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我的良药 正文完结……


    赵鼎丰住院这几个月, 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巨额遗产和股权的继承事宜全权交给了律师。


    偶尔清醒的时候,嘴巴里念叨最多的名字并不是靳穆然,而是赵婧仪——他曾捧在手心里、决裂后再也不曾相见的女儿。


    不过靳穆然从沈曼怡口中这件事时, 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深知人越接近死亡, 就会不断回想那些痛苦和遗憾。然而谁都没有改变过去的能力, 懊悔也于事无补。


    赵鼎丰的身后事有条不紊地进行,各路媒体将殡仪馆和赵家豪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问的问题也十分刁钻, 大部分都在求证靳穆然和赵鼎丰在世时关系不和睦的消息。而对于他空降鼎丰集团, 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态度,毕竟太年轻了。


    “靳先生可不可以讲讲你和赵老生前关系紧张是否属实?”


    “您之前从未在集团担任要职, 如今突然接手千亿帝国,是否意味着赵氏家族内部权力分配出现了问题?”


    “有传闻你要将亲叔父和两位表兄赶出太平山豪宅,甚至要驱逐国外, 请问是否是真的?不怕被人诟病吗?”


    靳穆然在黑衣人的护送下一路往外走,闻言停下来,看着把话筒怼到自己面前的记者,终于开了金口。


    “感谢各位对本人家族事务的关心。你们刚才所提到的安排,都是我外祖生前留下的遗愿。作为后辈, 遵从长辈嘱托是分内之事。外祖毕生奉献给商界, 热心公益,希望大家让他安静从容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镜头前的年轻人五官立体凌厉,眉眼间颇有赵鼎丰当年的气势。


    “至于各位对于我执掌鼎丰集团的关注, 来日方长, 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话音落地,现场的媒体都暗暗咂舌。


    老爷子看人的眼光果然毒辣,对方竟然三言两语便将他们挡了回去。


    况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记者们也不好意思再围着, 只好扛着设备散去。


    ……


    赵裕丰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他大半辈子都在亲哥的庇护下过惯了家里有佣人环绕,出门有司机接送的奢华生活。忽然间让他搬出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宅子,等同于将他连根拔起。


    谁稀罕那点信托金?连鼎丰集团一年利润的零头都不到。


    更别提最近还紧急变卖了两个物业,就为了填窟窿。想想就心疼,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他哥那捞到的!


    赵裕丰越想越生气,转头看了眼旁边不成器的赵明翰。辛苦辛苦攒下的家业被这个败家子败去不少!


    自从花一个亿从澳岛赎回来后,赵明翰就越发耽于酒色,状如烂泥!要不是找了人专门看着,他还要继续去赌!


    就这样的蠢货,怎么可能是那个心机深沉的靳穆然对手?


    赵裕丰艰难地咽了口水,看向另一边的赵明决:“阿决,我们该不会真要搬出去吧?这样以后怎么在港城立足?”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脸面,不过他这个儿子很有主见,也有野心和计谋,比小儿子要上道很多。


    赵明决立在落地窗前,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搬,立刻搬。葬礼结束后,你和明翰直接飞往M国。”


    赵裕丰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音量拔高:“你疯了?这要让全港岛看笑话的!你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我已经在M国安排好了一切,你和明翰短时间内不要回港。”


    赵裕丰终于反应过来,迟疑道:“你……要做什么?”


    “总之您放心,看不了多久笑话。”赵明决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如果靳穆然消失,赵家还能轮到谁做主?”


    ……


    宁笙被桂姨劝着勉强吃了几口,食不知味,应付完便转身上了楼。


    想去书房画点什么,却心烦意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知道哥哥现在很忙——要处理后事,要应付媒体,还要提防虎视眈眈的赵明决兄弟。


    这时候,乖乖待在家里等消息,就是对哥哥最大的支持。


    即便明白这个道理,宁笙依然忍不住担心。


    而且……赵鼎丰毕竟是哥哥的亲外祖父,哪怕两人之间有隔阂,依然会很伤心吧。


    他哥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正想着事情,手机在枕边震动起来时,宁笙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备注,瞬间回过神,连忙按下接听键。


    “宝宝……”


    靳穆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起来有点沙哑,背景是嘈杂模糊的人声。


    “哥哥!”宁笙握紧手机,心脏揪紧,“你还好吗?”


