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碰瓷
谢玄枵跟着乔言离开了星舰的主室, 来到了对方的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的内部装饰是军部一贯的极简风格，乔言定在窗前没有说话。
谢玄枵开门见山：“师傅，找我有什么事？”
“先坐。”乔言坐在桌前, 然后推了个空间纽过去, “这是军部给你的，是发现虫族工厂和击杀王虫的奖励。”
谢玄枵眼睛一亮, 接过去探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险些被闪花了眼。
从稀有的异兽异植到各种锻造材料，连断长河都被香醒了, 联邦军部还是一如既往的豪横啊。
谢玄枵毫不犹豫地把空间纽扣揣进了兜里, 正色道：“为军部解难是我的责任, 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乔言笑着摆了摆手：“赴汤蹈火不至于，不过我这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次叫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帮忙调查一下云川异能体的事情。”
谢玄枵拿人手短：“去哪查？”
“竹华星。”乔言传过去一份资料, “这次行动属于机密, 那里的人流量比较大，你以普通大学生的身份去参观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我会派乔修在暗中跟着你。”
谢玄枵粗略扫了一遍资料，心里已经有数了：“我能提一个小要求吗？”
乔言大气地说道：“尽管提, 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
谢玄枵抬眼看向乔言：“这次任务我希望该隐能和我一起去。”
乔言沉默了几秒, 脸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你们两个……”
谢玄枵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马打断：“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乔言没有多问, “也好, 两个人去也算对你们身份的掩护，我会让后勤部门为你们准备好身份伪装，明天一早出发。记住, 这次任务要低调，不能打草惊蛇。”
谢玄枵十分怀疑他没懂，但看到乔言端起了茶杯，谢玄枵还是自觉告别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后，谢玄枵把事情跟该隐讲了一遍，中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竹华星……我记得，之前洛莱弗彻底失去行踪的那片星域，也是竹华星所在的位置。当时我们匿名举报他的行动路线，要不是他反应过来屏蔽及时，现在估计已经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该隐点了点头：“竹华星毕竟是旅游星，人流量大，如果他躲在那倒也不是没可能。”
“你觉得他跟牧将军异能体流入虫族这事儿有联系吗？”
“不好说，但是纪念馆里肯定有猫腻。”
“行，那第一站就是纪念馆。”谢玄枵盘腿坐上床，“忙了一天了，我先稳固一下境界，不用管我。”
该隐点了点头，默默翻开了星舰制作教程，一艘远航星舰的大致模型在他脑海里渐渐成型。
……
回到学院星的第二天，谢玄枵和该隐准时来到港口。
两人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外套，戴着印着校徽的鸭舌帽，看起来就像两个即将出发旅行的普通学生。
该隐装作查票的模样滑动着光脑屏幕，实际上在与乔修取得联系。
谢玄枵凑过去看了眼：“他到了吗？”
该隐小声道：“……乔修说已经在其他游客的影子里藏好了，他让我们直接上星舰。”
“……”谢玄枵思路打开，“原来可以这么逃票的吗？”
“他用自己身份去那里太显眼了，只能这么偷偷跟着。”看谢玄枵仍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该隐火速取好了票，“上车吧。”
竹华星地位特殊，所有牺牲将士都立衣冠冢在这个星球，并且由当地驻扎的军部看管墓园与异能体纪念馆。
因为其特殊性，起初联邦并没有开发成旅游星的意图，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学校带着学生来瞻仰英烈，这才逐渐演化成了一个特殊的旅游星球。
两人乘坐的是旅游班车，中途停靠站点很多，唯有竹华星下来的游客最多，几乎都是旅游团，像谢玄枵和该隐这种散客倒是没几个。
作为一个日流量上亿的旅游星球，竹华星开发程度很高，整片陆地几乎没有自然形成的景观了，到处都是人类的造物，就连植物都是联邦精挑细选的培育物。
一离开港口，便是人声鼎沸，随处可见被导游领着走的游客，还有拿着纪念品叫卖的商贩。
“同学们，这里就是竹华星了，我们的第一站就是……”
“纪念衫，纪念徽，纪念手册，同学们看一下喽！”
“没想到这里还挺热闹。”谢玄枵摸了摸下巴，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上扫过，不知为何感觉有点不对劲，“我还以为这种地方会更肃穆一些。”
听到他们说的话，旁边穿着红色马甲的商贩逆着人流硬生生挤了过来。
“两位第一次来吧，要不要看看我们竹华星的特产？”他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把一个魔方怼在两人面前，“这可是牧云川将军同款魔方，我天天去纪念馆蹭牧将军的福气，好些客人都说戴在身上运气都变好了！你们要不要买一个？”
牧将军的真异能体还在乔言手上，这人蹭的什么福气？
谢玄枵一脸黑线地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他的拒绝已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但红马甲还是缠上了两人：“这可是竹华星特有的星纹石打造，手感特别好，不信您摸摸！”
谢玄枵有些无奈，正想动用一点小手段摆脱对方，可红马甲说着说着像是被身后的人撞到，往谢玄枵这边踉跄了两步。
谢玄枵敏捷地躲开对方不知有意无意的接近，但那商贩手上的魔方还是碎在了他的脚边。
随着一声闷响，周围居然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周围小商贩的目光集体投向了这个方向。
先前商贩和游客混在一起还不是很明显，但当他们停下宣传往自己这边看后，谢玄枵终于看出了端倪——
这些游客似乎都在刻意跟商贩保持距离。
思及商贩之前的行径，谢玄枵心沉了下去。
所以那人是在碰瓷？
果不其然，红马甲往地上一坐，开始嗷嗷着卖惨：“哎呦你这人怎么回事？不买就不买！你推人干什么？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里有人打人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飘进谢玄枵耳朵里。
“又是这套，上个月我朋友来，就被这商贩缠上，不买纪念品就被故意撞了一下，最后赔了五千星币才脱身。”
“可不是嘛，竹华星现在早就变味了，说是纪念英烈，这些商贩倒把碰瓷当生意做，专挑看着人家学生下手。”
“听说之前有个学生不愿意妥协，直接被七八个商贩围在巷子里，最后还是军部巡逻队来了才解围，可事后也没处说理去。”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这些人背后好像有人撑腰，我之前想在星网曝光他们的，帖子一发出去就被秒删，网上根本查不到竹华星的负面信息。”
该隐弯腰捡起魔方的碎片：“星纹石质地坚硬，但这个一捏就碎，你这东西保真吗？”
见他徒手把石制的魔方捏成粉末，红马甲的脸色白了，嘴里还硬撑着：“你懂什么！这是……这是特殊工艺处理后脆化了！”
“特殊工艺？”该隐抬眼扫过周围围过来的几个商贩，“生产商标有吗？特殊金属的验证报告有吗？税缴了吗？”
这话一出，红马甲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游客中有人举着光脑喊道：“我刚才一直在录像，根本没人碰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谢玄枵看了游客的方向一眼，然后威胁红马甲道：“再纠缠，我不介意把证据发给军部巡逻队。”
他把粉末洒在地上，拉着该隐转身就走。
红马甲看着两人的背影，张了张嘴，面露恨色，但终究没敢追上来。
走出港口区域，人声渐渐稀疏。
该隐看了眼信息：“乔修在星华大酒店给我们定了套房，让我们在那里等他。”
谢玄枵挥手叫停了一个飞行器，打飞的来到酒店。
谢玄枵和该隐刚进电梯，随着金属门的闭合，两人背后的影子遮住了监控，乔修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一路没说话的谢玄枵早有所料地冲着他点了点头：“多谢之前乔少将给我们解围。”
红马甲碰瓷后，其他游客都是明哲保身，而人群中唯一传来的声音就是乔修。
乔修倒不奇怪同为四阶的谢玄枵发现了自己，他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你们刚才被跟踪了，不过我已经处理掉了。”
谢玄枵皱眉：“是那些商贩的人？”
“不确定。”乔修按下九楼按钮，“我在港口外围发现有虫族的经过的痕迹，看来竹华星的水比我们想的还深。”
电梯门打开，三人一路走到了最后一间房。
乔修推开门，打开了里面的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的是竹华星的地图，而纪念馆的位置被标了红色的圈。
“你们先不用管虫族。”乔修指了指纪念馆，“牧将军异能体之前所在的纪念馆明天有学生参观团，你们可以混进去看看情况。”
第172章 假异能体
谢玄枵看了眼地图, 单看占地面积，这个纪念馆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
好在跟星际动辄百来层的建筑不同，纪念馆只有三层。
谢玄枵：“只是看看？具体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闹出点动静来, 最好能见到馆长。”乔修习惯性地掏出烟, 但意识到有其他人在，所以并没有点燃, “我之前用自己身份来过一趟, 那家伙避着不敢见我，像是做了亏心事。这次我跟其他人交代好了, 你们的身份是北青的交换生, 应该能降低对方警惕。”
北青作为一个怪咖多如繁星的艺术类大学, 里面的学生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乔修把活动安排传给两人：“只要你们不在纪念馆搞恐怖袭击之类违法乱纪的行为，其他的手段不限，只要把老乌龟从壳里逼出来就行……好了，赶了一天路, 我去房间歇会儿, 你们明天跟学校的车走。”
说完，他便打开套间的其中一个走了进去。
谢玄枵和该隐对视一眼，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闹事啊。”谢玄枵丝滑地窜到大床上摊好，“不让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还要闹出的事能逼馆长露面……要不我们给明天的活动餐下点东西？”
乔修发来的活动中有午餐安排, 如果纪念馆提供的伙食有问题，
该隐提醒道：“……难道这不违法乱纪吗？”
“你想什么呢？”谢玄枵谴责地看着他, “又不是下毒, 只加点虫子啊鼠鼠啊。”
“要不还是换个对象祸害吧。”考虑到大学生的脆皮程度，该隐还是拒绝了他活阎王的行径，“而且我刚刚查了, 这个活动餐外包给了外面的餐厅。”
因此一番操作下，召来的很可能不是馆长，而是某家餐厅的店长。
人在干坏事时总是有使不完的牛劲。
