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谲涌现
（14:25百咏大厦）
“下面我要给你看份大礼品。”傅俐虚笑道。
“呃？能有什么，高科技犯罪武器？”彭楚进“捧场”调侃道。
“到时您不就知道了嘛！”傅俐拿出手机，划了一下。
“看上去我需要耐心一下。”
“聪明，三分钟。”
两分钟不到，一位脸色冷峻、苍桀彪惧的神秘男青年抬头挺胸推开办公室门，缓缓走进，不客气地装恭谦给彭楚进鞠了一躬。
傅俐地位在百咏也算特别高的吧，还有人敢这么没礼貌地闯进来。此人披着暗灰兜帽，戴着中世纪古欧洲的吸血鬼面具，阴森恐怖。
这也让彭楚进蓦地一怔，想到了谁。
男子嘶哑却犀利的声音与那懦弱慌忙的声音形成对比，怎么可能是他？
男人揭开面具，丢在一旁，脸色不动放下兜帽，直直盯着彭楚进，非常吓人。
真的是他？！不不不，不是那么可怕的——
被彭楚进心中惊慌标签上“马凡”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久仰彭队，小的靳信。”
“这不是……”彭楚进几乎是第一次当上警队后那么慌张错乱地看着别人，被看着的傅俐也只有笑笑。
“我缕得清你心中的疑虑，他的确不是马凡，是百咏第一职业杀手兼保镖靳信。”
“彪悍英武，一表人才。”彭楚进只有茫然点头。
傅俐笑了笑，道:“苦命的孤儿罢了。阿信年幼的时候和双胞胎哥哥一起生活，可自己不幸染病，本就家境贫寒的父母只好舍弃一个丢在孤儿院，当时农村黑户多，靳信也就是孤儿院取的，所以你们很难查到。”
傅俐叹了口气，道:“我去冲杯咖啡，剩下的还是阿信说比较适当。”
傅俐走开了，彭楚进顺理成章地坐在他的位置。
靳信发声，眼神依旧坚定，我想是杀手长期训练得来的吧。
“那可恨的臭夫妇抛弃我后，从来没有关注过我一次，直到柴董好心收养了我，把我培养成这么十八般武艺精通的夺命打手，视我亲子般对待，我才如此感动，柴董耐不过我的要求，帮我调查了身世，我也是这么才知道的。”
靳信嘶哑的声音看似平淡无奇，彭楚进却体会到他那般愤怒，训练有素才能扛住这么般火吧。
最近发生的太多了，一下让人接受不了。难道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就是缘起？
彭楚进眼神空洞，不得而知。
“接着我就跟在柴董手下打拼江山，混到了这么个地步。柴董跟我说，锋利的剑迟早要出鞘的。”
傅俐此时走了回来，带过两杯咖啡。
“阿信只喝白开水。”傅俐笑了笑，站在一旁。彭楚进站起来表示抱歉，却被傅俐笑然回绝，好像在说“没事没事儿，您坐。”
“你继续吧。”彭楚进的心跳莫名加快起来，情不自禁地手指叩桌。
“接着就有了你们警方恐惧无比的今天。”靳信的眼神锋芒锐利，言语直撮人心。不愧是百咏第一杀手，什么都胜过任何锋芒的刃器！
彭楚进心底一震，一言不发。傅俐连忙解围:“对不起啊，我们阿信很少在这种场面谈，那什么……彭队见谅，很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没事，靳小哥继续。”彭楚进手指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表示心有余悸。
“所有案子都是我犯下的。”靳信抬起头，两眼直盯彭楚进，很是吓人，“你们知道哪系列。”
“……”傅俐也不知道怎么说，道“黑牡丹是我杀的。”
“我叫傅部帮我的。”靳信依旧态度冰冷。
“那么，有些谜团希望您能帮我解开。”毫无疑问，彭楚进恐惧了。但出自人民公安的恼怒和抗拒，那股义愤填膺骨子里透出的正义感，很难压抑。
