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乌宜算过, 自己醒来以后,和卿烛在房间里厮混了五天,他嘴唇破了皮, 这次醒过来以后身体似乎变得比原先还要更敏感,皮肤对一切的反应都要更大,也就导致明明只是缠绵的吻,也能让他感觉过了头。


    他找借口让卿烛带自己出去玩,可是海岛根本就没有别人, 卿烛还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便他也很喜欢跟卿烛做亲密的事情,可这样的频率对于他而言还是太过分。


    于是又待了半个月, 他终于忍不住, 让卿烛带自己回云京。


    彼时的云京已经快要入夏,温度适宜, 乌宜忍不住想要把外套脱下来,却被卿烛阻止, 只能一边往通道外走,一边小声抱怨。


    “你的审美好差,这个外套跟我的内搭一点都不配。“


    卿烛推着行李箱, 长发披散, 不同于他又是外套又是内搭,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V领毛衣, 勾勒出宽肩,整个人显得很是冷淡,像从哪个秀场出来的模特。


    他说:“外套是你自己挑的。”


    乌宜就差蹦起来抗议了,“我是买来搭配我的另一件内搭,可是我今天衣服是长款的, 一点都不配!”


    “……”


    卿烛不懂,只能任由他念叨。


    还没走两步,乌宜忽然停住脚步,卿烛目光一凛,朝那方向看去,却见是同样推着行李箱的沈跃。


    “小宜!”沈跃摘下墨镜,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乌宜也很惊喜,“沈跃哥哥!”


    他高高兴兴丢下卿烛跑过去,到面前正要说话,却被激动的沈跃一把抱起。


    “你、你这是好了?”


    乌宜有些吃惊,但还是乖乖让他抱着,撑着他的肩膀笑,“是呀,我今天跟卿卿一起回来哦。”


    沈跃眸中竟然闪动着类似泪光般的亮点,“我正准备回来看看你,没想到……”


    他情绪过分激动,再说不下去,只用力抱住了乌宜,力度很大。


    乌宜感受到他的思念,便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了很久才松开,然后腰上圈了一道黑雾,整个人被拖了出去。


    后背撞上结实的胸膛,他转头看见卿烛面无表情。


    “人多,回去说。”


    乌宜转头一看,发现周围已经有人在拍照了,只好带着沈跃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可没成想,开车的居然是傅流晔。


    乌宜一路上说话都没停过,一年时间没见,傅流晔和沈跃都有不少问题好奇,几人一路聊到了傅家,到了地方,岑悦和岑锦已经在门口等候。


    岑悦一看见乌宜,眼眶瞬间就红了,过来抱住他,又思念又心疼。


    “回来了就好,以后都好好的,别干那危险的事情了。”


    乌宜一晚上时间都被他们簇拥着,心脏酸酸涨涨似乎塞满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让他感到心情复杂。


    但最后即便岑悦强烈要求,他们还是先回了自己家。


    上了床,乌宜习惯性往卿烛怀里钻,饶有兴致地将今晚吃饭的照片发到社交平台,还顺带着拍上了傅流晔和沈跃,他给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猫猫头表情包,惹得不少粉丝狂欢。


    [救命眼神好宠,沈跃这种眼神你从未分给过我]


    [弟控模式启动]


    [宝宝好久没有发过照片了,感觉又瘦了一点,要多吃啊]


    [但还是好漂亮,衣服是最新款吧,好会穿啊,考虑转型穿搭博主吗?]


    乌宜高高兴兴回复了评论,等把手机放下,看见卿烛还在翻阅电子书,瞥见一串看不懂的古怪字符,他想也不想就翻个身坐在对方的身上,占据他的所有目光。


    “不看了,跟我聊天。”


    卿烛眸色淡淡,“我们之间可没这么多话题。”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


    乌宜才不接招,反将一军:“你觉得我们没话题吗?嫌弃我太幼稚,不像秦爷爷一样可以跟你追忆往昔是不是?”


    他说这话时气鼓鼓的,一副认真的样子。


    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卿烛侧开头,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乌宜就主动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啄吻。


    “好啦好啦,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哄哄你还不行吗?”


    分明自己最爱生气,可这会儿他却将脾气都推在卿烛身上,因为知道对方不会生气,又笑嘻嘻搂住他的脖子。


    “我明天去店里看看,文雅她们都以为我去度假了。”


    “这么闲不住。”


    卿烛总算放下手机,抚住他的柔韧纤瘦的后腰,将人往怀中压了压。


    乌宜哼哼两声,“可是我不想这么快回去上学嘛,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的确。”


    卿烛这话意味不明,乌宜还没搞明白,就忽然被他翻身压住,整个人被罩在下面,但却丝毫不害怕,伸手揪住卿烛的衣领,将睡袍扯得散乱松垮,手不由得抚在流畅凌厉的肌肉上,沿着深凹的鲨鱼线摸下去。


    手被扣住,乌宜被迫承受缠绵而深的吻,脑袋微微发烫,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一样。


    直到卿烛的手循着后腰往下,他才恍惚意识到今天的进度跟平时似乎不太一样,可面前的人是卿烛,无论怎样他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他也很喜欢跟卿烛在一起,无论做什么。


    夜色渐深,只是半小时后,他就骤然改变了想法,趴在柔软的床垫上砸眼泪。


    “我要回去自己睡了。”


    炙热的掌心束紧,收拢他的脚踝将他扯回去,卿烛向来是实干派,不爱废话,此时也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柔软的床垫剧烈摇晃,思绪飘远又被扯回,浑身的温度急剧上升。


    外头天光大亮,露台的花草缀着点点晨露,被风一吹,蜿蜒而下。


    乌宜合上双眼,含着委屈沉沉睡去。


    梦境中出现一粒小小的白点,他即便全身酸疼失了力气,却还好奇伸手想要去摸,下一瞬那白光笼罩过来,将他覆盖。


    梦幻的一幕浮现,他看见自己躺在一片草坪上,身边黑雾笼罩,如同触手般往他袖口衣领里钻,惹得他只能伸手捂住。


    “烦死了!”