在被该隐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后，谢玄枵一口气列出了一长串计划，包括但不限于基于环保主义和素食主义惯用的行为艺术。
该·智械·隐劝道：“……要不还是做个人吧。”
谢玄枵不当人地拍板决定道：“总之，计划就是这些，明天见机行事，散会！”
劝不住，根本劝不住。
哪怕馆长早点把知道的内情交代了去争取一个宽大处理，都不会遭此一劫。
见谢玄枵已经进入修炼状态，该隐为馆长默哀了两秒，然后开始捣鼓星舰。
天刚蒙蒙亮，两人全副武装地走进了学生的队列中。
队列里的学生们大多还带着刚起床的困倦，有的人低头打着哈欠，瞬间传染了一片。
姚志杰打着哈欠回头张望了一下，注意到了队末的谢玄枵和该隐。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见他们格外清醒，而且这个长相的同学自己平时居然没有见过，便按捺不住好奇心，从队伍中挤了过来，在两人身边停下脚步。
“嘿，你们好啊！”姚志杰主动开口打招呼，“你们两个是交换生？”
谢玄枵侧过头，看向姚志杰，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嗯，我们是刚转来的，这次正好跟着大家一起过来参观纪念馆。”
该隐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没有说话。
姚志杰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热情更甚：“欢迎欢迎！我叫姚志杰，学雕刻的，你们有兴趣做模特吗？价钱好商量，再对着那些没有灵魂的智械，我都感觉灵感要枯竭了。”
谢玄枵礼貌拒绝，姚志杰也早有心理准备，只还是叽叽喳喳地围着两人试图打好关系。
说着，姚志杰像是想起了什么宝贝似的，兴奋地从随身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的魔方，约莫有手掌大小。
“你们看，这是我前不久刚做好的牧将军异能体的蜡像。”姚志杰得意地将蜡像递到谢玄枵和该隐面前，语气中满是自豪，“我敢打包票，这和牧将军异能体的本体几乎没有差异！”
谢玄枵和该隐凑近看了看，哪怕见过真家伙，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蜡像确实还原得相当到位。
谢玄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笑着夸赞道：“做得真不错，细节很到位。”
该隐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很逼真。”
得到两人的夸赞，姚志杰笑得更开心了，小心翼翼地将蜡像收回到空间钮里里，又和两人聊起了蜡像的制作过程。
谢玄枵偶尔会搭几句话，该隐则大多时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三人之间的氛围倒是和其他学生没差。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校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随行的智械导游给每个人发了讲解器后，便退下去让人自由参观。
谢玄枵和该隐在进入纪念馆看到陈列的一些异能体后，都意识到了不对。
“不对劲。”谢玄枵压低声音，对该隐说道，“别说牧将军的异能体了，在场这些展示的异能体，没有一个是真的。”
该隐微微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嗯，我也察觉到了。这些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仿制模型，但大概是因为用别的手段模拟了异能波动，所以没被人发现。”
这手段对其他异能者有用，但是对有神识的谢玄枵和身为智械的该隐来说，形同虚设。
假异能体的事他们心知肚明，但想要证明只能要求管理员开柜检查，
谢玄枵心念一转，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凑到该隐耳边，小声说道：“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事闹大，逼馆长出来。”
谢玄枵便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跟该隐说了一遍，该隐听完后点了点头：“我去处理监控和温控系统。”
两人商量好后，便跟着大部队继续参观。
姚志杰不知道他们凑着脑袋嘀咕了一阵什么，出于礼貌地没有打扰，跟着其他熟人去别的地方参观去了。
谢玄枵和该隐一起，走马观花地把整个纪念馆看了一遍。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智械导游踩着饭点出现，带领着学生们来到了纪念馆内的餐厅。
餐桌上的饭菜看起来毫无食欲，米饭是陈米，菜品也大多是一些简单的素菜，而且食材看起来很不新鲜，有的蔬菜叶子甚至已经发黄。
“这是什么啊？也太难吃了吧！”
“这食材也太不新鲜了，怎么能给我们吃这个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带点吃的过来呢！”
学生们抱怨了两句，还是拿着筷子扒拉了两口饭菜，脸上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该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谢玄枵。
被盯着的谢玄枵感觉自己人品受到质疑，无辜地摊开了双手：“我没出手。”
该隐：“……那我道歉。”
学生们的抱怨声越来越大，有的甚至直接找到了餐厅的工作人员投诉。
即便如此，馆长也始终没有露面。
午餐就在这样一片抱怨声中草草结束，学生们大多都没怎么吃，一个个饿着肚子，脸上满是怨气。
下午的参观从学生的雷霆小怒开始，而且因为馆内的温度似乎比上午高了不少，北青的学生红温程度更高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这么热了？”
“纪念馆不是联邦拨款吗？空调都舍不得开？”
学生们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原本参观的兴致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温消减了大半。
面对学生的质疑，工作人员只是说可能是空调系统出现了临时故障，正在抢修，让大家再耐心等一会儿。
就在学生们因为高温而烦躁不安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眼尖的学生指着不远处展示台上的一个异能体，大声喊道：“你们快看，那个异能体好像在融化！”
听到这话，学生们纷纷朝着那个学生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异能体身体边缘已经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表面变得有些粘稠，原本清晰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真的在融化！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止这一个，你们看那边那个，也在融化！”
姚志杰看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些异能体融化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和蜡在高温下融化的情景那么像？
他喃喃自语：“这些难不成都是蜡像？”
学生们纷纷散开，仔细观察着展厅内的其他异能体模型，发现越来越多的异能体都出现了融化的情况。
过了几分钟，整个展厅内的异能体模型都变得面目全非。
“这也太奇怪了吧，好好的异能体怎么会融化？”
“不是说这里的异能体都是真的吗？还说他们会得到最好的人文关怀。”
学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还有些学生拿出手机，对着正在融化的异能体录像。
就在这时，展厅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着纪念馆工作人员服装的人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展厅内正在融化的异能体，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负责人，他赶紧上前，对着学生们大声说道：“大家请安静一下，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会尽快处理的！还有那边同学停一下，不要录像了！”
被喊到的传媒系学生把镜头移到他脸上，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啊？我？我没录像啊，我是在直播。”——
作者有话说：回来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173章 馆长
这的确是直播, 而且原本稀少的弹幕也因为男人的出现迎来了一波小爆发。
“这什么直播，怎么人气突然窜上来了？传媒期末作业，跪求助力一万赞？”
“主播主播, 这是真的还是电影录屏啊？馆里的异能体真融化了？”
“没看见有特效和异能标注啊, 而且看这背景，好像真就是纪念馆。”
“是真的直播, 主播前面这人是纪念馆的副馆长。”
看到光脑屏幕一闪而过的文字, 男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抽了抽嘴角，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收起了颐指气使的态度：“同学您好, 馆内现在不允许录制视频, 请问能不能把直播停一下？”
听到这话，直播间的观众不同意了。
“这波变脸我给他八点六分，剩下是因为异能体看上去有一点四了。”
“啊啊啊，主播, 我给你点赞, 跪求别关！”
“别听他的，这一看就有猫腻，不关直播大家伙还能帮你盯着点。”
传媒系的学生自然对联邦阴暗面的一些现象有所了解，虽然心里有些怵他, 但看到直播飙升的人气后, 她心底涌出了莫名的勇气。
她毅然决然地摇头拒绝：“抱歉，我记得纪念馆并没有禁止录像这条规定, 作为联邦公民, 我有权利记录自己的生活。”
“你……”副馆长也看到了直播的流量逐渐攀升，原本想派人强行把这些学生封口的心思消散了。
见局势僵持不下，副馆长焦虑的情绪逐渐增生。
馆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非要把异能体藏进储存室里，还不肯上报，对军部那边的人也是避而不见，害得自己得去应付乔修那个煞星。
他实在没办法才弄了一批假异能体来，按理说他进来这批明明是机械制品，也不知道吩咐下去后哪一环出现了问题，居然底下的人拿蜡像糊弄。
看来得好好管一管手下那批喜欢吃回扣的家伙了，手伸得这么长还不知在正事方面收敛，简直是一群贪婪的废物！
之前因为他们背后的家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在真出了事，这些人统统都得“被实习”！
尽管副馆长心里把手下员工骂得狗血淋头，但并不妨碍他在摄像头面前装孙子。
副馆长堆起更深的歉意，刻意放大了声音，语气带着恳切：“同学们，是我刚才态度不好，先在这里向各位道歉了。而且你们猜的没错，这些异能体的确不是真大。”
北青的学生一听这话，瞬间不满意了。
“所以我们大老远跑这参观蜡像来了？”
“你们竹华星的纪念馆就这么对待买票进来的游客？”
副馆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拔高了音量：“同学们，不是馆里故意展示假异能体给你们，实在是最近情况特殊。大家都知道，这些异能体都是当年兄弟们用命换来的，是联邦的宝贝。可就在前几天，我们收到消息，有不明势力在暗中觊觎它们。”
