住霍莛渊的脖子:“看过你在我生日那天放的烟花,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烟花秀入得了我的眼。”


    “今年再给你放一个。”


    虞尧抱着猫扑到床上,翻身看着霍莛渊走近,“今年生日我肯定在剧组,还是别放了,场面收不住。”


    霍莛渊单膝跪上床,双手撑在他两侧,低头蹭他鼻尖,“请一天假,去海上放。”


    “老大,你真的好霸总。”虞尧乐不可支,从他手臂下滚到床里,“好久没玩游戏,打游戏不?”


    “好。”


    霍莛渊打游戏得追溯到初中,那时候玩的都是端游,区前十的水平。手游没玩过,临时下载软件注册,新手教程是虞尧陪他一起过的。


    两人靠在床头,被子底下的腿并排挨着,虞尧的脑袋搁在霍莛渊肩头,开口的气息拂过脸颊,霍莛渊按照他说的点屏幕,心思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


    好不容易过完新手教程,虞尧捡回自己的手机,手肘拱霍莛渊胳膊,乐滋滋说:“哥带你大杀四方。”


    整一个晚上,霍莛渊全程玩奶妈给虞尧打辅助,虞尧指挥果断,他执行力强,两人配合一路连胜,所向披靡,越玩越起劲。


    “再赢三把我们就可以获得最佳拍档称号,”加载期间,虞尧喜气洋洋揽住霍莛渊,“咱俩可比我和卫宣江献默契,他们压根不信任我能操作。”


    霍莛渊刮了刮他的鼻梁,弯唇:“永远信你。”


    虞尧咧嘴笑出牙齿,正要说,窗外突然爆发猛烈的爆竹声,他立即低头滑出通知栏,“零点了。”


    “新年快乐呀老大。”虞尧侧过身,抓住霍莛渊的手,弯着眼认真说,“身体健康天天快乐,谢谢你陪我过年。”


    霍莛渊反手握住他,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新年快乐,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好!”


    窗外爆竹声久久不息,床尾的小水惊醒一刻又趴回被子睡过去,室内听着喧嚣却又莫名安静,意识好似隔在两道视线交汇形成的真空,除了彼此什么也没有。


    吭,进入游戏的音效骤然惊醒两人,虞尧率先挪开眼,抓起手机,“还玩不?”


    霍莛渊不语,捏住他的下巴转回脸,慢慢靠近,虞尧下意识后仰,霍莛渊的手移到后颈握住他,没用什么力气,虞尧想躲轻易便能挣开。


    霍莛渊的手很烫很宽大,妥妥的男人手掌,被这么握住,虞尧潜意识里的对抗念头蠢蠢欲动,想掀翻他,想远离被男人气息笼罩的位置。


    可霍莛渊的眼神温柔如水,浸润了他的抗拒,虞尧只一念没动,柔软的唇便贴上来,轻轻地吮了吮。


    “困了。”吻一退开,虞尧抓起被子咻地溜进去,仅留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在外面。


    霍莛渊愣了下,不禁失笑,手指拨弄他的发丝,俯身在发烫的耳朵落下一吻,嗓音低沉:“晚安,尧尧。”


    一部剧开机后的每一天都在烧钱,大年初一亦不能停工。曲宥放假回家,虞尧一个人早早去了片场,免得错过什么消息。


    霍莛渊则待在房车,等到饭点和收工时间,遛着小水去接他。


    大年四处热热闹闹,每次碰面,霍莛渊会带点在附近买的小零食,糖葫芦板栗麦芽糖等等。


    一次两次,虞尧无端想起小时候外公外婆接他放学,手里常常攥把糖果橄榄,他嘴里含着糖,牵两位老人的手蹦蹦跳跳回家。


    如今他吃着糖葫芦,和霍莛渊并肩载小猫咪回家。时光兜兜转转,幸福的人长大了总能随时找回童年。


    初三大清早,虞尧是被热醒的,空调明明和平时温度一致,被窝却多了一张电热毯似的,蒸得人冒汗。


    “老大?”稍一动,他意识到热度来源,身后手脚并用抱着他的霍莛渊,俨然一个大火炉。


    虞尧费劲掰开霍莛渊的手脚,转身触摸他的脸,吓一跳:“霍哥,你发烧了?”


    霍莛渊浑身肌肤透红,神思隐隐昏昧,他眼皮撩起一条缝,抓住虞尧的手捂住脸,泉水般的清凉驱散了些许不适,“易感期。”


    “啊?”虞尧倏然想起去年年假,第一次见识到霍莛渊的易感期,那会好像没这么烫,“你带抑制剂了不?我帮你打针。”


    说着他翻身下床,拉开霍莛渊的背包,只找到一个医用包,“只有抑制贴吗?”


    在霍莛渊后颈比寻常更硬的部位贴好绷带,虞尧略显担忧地抚摸他的脸,“等会我问下其他人有没有抑制剂,感觉抑制贴用处不大。”


    霍莛渊沉沉呼出口气,双手搂住虞尧的腰,脸埋进他颈间啃咬,“别人的对我没用。”


    “明知道自己会来发情期,为什么不带哇?”虞尧仰起头,拍拍霍莛渊的后背安抚。


    “故意的,”霍莛渊压抑着身体里汹涌的热潮,抵住虞尧的额头,吐息灼热,声音沙哑:“我想放纵一次,试试失控的滋味。”


    他厌恶被欲望支配的任何丑态,克己复礼,审慎自持,无论婚配是否都打算与抑制剂为生,时刻保持清醒。


    可前两个易感期出现前所未有的心理渴望,霍莛渊恍然明白,欲能克制,爱欲不行。


    他把自己的手机塞进虞尧手里,“我可能会做些你接受不了的行为,里面有我能用的抑制剂型号,尧尧,你可以拒绝我。”


    虞尧看一眼手机,盯着自以为深情隐忍的人,委实无语:“老大,你脑子烧糊涂了吧?重点难道不是你现在不舒服吗?硬抗啥?我又不是Omega。”


    他把霍莛渊按回床上,拉被子盖好,认真说:“我不懂这对你们alpha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生病就得吃药,难受就得缓解。”


    霍莛渊手臂压在额头,轻叹:“我没生病。”他眼神深邃如海,“难受是因为我渴望你。”


    虞尧不自在地撇开眼,支吾:“快杀青了,今天戏不多我能早点回来,抑制贴能抗得住不?”


    “嗯。”


    “哦,那我先工作去了。”


    记下抑制剂型号,手机留给霍莛渊,虞尧观察一会他的状态,貌似不太妙,那双眼灼灼地盯着自己。


    “我走了。”虞尧抚了下霍莛渊的眼睛,揣着复杂的心情出门。


    照上一次易感期的情形,他真不觉得自己能缓解霍莛渊的难受,不如老实打针,身体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中午虞尧没回去,打电话让酒店给霍莛渊送餐。霍莛渊惯用的抑制剂特殊,普通药店没有,他询问关慕咏才找到购买渠道,下午才能送达。


    结束拍摄正值饭点,虞尧拒绝了剧组的盒饭,脚步匆匆往回赶。


    房门一刷开,馥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小水蹲在玄关冲他喵喵叫,虞尧捞起猫,边走边问:“你爹咋样了?”


    “老大,”猫和快递一并放桌上,虞尧走到床边,被子隆起的面积不同寻常的大。


    一时没做他想,他弯腰抚摸霍莛渊的脸,依旧泛红发热,“老大,你起来不?先打针再吃饭。”


    霍莛渊侧身蜷缩着,半睁开的眼里闪烁着猛兽捕捉猎物的危险精光,他喉结滚动,伸手猛地拉下虞尧紧抱住,唇贴着他的脸:“尧尧。”


    脚在地面,上身趴在床面的姿势相当别扭,虞尧拍拍霍莛渊的手臂,“我回来了,你先起床我们再抱。”


    “嗯。”霍莛渊依恋地蹭了蹭虞尧的脸颊,改为牵他的手。他精气神没太大问题,爽快地挺身坐起来,被子从胸前滑落,藏在底下的东西暴露一角。


    “你拿我的衣服干嘛?”虞尧抓起堆在霍莛渊腰腹的衣服,震惊道,再掀开被子,他的衣服团团围在霍莛渊周身,内裤都没放过,“你——”


    霍莛渊面不改色甩开身上的衣服,下床紧紧环住虞尧,不断亲吻和啃咬他的脸和脖子,“你回来就不需要了。”


    “有点变态了。”虞尧幽幽道,视线滞在满床堆叠的衣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alpha的筑巢?


    alpha出现这个行为是不是说明情况比较严重?


    “老大,要不你还是打一针吧?”虞尧捧起颈间的脑袋,“不管你想做什么,至少得意识清晰,身体舒坦,”他揉揉霍莛渊的脸,斩钉截铁说:“听我的,打针。”


    “好。”霍莛渊把脸沉入虞尧的掌心,神情显得乖顺,走向沙发的几步路,他像树懒一样贴着虞尧,一刻也不松开。


    “你突然变得好粘人。”虞尧心里泛起一层层忸怩,以前霍莛渊只是比较腻歪,现在直接化身粘人精,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他边给霍莛渊打针,边说:“你清醒以后想起现在这幅模样,肯定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尧尧,发情不是生病,我很清醒,”霍莛渊按住针眼,从肩膀到膝盖紧挨着虞尧,“我只是遵循本能亲近你。”


    对视片刻,虞尧摸了摸鼻子,怪让人难为情,“饿不?赶紧吃饭吧。”他挪开眼,低头间不经意瞥到霍莛渊的大腿,那什么地方鼓囊囊的。


    怎么抱几下就……虞尧触电似的扭过头,瓮声瓮气:“你该不会七天都这样吧?”还是人吗?


    霍莛渊帮他打开餐盒,云淡风轻:“ao之间的标记大多会持续整个发情期。”


    “牛逼。”虞尧惊叹,外星人的身体构造果然不一般,大战七天七夜还没事,恐怖如斯。


    “老大,我们真不合适。”虞尧一脸憋屈道,“我必须承认这方面你们外星人赢了,”他按住霍莛渊手背,痛心疾首,“少时不惜精,老大徒伤悲哇。”——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记得看段评()


    第83章


    “杀青快乐。”


    工作人员为虞尧送上花, 几个人相继过来合影,在片场折腾了十几分钟,虞尧总算能离开, 脚步匆忙, 颇为几分心急如焚的意味。


    “嘉姐, ”他把花扔在房车座椅, 手机开扬声器搁置在中控台, 边启动引擎边说:“下个剧组你能不能帮我和导演说推迟几天过去?”


    通话那头问:“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想休息几天?”


    “不是,”虞尧咬了下舌尖, 讷讷道:“我哥他发情期……”


    孙嘉诡异沉默几秒:“懂了……注意身体。”


    “你别想太多,我就陪陪他,”虞尧顿感头皮一炸,大声解释道, “就两三天。”


    “我懂, ”孙嘉说, “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


    “……在开车,先挂了, 新年快乐。”


    虞尧盯着手机屏幕暗下去, 心头的赧意随之消退。他探头环顾一圈车外路况,猛踩油门加速,不知道霍哥咋样了?


    昨天是霍莛渊易感期第一天, 尚且能够克制一二,仅仅展现超出平素的粘人劲,跟长在他身上似的,去哪都得贴着。


    解手要守在门口, 洗澡要互相搓背,剩下时间不是从后面环抱,就是搂着他肩膀亲亲咬咬,睡觉光牵手不够,胳膊一定要横在他肚子。


    到早上姿势就不规矩了,整个人宛如一块大烙铁压在他身上,差点呼吸不过来。


    费劲推开人,脚刚着地,霍莛渊立马扑上来,两条手臂像锁链箍住腰,脸埋进后颈磨蹭,嗓音低哑黏糊,透着显而易见的焦躁和不安:“尧尧别走。”


    “最后一天戏,拍完就陪你可以不?”虞尧反手摸摸他的脑袋。


    霍莛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张口咬住虞尧的脖子,反复含着一块软肉啮咬企图标记。


    alpha标记Omega会注入自己的信息素,Omega则会溢出交融过的信息素,安抚alpha被欲望烧灼的神经,犹如给发狂的猛兽打一针镇定,alpha被易感期过分放大的掌控欲x欲会得到暂时的满足。


    可眼前的人没有信息素,甚至没有腺体,无论如何啃咬始终得不到一丝反馈,信息素没了着落,仿佛一脚踏进深不见底的泥淖,永远落不到实处,不断下陷的惶恐拉锯着理智,愈演愈烈的热潮又在煽风点火,吞没人性。


    “尧尧,别走,尧尧……”霍莛渊如困兽一般躁动难耐,开口的声音染上呜咽,牙齿不受控地用力咬,手掌大肆在虞尧身上游走。


    虞尧吃痛低头躲开,抓住霍莛渊的手转过身,却见一向冷淡沉静的面容布满躁郁,眉头紧蹙,暗蓝色瞳孔蒙着一层水雾,不到三秒就埋进他的颈窝,又吻又蹭,没有半点高贵冷艳霸总的形象。


    虞尧的手悬在空中不知所错,他无法感知信息素里翻江倒海的欲望,也无法体会霍莛渊竭力压抑下的难受,他如同局外人旁观霍莛渊的失控,心疼之外又不免有些愉悦。


    要是霍莛渊霸王硬上弓,虞尧一定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偏偏他如此反差地示好渴求,怎么说,蛮受用。


    好比威风凛凛的头狼,啪叽一下倒在你面前,露出软乎乎的肚皮向你撒娇,这谁顶得住!


    虞尧压平上翘的嘴角,抚摸霍莛渊的头发,轻声哄道:“很快的,最后一天了,我去去就回,再忍一忍好不?”