    “我没事,桂姨给我打电话说你晚饭没吃什么,很不乖。我出门的时候,你是不是答应过哥哥什么?”


    宁笙撇嘴,这桂姨告状也太快了,闷闷不乐道:“我有吃的好吧,就是没什么胃口,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背景音渐渐远去,像是靳穆然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葬礼定在下周。”他的声音低沉,“这边事情很多,我还要待几天。”


    “嗯。”宁笙乖巧应着,却又忍不住担心,“哥哥别累坏了。”


    “好,宝宝在家里等我。不许熬夜画画玩游戏,也要按时吃饭,回来哥哥要检查你体重。晚上睡不着的话,让桂姨给你热蜂蜜牛奶,喝了对睡眠有帮助。”


    靳穆然细细叮嘱着,宁笙听着心里酸酸的,旁边隐约传来下属压低声音的汇报,大概是又要去忙了。


    “知道了,哥哥。”


    挂断电话后,宁笙再也睡不着了。


    他翻看着新闻里靳穆然的身影,哪怕只是模糊的侧影,也能感受到那股沉重氛围。


    接下来的两天,靳穆然忙得像个连轴转的陀螺。每次和宁笙打电话,对面都是混乱嘈杂的声音。


    普通话、粤语、英语几种语言混合在一起,似乎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第三天凌晨,宁笙在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开门。还没睁开眼,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剪裁利落的西装外套贴着睡衣,激得他轻轻一颤,醒了过来。


    “哥哥?”他睡眼朦胧地唤道,下意识回抱住对方。


    靳穆然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深深呼吸。宁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味和深夜的露水气息。


    “你身上好冰……”宁笙小声说着,却将他抱得更紧,用自己暖烘烘的手心轻抚男人的脊背。


    黑暗中,靳穆然终于开口,声音疲惫到了极点:“很想你,想到快疯了。”


    “我也是。”宁笙在他怀里蹭了蹭,“有时候做梦梦到你回家了,结果一睁眼房间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宝宝,对不起。”他的声音闷在宁笙的颈间,“是哥哥做的不好。”


    这样脆弱的靳穆然让宁笙心头一软。


    他仰起头,在黑暗中找到靳穆然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像是两个在沙漠迷路的旅人,忽然找到了甘甜的水源。靳穆然立刻反客为主,又深又重地含着他的唇辗吸·吮。


    宁笙的舌头叫他狠狠含住,拼命汲取着口腔里的水分。里面又热又湿,独属于他家宝贝的香味钻出来。


    不知道亲了多久,两人的呼吸依然深深纠缠在一起。宁笙眸光潋滟,双腿勾住了他哥的腰,手臂搂住他不愿意撒手。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的缠绵和思念。


    思念将两个人都逼成了困兽。


    “宝宝,”靳穆然稳了稳呼吸,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缱绻:“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非常、非常地忙。”


    宁笙抬起头,在昏暗中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其实不用说他也猜到了。


    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他哥会在权力迭代中,攀上更高的顶峰。


    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忙碌,像现在这样几天才能回一次家,每次打电话也是匆匆忙忙的情况会越来越多。


    “港城那边有很多事要处理,集团内部也有很多问题要交接。”他顿了顿,“你愿不愿意……陪我去港城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边的氛围。”靳穆然指腹轻抚过他的脸颊,“但是见不到你,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无时无刻不在想宁笙在做什么,有没有穿够衣服,有没有好好吃饭。也怕他不听话到处乱跑,被坏人盯上。


    所以这些天,自己明明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连夜赶回来,就为了看他一眼。


    只有将宁笙像这样抱在怀里,一颗悬着的心才能稍微放下。


    宁笙摸了摸他哥脸颊,好像瘦了些,下颌线愈发锋利,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不好好吃饭的人是哥哥吧?都瘦了……你脸上有点肉才更帅!”