说到这里，副馆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为了保护好这些珍贵的异能体，馆长才临时决定，把真的异能体转移到更安全的储藏室，用替代品暂时摆在外面。我们也是怕万一出了差错，没法向那些牺牲的兄弟交代，更没法向整个联邦交代啊。”
这番话出口，直播间的弹幕和现场的学生瞬间分成了两派。
“原来是这样，居然敢打这些宝贝的主意，馆里做得对，再谨慎不为过。”
“主播和同学们要不就别为难副馆长了，人家也是职责所在。”。
但另一部分观众依旧保持怀疑态度。
“说得这么情真意切，该不会是编的吧？有证据吗？”
“转移到储藏室？那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证明一下是真的在保护。”
看着弹幕上的质疑声盖过了理解，副馆长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知道，如果不让他们看到真的异能体，根本没法打消大众的疑虑，而这场直播要是一直这么闹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难收场。
副馆长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对着镜头说道：“既然大家不信，那我今天就破个例，带你们去储藏室看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储藏室是保密区域，所有人都得遵守规定，不能随意触碰里面的东西。”
听到这话，直播间瞬间沸腾了。
传媒系的学生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举着光脑跟在副馆长身后。
而混在学生中的谢玄枵和该隐，只是偶尔抬眼观察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完全没人注意到他们肩头多出的符纸。
副馆长带着众人穿过了几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都是厚重的合金材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摄像头，角落里还隐藏着各种的安保装置。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门的旁边有一个智能识别装置。
副馆长先是在识别装置上刷了自己的身份卡，接着又进行了指纹和虹膜验证，经过这一系列操作完成后，金属门才缓缓向两侧打开。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空间，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展柜，每个展柜里都存放着异能体，展柜周围还环绕能量护盾。
玻璃展柜里的异能体状态和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替代品大差不差，甚至更像一个死物。
谢玄枵感受了一下异能波动，除了已经落到乔言手里的魔方，其它异能体居然都是真货。
“大家看，这就是我们的储藏室。”副馆长擦了把汗，心里怒骂温控系统调节人员，嘴上的介绍一点没停下，“这里的安保系统是联邦最先进的，24小时有人实时监控，只要有任何异常，警报会立刻响起，同时自动封锁所有出口。而且这些展柜的玻璃都是特制的玻璃，能量护盾的强度也能抵御高级异能者的攻击，绝对能保证异能体的安全，只是看着不太美观，所以……”
就在这时，像是情景复现一般，有眼尖的学生大声喊道：“你们看，那个异能体是不是已经融化了！”
副馆长顺着学生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个展柜下方贴着一张标签，上面清晰地写着“牧云川”的名字。
“这……这怎么可能！”副馆长的声音都在发抖。
牧云川将军是联邦的英雄，他的异能体意义非凡。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别说他这个副馆长了，整个竹华星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副馆长也不管星网舆论如何，当场切断了纪念馆对外传输的网络，招来了保安把学生都控制住了。
主播突然掉线让直播间观众察觉到了不对劲，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这回底下不都是真的了吗？怎么还有真异能体会融化了？”
“之前说安保很厉害，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问题，该不会纪念馆里面有人监守自盗？”
“人呢？主播，你和其他学生没事吧？”
副馆长慌乱地拿出光脑，手指因为紧张而不断颤抖，好几次都按错了联系对象。
终于，他拨通了馆长的通讯，通讯一接通，他就急切地喊道：“馆长，不好了！储藏室里牧云川将军的异能体融化消失了，当时还有学生开了直播。”
通讯那头传来馆长惊怒的声音：“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带他们去储藏室！我马上过去，你先想办法稳住那些学生，控制住现场，网上的舆论我会压下来！”
而混在人群中的谢玄枵和该隐，听到馆长要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蜡像自然都是他们替换的，两人幻符一贴就是手搓蜡像。
他们本来以为换掉上面就能把馆长逼出来，没想只出来了个副馆长。
好在副馆长迫于形势给了北青学生参观真异能体的权利，才给了谢玄枵掉包的机会。
两人见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馆长到来。
谢玄枵悄悄拿出通讯器，给乔修发了一条消息：“馆长即将出现在纪念馆的地下储藏室，速来。”
发完消息后，他和该隐对视一眼，维持着之前那种不起眼的模样，跟着姚志杰一起站在人群中，模仿其他人激愤的样子，怒视着眼前的保安大声抗议，理直气壮的仿佛刚才融化的异能体和他们毫无关系。
很快，馆长急匆匆地赶到了储藏室，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空掉了的展示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可是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了，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生，语气冰冷地开口：“现在情况特殊，牧将军的异能体突然出现异常，不排除是你们中间有人暗中动手脚，甚至已经盗窃了异能体的可能。”
他抬手示意门口的安保人员上手，声音不容置疑：“在查清真相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储藏室。安保人员，立刻封锁所有出口，逐一核对在场人员的空间钮，任何人都要仔细排查！”——
作者有话说：大家一定要点干净的外卖吃[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174章 栽赃与坦白
馆长三言两语便将嫌疑推到北青的学生身上, 还派安保人员来检查学生的空间钮。
但北青的学生们根本不吃这套，安保人员一靠近，立即遭到了学生的抗议。
“我们刚刚才来, 哪有时间准备这些！”
“你们凭什么搜我们随身物品？”
“空间钮里还有我没发表的作品, 之后我的创意泄露，你们能负责吗？”
安保人员刚想上前, 听了这话, 顿时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馆长一眼。
馆长皱着眉头呵斥：“搜啊！看我做什么？还是说你们能保证他们中没有盗窃者？”
还有几个学生不服气地想反抗，可胳膊拧不过大腿, 被安保人员一一镇压了下去。
谢玄枵站在人群中, 虽然他早就把东西交给了断长河暂时存放, 却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遗漏了。
“搜查的人过来了。”该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玄枵顺着该隐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脸上挂着里外不是人的纠结。
毕竟他们也不觉得学生能干出这种事，奈何上级在旁边盯着, 也只能苦着脸干这种讨人厌的活。
谢玄枵和该隐顺利通过检查, 刚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安保人员在不远处旁边问道：
“等等，你这是什么！”
谢玄枵循声望去，只见姚志杰正被两名安保人员控制在中间, 而他的空间钮已经被打开, 一个眼熟的蜡像落在了地面上。
姚志杰的脸上满是不服气，嘴里还在不停地辩解：“我没拿馆里的任何东西, 这是我早就做出的作品, 你们松开我！”
看到那个蜡像的瞬间，谢玄枵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忽略了什么。
坏了，他俩确实是没什么嫌疑了, 但好像把姚志杰给坑了。
“就是这个！”馆长不知何时也快步走了过来，一把从安保人员手中抢过那个蜡像，举在半空中，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周围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蜡像和姚志杰身上。
“各位请看。”馆长清了清嗓子，企图吸引更多人的注意，“这个异能体蜡像和柜子里的如此相似，我看就是你盗窃馆内的异能体，用假的蜡像来混淆视听，而这就是你的备份。”
“你胡说！”姚志杰气得脸色涨红，上前一步想要夺回蜡像，却被安保人员死死拦住，“这东西那么多人见过，跟馆里的异能体失踪有什么关系？你不能血口喷人！”
馆长冷笑：“空口无凭，你说别人见过就见过？谁能证明？”
谢玄枵向前一步：“我见过！”
他不杀伯仁，也不想伯仁因自己而死，于是再次强调：“姚同学在校车上拿出来过，有监控记录，可以去查。”
有了谢玄枵的带头，车上其他几个同学也仗义直言：“对，我们也见过。”
“这可不是几个人说了算的。”馆长冷笑一声，像是威胁一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学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他的同伙？你们一起合谋盗窃牧将军的异能体，到现在还想互相包庇！”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为姚志杰辩解的几名学生立刻炸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说句实话也成共犯了？”
馆长却丝毫不为所动，坚持要将姚志杰做为嫌疑人扣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谢玄枵当机立断，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凝聚起细微的火焰异能，朝着馆长手中的蜡像划去。
那个完整的蜡像瞬间被分出了一小块，谢玄枵将那小块扔给了该隐。
“你……”馆长根本没想到他敢这么做，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这是要动手了？还不赶紧拦着他！”
谢玄枵侧身躲过安保人员，又当着他们的面取出了展柜中融化的蜡像交给该隐：“是不是他，查一查两个的成分便知。”
