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觉得夏注的成绩有问题？”
五分钟后，普芹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盖上盖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对，夏注上次考试还是高二垫底，不可能突然一飞冲天。”
于支扬两只手撑在桌子边，眉头紧锁，振振有词：
“据我所知，她先前从来没有升过一次楼，倒是经常在高二最后一个考场打牌，睡大觉。她这次突然从高二跳进升华班，还是进的我们一班，您看看，这根本就不可能啊！根本不是成绩进步能解释的！”
见普芹脸上没什么反应，于支扬绕到办公桌里侧蹲下，有些急切。
“普姐，普老师，你说句话呀？这不很明显就是有问题吗？难道老师们看不出来？你们不管？”
“那你的意思是，夏注作弊了？”
普芹一只手轻轻揉搓眉心，音色有些疲惫。
“我没这么说。”
于支扬摸了摸鼻子：“但为了这次考试的公平性，我申请让夏注换试卷，重考一次。”
“不需要。”
普芹还没开口，率先有人出声道。
于支扬站起身，看见沈通站在不远处的打印机旁边，这人早该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交完材料居然还赖着不走。
“沈通，你说什么？”
沈通语气平稳，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夏注，不需要重考。”
于支扬微微眯起眼睛，绕过办公桌，眼神里闪烁着一股危险的信号：“嚯，你怎么知道夏注成绩没问题？你跟她很熟吗？”
沈通：“你也不熟，你怎么知道她作弊？”
于支扬：“我没说她作弊。”
沈通：“你这么想的。”
于支扬：“既然不熟你多管什么闲事？”
沈通：“是你，多管闲事。”
两个男生的视线隔空对上，不闪不避，针锋相对，气氛霎时降至冰点。
普芹无语扶额，心道大清早的，这俩人又开始了……
于支扬：“她不重考凭什么让人信服？升华班是厮杀场，不是养花的温室！万一她只是运气好呢？有名无实也不怕把自己玩儿死？”
沈通：“运气也是本事，分数达到就是本事。”
于支扬：“她成绩本来就可疑，重考一次有什么不对？你当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是不敢吗？”
沈通目光如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吐出四个字：“从无先例！”
这四个字每一个都像钉子，将所有争议定死在最终结论上。
“排名达到，进来；达不到，刷下去。规则，她没错！”
于支扬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咬牙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沈通你读书读傻了吧？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别两三个字两三个字的往外蹦？？”
“停停停，你们两个先别吵！”
普芹出声劝架，眉心揉得通红，她对沈通挥了挥手：“沈通你先回教室吧，回去管一下纪律。”
沈通表情诧异：“普师？”
“行了回吧，我心里有数，这件事我会处理！”
“是。”
沈通拿上考勤本，路过于支扬时擦着对方的肩膀撞过去，于支扬挑眉望了他一眼，满脸写着得意。
门一合上，于支扬立刻蹦回办公桌前，双手扒着桌面，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普姐！我……”
“打住！”普芹抬手打断他的话。
“于支扬，沈通说的没错，夏注不需要重考。”
于支扬原本热情洋溢的脸色立刻耷拉下来，“为什么？难道没有老师发现她的成绩有问题吗？这很难看出来吗？”
普芹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耐心的给他解释：“沈通已经替我回答过了，因为从无先例。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因为差生考进快班被质疑，重考一次的先例。因为不需要。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的一本率高度覆盖吗？”
于支扬沉默了。
普芹当然不会等他来主动回答，继续说：“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实行高考筛选制，还赋予了每个人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资源流动的机会！理论上来说，咱们学校每个学生在高一课程难度不算太高的时候努努力，都是能进升华班的，这就是流动。能进升华班不奇怪，能长久的留下才是本事。既然规矩定了，就按规矩办。明白了吗？”
于支扬身上的气焰消了大半，小声嘟囔道：“还没人管了呗……”
“不是不管，以前不是没有出过像夏注这样的黑马，可惜很快就刷下去了。夏注的成绩是否有假，我们短期内不是一定要查个真相，等下次月考，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于支扬站在原地，低着头摆动自己球鞋，明摆着心里不服，但又不好反驳老师的模样。
普芹一眼看穿，无奈的冲他招了招手，等于支扬走近了，才低声问：“我听说你跟那个……夏注，有点小矛盾是吧？再怎么着也不该针对新同学呀，是不是？男孩子家家的，心胸要开阔一点儿……”
于支扬一听，立刻急了：“您是说我心胸狭窄吗？不是……是她先招惹我的好吗，您怎么不多打听打听她都干了什么？这人脑子不正常啊，我是受害者啊老师……”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
普芹替他整理领子，“这个事呢，我会找夏注好好谈谈的，同学间要友好相处，以后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不准再说了。”
“……”
于支扬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憋屈的模样简直像一只气鼓鼓的羊羔。
普芹：“行了赶紧回教室去，不要总翘早自习，班委不好管理的呀。”
—
办公室的门缝没关严实，里面的对话夏注蹲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刚听到一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拉开，夏注一个趔蹴，险些后仰。
沈通用余光扫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转身关上了门。
“哈喽你好啊。”
夏注稳住身形，主动伸出手打招呼，在看清沈通的脸后，眸底闪过一抹惊艳。
男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看人的眼神冷冰冰的。
白色衬衫校服穿在他身上好像量身定制，没有一丝褶皱，全身上下唯有胸前的领带一点红。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气息镇静又沉着。
这位就是沈通，升华一班那位大名鼎鼎的冰山学霸，一中纪律部的负责人。
在夏注看来，清冷却不寡淡，是个像塑像一样好看的男孩子！
沈通居高临下看着她，既不跟她握手，也没有回应。
夏注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还行，所以也不生气，只默默收回了手，心说高冷学霸嘛，要维持人设也无可厚非。
就在此时，沈通突然开口：“让开。”
夏注一愣。
塑像站着，夏注蹲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挡路了，难怪沈通一直站着不动。
夏注急忙起身让到一边。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沈通看她一眼，没立刻离开。夏注正寻思着自己这次没挡路了啊，那他看什么……结果一低头，发现自己校服裙摆湿漉漉的。
是刚才跟于支扬打完一架擦拭过的痕迹，水印还没干透，灰蓝色裙摆上的氤氲出大片痕迹，夸张又狼狈。
沈通问：“你是夏注？”
“啊？啊，我是！”
看来沈通似乎对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衣冠不整，扣两分；办公室偷听，扣三分；早自习旷课，扣五分！”
他正说着就翻开手里的考勤表，从胸前掏出一支钢笔，开始刷刷记名字。
夏注：“啊？”《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