    霍莛渊咬一口他的脖子,极其不情愿地嗯声,“早点回来。”


    “嗯呐。”


    临走前虞尧帮霍莛渊打了一针抑制剂,一天过去不知道怎么样。


    回到酒店,他先在餐厅提前打包两份晚餐,顺带买了一些面包牛奶当明天的早餐。


    门尚未刷开,清冽的木质花香渗出来招小手,这浓度……幸好去片场前吹了一路的风散味,大家才没说什么。


    “老大。”摸摸床尾的小猫咪头,虞尧视线扫过隆成小山丘的被子,看向陷在枕头里的人,“你又拿我的衣服?”


    被子一掀,入目的画面神似头狼盘卧在由伴侣毛发搭建的窝里。


    衣服得全部送去洗衣店了……


    “霍哥。”虞尧俯身摸霍莛渊的脸,原本紧闭双眼的人突然伸手把他薅上床,翻身压在身下,贴脸嗅了嗅,“没味道了。”


    霍莛渊眼神一凝,覆在虞尧身上,沿着脸四处亲吻啮咬,信息素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


    “停停停。”虞尧大力掀开他坐起来,半秒霍莛渊又贴上来亲他:“尧尧。”


    “老大,我们说会话。”虞尧捧住霍莛渊的脸,那双丹凤眼里满是他,被深深的爱意浸泡着,虞尧的语气情不自禁软了:“饿不?中午有好好吃饭没?”


    “嗯,”霍莛渊搂住他的腰,抵着额头,“想你。”


    “我也惦记你一天,”虞尧笑吟吟说,“我和嘉姐说推迟几天进组,陪你过完发情期。”


    霍莛渊喉结滚了下,指腹摩挲他的脸颊,吐露的字音流露出缱绻情意,好像脱口的是无比珍爱的宝物:“尧尧。”


    虞尧心里软塌塌,手轻拍他的背,没拍两下,霍莛渊吻落下来,虞尧的心咻地硬了,无语道:“……能先吃饭不?”


    “好。”


    易感期的霍莛渊看起来极为主动强势,一副随时随地要把虞尧拆骨入腹的架势,可虞尧说的每一句话,他不仅能听进去,服从指令似的都能做到,怪听话的。


    “老大,你银行卡密码多少?”虞尧拱吃饭也要黏在一起的人,笑嘻嘻问。


    霍莛渊果真说了一串数字,亲昵蹭他的脸:“你那张卡我升级成副卡,随便刷。”


    “……开玩笑哇,”虞尧悻悻道,夹起一块肉塞霍莛渊嘴里,“我还想说我的卡给你,就当还你钱。”


    “不用还。”


    “要的,一码归一码,虽然你肯定看不上那些钱,但咱俩要是真在一起,我得先还完你的恩情。”


    霍莛渊定定凝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叹息:“尧尧怎么这么好?”


    “人以群分,说明你也特别好。”虞尧抬头撞了下霍莛渊,“等下出去走走不?在房间窝了两天。”


    “不去,闲杂人太多。”


    “好额,那等会看电影吧,我估计你也没心情打游戏。”


    霍莛渊兴致缺缺:“行。”


    “那你想干什么?”虞尧将饭盒收到一边,起身给小猫咪铲屎喂猫粮,霍莛渊亦步亦趋跟着,手时刻摸摸这摸摸那,“看你。”


    “我都行。”弄完,虞尧进浴室洗手,抬头对上镜子里的霍莛渊,霎时反应过来这个“看你”是字面意思。


    “那我也看你?”虞尧没擦手,湿漉漉地捂住霍莛渊的脸,“太无聊了,不然我念剧给你听?”


    “好。”


    念的是即将出演男主的戏,虞尧一手搂猫咪,一手举平板靠在床头,语气声情并茂,听得出有下功夫练台词。


    霍莛渊侧身注视他,字句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留下一丝痕迹,所有心神全在虞尧的脸上。


    眼神是不含情欲的吻,在虞尧未曾留意的每分每秒里,拥有了千百个吻。


    “先起来小水。”搁下平板,虞尧拍拍小猫头示意它起来。念得口干,他爬到床边拿水杯喝水,霍莛渊连体婴似的从身后环抱,咬他的后颈,嗓音掺杂明显的欲念:“尧尧。”


    “喝不?”虞尧嘴里鼓着水,杯子递给霍莛渊,霍莛渊接过喝一口便放到床头柜,咬上虞尧鼓鼓的腮帮子,虞尧顿时没绷住,水差点喷出来,“你正经一点。”


    “嗯。”霍莛渊捧住他的脸舔舐水渍,舌尖描摹唇瓣的轮廓,含住唇珠吮吸,酥麻一瞬蔓延,虞尧忍不住推他一把,霍莛渊抓住虞尧的手,叼着唇肉又咬又啜,把两个人的嘴巴弄得湿淋淋。


    “你还记得我昨天说的不?”虞尧靠回床头,瞅了眼解他衣服扣子的手,幽幽道:“咱俩不是一个物种。”


    霍莛渊跪坐在虞尧大腿,低头在他锁骨啜出一个红印子,唇移到下巴吻了吻,“不生小孩无所谓。”


    “重点是……”虞尧按住霍莛渊的肩膀,抿紧唇憋了会,以不忍面对现实的悲痛口吻道:“我可能会肾虚。”


    霍莛渊俯身亲他的脸,掂一把没什么反应的小小鱼,“你先y起来再考虑这个问题。”


    “总得长久考虑吧,又不是打一炮就拜拜,”虞尧盘起腿,双手抱着胸看他,认真说:“这件事很重要,问题不解决没法发展。”


    眨眼霍莛渊已然赤条条,浑身冷白的皮肤透出薄红,精韧的肌肉绷出不同以往的荷尔蒙气息,馥郁的信息素如同潮水向四周散开。


    霍莛渊拉过虞尧的手拽进怀里,搂着腰亲吻锁骨,“你可以不s。”


    虞尧深吸一口气,狠狠说:“它也可以不s!”


    霍莛渊亲亲他:“嗯,和你一起,尧尧,别抗拒我。”


    虞尧默默松开手,头扭到另一侧,咕哝:“要是还不行,只能柏拉图了。”


    “我努力。”


    吻先是从唇开始的,霍莛渊含住虞尧的唇吮了吮,舌尖戳着唇缝,唇上的纹理被他细致地划过。


    虞尧双手搭在霍莛渊肩膀,背靠床头忍着别扭任由他挑逗,被霍莛渊触碰的地方泛起像粉末飘落的,麻麻痒痒的滋味,虞尧想抓挠,便不由自主地回应,吮了吮唇,揉捏霍莛渊的耳朵。


    吻很快挪到脖颈,霍莛渊轻轻咬了咬喉结。


    “别别。”吸那一下,虞尧羞耻感瞬间爆棚,推开霍莛渊的头,红着脸支吾:“男的这玩意又没用。”


    霍莛渊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也不是一点用没有,”他抓起虞尧的手,“给你玩。”


    “woc你——”虞尧咬住舌尖,瞪他几秒,手指用了点力:“舒服不?”


    “嗯。”


    虞尧无话可说,手指插进霍莛渊发丝,“老大,我真不行咋办?”


    霍莛渊抬起头看他:“来日方长,我等得起。”顿了顿,蹭脸问:“什么感觉?”


    虞尧老实说:“有点痒。”


    “嗯。”


    虞尧低头看着胸前的人,身上几个地方传来富有耐心的,温柔的感官,好像渐渐拨去那股别扭。


    生理上他确实接受不了男人,看男人的身体就像看自己,谁会对自己产生兴趣,又没有水仙花情节。


    爱情和友情很大程度上是相似的,爱情里的占有欲友情里同样存在,只不过友情是一对多,很大程度稀释了这份占有欲,而爱情具有绝对的独占排他性。


    两者最大的区别无疑是情欲,性是爱的延伸,渴望触碰对方的身体是爱情的直观表现。


    虞尧做不到这份直观表现,便没法回应霍莛渊,友情和爱情没有一边倒对他是不公平的,最起码他要能接纳霍莛渊,能对他产生欲望。


    “胎记?”霍莛渊突然说,抚了抚虞尧胯骨的红色胎记。


    “像不像鱼尾巴?”虞尧笑眯眯道。


    “嗯。”霍莛渊盯着那块鱼尾胎记看了一会,印下一吻:“缺条鱼。”


    虞尧莫名瑟缩,胎记明明和普通皮肤没区别,霍莛渊吻的时候却激起一股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心尖尖被人挠了一下。


    虞尧抚上霍莛渊的后颈,在他腺体处试探性按压,腺体带来的刺激像无数雨点四处迸溅,霍莛渊的吻急躁起来。


    虞尧没再乱动,拨弄起霍莛渊的发丝。也许他愿意脱敏,愿意霍莛渊肆意触碰自己的身体,也愿意触碰霍莛渊的身体,天平已经倾斜。


    虞尧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他的爱情是地下泉,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许久,地面湿了才后知后觉,只是光湿不够,要形成一汪泉,随时能给予对方。


    “可算起来了。”霍莛渊舒了一口气,咬他的耳朵低沉道:“再不起来我要z了。”


    虞尧耳根发烫,抱着霍莛渊的背,咬一口肩膀,脸埋进他的颈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感官集中在一个地方。


    和自给自足的感受截然不同,起码上升十个度,脑海里开始放起烟花。


    信息素黏稠地披在床上,空气逐渐升温,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交换一个濡湿的吻。


    掌心湿漉漉,滑腻腻。


    “尧尧,”最后一刻,霍莛渊紧紧抱住虞尧,亲吻耳朵:“我爱你。”


    虞尧收紧手臂,神情一片空白,无意识咬他的腺体。


    相拥缓了一会,虞尧推开霍莛渊坐起来,咬着舌尖,腾地蹿下床冲进浴室。


    霍莛渊翻身下床跟过去。


    凡事有一就会有二,剩下五天,若非虞尧理智稳固,自控力强,两人真要在床上度过。


    饶是仅晚上折腾,虞尧全身依然没几块好肉,吻痕和牙印层层叠叠地遍布。他叉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


    始作俑者浑然不知地贴上来,又在他后颈咬下一个牙印,虞尧手肘拱身后的人,龇牙:“咱俩真不是一个物种,以后你发情期打针吧,我赚钱给你买最好的抑制剂!”


    霍莛渊轻笑,抚摸自己留下来的杰作,眼里净是满足。他翻过虞尧,摩挲着脸颊轻声说:“谢谢你,尧尧。”


    虞尧的视线落在霍莛渊肩膀的牙印,别开眼,几秒又转回来对上霍莛渊的眼睛,大气地说:“好兄弟不言谢,互帮互助是人类美德。”


    “……”霍莛渊嘴角抽搐,捏他的嘴巴,冷酷道:“三秒内别说话。”


    “哦。”


    霍莛渊易感期结束,正好到复工时间,堕落五天,两人在机场分别。曲宥赶来汇合,神秘兮兮地凑近虞尧:“你们这个年是不是过得很精彩?”


    虞尧没作他想,随口回:“还行。”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


    “啥?”


    “一个被信息素泡发的香包。”


    “……”


    曲宥嘿嘿道:“还好我贴了抑制贴,霍董顶级alpha的信息素不一般。”


    虞尧心里小小难为情了几秒,喏喏地哦声。究竟谁发明的信息素设定啊,侵犯隐私!


    下一个剧组在小县城,交通不太便利,进出市区只能乘坐大巴,虞尧瞧着四处新鲜,和曲宥在镇上闲逛。


    旅馆旁边店铺大哥有辆拉风的摩托,他向对方借来,拍拍皮革坐垫,长腿斜跨上去,冲曲宥抬抬下巴,潇洒说:“走,哥带你去兜风。”


    “好!”曲宥兴冲冲坐上后边。


    虞尧忙着拍戏刷题,霍莛渊那头也忙得不可开交,见面成了奢侈,两人只能通过视频联络,日常消息不少。


    时间匆匆而过,三月底第一部男主剧开机前,虞尧先收到霍莛渊一份珍贵无比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翻评论里的段评吧,晋江太垃圾了,修一下文就不显示段评,重新评论也不显示,简直莫名其妙[无奈]


    (锁五百年,改八百遍,晋江审核别当审核了,去当pua大师吧,以你们的训人能力进入福布斯富豪榜不是问题,逼疯作者怎么不算实力[666])


    第84章


    剧组杀青以后, 虞尧又跑了一个星期通告,被抓去拍摄一堆物料,切实体会到当红明星的日常。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睡觉, 睡得昏天黑地, 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精神抖擞。


    端一杯温牛奶窝进沙发, 虞尧一边浅啜一边撸猫。很快牛奶见底, 他搁下杯子, 捡起手机发博和粉丝互动,切进通讯软件和小伙伴们聊天。


    卫宣主持了一档新综艺,江献在准备新的专辑, 组合活动结束后大家各自忙碌起来,都处在事业上升期,见面机会屈指可数,平日却没少聊天, 各种牢骚八卦趣事, 总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对方。


    聊得起劲, 入户门厅传来一声“尧尧”。


    “老大!”虞尧扔下手机,翻过沙发靠背落地,小跑到厅口迎接人, “你怎么大下午回来了?”


    霍莛渊揽住他的背, 摸摸脸:“带你去个地方,去换衣服。”


    “去哪?”虞尧转身钻进衣帽间换好外出的衣服,他拿了两个口罩揣兜里, 和霍莛渊走到鞋柜换鞋,“和梁兆言他们去玩吗?”


    “晚点。”


    出门是虞尧开车,他眼馋霍莛渊车库里的超跑许久,拿到驾照一直在外拍戏, 只能开开房车过过瘾,总算能摸到跑车。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虞尧左右巡睃一圈中控台,乐滋滋说:“等会咱俩去飙车不?”


    “嗯。”霍莛渊伸手揩了下他的脸颊,“喜欢车?”


    “喜欢,”虞尧看他一眼,“你不用专门送我车,家里的车够开了。”


    霍莛渊笑了下:“好吧。”


    “老大,你以前飚过车不?这应该是你们纨绔二代的标配吧?”