一旁的该隐也躲闪着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拿起两份样品蜡像，又从空间钮里取出了材质分析仪。
“检测结果很清楚。”该隐将仪器屏幕转向众人，语气平静却极具说服力，“展柜中残留的蜡块与姚志杰同学的蜡像材质有几种成分完全不同，足以证明姚志杰是无辜的。”
馆长看着检测结果，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周围的学生们见状，纷纷开始指责馆长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
就在馆长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
储藏室门口再次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灰色长发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乔修。
乔修一进门，目光便扫过现场混乱的局面，眉头微微皱起。
“安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喧闹的现场安静了下来。
馆长看到乔修少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吓得不轻，脸色更加苍白，赶忙上前想要解释，却被乔修抬手打断。
“馆长，您可真是大忙人啊。”乔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有空随意怀疑并扣押学生，怎么没空来跟我聊两句？”
随后，乔修示意放开姚志杰，又对在场的北青学生们说道：“各位同学，这件事是纪念馆方面处理不当，让大家受委屈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话，北青的学生们终于松了口气，纷纷向乔修道谢，然后有序地朝着纪念馆门口走去。
姚志杰走到谢玄枵和该隐身边，感激地说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今天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谢玄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姚志杰疑惑：“你俩不回去吗？”
谢玄枵还等着听馆长到底知道些什么，于是半开玩笑：“我们现在有些害怕，吓得肚子痛，想去趟卫生间。”
姚志杰仗义地拍了拍胸口：“那我帮你跟司机师傅说一下，让校车等一下。”
谢玄枵没想到姚志杰会这么回，正想再找个借口，却被该隐牵起手。他有些不理解地看了看该隐。
而姚志杰看到该隐死死盯着自己，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哦，我懂了，你俩约会去吧，我会帮你们打掩护的。”
说完，他像是磕到什么一样露出了微笑，屁颠屁颠地跟着人流离开了。
乔修此时正站在不远处与馆长谈话，听到两人的话，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背后在身后的手摇了摇车钥匙。
谢玄枵和该隐读懂了暗示，来到到了停车场，用幻符化成了联邦士兵的模样，坐上了那辆张扬的机甲车。
他们坐上后座，就听到馆长带着哭腔的声音幽幽从入口处传来：“乔修少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冤枉无辜学生，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乔修气笑了：“哈？被逼无奈？你说说看，你是脖子上被人架刀子了，还是枪口抵你腰子上了？”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馆长苦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问道，“您的车安全吗？”
“最新款，你说呢？别转移话题。”乔修不耐烦。
馆长坚持：“那就车上说。”
乔修盯着他推开门，堵住了馆长逃跑的路。
馆长拉开副驾的门，被后座上的谢玄枵和该隐吓了一跳：“他们是？”
乔修敲了敲车门：“我亲兵，你别墨迹，上车。”
确定后座上的人和乔修认识，馆长才颤颤巍巍坐上了副驾。
等到乔修将机甲车开动，他才终于肯开口：“其实，牧将军的异能体在馆内丢失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事情大概发生在半个年前，我例行检查的时候就发现展柜里的异能体不对劲，后来经过确认，才知道是被人调包成了假异能体。”
“半年！那你为什么不上报？”乔修追问道。
“我怎么没上报啊！”馆长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发现异能体丢失后，第一时间就想通过内部系统向上级反馈，可不管我用哪个账户发送消息，最后都会显示发送失败，消息一发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以为是自己的设备出了问题，又换了好几个光脑尝试，结果还是一样。”
说到这里，馆长的眼中盛满了恐惧：“后来我又想，既然线上反馈不行，那我就亲自去军部汇报。可没想到，我连续几次准备去军部的时候，都在路上遭遇了车祸。第一次是刹车突然失灵，还好我反应快，只是轻微擦伤。第二次更严重，一辆货车突然失控朝着我的车撞过来，要不是旁边有辆警车正好巡逻，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连续几次的车祸，让我意识到事情绝对不简单，所以我干脆就不出门了。”馆长语气中带着后怕，“我怀疑军部里有内鬼，他们不想让我把异能体丢失的事情说出去。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轻易尝试去军部了，只能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还赶紧把馆里其他的异能体都转移到了地下储藏室，那里的安保系统更严密，应该能暂时保证那些异能体的安全。”
第175章 撞大运
“哟, 是吗？那我还真得感谢你保护其他的异能体，过两天我就跟军部商量商量给你颁个感动联邦奖。”乔言看着前方，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语气满是嘲讽。
馆长以前跟乔修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友, 因此乔修清楚他的底细，知道对方有多苟。
这家伙被虫族吓破胆子后, 但凡打起来的时候就躲在后排, 一过服役年限就立马退役，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安全的养老职位, 恨不得远离任何危险。
但至少之前在战场上, 馆长再怂也从未拿过队友或普通人挡枪。
“随你怎么说, 我这人确实怂得要死。之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之所以不敢见你，就是害怕你是那个内鬼派来灭口的。实话实说，刚才我上你的车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馆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 “这半个月的情况愈演愈烈, 我又遭遇了好几次奇怪的意外，家里的能源石突然爆炸，出门的时候被高空坠物差点砸中，馆内甚至意外身亡了几个员工。我知道, 他们是在警告我, 再敢多管闲事，就会对我下死手。”
乔修语气嘲讽：“所以你就把嫌疑推到学生头上？”
“我真的没办法了！就在上周, 我发现馆里又有几个异能体被调包, 我知道但是不敢说跟任何人说，我也怕啊，我怕我害了他们。”馆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我只是实在没办法了，刚好今天北青的学生来参观，我就鬼迷心窍，想让他们来顶锅，只要把嫌疑推到他们身上，那些人或许就不会再盯着我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很不对，但是……”
他眼圈泛红地哽了一下：“北青的学生非富即贵，我想把他们其中一个拖下水，以他们父母的势力，说不准能破局。”
乔修听完馆长的话，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开口。
反而是谢玄枵看到对方始终没有落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后排传来的轻笑，馆长终于破防了，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笑我？当年我上战场杀虫族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喝奶，你以为换成你来会有更好的结果吗？”
这一吼倒是真情实感，馆长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整个人都颓废了几分，单从外表来看，确实像是被折磨了大半年不敢出门的人。
“是吗？”谢玄枵顶着幻象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再次反问。
馆长若是换成该隐那个级别的样貌，谢玄枵兴许还会欣赏多两秒，但面对一个老菜帮子的无能狂怒，谢玄枵连一秒的面子都没多给，只是略带嘲讽地说道：
“馆长的意思是，有个军部内鬼怀疑你知道了他的秘密，并且他又是能干扰通信又是能操纵车祸的，能力几乎是一手遮天，但是即便如此，你也在他的针对中活过了半年——抱歉，这里我想冒昧问一句，您是祖上有什么魅魔血统觉醒了吗？否则他凭什么不把你变成一个最能保守秘密的死人。”
馆长呵斥：“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士兵就这么跟前辈说话的？”
谢玄枵见他连倚老卖老的话都说出来了也不肯正面回答，便知道自己捉住了重点。
乔修将车速渐渐放缓，开口道：“那如果我想知道呢？”
馆长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可……可能他怕下一个馆长跟自己鱼死网破？”
原本还记念着旧情的乔修终于忍无可忍：“既然内鬼有如你口中所说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他不会安排一个自己人接班吗？怎么？人家这半年在拿你当‘死神来了66’的电影素材库来了？都到现在这地步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馆长被乔修这句话堵得脸色煞白，车厢里的沉默如有实质，连引擎的轰鸣声仿佛都被压低了几分，只剩下馆长粗重又慌乱的呼吸声。
他偷眼看向乔修，对方依旧是那副冷硬的神情，显然没打算再给他任何蒙混过关的机会。
“我……”馆长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谢玄枵好心帮他补充完整了：“你跟他合作了？”
被谢玄枵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之前因为愤怒而撑起的气势消散，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座椅上。
乔修没说话，只是抬眼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催促和审视。