    靳穆然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胸口微微颤动着:“宝宝如果想继续在海大上课,哥哥就安排人接送你。又或者你愿意的话,哥哥可以帮你申请港大的交换生。总之,我会安排好你的一切。你只需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宁笙望着他眼底的疲惫,想起新闻里那些关于豪门争斗的报道。


    他知道此刻的靳穆然正处在风口浪尖,却还是为了见他一面,不惜在两地之间奔波。


    “哥哥,你看起来好憔悴,本来年纪就不小了。这下更显老咯。”


    靳穆然垂眸望着他:“笙笙是在嫌弃哥哥了?”


    宁笙主动凑上前吻了吻他的下巴,小声嘟囔着,“没有嫌弃啦,法拉利老了也是法拉利!至于港城……哥哥需要的话,我去就是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这样折腾自己了。我会很心疼的!”


    靳穆然他收紧手臂,将宁笙牢牢锁在怀里:“好,我答应你。”


    ……


    桂姨和佣人们帮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宁笙先跟着靳穆然住到了浅水湾的新家。


    他哥买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装修和家具都是按宁笙喜欢的风格置办。


    房子比宁笙想象中更大,整个小区只有十几户人家。苍翠幽香的名贵树木错落有致,隐私性很好。


    室内是象牙白与浅金主调的法式风格,雕花与落地窗勾勒出明亮轮廓。推开露台走出去,有个无边际泳池,可以看见和天空融为一体的亚洲最贵海岸线。


    宁笙从小生活优渥,对金钱的概念并不清晰。即便如此,依然感受到了这套房子扑面而来的昂贵气息。


    他越来越觉得靳穆然的钱包深不可测,吹了会儿微凉的海风,歪头问道:“哥哥,这个房子多少钱买的?”


    “五个亿。”靳穆然盯着他趴在栏杆上看海的危险动作,怕他不小心掉下去。“业主是你的名字,单独持有。”


    宁笙闻言睁大了眼睛,差点没站稳:“多少?五个亿!”


    当初他兜里只有五百万,想在海城买个小公寓都犹豫半天。结果他哥轻描淡写,直接五个小目标给他拿下!


    靳穆然忍无可忍,把人抱了下来,托着屁股:“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许做这种危险动作。”


    宁笙下意识搂住哥哥脖子:“五个亿写我名字……哥哥不怕我明天就卖掉跑路?”


    靳穆然抱着人往室内走,低头咬他耳尖:“是你的东西卖不卖随你,但是跑路……宝宝尽管可以跑一个试试看。海岛上的房子上次还没住腻是吗?”


    宁笙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顺,差点忘记被他哥关在岛上的事情了。


    回想那时候的靳穆然,真的有够疯!那也是他第一次清楚见识到他哥的手段,还有波涛汹涌的爱欲。


    “哥哥是变态。”宁笙小声嘟囔,腿却诚实地缠紧他腰。


    “再说一遍?”靳穆然作势要松手,吓得宁笙立刻噤声往他怀里钻。


    他们的卧室在二楼,正对着露台,另一边是一个超级豪华的衣帽间。透明的中岛摆满了他哥的袖扣手表和领带。


    U形设计的几排衣柜,井然有序地挂好了他俩的衣服。看起来很亲密,就像新婚夫妇的婚房一样。


    宁笙突然想起什么:“哥哥,以后这里就只有我们俩住了?”


    他们虽然搬了过来浅水湾,但清庭路的家需要桂姨留守照看。


    毕竟那些花花草草费了很多心思打理,还有湖里嗷嗷待哺的鱼。


    而新家这边,宁笙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于是靳穆然只请了专门的做饭阿姨,外加几个钟点工打扫卫生。这样一来,就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了。


    靳穆然将人放在真丝床褥上,俯身时阴影完全笼罩住他:“就我们两个不好吗?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


    宁笙耳根发烫,把脸埋进对方肩头,声音闷闷地:“好是好,就是有点舍不得桂姨。她自己在那也怪孤单的。”