“首先，窝囊大学生翁剑诚。”靳信停了下来，道:“彭队无须紧张，要是耐不住我可以停，本身就是傅部找我的。”
“这……”傅俐表示无语。
“我在翁剑诚发表鬼故事的论坛里留言，接着拿到他的微信，和他私聊。当然有他微信的读者粉丝特别多，你们想排查起来也特别困难，何况不可能。”
“白天，我约他在南樊区西部一个山林见面，叫他骑自行车。他如诺赴约，我乔装学生打扮，见到了他很是高兴，便与他聊起了休命符的故事。他也饶有兴致，一下就给我继续讲起他之前也有些名气的鬼故事，但毫无疑问的是，休命符是今年最流行的惊悚短文，不可替代的。”
“我跟他聊的很兴，周边没人，监控也几乎没有，因为是百咏一个好合作伙伴的地儿，没什么东西可以干扰到我。按计划，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叫他骑行继续向前。”
“可我在他的车胎上动了手脚，他很快就停了下来，我佯装帮他检查。”
“随后我拿起了事先准备的打气瓶，趁他不备狠狠向他脑部一砸，不足致命，但他晕了过去，不过还没失去意识。我们骑车准备了职业手套，也就不会留下任何指纹痕迹。”
“我看你们刑侦技术人员也能发现这点，我也就不详细说了，至于手臂的刮痕，是我处理时不小心让铁丝擦上去的。”
靳信顿了一顿，只见彭楚进脸色已经有了一丝恼怒。
背叛意志违抗警责的一个男人，静静听着自己最难缠的凶手炫耀犯罪，能不烦躁吗？
彭楚进喝了口咖啡，平复了心情，道:“抓捕之前，往往是凶手提问，警察回答；抓捕之后，往往是警察提问，凶手回答。”
“有什么区别吗！这套恶劣弱智的手段，跑丢了多少犯人，让多少恶徒逍遥法外？你们所谓的破规矩，冤枉过多少好人！”傅俐突然暴怒起来，青筋突起。
靳信依然脸色不变，静静地说:“翁剑诚想要挣扎，可被我制服了，他绝对抵抗不过，最后干脆放弃了。而我给他强灌了剧毒药剂，然后便拉着他装上面包车。药效还没到，我就把他分尸了，因此让你们产生了惯性思维带来的错觉，不过计谋不是我出的。”
“然后我特意割去他的脚趾头，目的不是泄愤，也很简单，就是挑衅并迷惑警方。”
“那你能说说你的动机吗？为什么选择他！”彭楚进也无法按耐内心愤怒了，就像往常审讯室一样，想让犯人“昧着良心沉思”。
“哼，贱命一条，要来何用？我才不稀罕呢！”靳信翘起二郎腿，不屑地道:“还不是柴董命令，执行终极任务前训练几番，既制造恐慌、设局迷惑全城，又让从未沾血的我初试牛刀。”
“这理由，你们！”彭楚进都要听崩溃了。
“还没完呢，你还很想知道爆炸案的详情，是吧彭队？”靳信毫不留情地挑衅道，“可怜又差劲的废柴警方。”
彭楚进一声不吭。
“傅部知道你们一定会排查同一天均出现在两个爆炸地点的人作为重点排查对象，而双环爆炸又是必要一环，因而傅部献计让我实施了一个小诡计。”
“的确最聪明的就是傅部，所有案件整个犯罪流程有八成都是傅部设计的，我只是负责执行。我喜欢人们的恐惧，包括你紧张起来的脉搏。”
面前的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彭楚进想。
“接下来还有更多、更刺激的环节呢，蓝桑老博士也分析出来了对吧？”靳信给彭楚进做了个鬼脸。
面对身前这个厚无聊赖、狡恶恐怖的犯罪人员自大的接连挑衅，彭楚进却什么也不能做，他多想阻止！很多都是他不能进行的应有职责！ 一个人需要惭愧的太多了。
很多都不是一个人能承担的，但又是必须。
那就是——罪。
“我先在厕所扔了个小垃圾，对，其实就是隐微迷你炸弹，不过这不是什么遥控定时，而是遇火即燃。可我没想到商场的老烟鬼那么带劲儿，居然出乎我的意料，我刚走十分钟不到就有丢烟头的了。”