馆长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开始了真正的坦白：“那些异能体都是联邦重点管控的对象，一旦把失踪的事情上报，我这个馆长不仅要被撤职，搞不好还要被送上军事法庭。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就在我抱着侥幸心理，想偷偷寻找失窃的异能体，看看能不能把事情压下去的时候，一个神秘人找到了我。他没有露面，只是通过加密频道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消息里写了什么？”乔修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
“消息里说，只要我配合他，帮他处理掉馆里那些可能发现异能体失踪的人，他就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还会给我一大笔能源石，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馆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当时心里特别纠结，一方面知道这是在助纣为虐，另一方面又实在放不下现在的生活，更怕被联邦追责。”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你也知道，我退役后能得到这个馆长的职位有多不容易，这是我的条件能找到的待遇最好的工作了。我真的没办法放弃。”
“所以你就答应了？”乔修挑眉。
馆长的头垂得更低了，连镜中乔修的眼睛也不敢去看：“我……我一开始没答应，我跟他说我需要考虑。可没过几天，馆里负责异能体登记的老周就发现了异常，他跑来问我是不是有异能体不见了。我当时心里一慌，就把这事压了下来，跟他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储存，让他别声张。”
“但这位老周没那么好糊弄吧？”乔修追问。
他太了解这些在基层工作多年的人了，他们对自己负责的领域敏感得很，绝不会轻易相信一句“系统出问题”。
馆长苦笑着点头：“是啊，老周根本不信，他说要自己去核对库存。我当时就慌了，要是他真去核对，肯定会发现异能体失窃的事，到时候就算我想瞒也瞒不住了。就在我焦躁不安的时候，刚好他来说服我……我鬼迷心窍，就把老周的名字发给他了。没过三天，老周就出事了，据说是在整理异能体仓库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未稳定的能量块，引发了一场能量爆炸，当场就没了。”
“那之后，你就彻底跟那个神秘人绑在一起了？”乔言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压迫。
馆长点头，眼神中或许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恐惧：“是，从那以后，我就彻底被他拿捏住了。只要馆里有人发现异能体失踪的蛛丝马迹，他就会让我把名单给他。”
“每一次有人出事，我都吓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可我不敢说，也不敢停手。”
说到这里，馆长的声音开始哽咽，但车上没有任何人觉得他可怜。
乔修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曾经的战友情谊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对眼前这个人愤怒。
他真没想到，馆长为了苟且偷生，居然敢亲手把其他无辜的人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就在乔修想要继续再追问一些关于那个神秘人细节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从机甲车后方传来，整个车身猛地向前一冲，坐在副驾的馆长毫无防备，脑袋狠狠撞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发出一声痛呼。
乔修反应极快，立即切换手动模式，同时双手紧握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身，避免机甲车失控。
谢玄枵立刻解开安全带，起身看向车后，才发现他们好像撞大运了。
只见后方一辆巨型运货车脱离运输航线，撞向了机甲车的尾部，货车的车头已经严重变形，但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不断向前挤压机甲车。
馆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得魂飞魄散，他瘫坐在座位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停念叨：“他来了……他来了……是他来了！他知道我要坦白了，他要杀我灭口！”
乔修原本还想斥责他几句，但看到货车依旧在往前冲，立刻对谢玄枵喊道：“你去后面处理货车！”
还没等他说完，谢玄枵已经迅速从后排座椅上钻了出去，像一只灵活的大猫一样跳到了货车上。
他透过车窗观察了一下运货车的情况，却发现货车的驾驶室里空无一人，挡风玻璃上已经布满了裂痕，显然是一辆无人操控的车辆。
谢玄枵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脑中闪过了一丝灵感，正欲深思，但货车突如其来的亮灯打断了他的思绪。
面前这个如同钢铁巨兽一般的大家伙像是睁开了眼，引擎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作者有话说：昨晚没睡多久，今天晚了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176章 威胁
谢玄枵哪能让它如愿撞上机甲车, 掏出符文往下一压。
顿时，货车像是承受了巨大的重力，直接从原本的重型车轨道上降了下来。
空中另一条客车航道的车辆被冒出的车头吓了一大跳, 客车道瞬间堵得水泄不通。
空中顿时传来了一长串喇叭声, 但谁也不敢向前一步承担撞大运的风险。
看这样子货车还不能随便扔。
谢玄枵趁着货车还没坠落到客车道，调整好狠狠往外一拽, 连人带车瞬间离开了车道。
但这车就像一头难驯的野兽, 也不知道那么庞大的身躯是怎么发力的，货车摇着前车头试图把谢玄枵甩下来。
“谢玄枵, 能量源在车子底下, 会有红色的安全标识。”该隐的声音适时从光脑中传出, “如果可以，把它旁边的黑匣子带回来。”
的确，对于这种不讲武德的机械造物，还是拔电源好使。
谢玄枵丝毫不受货车摇晃的影响, 侧身一跃便钻入了车辆底部, 迅速找到了该隐所说的模块，用将异能凝聚成空间刃小心翼翼的把能量源和黑盒子剖了出来。
失去能量来源的货车不再动弹，直直向下坠去。
下坠的风吹动着谢玄枵的黑发，就在离地面不到十米的位置, 他伸手一拍, 车辆的重力瞬间扭转，几千吨的货车居然平稳落地, 甚至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谢玄枵用神识扫了一遍货车, 确定这玩意没有被虫族寄生后，重新追上了乔修的机甲车。
他丝滑地从窗口蹿到了后边座位上：“处理掉了，车子停空地上了, 这个给你。”
该隐接过他递来的黑匣子，徒手将其外壳解体，用光脑连接上了模块。
“硬件没有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应该是被远程植入了软件操控，对方的信号切断得很及时，我没能反向追踪。”
得到了信息后，该隐将匣子复原交给了乔修作为物证保存。
谢玄枵看了眼还在发抖的馆长，不解地问道：“货车都处理掉了，你还在怕什么？你好歹是一个异能者，这点小事你自己也完全能够解决，为什么会怕这些东西？”
馆长身上的能量波动在二阶左右，身体素质受到过加强，哪怕货车碾过来最多也就受点皮肉伤，怎么都不至于威胁性命。
“你没感觉到吗？”馆长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玄枵，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颤抖地低笑了两声，“呵哈哈哈，没事没事，过不了多久你会也知道了。”
馆长语气神神叨叨，乔修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不要在这里当谜语人。”
馆长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没得到回应，乔修只能转过来：“谢玄枵，你看看自己哪里不对，那车不会有毒吧？”
谢玄枵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也不知道馆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管三人怎么逼问，馆长都不肯再开口了。
乔修没啃过这种怂硬二相性叠加的骨头，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他恨不得把人拖出去打一顿出气。
他抽出根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而是伸手打开了地图：“我去把他关到我在竹华星的落脚处，然后撬开他的嘴。你俩去调查一下这半年里他身边意外身亡的同事，我刚才已经跟这里的联邦督察所打好了招呼，所有东西你们都有权限查看，包括刚才那辆货车。”
于是四人在一个路口兵分两路，谢玄枵和该隐开着乔修的“前妻”来到了联邦督察所。
两人一下车，门口的智械自觉迎了上来：“人脸匹配成功，欢迎军部长官莅临指导。”
它伸出了机械臂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跟我来。”
走廊两侧的透明玻璃隔间里，工作人员正专注地忙碌着。
“两位，物证储存室在三层西侧，那里专门存放近期与公共安全相关的物证。”智械的电子音适当地降低了音量。
它走到电梯前，机械臂轻触按钮，电梯门应声而开。
两人跟着它抵达三层，穿过一条了更窄的走廊，走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物证储存室需要两位长官的权限验证，我无权开启。”说完，智械转身守在门口。
大门扫描了谢玄枵与该隐的面部，金属门上的指示灯从红色变为绿色，门向两侧缓缓滑开。
托星际科技的福，大到失控的货车，小到一台光脑，一个案件的所有物证都可以放在空间纽里储存。
一排排银色的金属货架整齐排列，上面全是空间纽，写满信息的便签都比空间纽看着大。
督察所因此还在物证房的旁边还配了个巨大的空房间，专门做查看物证的场所。
“之前拦截的货车已在一小时前运抵，存放在A区12号货架。”智械跟着两人进来，“两位如需调取其他资料，可通过货架旁的终端机操作，或告知我具体需求，我会协助调取。”
谢玄枵与该隐点点头，取下A区12号货架的空间纽在空房间内打开。
该隐对全车进行全方位扫描，扫描数据实时传输到他手腕上的光脑中。
“结构完整，没有被改装的痕迹，能量源接口也符合标准规格。”该隐看着光脑中的数据，眉头微蹙，“没有毒素残留的痕迹。”
谢玄枵则走到车头部件旁，他没有使用扫描装置，而是释放出神识，仔细探查着车头的每一个角落。
神识如同细密的网，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异常。
片刻后，他收回神识，摇了摇头：“也没有异能残留的痕迹，看起来就是一辆普通的货运车辆，只是被远程操控过。”
两人又逐一检查了一遍，结果依旧相同。
货车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既没有被虫族寄生的痕迹，也没有安装额外的危险装置。
谢玄枵走到货架旁的终端机前，输入了关键词，终端机的屏幕上立即跳出纪念馆员工这半年意外死亡的案件。
旁边的智械见状，主动上前：“需要我将这些案件的资料与物证全部调取出来吗？”
“麻烦你了。”谢玄枵点头。智械的机械臂开始移动，将与纪念馆意外死亡案件相关的空间纽一一从货架上取下，送到了储存室中央的书桌前。
两人走到工作台旁，开始整理这些资料。
这半年内的几名死者，死因各不相同。