    捂着胸前,他弓起脊背,脸颊潮红。


    黑雾像是终于玩够了,在他身侧幻化成人形,俯身看向他,伸手捋他的发丝,“这么喜欢黑发。”


    乌宜这才发现梦中的他头发是黑色的短发,跟他现在不太一样,只是还没等他感到奇怪,短发就忽然延伸蔓至身后,变回了蓝白色。


    在日光下,发丝被覆上一层淡金,他看见自己坐起来扑进卿烛的怀里,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他的脸颊微微涨红,睫羽还在控制不住地轻颤,眼神却清澈又干净,带着不加掩饰的期盼。


    “这么多年了,还这副样子,你长不大?”卿烛眸色变得深沉,手指蹭过他的眼尾。


    一时间,乌宜感觉自己的脸也有点痒。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他也觉得奇怪,什么叫做这么多年了?自己和卿烛刚做完最亲密的事情,怎么梦里却好像过了很多年。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便因为过度的劳累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屋子里很安静,遮光的窗帘已经开了,只有一层薄薄的纱帘遮刺目的阳光,一缕缕阳光洒在床尾。


    乌宜动了动腿,被那难以言喻的酸痛弄得脸热,想到昨夜的画面,不由得又拢住被子,有些难为情。


    有气无力地趴了一会儿,他既无聊又不想起来,便抬起酸软的手臂想要去摸手机玩,可距离过分远,半天没能摸到。


    正觉得憋屈,准备艰难爬起来,指尖却溢出了稀薄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将手机卷起,收入了他的手中。


    “!!!”


    方才的一幕像是幻觉,他愕然睁大眼睛,摸着冰冷的手机,点开关上几次,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又学着卿烛平时的样子一挥手,可什么也没发生。


    “奇怪了。”


    总不能是一次性的吧。


    正好奇,房间门被推开,他下意识要问卿烛,可是一偏头看见男人领口间的齿痕,又涨红了脸,闭上嘴。


    他什么时候咬过啊?还破皮结痂了,不会是卿烛故意讹他吧。


    卿烛似乎洞悉了他心中所想,弯起唇角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忽然伸出手。


    乌宜靠在床头,狐疑地看着他,“嗯?”


    他还躺在床上呢,这什么意思啊。


    还没等他明白卿烛的意思,就见对方的手中卷出绸缎般的浓雾,在贴近他时戛然而止,而他下意识抬手,指尖萦绕出淡淡的蓝光,与之交融。


    “好神奇啊。”


    他觉得很有意思,一股淡淡的暖意在身体中流淌,像极了他苏醒以后,卿烛每一次疗愈他身体时的感觉。


    只是现在,这股力量来源于他自己。


    卿烛一言不发抬手,黑雾变成一只小小的猫咪,蹦跶蹦跶跑到乌宜的身边,往他的怀里钻。


    “猫猫!”


    乌宜眼睛一亮,将那柔软的雾气搂进怀里。


    他从前最喜欢这个,很久之前,福利院门卫室里养的那只小猫忽然不见了,保安说送给了其他人,他晚上哭到睡不着觉,卿烛被他骚扰烦了,便用黑雾幻化成了那只猫的样子哄他。


    只是等他长大以后,就很少有机会可以让卿烛变了,他知道卿烛是不好意思。


    指尖微微一动,白色的小猫随之出现,一黑一白紧紧贴在一起。


    “我说过,我们时间还很长。”卿烛凝视着他。


    乌宜迟疑着坐起来,也才迟钝意识到卿烛话语中的意思,自从在山上就失去的记忆骤然浮现,让他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从他儿时被拖上山,血液洇入泥土之中,将卿烛唤醒,再到一年前,他在火光中失去意识,身体一寸寸被重塑,身体之中半边骨泛着鎏金光泽,终于形成。


    心头微微一震,乌宜抬手仓皇摸向胸口,再度回神,眼泪已经克制不住重重砸下。


    “你……”


    “你总和别人比。”卿烛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如同梦中那样,俯身轻轻蹭去他眼尾的泪光,“我早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


    从最开始,他就不是随从和仆人。


    数年前林水镇,血液相融,乌宜唤醒了他,血契早早结下,从头到尾,他一直都是掌握绳索的饲主。


    乌宜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殷红深沉眼眸,心中那点担忧终于消散。


    他抿一下嫣红发肿的唇,讷讷问:“那我能活多少年啊?”


    “不清楚。”卿烛的指腹轻蹭过他的唇,“大概是很久,和我一样。”


    “万一世界毁灭呢。”


    卿烛捧住他的脸,给了想要的答案。


    “那最后一刻,陪着你的也是我。”


    乌宜舒展开眉宇,仰起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很轻的吻,睁眼间,从那双眼中读出了毫无隐藏的宠爱。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以后就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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