    “嗯。”靳穆然轻轻揉着他的后颈,“笙笙想她可以随时回家看看。也可以让她过来陪你一两天。”


    宁笙想想也是,又不是天涯海角、生死相隔,想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那哥哥,我们能不能在泳池……”他们最荒唐的一次是在车里,大多数时候还是规规矩矩的在床上。


    靳穆然低头看他泛红的耳尖,眼里带着笑意:“宝宝上次的漫画放哪里了?拿出来我们去泳池实践一下。”


    宁笙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耳尖更红了,小声应道:“我开玩笑,你现在出门都有狗仔蹲着拍,他们万一跟到家里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上风月版面。”


    来港城生活其实各方面都还行,唯独是狗仔泛滥这一点不好。宁笙几乎每天都能刷到靳穆然的新闻推送,用词夸张犀利不说,还有掘地三尺的架势。


    不仅将靳穆然在海城的过往一一翻了出来,甚至连宁笙的资料都被扒了出来,还给他起了外号!


    什么宁家废物小少爷、千亿继承人的废物弟弟……


    宁笙一想就来气!废物怎么啦?废物吃你家大米了吗?都怪他哥这么多年纵容自己,把他养成这样!


    靳穆然知道小祖宗在气什么,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不用管那些狗仔,宝宝在哥哥心里是最棒最乖的。”


    宁笙在他怀里哼哼了几声,“绘画社社长和我说,我的作品在画展上的反响很好,好几个人想出价买下呢!”


    没错,他虽然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但在自己的领域还是有一定天赋的。人嘛,能做好一两件事就很不错了,像他哥这种样样精通的卷王是凤毛麟角。


    “对方出多少钱,哥哥出双倍买下。”靳穆然一想到宁笙的作品落在别人手里,心底就掠过一丝不适。


    笙笙的东西,只有属于他。


    宁笙抬眸瞪了他哥一眼,有些无语地锤了他一下:“哥哥,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有人欣赏我好不好?”


    每一个画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认可,这是灵魂上的共振,像哥哥这种满身铜臭的生意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靳穆然念着宁笙为了自己搬来港城,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惹他不开心,低头咬住他的唇含糊不清道:“好好好,笙笙乖一点,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


    赵鼎丰的丧礼办得很体面隆重,港城各界知名的商政人士都有出席。靳穆然本不想宁笙出现在公众视线,但是宁笙闹了他一晚上,最终还是无奈同意了。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毕竟是他哥的外祖父,不论之前有什么恩怨,人都已经走了,他也很应该到场送他一程。


    出门前靳穆然不停叮嘱宁笙跟紧自己,他听到耳朵都起了茧子,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丢了不成?


    一路到了地方,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赵鼎丰的巨幅遗像悬挂正中。


    宁笙安静地跟在靳穆然身后,清晰感受到自从踏入这里的一刻起,那些审视、好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过来。


    靳穆然平时将他捂得太好了,就连八卦新闻上的照片也是高糊图。


    第一次见到真人,只觉得宁笙年纪很小,举手投足带着骄矜散漫。


    按理说被偷窥,大部分人都会装作不知道,可宁笙是个例外,他毫不避讳地直直回看,也不管对方尴不尴尬。


    好感度【10%】【5%】【15%】……


    他一一数过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行,不至于太差劲。


    当然也有几个是负数。


    宁笙眉头一皱,趴在他哥耳边说悄悄话,让他小心那几个人。


    毕竟自己和他们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好感度确是负数……说明他们心里应该对靳穆然有很大的意见,也了解他在他哥心中的份量。所谓爱屋及乌,恨也是同样的道理。


    靳穆然揉了揉宁笙的头发,“宝宝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小祖宗不是第一次提醒他了,每次都好像有什么特殊雷达一样,能提前预知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宁笙皱眉:“哥哥听就是了,我的眼睛就是尺!”