有的是在搬运文物时被重物砸伤，有的是在馆内楼梯上滑倒摔伤，还有的是突发心脏疾病死亡。
每一起案件的调查报告都写得十分详细，现场勘查记录、证人证言与死因鉴定报告相互印证，逻辑严谨。
从表面上看，都是寻常的意外事故，没有任何人为谋杀的痕迹。
该隐：“虽然每起案件看起来都是意外，但如此高的意外频率，背后一定有问题。而且，他们大多是普通人，但如果是二阶异能者遭遇了高处坠落、被重物砸伤之类的事情，都不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谢玄枵陷入沉思：“之前我们以为馆长是被胁迫的，所以才不敢说出真相。但现在看来，如果威胁他的只是这些意外，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害怕。馆长真的是被胁迫吗？还是说，他本身就参与了某些事情，害怕被我们发现？”
“我去查一下馆长的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过认识什么可疑的人。”该隐提议道。
两人输入了馆长的名字“林岳”后，调取了他的个人资料。
资料显示，林岳原本是联邦军队的一名士兵，在一次与虫族的战斗中，心脏受到贯穿伤，不得不退役。
退役后，他接受了心脏手术，植入了人工心脏，之后便来到竹华星当馆长。
他的家庭情况也很简单，妻子在他退役后不久因病去世，留下一子一女，两人都是普通人，没有继承父亲作为异能者天赋。
谢玄枵看着资料中的这一条信息，突然想起之前在机甲车上，馆长曾提到过自己的儿女。
当时他以为馆长只是在打感情牌博取同情，现在看来，或许馆长的感受到恐惧的原因可能与他的儿女的安危有关？
“该隐，你查一下纪念馆其他工作人员的资料，看看有没有人跟馆长一样，自身受过伤，而且亲人在近半年内也经历过意外的情况。”谢玄枵突然说道。
该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对方是用工作人员的亲人来胁迫他们？”
谢玄枵点头：“馆长本身是二阶异能者，普通的意外伤不到他，但如果他的儿女受到威胁，他就不得不妥协。我们看看其他工作人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该隐立即操作终端机，调取了纪念馆所有工作人员的资料，逐一排查。
没过，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谢玄枵：“找到了一个人，是纪念馆的文物管理员，叫张默。他四个月前旅游途中遭遇抢劫，没死而且过程中晋升了二阶，只是小腿彻底坏死更换了义肢。但他的妻子在三个月前落水身亡，警方认定为意外事故，张默当时却坚持说妻子水性很好，不可能溺亡，闹过几天后他接受了事实，再也没来过督察所了。”
谢玄枵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么看来对方确实是在用工作人员亲人的生命来胁迫他们，让他们不敢说出真相。”
整理好的猜测被两人一键发送给了乔修。
第177章 张默
此时的乔修正坐在林岳面前僵持着, 无论怎么问，林岳都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发抖。
“还是不肯说？”乔修语气烦躁，他点开谢玄枵发来的信息一看, 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 “林馆长，我们已经查到了张默的情况, 目前他还活着, 但他的妻子三个月前意外身亡。而你的儿子女儿也还在上学吧？我会派人去保护好他们……”
他看着林岳颤抖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到了最后居然溢出了癫狂的笑声：“哈？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因为儿女的安危才不敢说吧？”
乔修心中一沉。
他踩雷了。
林岳此刻的样子显然不正常, 这人刚才油盐不进, 听了这话后有几分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 但从他骨头淌出的恐惧仍是不明源头。
可是明明上车之前，林岳明显还是一副想要摊牌的态度，他身上那种解脱感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上车后他最开始描述里的春秋笔法，也明显是为了之后的生活做打算, 所以至少那时候, 林岳分明是认为自己能活下去的。
所以再往后，是什么东西让他转变了态度？
那辆撞不死异能者的货车？
乔修试探着开口：“你……”
林岳猛抬头，痴痴地笑道：“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哈哈, 你放心, 我什么都不会说，我要活着！”
那失焦的眼睛虽然倒映着乔修的身影, 但却在此时显得如此空洞, 他就好像在跟一个并不存在的幽灵许下承诺。
“你在看哪里？”乔修直觉他眼神不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但等乔修再回过头来, 林岳已经合上了双眼，他呼吸已经停止了，就在乔修转头的一瞬间。
这个刚才还嚷嚷着自己要活命的男人死得悄无声息。
刺眼的灯光下，林岳毫无起伏的胸口像是对乔修的无声嘲讽。
延时触发的异能？还是某种毒药？
令乔修震惊的是，那个幕后黑手居然敢当着一个四阶异能者的面如此嚣张行事，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乔修压下心中的愤怒，冷静地打开光脑：“林岳死了，你们现在去找那个张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岳没说什么信息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张默处境也很危险。
给谢玄枵发完消息，乔修从空间纽取出了手术刀，顶着刺眼的灯光，对着林岳的尸体一刀划下。
……
竹华星督察所，物证储存室。
该隐拿出一份资料：“……不只林岳和张默两个人在危机中突破，这个桑榆也因为遭遇意外事故突破到二阶。而且在医院治疗期间她多次反馈医院网络有问题，似乎她没有放弃上报。所以在强行出院后没多久，她再次遭遇车祸，但这回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谢玄枵不解：“桑榆都突破了，怎么会因为普通车祸就死了？”
该隐：“似乎是伤没养好，车祸加上旧伤复发才导致死亡，当时她的主治医生就不同意她的出院申请，桑榆是签了自己担责的协议后出的院，看行驶路线她应该是想去竹华星的军部驻扎点。”
谢玄枵刚想说什么，他手上的光脑蹦出了信息。
扫过信息后，他看向该隐：“乔修那边出了意外，林岳死了，现在必须立刻去张默家。”
该隐手中的资料还停留在桑榆车祸的记录页，闻言迅速将资料归档，动作干脆利落：“走。”
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穿过督察所的走廊，警员见他们神色匆匆，都下意识地噤声退让。
机甲车车驶出督察所大门时，打破了竹华星夜晚的宁静。
“张默三个月前失去妻子后，就从原来的住处搬到了这个老旧小区。”该隐操控着机甲车避开晚高峰的车流，快速分析，“小区没有智能安保系统，只有几个老式监控，这对我们排查不利，也意味着如果有人想对他动手，几乎没有阻碍。”
谢玄枵点头，目光落在屏幕上小区的三维地图，有些不理解：“他都知道有人要害他，怎么还往这里搬？”
该隐摇头：“不清楚。”
悬浮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谢玄枵推开车门，抬头便看见不远处一栋高楼正冒着滚滚黑烟。
几个穿着睡衣的居民正站在楼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消防系统没触发吗？”
“这老地方都没配新系统，估计触发了装置里也没水了吧。”
“反正我报警了，消防马上到。你们谁是异能者，先去弄点水消消火呗。”
“起火的那家男的就是异能者，听说前阵子刚没了老婆，说不准……这火就是他自己放的。”
听到关键词，两人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谢玄枵不再犹豫，快步冲向那栋着火的居民楼。
楼道里已经充满了浓烟，谢玄枵取出符箓，凝起异能注入其中，符箓瞬间化作水流，将大火扑灭。
火势被压制，该隐则迅速取出长刀对着门锁狠狠一砍。
门刚打开，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屋内的家具先后经历火烤水淹，已经是面目全非。
而客厅角落的沙发旁，有一个蜷缩的身影，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害怕火灾之后还有什么后手，两人立刻冲过去，将那人从火堆旁拖了出来，迅速撤离到楼下。
到了空地上，谢玄枵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张脸，根本不是资料里的张默。
该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拿出光脑调出张默的照片对比，确认有误后，看向那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过了几分钟，那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眼神迷茫地看着周围。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张默的家里？”谢玄枵率先开口。
那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沙哑地回答：“我……我是张默的朋友，今天过来找他喝酒。”
“那张默呢？”该隐追问，“你知道张默去哪里了吗？我们找他有重要的事。”
“不清楚，我喝醉了，之后……”张默朋友敲了敲脑袋，拧着眉头回忆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朋友都喝断片了，那张默呢？他们之前没感觉到房子里有第二个人。
事情明显不对劲。
谢玄枵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该隐：“调一下小区及周边的监控，追踪张默的行踪。”
该隐点头，迅速打开光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
小区的老式监控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张默的身影。
画面里，张默径直走出了小区大门，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路边的悬浮车。
该隐继续追踪，通过交通监控一路锁定张默的行踪，发现对方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最终停在了星港的停车场。
调取了星港的购票记录后，该隐正色道：“他买了去往首都星的星际航班机票，马上就要起飞了。”
谢玄枵机甲车收起来，掏出了符箓：“我们直接撕开空间过去。”
两人一路顶着空间乱流穿梭，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星港大厅，马不停蹄地朝着登机口跑去。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登机口已经关闭，那架银白色的星际星舰正缓缓驶离太空航道，化作了一个星点。
星港机器人看到有两个人站在航道旁，开始提醒：“航班已经起飞，珍爱生命，远离航道。”
谢玄枵和该隐不顾旁边的星港机器人劝阻，不退反进，从空间纽取出了半成品星舰送进了跑道，然后顺势登上了自己的星舰。
在机器人的劝导声中，半成品星舰缓缓升空，紧随航班的背后，朝着高空飞去。