“我肯定不会傻到出现在咖啡店的。我观察蹲伏过很久，有个卖服装的中年男人，常常来咖啡店，我捉摸透了他的行为时间。我假装撞到他，迅速在他口袋上装了定时微型炸弹，他如果不是什么特务人员，都没办法发现，因此爆炸成功率极高。”
“放心的我很快走了。一次爆炸后再过不久，烟花又惊喜了。”
彭楚进无法听下去了，用手拍在桌子上，随后两手抓住脑袋，痛苦呻吟。
“你太让我失望了，彭队，不过意料之中。”
傅俐接过靳信的话，道:“郊外别墅抛尸的头骨你们一定看成了青年女性，怪不得那么久都确认不了死者身份。其实是马凡的尸首，经过一些技术‘修饰’罢了。要知道，科贸集团做这种事很容易。”
“我们也更轻松地以你的手机为发信点，向您的局长那儿申报了辞职，居然能那么快，你们公安流程都那么牛吗！？”
见彭楚进更为恼怒，傅俐便换种口气，道:“黑牡丹时间疑云特别简单，只是你们死脑筋罢了。出来警局旁边的服装库工作人员、的士等都是我们布置好的内应，再加上熟悉计划，很快开来了电影院，我又调查过那一带的监控，因此特意让司机饶了绕，到的也不是目的地，一路上也少出现监控录像。黑牡丹下车后，根据计划下车步行，绕开监控找到我，因为她野心太大职责已尽，所以也就提前见阎王了。”
“太残忍了……”彭楚进怨怒着身前这两个恐怖且泯灭人性的歹徒。
“至于为什么要搞死老杜夫妇，原因纯属他孩子多管闲事，能加重你们对休命符的质疑。”靳信笑了笑，道:“客车这事儿啊，是那老头自己惹火上身呐。”
（14:31 百咏大厦另一处）
柴羽达在计算机前噼啪打着字，进入了一个数据站点。
眼前混乱的数字、网址、文字信息从电脑中逐一跳来，柴羽达又打了打，跳入一个密码输入页面。
“哋叭——”进去后又显示一个聊天室。
“信、俐，刺杀计划需要提前，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柴羽达继续输入着，眼前的中文瞬间改成了神奇的密码。一堆符号。
“百咏面临空前危机，成败在此一举，早日实行终极任务。”
另一边，收到的对方纹丝不动，保持沉默，应对这变幻的风云。
代码不能臣服一切。
（14:45 一咖啡店）
“怎么了？心情不好啦？”蓝绩楷招呼着刚到的袁晶凝，一边让服务员准备。
“哎，那天的事儿可真是心有余悸呢，我现在都还挺怕。”袁晶凝放下包，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红晕。
“多亏你能约我出来呢，也好倾诉倾诉。”没化什么妆的袁晶凝此时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美，看来就是所谓的清新之甜吧。
蓝绩楷看着很是喜欢，心跳扑通扑通的，傻傻一笑掩饰尴尬。
“没什么事啦，我这不都恢复好了吗，你就好好静会儿，风波会过去的。”蓝绩楷道。
“嘿！你说怎么最近风波那么多呐！”袁晶凝的脸色表现出担忧，却依然美若仙寰，“我一见到客车都会怕嘞。”
“没事儿的，有我呢！”蓝绩楷笑笑，“我爸也在樊州，以他的能力，这些琐碎的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我相信不久凶手也会被绳之以法的。”
“但愿吧。”袁晶凝笑了笑，道，“以后我可想把这种故事改写成自己的剧本。”
“祝你成功。”蓝绩楷莞尔一笑，棱角分明的侧脸十分俊逸，清秀而潇洒，“这家咖啡店的音乐真不错，看来网上推荐的也不会差，咖啡也很快上了呢。”
“以咖啡代酒，干杯，加油！”袁晶凝高兴地笑了笑，之前的怅郁有所平复。
“干杯就免了吧。”蓝绩楷喝了口咖啡，道，“不错的口味，你看看喜不喜欢。”