    靳穆然扫了那些人一眼,大概心中有数,“行,都听宝宝的。”


    那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宁家那个招小少爷和靳穆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看向这边的眼神就格外冷峻。


    有些原本在灵堂上搞事的人也缩了缩脖子,把坏心思收起了些。


    整个仪式不算繁复,源源不断的宾客来到堂前吊唁。周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没来,出席的是周聿为几兄弟。


    这个信号也让在场的人很敏感,传闻赵家和周家已经结盟。现在一看靳穆然和周家人的亲密程度,看起来是真的。


    再去看遗像中那个曾叱咤风云的老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人虽然死了,该走的棋一步没省。


    有了周家的鼎力支持,靳穆然的阻力就已经少了一大半。更别说这个年轻人在海城商界的狠辣手段。听说还有个挪用公款的公司元老被他送了进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和他硬碰硬,还不如早日投诚。


    赵裕丰在遗像前哭得几乎晕厥,由赵明决两兄弟搀扶着。


    靳穆然和宁笙冷眼看着,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管赵鼎丰曾经对这个弟弟有多么爱护,所有的恩怨、野心与辉煌,都随着这缕青烟缓缓消散了。


    ……


    进入到十二月下旬,宁笙在海大的课程越来越少了。除了一周两三天往返上课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浅水湾的家里。


    靳穆然一如既往的忙碌,每天开不完的会,听不完的汇报。不过好在再忙他们也能每天见面,然后肆无忌惮地亲密纠缠。


    宁笙下学期去港大做交换生的申请也通过了,顾嘉言和林也知道后很不舍,捉着他去了校外咖啡店。


    “真的……非去不可吗?这一去就是一学期,港大那边课业重,笙笙肯定忙得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林也拍了拍顾嘉言的肩膀:“靳哥忽然接手这么大的集团,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他放心不下笙笙自己在海城,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看向宁笙,“我们会想你的,笙笙,有空一定去港城找你。”


    “喂,你们别这样啊,”宁笙努力让语气显得轻快,眼圈却也有些泛红,“我只是去一个学期,又不是不回来了。现在通讯那么方便,我们可以天天打游戏视频。而且,港城离这里也不远,想见面是很容易的。”


    顾嘉言挠了挠头,嘟囔着:“说好了啊,你去港城就算认识了新朋友!咱们仨才是最要好的!要是谁敢在港大欺负你,我第一个飞过去揍他!”


    林也在旁边笑他:“放心,笙笙要是真被欺负,靳哥第一时间就手起刀落了。还用得着你出马。”


    ……


    宁笙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靳穆然也正好从公司回来。他趴在栏杆上给他哥开门的刀疤脸,是上次绑架他的黑衣人。


    赵鼎丰去世后,他就跟在了靳穆然身边,出行办事,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等靳穆然进了门上楼,宁笙才问他哥那人的脸是怎么回事,又深又长,看起来像是用刀子狠狠划下来的。


    靳穆然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人低头啄吻:“宝宝关心其他男人干什么?你老公累了一整天怎么不问问?”


    宁笙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主动回应他的吻,语句含糊:“哥哥累了那肯定肚子也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阿姨今天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还有饭后甜品。”


    靳穆然请的做饭阿姨是手艺特别好,宁笙被她喂得脸色红润,脸颊和屁股都长了些肉,抱在怀里软乎乎的。


    “嗯,是饿了。”男人眼眸幽暗地盯着怀里人,手掌扣紧将人拦腰抱起,大步走进了浴室。


    宁笙下意识搂住他脖子,眨了眨清澈的琥珀眼,天真发问:“……不是要吃饭吗?去浴室做什么?”


    他哥垂眸看他一眼,宁笙立刻就动了他的意思,在他怀里地挪了挪。


    两个小时后,宁笙趴在浴缸边,半闭着眼,眼尾和鼻尖都是湿漉漉的,连骂他哥的力气都没有。


    靳穆然给他仔细清理了,用毛巾将人包裹起来,抱回了床上穿衣服。


    宁笙不仅累,还肚子饿,忍不住用脚轻轻踹了他哥肩膀一下,“……都怪哥哥,饭菜都凉了,怎么吃啊?”