谢玄枵看了眼毛胚的内舱，忍不住担忧地问道：“这东西能进太空？”
“能。”该隐调试了一下装置，“只是飞不了多久，我没想到会用上它，制氧原料没有屯多少。”
“……”尚且没能进化掉呼吸的谢玄枵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待会咱们找个机会上张默的星舰。”
该隐通过通讯器与前方星舰的驾驶舱建立连接：“我们是竹华星督察所人员，因紧急公务需登船，还请配合。”
驾驶舱内，驾驶员看到了舷窗外破破烂烂的星舰，犹豫片刻后回道：“公务登船需报备，但你们舰体损伤严重，而客舱恰好有空位，可临时接纳。”
航班侧舱门缓缓开启，两人驾驶战舰驶入停机舱。
刚踏出舱门，驾驶员便派来的乘务员已等候在旁，引着他们穿过狭窄通道开到客舱。
两人的身份已经被督察所证实，因此乘务员表情十分和蔼：“两位警官要做什么，我们全力配合。”
谢玄枵懒得说那些客套话，直接了当：“我们来找一个叫张默的人。”
乘务员点了点头，指向中部靠窗的座位：“张默先生就在那里。”
谢玄枵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个与资料照片一致的身影。
可就在他们迈步靠近时，张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身体下意识往后一缩，竟直接像鸵鸟一样弯腰蹲在座位下，试图用前排座椅挡住自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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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义肢
乘务员沉默了, 她当时被派来给督察所的人带路的时还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温习了一下遇上亡命之徒的应对措施。
结果哪想到，正脸都没看清就光见到一个大屁股了。
从业这么多年, 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会掩耳盗铃的人。
乘务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张默先生, 有人找你。”
张默继续伪装鸵鸟：“不见。”
谢玄枵凭空拽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在找什么？这里有吗？”
张默低头这么久显然不是想逃避现实，谢玄枵神识中看到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干脆把他座位底下所有东西打包, 直接撕开空间拉了过来。
感觉到座位底下骤然一空，张默猛地抬起头, 抬手就想抢：“你要做什么？还给我！”
但他哪里是谢玄枵和该隐的对手, 谢玄枵伸手拍在他肩头：“我们聊聊。”
“跟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张默只感觉自己肩头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 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见两人有发生冲突的预兆，乘务员立即把这个包厢的其它乘客疏散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等包厢只剩下三个人，谢玄枵才缓缓开口：“你认识我们？”
他和该隐现在的脸分明还用的是自己随手幻化的士兵模样, 只是换了一身衣服, 但张默一看到他们就开始蹲，怎么也不像第一次见到他们的表现。
“火灾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再抵抗的张默冷笑一声，“跟得这么紧，看到我要去首都星就坐不住了？”
该隐感觉他误会了什么：“我们不是……”
张默直接打断：“要杀要剐随你便。”
该隐的话被生生截断,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张默梗着脖子, 眼底满是决绝，仿佛谢玄枵和该隐下一秒就会对他痛下杀手。
谢玄枵拿出督察所友情提供的徽章向张默展示：“我们是督察所的, 与那些阻止你上报的势力绝非一伙。”
他缓缓收回按在张默肩头的手, 试图让张默感知到自己的善意。
张默看了一眼那枚徽章，戒备的动作稍稍放松：“请把我的行李还给我。”
谢玄枵确认里面都是普通日常用品，所以毫不犹豫地交还给了张默。
张默没有回答, 他当着两人的面翻找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我明明带上来了的，去哪里了？”
该隐：“你在找什么？”
“不见了，不见了，我的能源枪……”找不到东西的张默已经有点神经质了，他抬起头扑向谢玄枵，“一定是你拿走了！”
他这点力道对谢玄枵而言并什么，但张默不回答问题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我要杀了你们！”张默像是已经认定两人不是好人，常规询问显然无法让他开口。
该隐周身散发出无形的精神异能，悄然笼罩了张默，顺手把监控给屏蔽了。
张默只觉脑袋一阵昏沉，原本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
谢玄枵见状取出真言符，动作迅速地贴在了张默的眉心。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谢玄枵的声音平静，“关于纪念馆异能体失踪，你知道些什么？”
张默嘴唇微动：“自从知道纪念馆内的异能体失踪，我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馆长。可馆长却把我叫到办公室，关上门，脸色阴沉地告诉我，让我别多管闲事，好好守住自己的工作，多为了家人着想。”
“但我做不到……那些异能体是战士们的遗物，怎么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从那天起，我开始四处奔走，寻找各种途径上报。我甚至尝试发给了一家又一家媒体机构，可打开邮箱查看回复时，那些邮件却全都变成了空件，里面没有任何内容，自己从未编辑过一样。”
这点倒是和馆长所说的一样，按照这么说，幕后的人至少有一个技术员。
经历过洛莱弗的事件后，联邦对大大小小的科研机构来了个大清洗，几乎拔除了所有邪教徒。
洛莱弗是生物专业，如果这事是他做的，那么他很可能还在逃亡期间发展了一批新的下线。
“……线上不行，我就想亲自去上报。”张默还在继续陈述，“那天我收拾好材料，准备去相关部门递交，可刚走出家门没多远，一辆失控的卡车就朝我冲了过来，我住院了快一个月。”
“等到身体稍微恢复，我再次尝试，去部门不行，那我就在大庭广众下演讲，把事情捅出来！”张默情绪有些激动，甚至直接，“但是我还没说两句，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他们说我妻子出了意外，人已经不行了……总之，今天，我要去首都星，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我不信没人能管。”
“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谢玄枵继续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张默。
张默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谢玄枵和该隐心中一惊，可还没等他们碰到张默，张默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已经没了呼吸。
该隐伸手探了探张默的颈动脉：“他死了。”
短短时间内，接连两个知情者死亡，这绝对不是巧合。
背后的黑手显然在极力掩盖着什么，而且手段隐秘，甚至没感觉到异能波动。
而且看张默死亡的时间，对幕后之人来说，异能体的失踪只要不闹大，他们私下想告诉谁都可以。
这么肆无忌惮，就好像他们能控制住每一个知情者的生死一样。
异能体失踪的事就像有什么污染一样，一旦被“感染”上，传播者就会死亡，而知情者手上捧了一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谢玄枵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先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两人不再耽搁，小心翼翼地将张默的尸体包裹好，利用空间异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列车包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回到竹华星，谢玄枵立刻将张默的尸体送到了乔修的地盘。
乔修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解剖技术，他戴着口罩和手套，有条不紊地对张默的尸体进行尸检，谢玄枵和该隐则在一旁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和乔修偶尔发出的记录声。
半个小时后，乔修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摘下口罩，转过身看向谢玄枵和该隐。
“结果出来了。”乔修的语气严肃，“张默的死因和之前的林岳一样，都是猝死。”
“都是猝死？”谢玄枵眉头紧锁，接连两个异能者都是猝死，这未免太过巧合了，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们身上具体还有什么伤吗？”
乔修拿出两份尸检报告，递给谢玄枵和该隐：“林岳之前在军队时，腿部受了重伤，留下了旧伤；张默则是在之前的车祸中，胸部受到撞击，也留下了隐患。从尸检结果来看，他们的旧伤都不是致命因素。”
谢玄枵接过报告，在脑海中梳理着线索。
林岳、张默，还有早就死去的桑榆，他们都是与异能体失踪案有关的人，如今三人都已经死亡。
“他们三人……”谢玄枵喃喃自语，“除了都与异能体失踪案有关，还有什么其他联系吗？”
该隐借用督察所的权限检索了一遍：“林岳和张默之前治疗的医院都是竹华第二医院。”
“桑榆呢？”谢玄枵立刻追问道，“桑榆之前是否也在这家医院治疗过？”
“桑榆由于是当场死亡，没有治疗过程。”该隐搜索了片刻后说道，“不过我查到，桑榆几年前因为一次意外，手臂受伤，同样是在竹华第二医院治疗的。”
乔修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竹华第二医院是这里最好的外科医院，这种伤势的伤患都会往这里送，有这种巧合也不意外。”
谢玄枵却隐隐找到了这团乱麻的线头。
他脑海中闪过林岳诅咒自己的眼神和张默下意识躲藏动作。
所以，他们当时看到了什么？
人与人遇见的第一面，大多先从脸看起。
而当时自己与他们似乎都有过……对视？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眼睛有什么不同？
这次的幻化他怕乔修认不出，所以特意保留了一些自己身上的特点，因此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眼睛。
谢玄枵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该隐，他们有没有经历过义肢改造？”
该隐点头：“他们三人进行过不同程度的义肢改造。”
“果然。”谢玄枵了然，“我怀疑他们的义肢被动了手脚。背后的黑手很可能是通过控制他们的义肢，来操控他们的生死。林岳和张默的旧伤复发，或许就是因为义肢出现异常，刺激到了旧伤。”
而且林岳态度转变，张默极度不配合，他们似乎对带有义肢的人有极高的警惕心。