    “嗯,发泄比较多。”


    虞尧抽空拍拍霍莛渊的胳膊,笑眯眯道:“今天不发泄,我们去享受飙车纯粹的快乐,速度与激情。”


    “好,听你的。”


    车载导航是霍莛渊弄的,虞尧没仔细瞧,提示到达目的地他便停下来,霍莛渊打开车门:“我去买束花,很快。”


    “要送人吗?”虞尧顺嘴问,送自己肯定回家就带了。他趴在副驾驶透过窗户观望,霍莛渊的身影消失在一家门面高档的花店,玻璃门一开一关,他提着一篮白菊花出来。


    “你要去墓园吗?”虞尧好奇问,再看导航,下一个目的地还真是陵园。


    “嗯。”霍莛渊把花篮放到后面置物台,抚上虞尧的额头摩挲,轻声说:“带你见一个人。”


    “谁啊?”虞尧看一眼白菊花,重新启动车,小声嘟囔:“不会见家长吧?”


    霍莛渊混着笑意嗯了声。


    “……”


    剩下一路虞尧不怎么说话了,小小的难为情和紧张穿插着冒头,多少有点没法淡定。


    之前见霍莛渊的爷爷是不知情,不知者不怪,不打紧,现在他不能在两个人互帮互助过,还自欺欺人当作是见好兄弟的长辈,毕竟不管从前还是以后,他肯定不会和男的互撸。


    这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可比明确关系还要尴尬,到时候要怎么自我介绍?我是霍哥的朋友?小弟?员工?


    虞尧暗自叹气,幽幽瞥一眼霍莛渊,此人神情淡然,一副事外人的样子。


    车停在山下停车场,远远望去,陵园的环境极好,山林葱郁,清穆静雅,拾阶而上,平整的柏油地面纤尘不染,路两侧的迎春花盛开正艳,枝条打理得精美。


    季荷的身后地亦选在这样幽静的墓园,十几万的传统立碑是几个战友叔叔凑钱定的,想给虞尧节省开销,日后路长,多留点钱总归没错。


    在管理处做完登记,霍莛渊揽着虞尧的肩继续往里走,整个陵园静悄悄,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了。”霍莛渊放下花篮,揉揉虞尧的后脑勺,“认认人。”


    不应该你先说话吗?虞尧咬了下舌尖,噙着乖巧的笑看向墓碑,触到墓志铭的一瞬间,他睁大双眼,呆了几秒猛然转头,看着霍莛渊喃喃:“霍哥……”


    霍莛渊抚了抚虞尧发红的眼尾,把他的头按到肩膀抱住,温声说:“我想成为你的爱人亲人老大,可真正的亲人无法替代,你孤零零穿越而来,没有任何根系,如果有一样东西陪你留在这里,哪怕是一处衣冠冢,想家了也有个去处,你不是唯一的外来者,有同伴有家人。”


    虞尧鼻头微酸,双手紧紧环住霍莛渊,埋在他的肩膀咕哝:“谢谢你老大。”


    黑色大理石墓碑鎏金镌刻一行“显祖妣季荷之墓”,落款“孝孙 尧”,和另一个时空里季荷的碑一模一样,虞尧一刹那恍然以为自己回到地球的家,回到那栋爬满蔷薇的小洋房,收音机咿咿呀呀,奶奶弯腰侍弄花。


    有奶奶的地方就是家乡,他不再是一株随风飘扬的蒲公英,也不再是异世界的过客,他在这里拥有心灵意义上的家,拥有归属感,真正扎根了。


    虞尧坐在地上,对着墓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比那天发烧说的还多,穿越落地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一股脑倾倒出来,好像恋家的小孩趴在奶奶膝盖诉说离家的思念。


    霍莛渊在后面静静陪着听着,听不懂话,也能语气中察觉到浓厚的情感,二十岁的年轻人孤身降落到外星球,怎么会一丁点都不害怕呢。


    那次发烧,他意外看到虞尧心底隐藏极深的软肋,或许虞尧并未觉得如何,所以从来不说,他只是出于爱而心疼。


    而爱是窥见,窥见冷漠强大的外表下陈年的伤疤,窥见开朗乐观背后不易察觉的脆弱,这种隐秘的发现是爱情里最令人着迷,最让人沦陷的部分,因爱而生怜,因怜而愈爱,自此心甘情愿地困在里面。


    “老大。”


    “嗯。”


    虞尧拉过霍莛渊的手,笑吟吟又认真地对奶奶说:“这就是我的老大,嘿嘿,他对我特别好,多亏他我才可以安安稳稳在这里生活下来,ana,你在天上也要保佑老大噢。”


    霍莛渊盯着虞尧,想和平时一样触碰他的脸,顾及长辈面前,改成揉揉头发。


    他对墓碑微微弯腰,牵住虞尧的手,郑重道:“我比尧尧大八岁,对他再好也不为过,我家人也很喜欢尧尧,他在这里永远会有爱他的朋友和家人,您放心。”


    虞尧牢牢回握霍莛渊,“ana,我会好好生活的,下次再来看你。”


    回去路上,虞尧脚步轻快,一踮一踮,嘴里哼着歌,牵着的手一前一后晃动,快乐溢于言表。


    “老大,我们去飙车吧。”他喜滋滋说。


    “好。”霍莛渊勾起唇角,刮刮他的鼻梁,“开心吗?”


    “超级无敌开心,”虞尧眉开眼笑,倾身抱了抱霍莛渊,“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无以为报了。”


    “以身相许。”霍莛渊干了前头想干的事,摸摸他的脸。


    “好额。”


    霍莛渊眯起眼,没着急开心,虞尧咧嘴大笑道:“小弟誓死追随你,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一辈子唯你马首是瞻。”


    呵,霍莛渊捏住虞尧的下巴吻上去,舔吮两下,叼住他的唇肉咬一口,松开人,大拇指捻过唇瓣,凉凉道:“只会说空话的小弟,不要也罢。”


    “我哪有只说空话?”虞尧舔了舔被他咬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霍莛渊啄了下虞尧的鼻尖,“当我伴侣就行。”


    四目相对片刻,虞尧一把勾住他脖子,急冲冲下山,“快走快走,天要黑了。”


    “啧,小狗最会哄人。”


    “我是小鱼,不懂小狗的世界噢。”


    虞尧只在过去几个月开过房车,再没有别的开车经验,但他依然敢时速两百五甚至一度飚到三百码,在外环山路上演速度与激情,放肆地狂飙。


    霍莛渊支着脑袋坐在副驾驶,噙着浅笑注视他那张恣意又张扬的脸庞,眼里盈着脉脉温情。


    “爽爽爽,”到山顶,虞尧解开安全带,绕着车跑一圈,扑到霍莛渊身上,“老大,刺激不?”


    霍莛渊搂着他蹭蹭鼻尖,“嗯。”


    “你现在开心吗?”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等会你开下去,”虞尧搓搓他的脸,笑眯眯说,“可能你以前开快车是因为心情不好,现在就单纯玩一玩,不止现在,以后也是,别再因为心情不好而发泄。”


    霍莛渊盯他几秒,握住虞尧的后脑勺亲吻,含住唇吮了吮,“有你在身边心情不会不好。”


    “嗯!”


    一人飙了一回车,回到市区已经傍晚,霍莛渊驱车前往和梁兆言约好的地方。


    餐厅私密性不错,四周有假山树林遮掩,穿过一片人工湖才进入到大堂。


    两人戴着口罩手牵手,服务员在前面领路,上了二楼,越过拐角,迎面走来两位中年男人。


    手上忽然一紧,虞尧偏头问霍莛渊:“咋了?”


    “莛渊?”霍莛渊尚未开口,前面其中一位男人先一步出声。


    虞尧看看霍莛渊,又看看已至跟前的男人,不明所以。男人视线在他们交握的手停留好一会,移到虞尧脸上,问:“这位是?”


    霍莛渊态度冷淡:“有事?”


    “我问问也不行吗?”男人蹙起眉头,“莛渊,你至于和我生分到这种地步吗?”


    “是啊,”另一个男人说,“父子哪有隔夜仇,你们真应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他推了下身边的人,“这不凑巧遇到,一起吃顿饭?”


    父子?虞尧面露惊讶,端详起一开始说话的男人,竟然是霍哥的爸爸吗?不太像。


    “不必,”霍莛渊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约了梁兆言,”虞尧解释,“不方便。”


    “你是谁?”


    第85章


    “我是霍哥的好兄弟。”


    说完, 对面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他们交握的手,虞尧顿时哽住,手指展开几秒又握回去, 面不改色地补充:“比好兄弟更深层的关系。”


    他拉下口罩, 笑吟吟道:“我叫虞尧, 叔叔好。”


    霍父脸上闪过一丝怔愣, 抿了抿唇没吭声, 只一味审视他,一旁男人讶异:“诶你是不是那个beta明星?我女儿好喜欢你。”


    “是我。”虞尧嘿嘿。


    “beta?”霍父蹙眉,看向霍莛渊, “你和beta在一起,继承人怎么办?你打算把霍氏拱手相让吗?”


    霍莛渊面色仿若蒙上一层冰霜,声线不带一丝情感:“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我是——”手被好友拽了下,霍父霎时哑火, 语气软了几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霍爷爷知道我是beta, 考虑的第一件事是我没办法帮霍哥度过发情期,”虞尧语速不疾不徐,“叔叔, 您还不如一位老人思想开明。”


    霍父冷笑:“他当然不在意霍氏给谁, 都是他霍家的人。”


    “霍哥是霍家人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是您儿子吗?”虞尧拉着霍莛渊的手背到身后,护犊子一般, 反问:“霍哥要是不姓霍,您就会想起他是一个alpha吗?”


    霍父语塞,缓和态度向霍莛渊辩解:“小渊,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


    霍莛渊压根没理会他,一门心思扑在虞尧身上,刚才的冰霜融化了,斜向虞尧的眼眸里炽热又黏糊的东西呼之欲出。


    “叔叔,您还有事不?”虞尧说,“我们要迟到了。”


    霍父盯着他,“你明知道自己无法帮莛渊度过易感期,眼睁睁看他难受,这就是你的喜欢?”


    “还没努力先被纸面困难吓到退缩,算什么事,”虞尧蛮无语,“因为我不能被标记就自顾自远离,不见得有多在乎吧,而且也不尊重霍哥,两个人的事当然要一起解决。”


    照上次霍莛渊发情期的情况,也不难解决,稍微废点肾而已……


    就拿奶奶生病来说,如果奶奶当时等到他高考结束再坦白,那他就会错过很多照顾奶奶的时间,事后肯定会遗憾没有好好陪奶奶,既然结果已定,最大程度减少遗憾不是更好吗?


    虞尧不喜欢别人这样对自己,也不会这样对别人,感情又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脱敏也好,易感期也罢,他愿意和霍莛渊共同面对。


    霍莛渊挣开手摸了摸虞尧的脸,揽住他,收起对虞尧的温柔,面向霍父时换上冷漠的表情,“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不能庇护霍文颂,你我心知肚明,以前没管过,请你现在以后也不要过问。”


    他无视霍父的反应,越过面前两人,和虞尧大步往包厢走,虞尧偏头看他,抬臂拍拍霍莛渊的后背,“老大,你还好不?”


    “没事,”霍莛渊亲了一下虞尧的脸,“我不在乎。”


    “嗯,不管他。”


    包厢内几个人等了有段时间,一见人进门,梁兆言拖长音调调侃:“真慢,不会在车上接完吻才上来的吧?”


    “走廊上遇到霍哥的爸爸,说了几句话。”虞尧解释道,给自己和霍莛渊倒了一杯水。


    “赵叔?”梁兆言顿了顿,视线在霍莛渊和虞尧之间晃一圈,“聊什么?”


    “朴实无华的问候,”虞尧信口说,“你吃饭了吗?还没呢,你吃了吗?吃了,吃的啥?好吃不?”他耸了耸肩,“就这些。”


    梁兆言支起手背托着下巴,“小鱼弟弟,我们认识赵叔很多年~”


    佟斐哈哈:“是你饿了吧。”


    虞尧嬉皮笑脸道:“是噢,你们等这么久不饿吗?”


    “饿~”梁兆言说,“迟到的人不得表示一下。”


    “喝酒不开车,”虞尧歪头对霍莛渊说,“老大,回去你开车吧。”


    霍莛渊点了点他鼻尖,“你开,我来喝。”


    “你胃不好尽量别喝酒。”


    “你又不喜欢喝酒。”


    “红酒还可以。”


    “不是想开车吗?”


    对面四人面无表情看着两人旁若无人,仿若调情般手拉着手,一来一回对话,梁兆言对邻座的佟斐大声说:“辛苦你们以前容忍我秀恩爱,确实不人道。”


    话音一落,空气安静几秒,虞尧默默转身坐好,端起水杯喝水。


    季闻朴笑道:“霍总不至于付不起代驾的费用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恋爱中的人智商会直线下降到负数,热衷于在低智问题上反复车轱辘。”


    “哦~原来如此。”


    “多嘴了不是。”


    “学到了。”


    四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突然谦虚好学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把虞尧的脸说烫了,霍莛渊嘴角微翘,顶了下腮,指尖敲敲玻璃桌面,淡定道:“吃不吃饭?”


    “吃~再不吃被狗粮塞饱吃不下了。”


    饭桌上话题比较随意,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胡天海地闲侃。饭后稍作休息,一行人转场打牌。


    虞尧和霍莛渊均喝了酒,跑车扔在停车场,叫了两个代驾开梁兆言和佟斐的车,两人本该搭乘同一辆车,梁兆言半路揽过虞尧拐到自己车上,霍莛渊被拉去另一辆。


    “你有话和我说吗?”系上安全带,虞尧问身侧的梁兆言。


    “小鱼弟弟可真聪明~”梁兆言抬臂搭在虞尧肩膀,“赶巧碰上赵叔,有些事正好可以聊一聊,以莛渊的性格,亲密如你也不会轻易袒露,但小鱼弟弟以后肯定会接触到他外祖家的人,怕你蒙圈,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我?”