    靳穆然头发湿了水,顺着眉眼滑落,五官英俊深邃。他捉着宁笙的脚丫放到嘴边亲了亲,语气简直能溺死人:“嗯,怪我。”


    宁笙被他抱着去餐厅,重新热了饭,先把闹脾气的小祖宗喂饱了自己才吃。


    这个阿姨做的菜真是没的说,宁笙吃饱后心情好起来,忽然想起一件正事。


    他一脸雀跃地望向靳穆然:“哥哥,我们绘画社长说,月底在杭城有个为期一周的艺术交流会,有很多知名画家和教授都会去,我想报名参加。”


    “杭城?一周?”靳穆然正用纸巾给他擦嘴角,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行,太远了,时间也太长。”


    宁笙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虽然有预感他哥不会太容易答应,但也没想到他立刻就拒绝了,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


    “为什么?我很多同学都去的,很安全……而且我可以随时给你发定位报备。”


    靳穆然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宝宝,哥哥跟你说过我最近很忙。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太远的地方如果出了什么事,哥哥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去。”


    “现在不是都尘埃落定了吗?再说你可以安排人保护我呀,就像之前那样,保持距离不要打扰我就行了。”


    宁笙坐到他大腿上,搂着他肩膀撒娇:“哥哥,我真的很想去……”


    靳穆然摸了摸他脸颊,没有半点松口:“笙笙,听话。”


    宁笙抿紧了唇,委屈和不满瞬间冲上了头顶,他们刚刚才那样亲热过,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靳穆然,你别太过分了!你说要来港城我就来了,在这边我没有朋友没有桂姨,整个世界只有你,只是一个艺术交流会而已,哥哥凭什么不让我去?”


    “等我忙完这阵子,哥哥陪你一起去行不行?我保证不会食言。”


    宁笙在心中冷笑,上次他生病住院,他哥也是这么哄自己的。结果呢,一天比一天忙,就知道给他开空头支票!


    “我吃饱了。”


    他从靳穆然身上下来,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快步上了楼。


    接下来几天,宁笙单方面和靳穆然开始冷战。


    无论他哥怎么低声下气地哄,就是不搭理。还自作主张搬去了客房睡。只是抵不过有人不要脸,每次都趁他睡着就将他抱回主卧,亲着亲着又变了味。


    宁笙被他顶得泪眼朦胧,磕磕巴巴地问他哥到底答不答应让他去。男人不语,只一味地埋头苦干,让他彻底昏睡。


    第二天起床的宁笙更气了,抄起床头的杯子就朝靳穆然扔过去——不过他故意扔偏了,毕竟他哥要是受伤了他真的会心疼。


    靳穆然也不生气,默默打扫了玻璃碎片,然后抱着人亲了亲:“哥哥今天下午难得空闲,陪笙笙出去逛逛好不好?”


    宁笙撅起嘴思考了一下,生气归生气,还是答应和他哥出门。


    十二月的港城,已经弥漫开浓郁的圣诞气息。


    路过半岛酒店时,巨大的金色星星与彩球点缀在墙面,中间还有几个醒目的香奈儿logo,奢华又梦幻。


    宁笙趴在车窗边,清澈的琥珀色眼瞳里映着窗外的景致,颊边的小红痣一闪一闪。


    靳穆然看着他专注的侧影,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复杂的思绪翻涌上来,最终变成了愧疚。


    宁笙在一起后,表面上来看,他渴肤症的发作频率少了很多。


    然而他心里清楚,占有欲却随着他们的亲密与日俱增。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宁笙时时刻刻叼在嘴里。


    到了商场,因为是周末人流还挺多的。


    宁笙还绷着小脸,故意走得快几步,不想理他哥,直到他被一家店铺橱窗吸引了目光。


    高大的人形模特穿着极具节日氛围的“圣诞猛男”服饰,红色的短款绒衣,点缀着白色的毛边,还有配套的麋鹿角头饰,看起来既搞笑抽象又……性感。


    宁笙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象着靳穆然那张冷峻的脸配上这身打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哼,他要买下来,然后让他哥穿给他看,这样才可以原谅!