袁晶凝也喝了口，“嗯”了一声，笑道，“多谢你带我来这儿散心。”
“散心？”
“是啊，让我心情那么愉快，不对吗？”
蓝绩楷莞尔一笑，神秘地说:“我给你点了一套甜品套餐。”
“真哒？我太喜欢了，真谢谢你。”
语音未尽，美丽的女服务员就走过来端上一碟奶油巧克力蛋糕，微笑着说道:“两位是情侣吧，请慢用。恭喜你们成为我们开店以来第1314位顾客，获赠一套豪华情侣套餐抵消券，12月31日前随时可以使用。”
“啊？谢谢。”袁晶凝在听到“情侣”一词后，心跳加速，脸也更红了，包裹一层尴尬，但又甜甜自喜不愿揭穿。
“吃一口吧。”蓝绩楷不知为什么，用勺子舀来一小勺蛋糕，喂到了袁晶凝嘴边，袁晶凝受宠若惊地两眼瞪大，不知所措张开了嘴。
“好吃吧。”蓝绩楷会心一笑，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这么喂女孩呢。
“以后咱还来这儿。”袁晶凝条件发射地吐出这句话。
（15:36 樊州市公安局）
蓝桑紧急接到了局长的电话，得知了彭楚进辞职队长的紧急消息，心中忐忑无奈，不知所措。
他决定继续对录音事件保密，在还不能完全证明彭楚进叛变之前，防止节外生枝，专心投入案件。
另外，不想让其他更麻烦的事情发生，指的是陷入对方的诡计。
对于他能做的，只好尽力继续暗中调查。
“俊伟俊伟，你彭队辞职了，队长暂时由我顶替，事发紧急啊，你最好先回来一下。”
蓝桑用微信给萧俊伟发了语音。
两分钟后，还没回信。蓝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了，平常萧俊伟就算上着厕所听到手机也是马上看啊，怎么那么久还不回复？一般他都是赶紧回一声好再很快过来啊。
不管了，应该是着急赶过来了吧，看来是自己的多虑了。
蓝桑想。总之但愿是多虑，不发生什么事情就好。
“俊伟在吗？”帕罗跑了过来。
“怎么了？”蓝桑探过头去。
“打了他好几个电话，都暂时无法接听呢，不会是泡妞了吧？”
“俊伟那怂样儿也没可能泡的上啊，嘿，也不和哥说声，咱得做媒推进啊桑哥。”
帕罗好奇不解地自言自语，在嘲讽萧俊伟的同时也暗暗猜想，什么情况他会关机呢？
不好！蓝桑顿时产生一个糟糕的念头。
估计是出事了！
“帕罗，你赶紧的，定位俊伟手机详细地址，去年省刑警改革我记得都得留工作手机定位的，应该查的到，确保没事你快！”
“是！”帕罗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扼住惊慌连忙开展工作。
“不好，我失算了。”蓝桑让帕罗停止定位，失望地说道，“你想要是俊伟出事了，手机会留在他身上，不误导我们吗？”
帕罗即使担心，现在听到蓝桑都提到“出事”这个词儿了，更为惊恐。
“没事，咱在等会儿。”蓝桑安慰道，“他会平安的。”
（15:48 某心理会诊所）
“请了半天假，还没平复，但也谢谢医生您了。”冷凌天无奈地叹口气。
“最近还得忍怒、遇事平静，以后也得这样，你这种状况很少见，我也尽力了。”
“谢谢您啊，要不是您那么高明的心理疏导，我可能早自杀了，还多亏您呢。”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是大地位人，时候不早了，我都快下班了，自己也有点事儿，您先回吧。”
“好，谢谢啦。”
“慢走不送。”
冷凌天走出了会诊所，遥远看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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