    “不要,”虞尧蛮无所谓道,“我不一定要知晓他家的事,反正不管对错我都站霍哥,那些事情不重要。”


    梁兆言眉头微挑,“你不关心他的过去啊?”


    “我觉得你们很奇怪,”虞尧说,“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非要探究过去,明知道对方不愿提及还追问,很冒犯啊。”


    他拍拍梁兆言的手背,“不过你想替霍哥说,应该是担心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到他的伤心事,不辜负你的义气,你说吧,我听一听,我不会告诉霍哥的。”


    “哎唷,”梁兆言揉一把他的头发,“小鱼弟弟可真好。”


    虞尧笑嘻嘻说:“因为我奶奶人特别好,我这是有其奶必有其孙。”


    “哈哈哈可惜了,不然高低得拜访季老太太。”梁兆言停顿片刻,“其实算不上稀罕事,在我们周围司空见惯。”


    霍莛渊五岁之前,家庭和睦,两位父亲相敬如宾,对他疼爱有加,兄弟两相亲相爱。


    直到某天周末,Omega父亲准备带霍莛渊去游乐园,一位带着三岁小孩的男人突然上门造访。


    两个大人上楼说话,霍莛渊出于礼貌在客厅招待小朋友,请他吃东西拿玩具和他玩,不到五分钟,父亲冲过来捡起他们的玩具车砸在地上,对霍莛渊怒吼,谁让你和他玩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连你背叛我!


    他转身指着大门让男人和小孩滚,随后撇下霍莛渊,带着两岁的弟弟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


    五岁的霍莛渊不懂,他只是招待了上门做客的小朋友,为什么幸福的家会一夕之间分崩离析,Omega父亲对自己避而不见,alpha父亲遮遮掩掩把他送到爷爷身边。


    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回过味,那个小朋友是alpha父亲的私生子。


    “赵叔最不应该在霍文颂上小学的时候回来接莛渊,”梁兆言嗓音沉闷,没了一贯的不正经,“给他希望,又亲手断送这份希望。”


    重新回到爸爸身边的霍莛渊欣喜万分,渴望继续从前一家人的生活,他可以不要alpha父亲,但要爸爸和弟弟。


    他做好听话懂事的儿子,尽心尽责的哥哥,以为如此便能拥有爱,却亲眼见证本该属于他的爱全部偏向弟弟,明明爸爸说过不会因为弟弟忽略自己,似乎在分开的五年里,爸爸早就不爱他了。


    “可能对赵叔来说,一手带大的霍文颂才是亲儿子,莛渊是背叛自己的前夫的儿子,”梁兆言哂笑,“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他说,”


    他转向虞尧,“有次我去赵家找莛渊,无意听到赵叔和朋友抱怨莛渊学坏了,万一没能继承霍氏,文颂以后怎么办。”


    “……霍哥好像知道。”虞尧幽幽道,一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早知道不对霍爸爸那么客气,怎么能这样。


    毫不知情的霍莛渊成了两个父亲恩怨的牺牲品,他回来接霍莛渊,有多少是因为想开了想弥补儿子,又有多少是为了小儿子。


    梁兆言怔了怔,摇摇头:“好吧,难怪他后来那么决然,”啧声,“不过说实在他对赵叔和霍文颂够可以,对霍叔才是真无情,”


    他拨了拨虞尧外套衣领,语气恢复不正经,“知道你男人手段多狠吗?前几年和霍叔夺权,差点把亲爹气到中风,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一出院就登报解除父子关系,破裂至今。”


    “哦。”


    “怎么评价?”


    虞尧赞叹:“霍哥好厉害。”


    “哈哈哈,”梁兆言乐了,半响又敛起笑,诶道:“莛渊性格挺爱憎分明,你对他好,他绝对星星月亮一起给你。”


    虞尧美滋滋点头:“嗯呐。”


    梁兆言端详他小会,笑了笑,“说完严肃的,聊点八卦,你和莛渊究竟怎么认识的?”


    虞尧瞥他一眼,老神在在:“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那天夜黑风高,我梦游,以为自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实则是霍哥房间,他以为我是神经病,把我送到警察局去了。”


    “噗,然后呢?”


    “然后他良心发现又把我领回去了。”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这么年轻帅气,他慧眼识珠想捧我不是很正常吗?你看,捧成功了。”


    “有道理,他那时确实想往悦禾插个人敲打霍峥,”梁兆言说,“那这么年轻帅气的你是怎么撬动他的凡心?”


    “这么年轻帅气的我需要撬吗?”虞尧臭屁道,“哥虽不是传说,却比传说迷人。”


    梁兆言顿时笑得肩膀直抖,虞尧摸了摸鼻子,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刚好到目的地,下了车,梁兆言仍笑不停,走过来四人一头雾水,霍莛渊揽上虞尧肩膀,问:“聊什么?”


    虞尧龇牙道:“他问咱俩怎么认识的,听完太羡慕太感动了,可能这就是浪子的心事吧。”


    霍莛渊笑了下,捏捏他的耳垂,“尧尧是特别会讲故事的小狗。”


    “一般一般,也就睡前故事小能手,晚上给你讲。”


    “好。”


    一晚上打了三个小时牌,虞尧和霍莛渊被限制同时上桌,美名其曰肃清牌局调情风气。


    最后一个输几万,一个赢几万,总体来说赚了万把块。


    到家霍莛渊邀请虞尧泡澡,虞尧没也没想便答应了,霍莛渊反倒意外:“这么爽快?”


    虞尧捂住他的脸搓揉,弯了弯眼:“马上又要分别了,许愿小鱼在线满足心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不会揭伤疤问霍莛渊那时候委不委屈,但很想让现在的霍莛渊开心一下。


    “什么都行?”


    第86章


    “要是你想那什么, 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虞尧悻悻道。


    霍莛渊搂住他的腰,“亲我一下。”


    “就这啊?”


    “嗯。”


    霍莛渊亲过他很多次,各种亲昵的小动作数不胜数, 虞尧一直被动接受, 慢慢脱敏, 适应, 即使现在他心里仍有点排斥和男人亲密接触。


    之前霍莛渊顾及他的接受度, 吻流于表面,仅仅是唇瓣的含吮,那眼下霍莛渊想要的“亲一下”, 是浅尝辄止的触碰,还是深入唇齿的濡沫?


    深吻和互撸不一样,口腔是灵魂的入口,唇舌之间的缠绵是灵魂相互烙印, 侵入意识, 敞开自我, 让另一个人住进来。


    霍莛渊一声不吭耐心等虞尧的反应,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很奇怪, 霍莛渊待人一向冷淡, 是冰原的雪霰,飘向虞尧的时候,总会化为水一般的柔软, 给他一种被爱的笃信。


    也许是白天收到霍莛渊一份珍贵的礼物,也许晚上得知霍莛渊少年伤痕的心疼,虞尧靠近他,不单单是满足心愿,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感受。


    前二十二年,虞尧没想过亲一个男人,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的,揣着小鹿砰砰跳地亲一个男人,那可是跟他一样,有凸起的喉结,结实的胸肌,大几把的男人……


    唇贴上去的时候有点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在于感官的着重点,他会更在意对方唇瓣的温度和纹理,不知道女人的嘴巴和男人有什么不同,只是勒在腰上的手掌提醒他吻的是男人,是霍莛渊,是老大。


    霍莛渊唇缝微启,一动不动留足了余地,虞尧可以就此作罢,也可以继续深入。霍莛渊暗蓝色的瞳孔如深海翻涌,吸引他沉沦下去。


    虞尧顶开缝隙慢腾腾地探入,撞上等候许久的舌尖,电光石火,一股电流自敏感的神经蹿进大脑皮层,蹿遍四肢百骸,虞尧浑身抖了下,推开霍莛渊死死捂住嘴巴。


    霍莛渊愣住:“怎么了?”


    虞尧疯狂地摇头,唇瓣舔吮和舌尖交缠的滋味大不相同,也可能脱敏取得相当不错的进展,他居然有感觉了。


    霍莛渊闷声笑了下,抵住他的头蹭了蹭鼻尖,“什么感觉?”


    虞尧卷住舌头缓了一会,按住霍莛渊:“我再试试。”


    他吞咽一口唾沫,再次缓缓靠近,霍莛渊的手挪到他脑后。


    舌尖像小蛇谨慎地戳进霍莛渊张开的唇缝,里面的小蛇迫不及待地出来迎接,再一次撞上,这次虞尧清晰地感受那股过电的酥麻,下意识退开,霍莛渊没给他机会,手掌用力加深了亲吻,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骤然升高。


    如果虞尧是Omega或者真正的beta,他会感知到信息素里浓郁的渴望占有心悦,可他不是,虞尧只觉得鼻息间的香气特别好闻,是一股清冽又炽热,淡雅又迷人的味道。


    这道木质花香一缝不留地包裹他,像一只无形温柔的手,在生理本能的抵触上揉呀揉,揉松了,揉软了,揉化了。


    霍莛渊的唇舌缠着他,短暂的疾风骤雨过后吻温情起来,缠绕着,交织者,吸吮着,涎水溢到嘴角又被卷了回去,气息分不清是谁的。


    突然霍莛渊重重舔过他的上颚,虞尧一激灵,手猛地攥紧霍莛渊后背的衣服,勾住他作恶的舌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一个双方均往火苗里扔柴火的吻,柴火垒高,火焰瞬间蓬勃得一发不可收拾。


    (此处有交颈相靡,亲亲贴贴蹭蹭撸撸,但脖子以下审核不让写)


    点缀牙印和吻痕的,白花花的身体滚进灰色被窝,翻个身,虞尧手肘撑在床面,眼眸亮晶晶,笑吟吟地看着床边的人,“老大。”


    “嗯。”霍莛渊喝两口水,举着水杯喂到他唇边。


    虞尧低头呡了一口,仰头说:“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早点过去做准备。”


    “好。”霍莛渊搁下杯子上床,揽过虞尧的腰捞到身上,手指插进他额前的发丝捋了捋,“第一次演男主会有压力吗?”


    “还好,”虞尧趴在他胸膛,指尖拨了拨喉结,“全力以赴就完事了,演技又没有标准答案衡量,见仁见智,喜恶随人。”


    “嗯。”霍莛渊抿着笑,手指滑到脸颊,“有空去探班。”


    “好额,”虞尧挠挠他的下巴,翻身躺到旁边,手穿过霍莛渊脖子勾住,嬉笑道:“小鱼睡前故事开讲了,有野史,奇幻,童话,八卦,想听什么?”


    霍莛渊吻了下他唇角,轻声说:“小狗成长日记。”


    “那可丰富了,足足有一千零一夜。”


    “先听第一夜。”


    “行,”虞尧清清嗓子:“话说在遥远的蓝白星,一个美丽的国度里四季如春的城市,有一户姓虞的人家……”


    第一部男主戏,孙嘉比虞尧更重视,亲自陪他去剧组见导演和编剧,仔细聊了一些细节,包括戏份宣发等等,确保他一番男主应有的待遇。


    有些剧组分ab组拍,搞阴阳剧本,飞页漫天,宣发时候暗戳戳捧人,各种骚操作不断,虽然名编名导大概不至于,怕就怕外包给别人。


    待两天孙嘉便离开,剧组安排了五天的礼仪课,之后又是几轮剧本围读,正式开机已是十天后。


    虞尧饰演的凤起是一位深受万千宠爱的皇子,初期天真烂漫良善,后经历国破家亡,知晓自己始终活在所有人编织的金丝笼中而绝望麻木,前后转变大喜大悲,从天上掉到泥地里受尽磋磨。


    开机前他增了一点肌,形象上更贴合一位受宠的皇子,半个月后开始慢慢减重,要符合后期的悲惨状况,起码要瘦三四十斤。


    这对一向注重健康的人来说挺受折磨,三餐从正常饮食到水煮菜,再到减餐不吃,一八八的身量渐渐有些轻飘飘。


    第一个月的戏份集中在皇城,主要是男主和男二的感情戏。导演让虞尧和男二多接触来往,增进一下关系。虞尧乐于交朋友,便主动和男二搭话,邀请他健身打游戏。


    但男二和男三沈未关系匪浅,经常主动插进来,本来多个朋友是好事,但沈未的态度不冷不热,有时候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委实不好相处。


    两次三次虞尧懒得再找他们,戏里吻得热火朝天,戏外各走一边的冤家又不是没有,犯不着瞎凑合。


    有次夜戏,是男二和男三的对峙,虞尧在一旁劝架。那两人估摸关系确实不错,始终进不到情敌加上仇敌的状态,NG五六次,导演毛了,冲两人吼:“你们喜欢的是凤起,不是对方,搁那调情呢?”


    两人面色尴尬,请求休息调整状态。大半夜个个都累了,虞尧是累上加饿,坐在小板凳闷头啃小半截玉米。


    男二过来和他致歉,说因为他们害他一直重来,虞尧刚想说没事,沈未似笑非笑:“反正虞老师厉害,多来几遍有什么大不了。”


    “沈未。”男二看不下去,呵斥一句。


    虞尧吭哧吭哧地啃完玉米,投进垃圾桶,抱胸盯着沈未:“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他不爱跟人藏着掖着,虚与委蛇,有过节正大光明说清楚,能合合,不能合算了。


    “我能对你有什么意见。”沈未呵呵道。


    虞尧抬了下眉,视线在他和男二之间打转。据资深追星人曲宥说,这两人上一部戏演的是情侣,这一部二搭呼声蛮高的,可惜沈未技不如人,输给自己只能演男三。


    “你是觉得我抢了你的男主,害你不能和他演情侣吗?”虞尧直言不讳。


    沈未顿时变了脸,目光阴沉,嘲弄道:“哪敢,虞老师可是试戏来的,有人指点谁演不好。”


    “你呀,”虞尧说,“导演指点你几次,你不也一直NG吗?菜就菜,找借口只会显得你玩不起。”


    他起身走到沈未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现在的表情蛮到位,我不介意帮你入戏,就当为了早点收工。”


    说完虞尧没搭理两人,钻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出来后叉着腰站在门口看月亮。


    “小曲。”


    “来啦!”随时待命的曲宥咻地出现,“有何吩咐?”