    “站在这儿发什么呆?”靳穆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掌自然地揽住他的腰。


    宁笙摇头,依然一副生闷气的样子,站在橱窗前不愿意挪动。


    靳穆然没办法,只好哄他:“那边有家你很喜欢的蛋糕店,哥哥去给你买,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别乱跑,嗯?”


    宁笙正愁没支开他的机会,立刻点了点头。


    周围人来人往的,靳穆然克制住亲他的冲动,捏了捏他脸颊就走了。


    看着他哥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人群,进了那家蛋糕店。


    宁笙趁机把最大号的“圣诞猛男”装买下了,精美的袋子拿到手,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晚上怎么威逼利诱他哥就范。


    “砰——”


    一声刺耳的爆响猛地炸开,宁笙被震得浑身一抖,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寂静过后,整个商场都是凄厉的尖叫和人群恐慌的奔逃嘶喊。


    宁笙这才反应过来,是枪·声!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宁笙的心脏,不安的预感疯狂闪现,心里的念头疯狂叫嚣——可能是冲着哥哥来的!


    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逆着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人流,拼命朝着靳穆然刚才离开的方向冲过去。


    “小笙少爷,前面危险!您不能过去!”高大的随行安保张开双臂,试图拦住宁笙,“请您先和我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放开!我哥哥在前面!”宁笙嘶吼着,用尽力气想挣脱他们。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小兽,不顾一切想要冲到那个最重要的人身边。


    安保人员被他眼中那种执拗震了一下,手上力道微松。宁笙趁机猛地挣脱,一尾鱼儿般没入了更混乱的前方。


    “哥哥!靳穆然——”


    他带着哭腔的喊叫淹没在人声里,浑身像浸在冰水里,视线渐渐模糊。


    不知不觉,他已经泪流满面。


    哥哥不会有事的……哥哥不能有事……哥哥不可以……!


    宁笙擦了一把眼泪,远远看见有人倒地上,穿着黑衣服……旁边有人在打电话,另一边几个高大的安保死死按住了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是……哥哥吗?


    宁笙觉得周身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哥……哥哥……”他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倒塌,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


    商场的保安在维持秩序,宁笙不顾一切地想冲过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了他的腰。宁笙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落入了一个温热怀抱里。熟悉的味道像团雾般包裹着他。


    “笙笙?我是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宁笙猛地僵住,回过头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靳穆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眉心微皱,胸口里心脏富有生命力地跳动。


    宁笙眨了眨眼,没有聚焦,小脸已经满是泪水。


    靳穆然知道他家宝宝吓坏了,捧着他的脸颊,语气很轻:“笙笙,我是哥哥……我没事,你别害怕。”


    哥哥没事吗?那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宁笙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呜呜呜,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眼泪很快浸湿靳穆然的西装:“你吓死我了,呜呜……你不能丢下我,不能……”


    靳穆然心脏一阵钝痛,手掌抚着宁笙颤抖的脊背,声音坚定:“不会的,宝宝,哥哥不会丢下你。坏人已经被抓住了,哥哥没事,一根头发都没少。”


    宁笙呜咽着重复:“你不能死……哥哥不能死……”


    ……


    千亿继承人靳穆然在中环商圈险被枪击的事情很快上了热搜。一时间对于幕后指使的猜测甚嚣尘上。


    随着对现场制服的枪手深入调查,赵明决买凶杀人的证据渐渐浮出水面。不久后,企图出境的赵明决在机场被警方带走。


    宁笙那天回去就高烧不退好几天,昏睡时都在不停流泪哭喊。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会一言不发地抱着他哥。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小脸瘦得就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桂姨来了浅水湾的家小住,宁笙某天睡醒看见厨房里的身影,哇的一声又哭了,抱着桂姨半天不肯撒手。


    “我们小笙少爷受苦了……怎么瘦成这样?”桂姨几乎把宁笙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心疼地碎碎念。


    宁笙抱着桂姨大哭了一顿,反而渐渐好起来。只是脾气变得特别任性,靳穆然几乎都惯着他。


    后来宁笙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原来那个路人没死吗?我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这段时间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难受,他怕真的有无辜的人丧命。


    靳穆然抱着他,一点点亲他额头:“他和我身形有点像,所以对方认错了人,朝他开枪没打中后,那人吓晕了。”


    接着潜伏在四周的安保就迅速将人制服,靳穆然第一时间想去找宁笙,没想到就这样造成了误会。


    “那赵明决真的是幕后指使?”宁笙知道他是坏人,但是依然有种不真实感,“哥哥,他会不会还出来做坏事啊?”