    “我的手机。”虞尧接过手机,对着月亮拍了一张照,发给霍莛渊:请你吃半块雪饼。


    节食的日子看什么都像吃的,而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两个月。


    挑破以后沈未少了些阴阳怪气,大概被刺激到,再演对手戏顺畅多了,虞尧喜闻乐见,能早点收工,烦人的同事都顺眼了。


    今年的生日毫无疑问得在片场过,剧组这边准备了蛋糕,后援会的应援亦大张旗鼓,餐车开进影视城,给剧组上下准备了小蛋糕和礼品。


    寿星从中间穿过,只叼走一根热狗,其他东西只能看不能吃。粉丝见他瘦了,心疼地催他多吃点,于是宠粉大明星又吃了一根热狗,香迷糊了。


    这天卫宣刚好在城市另一头录节目,赶过来陪他过生日。结束有点晚,虞尧提议他住一晚明天再走。


    卫宣应得爽快,末了不放心问:“你老大不会来吧?”


    “不会,他有生日宴会,不方便来。”虞尧这边也不方便,不少粉丝在,四周录着像,一不小心拍到,世界得地震。


    三十岁是大生日,以霍莛渊的身份少不了宴会,两人便约定二十号单独过一个,同一天生日的好处。


    “也是,”卫宣又问,“他今年给你送什么礼物?说出来吓我一下。”去年生日一个月后他才知道那场烟花是霍莛渊放的。


    虞尧盯他看了会,莫名有一丢丢难为情:“一套房。”顿了顿,“因为我在这边拍戏多,省得出入酒店被打扰。”


    “……在哪?”


    “景园那边吧,我没仔细看。”


    卫宣深吸一口气,捶了捶胸口:“我就多嘴一句,能入他眼的房子怎么可能一般。”


    虞尧咬了咬舌尖,老大太有实力也蛮头疼,他现在的存款只够送块几十万的手表。


    二十号再做一个生日蛋糕好了。


    当天霍莛渊晚上才到,虞尧收到消息和导演打了声招呼,离开片场去接人。


    入夜的影视城附近静悄悄,他等在入口左右盼望,车没见着,先听到几声怒骂。


    虞尧循声找过去,在转角的路口遇见几个男生围堵一个男生,和初中同学被霸凌的场面一模一样。


    “喂,你们干嘛?”他走过去问。


    “少管闲事。”其中一个男生凶巴巴说。


    虞尧哼哼道:“我就管怎么了,以多欺少算什么男人。”


    “想替他挨揍直说。”


    “来来,要是我赢了,你们必须放过他。”


    “输了你和他都得从我们胯/下钻过去。”


    “尧尧?”虞尧还没回答,霍莛渊的声音先传来。他下车没见着人,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一看人果然在。


    “又来一个,”男生嗤笑,“搬救兵是吧。”


    虞尧翘起大拇指指向身后靠近的人,笑嘻嘻说:“这是我老大。”


    霍莛渊挽着外套提一手东西,扫一眼面前的情况,看向虞尧:“怎么了?”


    “这几个小子欺负人,”虞尧撸起袖子,“非要和他们干一架。”


    “谁怕谁。”十几岁的少年冲动易怒,抢过被堵男生的水瓶砸向两人,好在虞尧和霍莛渊躲得快,水只溅到脸上,“woc不讲武德。”


    霍莛渊眼神一凝,面无表情地抹去虞尧脸上的水,一瞬间顶级alpha的信息素蔓延开来,几个刚分化不久的少年压根抵挡不住,捂住脖子嗷嗷叫。


    虞尧愣了愣,顿时兴奋:“这魔法攻击也太牛了吧。”霍莛渊冷冷喝道:“还不滚。”


    在他信息素的刺激下,几个男生跑得比兔子还快,剩下被围堵的男生同样捂住脖子,颤巍巍站起来。


    “你没事吧?要我们送你回家吗?”虞尧走近问。


    “没没事,我家就在附近,可以自己回去,谢谢你们。”


    虞尧拍拍他的肩:“那你赶快回去吧,明天记得一定要跟老师说,越忍气吞声他们越欺负你,别怂。”


    “我知道了。”男生看他们几眼,加快脚步离开。


    “老大,你刚才也太酷了。”虞尧回到霍莛渊身边,“这就是顶级alpha信息素的威力吗?”


    霍莛渊牵住他的手,“回去。”


    “哦,”虞尧仍然兴冲冲,在他身侧一踮一踮,活蹦乱跳,“有没有可能我也能拥有这种信息素?必须要有腺体吗?可是我不想要你们的发情期,光信息素也忒帅了,都不用动手,随便释放就能干倒一片,无敌哇。”


    他叽叽歪歪一路,霍莛渊突然停下,转身把外套披到他头上。


    “咋了?”眼前一黑,浓郁的木质花香兜头盖下,虞尧不明所以,手刚抓上外套,霍莛渊钻进来,双手捧住他的脸,撬开唇齿深吻。


    第87章


    “当当, 祝老大生日快乐!”点上蜡烛,虞尧双手合十,眉开眼笑道。


    “祝尧尧生日快乐。”霍莛渊握住他的后颈, 吻了吻脸颊又轻轻咬了一下。


    “诶, 你还说我是小狗, ”虞尧捂住霍莛渊的脸, “这么爱咬人, 你比我还狗。”


    “毕竟我是兽人。”霍莛渊玩笑,啾了下他的额头,捧着明显凹陷的脸认真端详, 眼底闪烁几点心疼,“瘦好多。”


    “就这一个多月,”虞尧蹭了蹭他的掌心,“就当为艺术献身。”


    霍莛渊摩挲着脸:“杀青后休息两个月。”


    “嗯呐, 我肯定要养回来, ”虞尧笑眯眯说, “咱俩都要健健康康。”


    “嗯。”霍莛渊抿着笑,又亲亲他的鼻尖。


    “老大,你真的好腻歪。”


    “野兽就爱咬点人。”


    虞尧笑得前俯后仰, 眼泪快笑出来, 好半天才停下,他抱住霍莛渊的脑袋胡乱揉一通,“那我以后不说你是兽人, 你就是你,”


    他的手移到霍莛渊耳朵捏捏,呲着牙乐不可支:“你是电,你是光, 你是唯一的神话,you are my big brother。”


    霍莛渊忍俊不禁,把人搂进怀里,按着头亲吻,“吃可爱长大的吗?”


    唇舌被含吮,虞尧环住他的脖子,含糊道:“次虾米脏大的。”


    蛋糕上的蜡烛尚未吹灭,火苗摇摇曳曳,两个寿星吻得忘乎所以,衣服下摆撩起来,衬衫扣子解到一半,忽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他们的亲密。


    “喂,”虞尧舔了下唇,努力压平嘴角,清清嗓子开口:“嘉姐,这么晚有啥事?”


    “我的大明星又上热搜了,下回做好事戴个口罩~”


    “啊?”虞尧和霍莛渊对视一眼,捡起霍莛渊的手机解锁,映入眼帘的是他的照片。


    “就在影视城门口,我出来接老大,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要戴。”虞尧一边说,一边又看一眼霍莛渊,戳进x博看热搜,“不会拍到我和老大吧?”


    “那倒没有,舆论挺正向的,我只是特别提醒你这几天注意一点,尤其你老大,影视城蹲点的粉丝多,现在你还没站稳脚跟,最好不要官宣,实在忍不住,至少等这部戏播完。”


    “哦。”虞尧凑近和霍莛渊一块划拉热门内容。


    置顶的是一则校园心事墙投稿:墙墙你好,我想问下怎样才能摆脱别人的纠缠?因为我个子比较矮小,有几个同学老是戏弄我,本来以为分化成alpha就没事了,结果倒霉分化成omega,他们现在变本加厉,今天回家又堵我,幸好遇到虞尧和他大哥赶跑那些人,他让我勇敢一点找老师,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高中生不认识商界大佬,但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还是了解的,更何况虞尧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以美貌出名的beta,班上追他的人不少,男生认出人后又惊又喜,经alpha信息素一刺激,糊里糊涂跑了,回去辗转反侧睡不着,发了这条投稿。


    没想到引起轰动直接上了热搜。


    ——天啦竟然在心事墙看到我鱼!


    ——真的假的,鱼宝在影视城拍戏,高柱住影视城附近?太幸运了吧!


    ——小鱼好好,见义勇为。


    ——高柱是被霸凌了吧,我也觉得应该找老师。


    ——啊啊啊啊啊虞尧。


    ——大哥?原来真有大哥啊,我还以为说说呢,从来没露过面。


    ——大哥这时候去探班是补过鱼崽的生日吗?


    ——小鱼不是在拍戏吗?


    ——神秘大哥终于露面!高柱有照片吗?让我康康究竟是谁!


    ——怎么都在说虞尧啊?重点难道不是高柱被霸凌吗?


    ——报警吧,叫家长去学校闹。


    ……


    大多评论都在讨论霸凌,穿插对虞尧及其神秘大哥的夸奖和猜测,舆情总体对虞尧个人是良性的,孙嘉主要担心霍莛渊被代拍私生饭拍到,即使有大哥的名头,以霍莛渊的身份,曝光仍会给目前的虞尧招来一些非议。


    “我们先稳扎稳打积累作品,届时不管公开哪个身份都有底气支撑。”孙嘉劝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嘉姐,老大会戴好口罩,尽量不出门。”虞尧退出热搜回到首页,第一条推文是他的照片,下滑几条还是。


    一般来讲什么刷得多,越会推荐相关内容,霍莛渊是大公司CEO,按理应该刷财经时政行业板块之类,怎么都是他?


    “那就好,诶,总之你们多注意一点。”


    “好额,你别担心,我们有分寸的。”虞尧视线从手机屏幕撇向霍莛渊,霍莛渊面色淡定,点了下他鼻尖。


    “我就担心你这一件事,不定时炸弹似的,你要是不谈恋爱,简直是最省心最完美的艺人。”


    “人无完人。”虞尧低下头,拇指移到“我”——是小狗不是小鱼。


    “也是,世上哪有完美的事,行了,你们休息吧,拜拜。”


    “拜拜。”扔下自己的手机,虞尧竖起屏幕面向霍莛渊,“你不是说不玩吗?”


    “我说的是不怎么玩,”霍莛渊轻笑,啄了下他的唇,“谁让大明星不积极。”


    “那我们讨论这个ID,你怎么不承认?”


    “你没问。”


    虞尧眯起眼,倏地转身背对他,霍莛渊贴上去,枕着肩膀看虞尧修改昵称,输入:是小鱼才不是小狗。


    耳边响起低沉的笑,虞尧手肘拱身后的人,“是小鱼才不是小狗,知道不?”


    霍莛渊好笑:“不知道。”


    “那你了解一下。”虞尧点进主页,确实如曲宥所言,人机一般全是快转,“你怎么不发东西?”


    霍莛渊抽走手机扔在一旁,把人拉回来亲一口:“我的小狗谁也不能看。”顿了顿,“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开始解皮带。


    “……woc你——”虞尧战术性后退,嚷嚷:“蛋糕还没吃呢,能纯洁一点不?”


    “想什么?”霍莛渊扯下裤子露出胯骨,上面赫然一条手指长的小鱼纹身。


    虞尧呆了几秒,默默挪回去,盯着小鱼纹身抚摸,声音轻软:“你怎么突然纹这个?”


    霍莛渊捏住他的下巴吻了吻:“完整的小鱼长在我身上。”


    “老大,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虞尧看着冷白皮肤印着青蓝色小鱼,心口鼓涨涨的,大脑袭来一股奇异的眩晕,好像被什么拖进漩涡,转呀转,落入名为霍莛渊的海里。


    “不是情话,”霍莛渊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情之所至。”


    对视片刻,虞尧快速在霍莛渊唇上亲了一下,拿过自己的手机,勾住霍莛渊的脖子脸贴脸拍了一张照。


    他一边低头按屏幕一边说:“我手机可能会被拍到,没法设置成壁纸,就设置成咱俩的聊天背景。”


    霍莛渊弯唇:“嗯。”


    “其实刚才我唱的歌漏了一句。”虞尧看向霍莛渊,“差一句,”他贴着霍莛渊亲昵地磨蹭,“我只爱你。”


    霍莛渊喉结滚动,猛地将他推倒沙发,虞尧紧急按住他压下来的胸膛,“等等等,吃蛋糕哇。”


    霍莛渊挖了一块蛋糕抹在虞尧嘴角,俯身吻上去,甜甜的奶油融化在交缠的唇舌间。


    ……


    虞尧演戏演了大半年,之前演过配角的剧上映了两部,演技可圈可点,霍莛渊刷过粉丝剪辑的片段,探班几次却没正经看过现场。


    这次是虞尧主演的戏,临走前霍莛渊特意去了一趟片场。


    他戴着口罩跟在曲宥身侧,各部门工作人员忙于置景调灯光机位,导演在跟男二讲戏,虞尧独自坐在窗台,曲起一条腿,手抓着剧本搁在膝盖,失神地望着窗外。


    他穿着灰色粗麻布衣,长发凌乱,几缕发丝披在眼侧,阴影衬得脸更加瘦削,颧骨和下颌的线条裸露得锋利,喉结过于凸起,玻璃质的血管横亘在脖颈,引颈待戮般等待死亡。


    大抵有化妆的成分,霍莛渊仍无可避免地揪心一瞬,他的小狗不该是这样的,“尧尧。”


    酝酿情绪的虞尧闻声回头,触到来人眼睛一亮,他从窗台落地两步蹦到霍莛渊面前,“你来看我演戏吗?”


    “嗯,”霍莛渊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和脖子,眉心折痕转瞬即逝,勉强稳住理智,“会影响你吗?”


    “不会,”虞尧说,“你不觉得好笑就行。”


    “怎么会,”霍莛渊轻叹,“看你这幅模样就够心疼。”


    “角色只是角色,和我无关,”虞尧退后一步,“我现在是凤起,不要认错了。”


    霍莛渊扯了下笑,手插回兜里,“嗯。”


    这一场演的是男二重新找到男主,亦是当初四位演员试戏表演的一幕,场记打完板,提前进入状态的两个主演开始动了。


    霍莛渊伫立在监视器后面,在此之前,他从未设想,也无法想象虞尧会哭,虞尧应该永远快快乐乐的。


    他尽量把眼前的人想成角色,是凤起靠坐在脏乱的泥墙,身下垫着枯黄的茅草,面色苍白,嘴角含笑,眉眼却弯得要哭出来,墨瞳凝起水雾,一颗泪悬在眼睑,随着一句句自嘲,眼泪像一颗星落下来。


    镜头推进,四方监视屏放大那双令人心碎的眼眸,他又笑又哭,发丝黏在眼尾,泪痕清晰,整个人又乱又碎,从里到外透着一种颓败的美。


    “咔。”导演上前向两人补充和示范一些细节,与掌镜沟通两句,重新来了一次。


    霍莛渊就这么看着虞尧哭了第二次第三次,心里忍不住哀叹,但不得不说导演把虞尧拍得很美,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紧接下一场,男主推开男二跛脚逃出去。虞尧在关节处绑了根木条,增加腿脚不利索的真实感,他滑稽地走来走去,脸上残留楚楚可怜,嘴里却玩笑自己是铁拐李。


    霍莛渊勾起嘴角,这才是虞尧。


    很快他又笑不出来。


    虞尧接了一点前面的戏,泪花花地撑墙站起来,撞开男二一瘸一拐冲出房子,途中太着急被门槛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男二弯腰扶他不料被推开,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瘸腿一步一步倔强地走远。


    摔得太真实,那一刻霍莛渊险些冲过去扶虞尧,一次也罢,又摔了一次。他不确定其他导演拍戏是否同样斤斤计较,明明不错的戏反复拍,折磨演员似的。


    第一次旁观现场,霍莛渊的观感委实不太好,心情亦有点糟糕。


    午间休息回到房车,霍莛渊第一时间让虞尧脱掉裤子,检查膝盖果然一片擦红。


    “小事,不疼的,”虞尧拍拍他宽慰,“我们专业演员摔跤有技巧,问题不大。”


    霍莛渊闷闷地嗯了声,手掌轻轻揉他的膝盖。


    “你来得不是时候,”虞尧说,“我当皇子威风的样子你没看见,倒霉悲催反倒让你看到了。”


    他歪头捕捉霍莛渊的眼睛,“你不开心吗?那是演的不是我。”


    霍莛渊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抚摸泛红的眼睑,“哭是你,摔也是你,”他轻叹一声,捧住他的脸亲吻:“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小鱼,你们吃——”曲宥拉开车门,嗓子好像蓦然被人掐住。


    第88章


    “啪”曲宥猛地关上车门, 小偷似的左看右看,四周应该没人注意到吧。


    他清了清嗓子,拍车门:“小鱼, 你们想吃什么啊?”


    啪嗒, 门打开, 虞尧眨巴眼, 若无其事说:“点我们上周三吃的那家餐厅吧。”


    “好的。”曲宥立马去干活了。


    门重新合上, 虞尧揉揉霍莛渊的脸:“老大,你克制一点。”


    “下午的飞机,”霍莛渊提起虞尧的裤子抻平褶皱, 把他搂进怀里啄唇:“最后抱抱。”


    虞尧拍拍他的头,笑嘻嘻说:“咱俩现在正是打拼的年纪,感情只会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


    “我不用打拼。”


    “哦,”虞尧捏霍莛渊的脸, 哼哼:“你这样上学时候是会因为妨碍好学生学习被调走的。”


    “自控力差不算好学生。”


    “那你肯定不算好学生。”


    霍莛渊抓住虞尧的手指把玩, “嗯, 你要是我同桌,不良少年得加一项早恋。”


    “我笔直恋不了。”


    “年纪小好掰弯。”


    虞尧抿紧唇,闷声不响地盯着霍莛渊, 霍莛渊亦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心跳在无声对视中产生了共鸣。


    半响虞尧呲个牙嘿嘿笑道:“那为了不让你一个人被叫家长,我只能舍命相陪,”他揽住霍莛渊肩膀, 拍他的胸膛,“哥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义气。”


    霍莛渊轻笑,手掌托住虞尧下巴叼下唇轻咬,“跟尧哥混。”


    “嗯呐。”虞尧正要亲回去, 车外啪啪地响:“饭来了。”


    霍莛渊:“……”啧。


    下午霍莛渊没再去片场,不想看到虞尧受一点委屈,演戏也不行,而这部戏后半部分大段男主的悲惨戏,金贵的小凤凰拔去华美的羽毛在泥淖里沉沦。


    悲剧无非是把美好一点点敲碎,作为演绎者,虞尧所经受的最深,整个过程像生了一场大病,浑身上下都在疼,又说不清怎么个疼法。


    饰演母后的韩老师杀青,虞尧特意到场给她送花,当了个把月“母子”,两人关系很是不错。


    虞尧一向对长辈乖巧热情,只要拍和几位前辈的戏,他总会提早到,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过过戏,事后虚心请教,一旦当天重来次数多或者拍得太晚,他经常请大家吃夜宵。


    虞尧在片场一向活泼,跟谁都聊得开,嘚啵嘚啵把气氛搞得活络,韩老师上了年纪,总被他逗笑,见他开始减重,慢慢瘦了一大圈,怪心疼的,偶尔会开小灶给他煮有味道的营养餐。


    临走前韩老师叮嘱他拍完要好好休息,虞尧一路送她上车,乖乖应好,拥抱着说有机会去看您。


    接着陆续有人杀青离开剧组,以往虞尧演的都是小配角,演不了几天便结束了,这回自己当男主成了留守的人,送走一个又一个戏里戏外的同伴。


    沈未杀青后专门留下来陪男二,后面不得不走了。虞尧没像对其他人一样与他合影留念,沈未反倒找过来,避着人意味不明地问:“你那个大哥其实不是大哥吧?”


    “说的什么话?”虞尧狐疑。


    沈未嫌弃道:“装什么傻,你们俩一个味。”


    “……这能说明什么?”虞尧嘴硬,“我有时候也会沾到曲宥的味道。”


    沈未面无表情:“我在酒店走廊看到你们拥抱。”


    虞尧面不改色:“你不跟你哥拥抱?感情不行啊,我们要勇于善于向重要的人表达爱,晓得不?”


    沈未眼神像看傻子:“我是alpha,我能不知道他留在你身上的信息素是什么意思吗?”


    “哦。”第10086次嫌弃信息素暴露隐私。


    “哼。”


    “……你想要挟我吗?”


    “看我心情。”


    “行,”虞尧蛮无所谓地摆摆手,“拜拜。”


    沈未挑眉:“你不在乎?”


    “我们要勇于善于向重要的人表达爱,最基本的一点是不遮遮掩掩,”虞尧耸了耸肩,“你不说以后我也会说,随便你,走了。”


    戏越往后,虞尧日渐沉默。就像霍莛渊所言,哭是他,摔是他,不管再怎么模仿抽离,感情是要从他身体里掏出来的,更何况爆瘦会伴随身体虚弱和情绪低沉。


    男主原本不谙世事无忧无虑,是男二撬开金丝笼的锁,让他看到繁华背后的民不聊生天下疮痍。在男二领起义军破城,父皇母后兄长身死皇城,他成为背负罪恶的前朝余孽,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唾骂。


    男主想赎罪一死了之,可母后费心铺路保护他,从小结伴的侍从为救他而死,爱他的人希望他活下去,恨他的百姓希望他永坠阎罗,生不如死,死不由己,他如行尸走肉,自虐般苟延残喘。


    徐凌顺路来探班,正演到男主和乞丐抢吃的被打一顿。他没出声打扰现场,默默走到导演身边,望着虞尧抱头挨打,镜头从下面拍他,那张漂亮的脸枯萎了,笑起来依然好看。


    乞丐打完拿食物走了,他翻身仰面朝上,四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天,足足五秒的特写反应,情绪恰到好处,过满则亏。


    “嗬,吓我一跳。”赵导挥挥手,起身时注意到徐凌,看一眼还躺在地上的虞尧,笑说:“徐老师来看虞尧啊,您眼光真不错,慧眼识珠。”


    徐凌哈哈道:“您可别顾及我的面子,小虞还年轻,您该说说。”


    “实话,”赵导说,“演员最重要的是悟性,不光是对剧本对角色,还得听得懂话,有些呆瓜亲自示范都不一定领悟,拍虞尧省事。”


    徐凌没再替虞尧谦虚,勾唇道:“小虞确实聪明,脑子灵,”他见虞尧还没起来,抬手示意:“我去看看他,您忙。”


    “去吧。”


    “怎么了?”徐凌视线从曲宥移到虞尧脸上,在他旁边蹲下,“累了?”


    虞尧发呆的眼睛顿时凝神:“徐老师?”他一记鲤鱼打挺坐起来,动作过猛,一阵眼冒金星,“诶呦。”


    “巧克力。”曲宥如临大敌往他嘴里塞一块黑巧。


    “不急不急,”徐凌打量两眼虞尧模样,语气透着心疼,“很辛苦吧?”


    虞尧捂头缓了会,含着巧克力说:“还好,”顿了顿,“有点耗心力。”


    “演悲情角色是这样,”徐凌轻拍他的背,“我有次演完类似角色,找了个度假村修养两三个月。”


    “我也要休息休息,”虞尧牵起嘴角,“为了身心健康。”


    “嗯。”徐凌笑了下,“来。”他抓住虞尧胳膊扶他起来,走两步不对劲,回头一看虞尧拖着腿,“腿麻了?”


    “啊,不是,”虞尧扯起裤腿露出关节处的绑绳,“扮瘸。”


    “好吧,要不我抱你或者背你过去?”


    “那怎么行,我这么大个人还要您背像什么话。”虞尧赶紧按住徐凌的手。


    徐凌没坚持,掺着他慢慢走,“老子背儿子有什么不行的。”


    “啊?”


    “啊什么,我还当不了你老子?”


    “当然能,”虞尧略显虚弱的脸浮起喜色,攥紧徐凌的手笑眯眯说:“那我更不能让您背,舍不得。”


    徐凌搭手扶他坐下,静距离看他的面容,不禁叹气:“后悔当演员吗?当爱豆哪用受这份罪。”


    “谈不上苦不苦,工作都这样,”虞尧摆弄两下腿,噙着笑说,“徐老师,您刚才看我演得好不?”


    “好,”徐凌弯唇道,“我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当颁奖嘉宾。”


    “不行,我去问问导演能不能再拍一遍,增加点胜算。”虞尧说着真要起身,徐凌赶忙拉住他,“用不着,赵导也是奔拿奖去的,他说行必然行,安心。”


    虞尧点点头,“老师,您待多久?收工我们去吃饭行不?”


    “好,我等你。”


    “嗯呐,您给我提点意见。”


    悲剧最忌拍得苦大仇深,虞尧男二和导演编剧时常就这一点研讨,如何将注定死亡的过程书写得更诗意,让观众揪着心淌泪。


    他们让男主在人群中游走,向木匠师傅学雕人偶,去码头搬货赚到三文钱,一文不留全给孤寡老人,自己仍旧去路边乞讨,让男主在赎罪中解脱,给他活下去的希望,让他收到老人的感谢和理解,生一场大病死在男二的怀里。


    ——学雕人偶的空闲,虞尧雕了一只小猫小狗和小狼,让曲宥收好带回家。


    最后一场病死戏,虞尧的身体状态更加糟糕,近似形销骨立,曲宥每天硬给他塞巧克力,讲网络段子逗他笑,虞尧当时配合哈哈哈,转头当起忧郁蘑菇。


    演戏总要暂时借出一部分自我去当角色的载体,同样要承受一些角色的伤痕。


    杀青宴上虞尧喝得酩酊大醉,徐凌说要给自己设一个出戏信号,他把酒当成与角色切割的边界,在浑噩中先剥离那一部分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收回来归于自我,醒后便只是虞尧。


    虞尧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醒来的,房间里的熏香很熟悉,但不是酒店那种人造香。


    他眼睛半睁半闭,循着香味嗅过去,碰到温热的躯体,随即头顶落下手掌和温柔的嗓音:“怎么了?”


    “老大?”虞尧眨了眨眼,犹在梦中一般不确定问。


    “嗯。”霍莛渊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难受吗?”


    “有一点点晕,”虞尧蛄蛹上前抱住他的腰,“你怎么在这?我是回家了吗?”


    “昨晚到的,接你回景园。”霍莛渊手指轻柔地捋虞尧额前的发丝,按揉太阳穴,“起床吃东西?”


    “好额。”虞尧把脸埋进霍莛渊的腹部蹭了蹭,“老大你真好,醉醒以后抱住你也特别好。”给他回归虞尧的踏实感。


    “嗯。”霍莛渊抿着笑,神情柔软看着怀里的人,“还好我来了。”


    “我要给你申报感动中国好老大。”


    “这就感动了?还有。”


    虞尧抬起头,“还有什么?”霍莛渊俯身抵住他的额头,“我们去南岛做回快乐小狗。”


    虞尧呆了呆:“今天吗?”


    “嗯,”霍莛渊磨蹭他鼻尖,“去那养半个月身体再回来。”


    虞尧彻底说不出话了,如果爱有形状,那一定是霍莛渊三个字。


    在霍莛渊对他说喜欢之前,虞尧压根想象不到两个男人究竟要怎么相爱,男女之间的相处换到男人之间似乎很别扭,他能对女人温柔体贴,对哥们只想当爹。


    是霍莛渊让他看到爱只是爱,爱诞生的一刻已经写好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全看彼此愿不愿意靠近。


    最初虞尧担心自己对男人起不了反应,几次亲密虽然没到最后一步,硬起来没问题,那么最大的困难通过了,还有什么理由不靠近?