    “不会。”靳穆然捏了捏宁笙的脸,“这件事也要多亏笙笙。你提醒我要小心的那些人我都派人盯着了,包括赵明决转移资产到M国,然后暗中找人对付我的事情。所以哥哥一早就有防备,他不会得手的。”


    宁笙这才放了心,忍不住抱着他哥,一板一眼道:“所以哥哥以后要多听我的话,港城这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听老婆的话才会发达,知道了没?”


    靳穆然眸光深深,低头吻上怀里人的唇:“嗯,老公以后都听宝宝的。”


    宁笙听了这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哥哥说话算话噢。还记得我上次提过的艺术交流会吗?我要参加!”


    “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靳穆然皱眉,没想到他又提起了这茬。


    “嘿嘿,绘画社长通知我延期了,改到下周,我正好可以赶上噢。”


    “宝宝非去不可吗?”


    “靳穆然你刚刚答应我什么了?怎么,当上集团大老板就开始忘本了是吧?说话都可以不算数了?”


    “宝宝……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鼎丰留下的遗产和股权数目庞大,其中的交接过渡流程繁杂冗长。


    靳穆然也是今早才正式通过了鼎丰董事长的任职,这个屹立在港岛数十年的商业帝国,终于有了新主人。


    “那你是几个意思?”宁笙现在才不吃他这套,推了他肩膀一把:“反正能不能去,你给一句准话。”


    “宝宝知道的。”靳穆然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哥哥这个渴肤症……要是整整一周碰不到你,发作起来会很难熬。”


    宁笙别开脸,却被他用鼻尖轻轻蹭过脸颊。那双深邃眼眸里浮动着细碎的光,像夜空下波光粼粼的海。


    靳穆然手指擦过他唇角,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吐息,“所以,让哥哥提前预支些甜头,好不好?总要存够能撑过这七天的剂量……”


    ……


    偌大的卧室窗帘紧紧拉着,一丝光都无法透进来。细碎的水声和喘息声断断续续,让人听见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凌乱层叠的被子里埋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像是累极了,连抬脚踹人的力气都没有。


    宁笙觉得自己要死在床上了,从里到外都被他哥的欲望彻底占有、熟透。


    不知道又做了几次,靳穆然终于偃旗息鼓,抱着人去浴室洗漱后抱着睡了。


    宁笙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是被他哥亲醒的。他四肢酸软得根本不想动,也没力气把人推开。任男人一点点亲吻他敏感的皮肤,延伸往下。


    叮——信息提示音响起。


    【爆!港岛千亿集团易主!宁家废物少爷即将被扫地出门?!】


    宁笙懒懒地扫了眼手机上的八卦新闻,港城狗仔最近三天两头就开始造谣。一会儿就是靳穆然要把他赶出家门了,一会儿又说他哥这么宠他背后原因不简单。


    一整个左右脑互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这些假料他不在意,只要不是爆他和他哥谈恋爱就行。


    脚心传来湿痒的触感,宁笙被刺激得浑身一抖,一脚蹬在靳穆然胸口,快要气哭了:“靳、穆、然,一整晚了还没好吗?你有病去找医生啊!”


    男人黑眸沉溺、头顶【100%】仿佛怎么也吻不够:“哥哥说过很多次了,只有宝宝才是我的良药。”——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番外是分正文番外(大概两三章)和if线番外(if线不计算入正文,不影响各位宝宝的全订)。也会有一两章的福利番外!


    感谢大家的一路追更,泪目!这本写得很不容易,因为不太擅长这样的感情线……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