    南岛正值旅游旺季,游客随处可见,两人出门顶一副大墨镜,牵小水悠哉悠哉在海边漫步。


    去年来过对这里不陌生,目的主要是修养,打卡景点倒是其次。


    每天两人会早起去海湾长廊跑步,在太阳升起之前回到酒店用餐,白天天热就在房间看书看电影打游戏,凉下来便出门遛弯。


    虞尧兴起捡一堆贝壳回来打算做手工,霍莛渊在一旁涂胶水,看他专心致志粘贝壳,没问做什么,反正虞尧一向爱玩,那三只小动物木偶多可爱,和它们主人一样。


    花一天时间把一个星期捡的贝壳粘成二十支花,虞尧暂时搁置,霍莛渊亦没放在心上,牵手下楼吃晚餐。


    谁知吃完上个厕所的功夫,人不见了。


    “尧尧?”回到房间,霍莛渊解开牵引绳放猫咪活动,四处找了找人依然没见人。


    正要打电话时玄关传来脚步声,“老大,你回来了,”虞尧捧着包成束的贝壳花进来,笑盈盈举到他面前,“送给你。”


    霍莛渊愣了下,“送给我?”他接过捧花,用蓝色纸张和丝带包裹的贝壳花里,插了几朵玫瑰和满天星,“是我理解的吗?”


    霍莛渊把花小心放到桌上,拉过虞尧的手,虞尧同样握紧他,开口的同时听他问:“尧尧,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第89章


    “老大, 我们交往吧。”


    话音落完,两个人同时愣住,不到三秒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霍莛渊揽过虞尧紧紧抱住, 偏头亲吻耳朵:“嗯。”


    虞尧拍拍他的后背, 乐滋滋说:“我也回答你, 愿意, 十万个愿意。”


    霍莛渊轻声喟叹,拿下再重大的合同都没有这句“愿意”来得满足,灵魂归乡了。


    他的吻沿着脸颊蠕动到虞尧的唇瓣, 舔吮一口,舌尖戳入唇齿缠绵,手掌在虞尧身上略显急躁地抚摸,心口溢出来的爱意亟待一个出口宣泄。


    虞尧勾住霍莛渊脖子加深亲吻, 身体刷地燥热, 有火在空气中燃烧。


    忽地天旋地转, 霍莛渊又被压到床上,虞尧奇怪问:“你摸我pg干啥?”


    “你不想吗?”霍莛渊抚上虞尧的脸,“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尧尧, 我想拥有你。”


    “哦。”虞尧脸微红,松开霍莛渊的手,“那搞吧。”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那就不是搞事的地方,加上之前和盛榕演戏看多男同剧,再不懂也懂了。


    但外星人男的都可以生孩子,生理构造不同吧?话说男的用哪里生?老大和自己没区别, 难道Omega会多一个器官?


    “嗯,我来。”霍莛渊见虞尧陷入沉思,以为他不懂,俯身亲了亲嘴巴,“别怕。”


    “我不怕呀,但是你自己弄行吗?”虞尧撑着床面坐起来,“够得着吗?”


    “嗯?”霍莛渊闻言不解:“我帮你弄怎么够不着?”


    “你帮我弄啥?”


    “……”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恍然大悟——


    “你想上我?”


    “你想上我?”


    “……”


    “……”


    霍莛渊哭笑不得,捏捏虞尧的脸:“尧尧,我是alpha。”


    “我还是男人呢!”虞尧抱着胸不服气说。


    霍莛渊无语凝噎,也是,这家伙是外星人,并不是真的beta。


    虞尧也懵了,本以为最大的麻烦是自己对男人硬不起来,折腾大半年好不容易脱敏成功,咋还有障碍。


    霍莛渊握住他的手,尝试商量:“alpha一般处于上位,我来不会伤到你,我们先试试好吗?”


    “可我不是你们这的人,而且我肯定也不会伤到你,”虞尧幽幽说,“这玩意试了不就等于接受吗?有一就有二。”


    霍莛渊语塞,虞尧凑近亲他一口,“咱俩都是男人,商量肯定商量不出来,不然我们比赛决定,三局两胜赢的在上面行不?”


    霍莛渊好笑:“比赛就不轻率了?要是你输了能坦然接受?”


    “比赛多公平公正哇,”虞尧笑眯眯说,“愿赌服输是最基本的竞技精神,你同意不?”


    霍莛渊无奈啧声,摸摸他的脸:“同意。”对象是外星人能怎么办?


    “老大,”虞尧环住他的肩膀,好奇问:“你们这男人咋生孩子?Omega长得和我们一样不?”


    “剖腹产,”霍莛渊说,“一样,”他含住虞尧的唇吮了下,“继续?”


    “嗯呐,明天再比赛。”


    第一项比赛是长跑。


    翌日一大早,两人在海湾长廊展开了一千米长跑,请一位土著小孩当裁判。


    虞尧对比赛一向认真且兴奋,在起点热身时眉宇间写满跃跃欲试,霍莛渊很多年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胜负欲,作为顶级alpha,占有伴侣的心思一定远大于被伴侣占有,他必须得全力以赴,让是不可能让的。


    “准备。”


    一声开始,两个长得出众的年轻男人,争先恐后地奔跑在金色阳光倾洒的海滨廊道,过路的游客纷纷驻足观看,一阵携带淡淡香气的风拂袖而过。


    土著小孩眼看两人快到了,从地上爬起来挥胳膊,越过指定终点,虞尧和霍莛渊相继刹车,退回到小孩身边,“怎么样,谁快一点?”


    土著小孩说的是当地语言,虞尧没听懂,但对方手指指的是霍莛渊,他肩膀顿时塌了,撇撇嘴:“行叭。”


    “他说只差一点点,”霍莛渊抚摸他依然瘦削的脸,“我多少有点胜之不武,你还在养身体。”


    “输了就是输了,不找借口,”虞尧扇扇手,勾住霍莛渊脖子,笑眯眯说:“走,回去比下一项。”


    “嗯。”


    第二项比的是答题,美名其曰从要体力智力上决胜。


    两人用完早餐陪小猫咪玩了一会,捧着手机各坐沙发一端开始做试卷,限时一个小时。


    小猫咪在中间走来走去,像个严苛的监考官,一会看看有没有舞弊,一会瞧瞧谁的进度快,还剩最后十分钟,虞尧率先扔下手机,腾地站起来,“耶!”


    他抄起小猫咪rua一把,喜滋滋挤到霍莛渊身边,枕着他的肩头,“老大,我做完了~”


    霍莛渊兴意阑珊地嗯,没再继续答题,直接按灭手机,他手臂一抬把虞尧圈进臂弯,弯唇道:“尧尧是聪明小狗。”


    “1比1平,”虞尧美滋滋说,“最后一项打游戏,我们选一个新游戏,五天后再比,行不?”


    “行。”


    虞尧拱了拱霍莛渊:“你要是输了会不会不高兴?”


    “我输得起,”霍莛渊侧身捧住虞尧亲了亲,“我想赢是因为我渴望占有你,如果你和我是同样的心思,我肯定也会高兴。”


    “嗯呐,”虞尧在他脸上重重mua,“喜欢的浓度对等才能在一起,咱俩都是男的,心思肯定相同。”他贴着霍莛渊的脸蹭了蹭,“我也想占有你。”


    霍莛渊搂着他亲吻,没亲几分钟,虞尧按住霍莛渊认真说:“我们得训练了,我是不会放水的。”


    “嗯。”霍莛渊相当干脆地放开他,捡起手机开始练游戏,其认真程度,对待上亿的合同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五天,除却虞尧的健身活动,两个人经常背对背埋头打游戏,半个小时也说不上几句话。


    霍莛渊毕竟是集团CEO,这一年为了追虞尧休不少假,这次特意陪他来南岛修养,工作依然少不了,每天要花去三个小时左右。


    公平起见,这段时间虞尧也不练习,专职陪小猫咪玩耍。


    杀青后一切事宜全部推迟,孙嘉体谅他为这部戏消耗过大,重新协调了通告,只让他得空上上线,别长时间没消息。


    虞尧录制一分钟的逗猫视频发到x博,并在评论区发一张自拍“肉长得有点慢”。


    底下一片哀嚎,叫他多吃点好好休息,虞尧拣一条“小水好聪明!”回复“有其父必有其子[doge]”。


    很快到第五天,最终决赛。


    “霍先生,比赛第一爱情第二,”虞尧盘腿坐好,正儿八经地握了握霍莛渊的手,“加油。”


    霍莛渊忍俊不禁,倾身欲亲他,虞尧迅速捂住霍莛渊的嘴:“赛前禁止私联,请红方选手严格遵守比赛规则。”


    霍莛渊更乐了,抓住他的亲吻掌心,“好的,蓝方选手。”


    “准备了。”


    游戏很简单,选同样的角色1v1对决,谁先拿三个人头谁赢,依旧是三局两胜。


    这几天两人不仅在游戏里练习,还一块看了不少教学视频,导致实力不相上下,第一局焦灼十五分钟,3:2 虞尧先拿到三个人头。


    第二局霍莛渊胜,第三局双方均非常谨慎,鏖战二十分钟,以虞尧手速快几秒,先击杀霍莛渊取胜。


    “芜湖~”虞尧扔下手机,转头抱住霍莛渊,咧出一排大白牙,乐不可支:“我赢了!”


    “嗯。”霍莛渊反应淡淡,透着一股可惜,他滑了几下屏幕搁置手机,揉虞尧的头,“你赢了。”


    虞尧紧挨着他,眉眼弯弯:“说好赢的在上面,你还有意见不?”


    “没有。”霍莛渊指背揩虞尧的脸,起身倏然将他拦腰扛上肩,虞尧吓一跳,手臂在空中扑腾,嚷嚷:“woc你不会要反悔吧?能有点游戏精神不?!”


    霍莛渊把虞尧扔进床里,爬到他身上,捏捏脸:“你要是不会就重新比。”


    虞尧一把掀翻他压在身下,双手按住霍莛渊的手腕,哼哼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小霍同志,你就从了哥吧,哥保管让你舒舒服服。”说完他呲着牙闹了大脸红。


    霍莛渊被逗笑,挣出一只手勾下他的脑袋吻上去,“好,从你。”


    一夜过去。


    啪,一记猫爪袭脸,虞尧睁开惺忪的睡眼,手掌盖住小猫头rua,“饿了吗?”另一只手横向旁边捞人,“老大。”嗯?没人?


    虞尧挺身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布满咬痕吻痕的脖颈胸膛,他左右张望大喊:“霍哥!”


    “这。”霍莛渊腰上围一条浴巾,赤裸的上身痕迹没比虞尧好到哪去,他向后捋一把汽湿的头发,走到床边捏住虞尧的下巴亲一口。


    “你怎么这么早?”虞尧跪在床边,搔乱霍莛渊的头发,视线向下移到他胸前,咻地移回眼睛。


    “有个简会,”霍莛渊注意到虞尧的眼神,轻笑:“不好意思?”


    “我有啥不好意思,”虞尧脸不红心不跳,歪头露脖子挺胸膛示意:“你看你咬的。”


    霍莛渊指腹划过那些痕迹,眼底渗出丝丝满足,漫不经心道:“我是alpha的标记本能,你是什么?小狗本性?”


    “……”虞尧咬了下舌尖,“那你都咬我了,我当然不能输。”


    他跳过这个话题,抱住霍莛渊埋脸进颈窝蹭了蹭,“老大,你好香。”


    霍莛渊抚摸着虞尧的后背,捡起手机瞧一眼,“还剩二十分钟,再来一次。”


    “时间太短了,”虞尧直起身,张口就来:“我得一个小时。”


    霍莛渊好笑,抓起忙碌一夜的小小鱼掂量,“磨秃皮了。”


    “我金刚不坏,”虞尧笑嘻嘻说,在他脸颊啾一下,“我先去洗漱再一起吃饭。”


    “嗯。”


    霍莛渊开完简会已是一个小时后,他合上笔记本出来找人,只见虞尧叉着腰站在阳台,小猫咪坐在他旁边的围栏,父子两迎风一动不动。


    “看什么?”霍莛渊从后面搂住虞尧亲亲脸。


    “等会出门,先吹吹风散味。”虞尧老实说。


    霍莛渊一顿,勾着腰把人往屋里带:“不许散。”


    “我身上全是你的味道,谁都知道咱俩干了啥,多难为情哇。”虞尧拉住他。


    “那又如何,”霍莛渊把虞尧推到门框,手在他后颈摩挲,“如果你是Omega,我身上同样会是你的味道,这是只属于彼此的象征,没人会置喙,”


    “可你是外星人,”他咬上虞尧的脖子,一路啮咬到脸颊嘴唇,“让它留久一点,嗯?”


    “和你们相比,我简直太封建了。”虞尧悻悻道,他揉揉霍莛渊的头发,“你工作完了?”


    “嗯。”


    “那我们出去遛弯。”


    “好。”


    “走啦,小水。”


    最后在南岛待了三天,两人回到荣城,一个大集团CEO,一个正当红明星,偷了半个多月的闲,转头便投身到繁忙的工作。


    整整三个星期,虞尧飞来飞去跑通告,新接了三个代言,拍一堆广告物料,与品牌的合作活动,杂志等等。


    回来没喘口气,又得拉去参加电影节。


    第一天开幕式,走廊红毯时虞尧明显感觉粉丝更热情了一些,估摸许久没露面的缘故。


    私下曲宥却说是因为和盛榕演得那部偶像剧播了,他在剧里的初恋形象太好,人气飙升。


    “再过几个月,等你的剧开播,粉丝数肯定会超过两千万,”曲宥小声絮叨,“一千万没发福利,两千万肯定要的,开个直播什么。”


    “行,到时间你提醒我。”虞尧随口应下,视线在场内寻找徐凌,蒋冬那部电影会在电影节首映,主演肯定到场了。


    果然没一会,他找到徐凌和蒋冬他们,等说话的人走了,虞尧才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电影节持续三天,徐凌把虞尧带在身边,认识圈内的大导前辈,白天看参影的作品和访谈交流会,晚上是宴会,出席的除却明星演员,还有投资公司老总和广电领导。


    席上推杯换盏,所有人端着一张完美无瑕的笑脸,在名利场中应裕自如,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后半场广电领导走了,剩下圈里人,话题渐渐放肆,荤的素的无所顾忌。


    虞尧坐在徐凌身边,默默喝着红酒,听到有人吐槽自己的电影被上面卡了,话里话外讽刺不懂艺术,他好奇瞥那人一眼,貌似是位老总,周围的人乐呵呵地捧场。


    谈得起兴,牟总的目光突然射向虞尧,“那位beta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虞尧回道:“虞尧。”


    “在场就几个beta,你可真显眼,我一进来就看到你,”牟总笑呵呵说,“我们还没喝过酒,”他举起杯子,“来。”


    虞尧赶紧端起酒杯,谁知对方不满意:“隔这么远怎么喝。”


    现场安静,大部分目光聚集过来,虞尧只好走到牟总面前,碰了下杯子,“您随意,我干了。”


    牟总眯着眼看他,嘴角挂着别有意味的笑,“小虞,我这有部电影你想不想拍?”


    虞尧顿了顿,笑道:“如果合适的话,我肯定想的。”


    “合适肯定合适,来,你坐下,我们聊聊。”牟总拍拍自己的腿。


    虞尧垮了脸,沉默几秒,淡定在他座椅旁边半蹲,“我太重了,蹲下听您说吧。”


    牟总不悦:“啧,你这孩子。”


    徐凌出言圆场:“小虞还年轻,刚进圈没多久稀里糊涂的,小虞,牟总杯子没酒了,赶紧帮忙倒上。”


    虞尧刚要动作,牟总哼道:“明雨这个年纪可是很有眼力见,”他看向左边一个人,“是吧明雨。”


    那人笑笑没吭声,牟总哂笑:“混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审时度势,不懂事可长久不了。”他没再看虞尧,自顾和别人说起话。


    虞尧蹲在那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徐凌看着不是滋味,几次开口引向虞尧,牟总就是不接茬。


    几分钟过去,走廊忽然传来骚动,众人回头一望,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交谈着路过,牟总双眼放光,忙不迭迎上前,“霍总。”


    在场的人纷纷站起来,虞尧见状跟着起来,跺了跺蹲麻的脚,那边牟总不知道说了什么,领着几个男人进来。


    几人立马空出位置搬椅子,等他们坐好,所有人才齐齐坐下,唯独虞尧孤零零站着,大傻子似的,他内心无力吐槽,早知道不起来了,为什么搬我的椅子啊?!


    “尧尧,过来。”——


    作者有话说:翻段评


    第90章


    现场气氛霎时凝滞, 原本揣着微妙小心思的明星身形往后靠了靠,视线在虞尧和霍总之间不动声色地巡睃。


    这位霍总年轻英俊,气质冷淡疏离, 慵懒的坐姿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 先前颐指气使的牟总面对他, 嘴角亦扬起一抹略带谄媚的弧度, 他们难免起意, 可惜被一句“尧尧”暂时按捺下,转而噤声观望。


    蒋冬脸上划过一丝惊讶,歪头眼神询问徐凌, 你知道?


    徐凌噙着浅浅的笑,微微点了点头。


    蒋冬摸摸下巴,望向虞尧的眼神多了一份满意,投资不用愁了。


    牟总正要给霍莛渊斟酒, 一句话险些害他手里打滑, 掉落酒瓶失态, 他表情僵住,眼珠子见鬼似的翻出眼白,不可置信地瞅霍莛渊, 又瞥一眼虞尧, 心中大为震惊,没听错吧?不是说霍总一向洁身自好?包人就算了,居然包beta?虽然这小子长得确实带劲, 不是,我特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牟总心惊肉跳,饶是见惯大风大浪这时候也有点慌了,这叫什么事, 刚戏弄人家的小情人,这会就遇到正主撞枪口了,他嘴里不住分泌唾液,脑筋急转想法子挽救。


    和霍莛渊一道来的几位老总高层同样诧异,霍总有人了?!


    全场焦点虞尧咬了咬舌尖忍下一阵赧意,老大太牛逼真的蛮头疼。


    他顶着所有人的注目走到霍莛渊身边,霍莛渊朝他伸手,不是狎昵的搂腰,是普通小情侣之间十指相扣的牵手。


    霍莛渊拉虞尧坐到扶手,自上而下看着他,轻声问:“喝酒了?”


    “喝了几杯红酒。”虞尧低头老实回答。


    霍莛渊指腹摩挲他的指背,视线轻飘飘地带过在场的人,停在牟总身上,淡淡道:“尧尧从小在国外长大,刚回来不太适应这里的规矩,有什么地方冲突了,您多担待,不爽利的尽可和我讲。”


    霍莛渊原意没打算太早对外公开和虞尧的关系,圈子浑浊,再清冽也会招来猜妒,且虞尧爱交朋友,有这一层身份难保周围的人虚情假意,他希望虞尧活得纯粹自由,轻松快乐,但前提是不受委屈。


    他说着担待,语气却没多少客气,牟总听得额头直冒汗,哈哈道:“哪会,小虞一看就是礼貌机灵的好孩子,我这刚投一部不错的电影,瞧着小虞挺合适,刚要和他聊聊,小虞是吧?”


    刚才对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人,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委实诙谐。


    虞尧思忖片刻,含糊其辞:“好像是吧。”他既不想借老大发挥,也没大度到别人刚折辱自己就挥挥衣袖。


    霍莛渊眉弓微不可见地下沉,他抿了抿唇,拿走虞尧手中一直抓握的酒杯,嗑地一声放上桌。


    清脆的响声像一记信号,气氛再次冻结,牟总眸色闪烁,心一横牙一咬,冲边上的小明星抬下巴,皮笑肉不笑:“霍总来这么久都不知道倒酒,拿那个白的过来。”


    那人送上白酒倒满一杯,牟总端起酒杯,说了两句奉承的话,闷头干了,像这样一连喝了三杯,众人一气不敢出。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霍总杯子还是空的。”牟总佯装责怪道,亲自拿过红酒给那支波尔多杯倒上一些,“这酒勉强能入口,我前段时间刚收一瓶好酒,改天请您一道品鉴。”


    霍莛渊神情冷淡,没应他反而仰头看虞尧,“喝吗?”


    都自罚三杯白的,虞尧懒得多计较,拿起酒杯递给霍莛渊:“喏。”


    “你喝。”


    “哦,”虞尧一饮而尽,咂摸两下,咧嘴笑了笑:“感觉是差点意思。”


    牟总心头一松,哈哈道:“是吧,小虞见多识广,下次也来品鉴我收的那瓶,看看够不够档次。”


    虞尧说:“行,等我哥有空。”


    “咦,”一位年轻明星说,“小虞,你家里那位大哥不会就是霍总吧?”


    “是啊。”


    牟总包括在场其他人心里顿时有了掂量,光当下一出,可见两人的关系不像寻常金主和小情人,合着本来就一家的。


    “小虞想演什么电影,我也投点,”旁边的老总忽地开口,“我说看小虞这么眼熟,我闺女房里挂满小虞的海报,天天嚷嚷我给他投资拍电影,这不巧了。”


    没等蒋冬接话,另一个导演先出声:“我这有现成的剧组,就差男主,小虞有没有兴趣?”


    “你来晚了,”蒋冬说,“去年我就预定了。”


    “你着什么急,路演都没跑就想下一部,歇歇吧。”


    “人给你我不放心,咱俩风格不一样。”


    “去你的,你还不放心上我。”


    两位大导你一言我一语争抢,凝滞的气氛总算重新活络,话题中心基本不离虞尧,霍莛渊来之前他只是不起眼的小明星,来之后地位噌噌地涨。


    论跟对老大的重要性。


    没待多久,霍莛渊起身准备离开,轻声问虞尧:“还玩吗?”


    虞尧环顾一圈,前辈没走,自己先撤不太好吧,这时众人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皆站起来一副散场的架势。


    纠结没了,虞尧和徐凌打招呼拜拜,和霍莛渊走在前头,左右簇拥,两人的手始终牵着没松开。


    停车场最后寒暄两句,那位说要投电影的老总上车前请虞尧签了个名,拉着合影。


    “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关上车门,虞尧迫不及待问。


    霍莛渊握住他的后颈亲了亲唇,“在楼上应酬。”


    早就上车的曲宥反头说:“我看那个牟总欺负你就和霍总说了。”担心自家单纯又不认人的boss惹上事,他时刻盯着现场,一见虞尧蹲那心焦得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给霍总发“大佬救命”,没想到真有用。


    虞尧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


    “应该的。”冷冰冰的四个字换了火辣辣的转账,曲宥心里美得不行,世上最好的工作莫过于当虞尧的助理,简直完美无缺。


    他笑得像个二愣子,眼一抬,后视镜里两个人纵情热吻起来,“……”


    曲宥敛起笑,好吧,还是有一点点伤心的缺点,他默默拉下后座的遮挡,望着窗外叹气,伤单身狗的心。


    那晚之后明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联系虞尧的人多了,递来的影视代言橄榄枝一摞,孙嘉看花眼,费心从中挑出几本不错的剧本给虞尧。


    孙嘉见他一本本粗略翻阅,调侃:“怎么样,有想临幸的吗?”


    “嘉姐你别拿我寻开心,”虞尧颇有点难为情,“他们肯定是看在霍哥的面子。”


    “这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机会,”孙嘉说,“我肯定希望你走得顺畅,拿奖拿到手软。”


    “所以我得更努力,”虞尧抱起一沓剧本,“我先看看,老大给了我自由选择的机会,我更应该做出好的作品,先沉淀沉淀,不着急进下一个组。”


    “好,我看着回绝。”


    “嗯呐。”


    虞尧上楼去找霍莛渊,顺嘴和他说了这件事,霍莛渊抓紧他的手:“会觉得压力吗?”


    “有压力才有动力,”虞尧笑眯眯说,“换个思路,如果你是我爸,别人肯定也会说我靠老子,我总不能换爹是吧,同理,靠对象也不丢脸,因为我也不能换对象哇。”


    霍莛渊失笑,捏捏他的脸:“什么比喻。”


    “就那意思,管别人怎么说,”虞尧亲亲霍莛渊的脸,“老大这么威风,小弟当然得横着走。”


    “嗯。”霍莛渊握住他的后脑勺亲吻。


    吻舌缠着缠着刹不住了,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渐渐攀升,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剧本被膝盖碰撞,啪嗒掉地上。


    咚咚,办公室被人敲响,虞尧不动了,咬一口霍莛渊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老大,你能出声不?”


    霍莛渊双手撑着办公桌桌面缓了几秒,清清嗓子大声问:“什么事?”


    门外的关慕咏:“会议快开始了。”


    “推迟半个小时。”


    “好的。”


    虞尧下巴枕在霍莛渊肩头,抱着他慢腾腾d,咬耳朵:“下次别在办公室,太罪恶了。”


    霍莛渊嗓音混着笑意:“嗯,下次去休息间。”


    “有区别吗?”


    “有床你会减少点罪恶。”


    “……”


    潜心看剧本的日子,除却隔几天跑跑通告,虞尧大部分时间和霍莛渊同时上下班,不是拉片就是上表演课精进演技。


    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到最佳状态,还得兼具锻炼,平时自己做饭,他会打包到公司和霍莛渊一块吃,偶尔和卫宣下馆子。


    等待江献忙完得空回来,恰巧骆原打电话来约虞尧吃饭,几个人干脆聚一起吃火锅。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个个讳莫如深的。”骆原涮一筷子牛肉,问虞尧。


    刚从国外回来,网速没跟上的江献疑惑:“什么传言?”


    卫宣戳戳虞尧:“电影节霍董献身救下险遭辣手摧花的小鱼苗。”


    虞尧蛮无语:“宣哥,你用词越来越抽象。”


    江献淡定:“这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骆原想了想,突然拔高音量,“我草,去年拍团综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那位吧?”


    卫宣没良心地大笑鼓掌:“恭喜你答对,但是奖励过期。”


    “牛逼,哪是民营企业家,明明就是帝国继承人好吧,”骆原越想越不对劲,“所以你是亲王还是王夫啊?”


    “噗,”虞尧差点喷出一口可乐,“你和卫宣争抽象之王吗?说的什么?”


    “哈哈哈哈,”卫宣说,“原子,你比鱼崽厉害,这家伙被标记了还兄弟长兄弟短。”


    “……”能和外星人好好交朋友不?


    江献笑道:“所以你们现在确认关系了吧?直男。”


    “……”不能。


    “我操,”骆原惊愕得好一会说不出话,“厉害了我的鱼,你不是继承千万遗产,你是拥有亿万财产啊。”


    虞尧捞起肉片闷头吃,吃得满嘴油光才擦了擦嘴,对三位小伙伴认真说:“去年我和老大确实是纯洁的兄弟,两个月前关系更近一步,俗称谈恋爱。”


    卫宣忍着笑,举起可乐到中间:“来来来,祝贺鱼崽勇敢突破自我和男人恋爱,可喜可贺。”


    江献:“恭喜恭喜,伟大的进步。”


    骆原:“虽然不懂,但还是恭喜脱单,恭喜你成为帝国王夫。”


    虞尧咬紧牙,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他决定不和小伙伴们说话三分钟。


    三分钟后话题热火朝天,一年多的时间各自经历了很多,话匣子打开短时间内收不住。


    畅聊到十一点多,离开火锅店时外面下起大雨,风把溅起的水花吹成雾气,一阵一阵地贴地飘过。


    向店家借雨伞到停在对面的车,水汽扑到裤腿湿漉漉,虞尧多看两眼地面,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在路边等过路车,他盯着不远处地面的水雾,一辆车打着远光灯从左边驶来,光线刺眼,他下意识闭上,耳边突然响起江献惊恐的呐喊——


    “虞尧!”《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