谢玄枵伸出爪子：“该隐，我的眼睛需不需要……”
该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阻止了他当场扣眼珠的行为：“放心，你的眼睛不会有任何问题。”
“咳咳。”乔修视线从他俩交握的手移开，语气正经起来，“怎么说？咱们去竹华第二医院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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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哨岗 竹华第二医院。
竹华第二医院。
驾驶座的乔修拿出了督察所的调查证明：“下车吧。”
说话间, 悬浮车已平稳停在医院正门，值班护士看到证件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拨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几分钟后, 身着白大褂的院长亲自迎了出来。
“三位督察官深夜到访, 是……出什么事了吗？”院长搓着手，目光不自觉地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
乔修没绕圈子, 直截了当地亮出林岳与张默的资料：“这两位患者的义肢改造都是在你们这里做的, 我们需要检查所有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以及仓库里的义肢库存。”
院长点头：“请随我来, 所有资料和库存都在负一楼。”
医院内部的隔音做得很好, 走廊寂静无声, 头顶的照明发出冷冷的白光。
谢玄枵走在最前面，神识悄然铺开，仔细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参与手术的医生在乔言的监督下依次接受了身份核验与异能检测，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该隐趁着检查的间隙去查了查手术的器械和囤积的义肢, 除了发现一些过期产品没有被清理, 其它的倒是一切正常。
谢玄枵自己在医院里面逛了个遍，神识也跟着扫了一圈，确定医院里面不存在任何暗室。
乔修：“看来医院这边确实没问题。”
院长松了口气，客客气气地把三人请了出去。
医院的外围是一圈花园, 兴许是为了让患者看着舒心, 里面的草木茂盛而不杂乱，打理地很好。
谢玄枵却突然停下脚步, 目光锐利地盯着路边冒出来的花枝。
那颗花根部的土壤里, 冒出了一粒比尘埃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点，正慢悠悠地朝着他的脸颊飘来。
那东西太过微小，若不是他日常处于戒备状态, 恐怕只会当成普通的灰尘。
几乎是本能反应，谢玄枵指尖燃起一簇淡蓝色的火焰，火焰没有扩散，精准地将那粒灰尘裹住，黑色小点瞬间化为灰烬，空气中留下一缕极淡的焦糊味。
该隐与乔修瞬间警觉：“怎么了？”
谢玄枵没有说话，神识骤然扩散，不再局限于医院内部，而是像潮水般涌向地面，掠过花园，最终沉向地底。
地表之下是松软的土壤与树木的根茎，再往下是市政管道，直到神识探入下方将近十米深的土层时，谢玄枵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土壤颗粒间，竟藏着无数肉眼难辨的黑色小虫，它们体型与刚才被烧死的灰尘一模一样。
它们正缓慢地在土壤中蠕动，数量多到惊人，却分布得极为稀疏，存在感及其稀薄，更没有形成虫巢核心的浓郁能量波动。
城市内安装的虫族探测仪的警报阈值设定为虫巢核心和大规模虫群聚集，但这种分散的微小虫族恰好卡在了探测的盲区。
谢玄枵缓缓收回神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朝着该隐与乔修递了个眼神。
两人心领神会，也没有其它多余的话，一路安安静静地上了车。
机甲车驶离医院大门，谢玄枵没有设定导航，而是对该隐说：“绕着整个社区转一圈，走低空航道，车速尽量慢一点。”
该隐踩下油门，悬浮车沿着街道缓慢行驶，谢玄枵将车窗降下一半，神识探向地底。
随着车辆穿过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谢玄枵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凡是人流密集的区域，其地下的土层中，都藏着那种微小的黑雾虫，它们无声无息地潜藏在地底，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整个主城。
而且只要有装着义肢的人经过，就会有虫子穿过地面，像漂浮的尘埃一样接近那个人，然后消失不见。
除了谢玄枵，没人能察觉到不对，
“不用开了，找个没监控的地方停车。”谢玄枵突然开口，目光锁定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该隐熟练地将车倒入巷内，关闭引擎与行车记录仪，乔修立即升起车窗，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谢玄枵贴上符箓隔绝外界后，给两人投下了一个炸弹：“这座城市里，所有人流量密集的区域下方向全是那种黑雾虫。”
乔修大惊：“什么？”
该隐垂眸，很快接受了这件事：“之前检查林岳和张默的尸体时，我们没注意到这么小的虫子……”
“现在回去查。”乔修调理好心态，当机立断，三人重新驱车返回。
林岳与张默的尸体被再次抬到解剖台上，义肢被取了出来，再次检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是黑雾虫的确寄生在义肢，只是身体几乎与黑色的合格标融为一体，在加上近乎于无的生命波动，这才没被他们发现。
乔修的脸色变得严肃：“之前竹华星就有虫族的踪迹，我们以为那些速度快、实力弱的虫族是斥候，现在看来，它们的真正目的是传播这些黑雾虫。”
说到这，乔修已经有点头疼了：“黑雾虫已经进入地底，常规的弗莱明阀门只能阻挡外部虫族入侵，对已经潜伏进来的虫子没用。”
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问题。
该隐提起了不开的那壶水：“那些义肢被寄生的人怎么处理？”
如果让乔修来选，他宁愿和十个王虫死战，也不想处理现在的烂摊子。
先不说虫族那边会不会拿这些人作人质，光是这件事如果被这些人自己知道了，不用虫族动手，竹华星就会自己乱起来。
“必须尽快控制源头。”乔修拿出终端，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我会以联邦督察所的名义，就说检查到有几批义肢有安全问题，申请对主城所有接受过义肢改造的人员进行集中更换，然后统一隔离。”
谢玄枵提起了另一壶没开的水：“不止义肢，那些大型设备也有被虫族寄生的可能，如果城市外围的弗莱明阀门被寄生了……”
乔修根本不敢让他继续假设下去，立刻把这两个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安排出去：“你们两个去督察所调人，分头去检查主城的大型机械设备。弗莱明阀门，能源站的核心机组，还有交通枢纽……总之任何可能被虫族寄生影响的设备，都必须逐一排查。”
不知是不是出于怨念，谢玄枵和该隐一个被他派去城南一个去了城北，行程也被安排地满满当当。
谢玄枵带着队员从城南的重型机械厂开始，连续检查了几十个地点，直到天快亮时，才抵达最后一个目标地点。
那是一个位于边郊的岗哨，属于弗莱明阀门的一环。岗哨周围没有被开发，只有几座巨大的输电塔矗立在空旷的原野上。
值班的守卫看到督察所的证件，立即打开了大门。
“所有设备昨晚刚做过例行维护，情况一切正常。”守卫队长自觉在前头带路。
谢玄枵点点头，脑中还在梳理着线索。
他感觉事情有些复杂。
竹华星上的异常点看上去只有两个。
虫族，偷异能体的贼。
但谢玄枵现在有些怀疑偷异能体的有两批贼。
因为虫族那边肯定是知道有人发现了牧将军异能体不见，无论再怎么掩饰，军部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偷了牧将军异能体并将它交给虫族的贼完全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而另一个贼并不知道这件事，还在对纪念馆的知情者进行死亡威胁，那些寄不出去的消息和失控卡车多半就是他们的手段。
但现在的问题是，第二个贼有没有与虫族以及第一个贼合作。
如果有合作，为什么他不知道掩盖异能体丢失的行为是无用功？
如果没有合作，为什么虫族要帮他把知情者处理掉？
谢玄枵思考得头昏脑胀，决定认真工作放松一下。
他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地面，习惯性地将神识沉入地底。
按照图纸设计，地下三米处是设备机房，再往下应该是各种管道，然后就是自然的土层。
但当他的神识继续往下探去的时候，的确看到复杂的管道，只是有点奇怪的是，里面有条管道居然通向的不是城市中心，而是外部的未开发区域。
而且谢玄枵如果没认错的话，这条管道还用上了屏蔽材料。
谢玄枵确认哨岗内外没有虫族寄生后，问道：“这里的施工图纸有吗？”
守卫队长本就因为突然的检查而战战兢兢，听到谢玄枵的问话后他愣了一下，连忙调出档案夹：“有的有的，图纸和施工记录都在这里，是三年前由城建集团负责的。”
谢玄枵接过档案夹，快速翻阅，施工图纸上明确标注着管道的设计，里面没有任何空洞设计。
但通往未开发区域的管道与正常管道几乎浑然一体，若非谢玄枵有神识，还真检查不出纰漏。
谢玄枵确认道：“这个图纸包括了所有的管道设计？”
守卫队长点了点头：“对，全部的管道都在上面了。”
谢玄枵盯着他：“没有什么通往外面的秘密管道没画出来？”
“怎么可能？长官你手上的已经是最机密的了，好几条主要的能源管道都在上面。”
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后，谢玄枵又问道：“你们平时有没有听到过地下有异常声音？”
守卫队长仔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除了设备运行的声音，从没听到过其他动静。”
谢玄枵：“地下管道的施工方是谁？能不能叫他们过来一趟。”
守卫队长为难：“这……他们应该来不了了。”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谢玄枵掀起眼皮：“怎么？对方来头很大？”
“怎么可能，他们来头再大能有督察所大吗。”守卫队长连忙解释，“他们是真来不了了，施工方是威尔逊家的，前阵子他们家不是刚被关起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晚了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180章 偶遇
谢玄枵都做好了抽丝剥茧深挖到底的准备, 哪想到谜底就写在谜面上。
其实威尔逊一家给自己留的后手倒也没有那么皇帝的新衣，毕竟那些屏蔽机械和异能探测的合金价格不菲，也的确让他们混过了一阵子, 但他们哪能想到有人不借助这科技和异能就能直接看到地下的情况呢？
谢玄枵把其它人手安排好, 编辑了一条信息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了乔言和该隐，然后头也不回顺着管道往未开发的区域走去。
联邦规定每颗星球都应该保留一片拥有其特色物种的自然区域, 哪怕竹华星已经是高度开发的旅游星, 也仍然应该有一半的土地保留着人类未曾涉足的原始模样。
而岗哨不远处，是一片繁茂的竹林, 再往深处是连绵的山脉。
谢玄枵神识所及之处, 管道一路蔓延到了山脚。
想到这种屏蔽合金在市场上居高不下的价格, 谢玄枵都有些想不顾什么打草惊不惊蛇，只想直接把草拔走。
好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一穷二白的谢玄枵了，空间纽里屯的资源让他稍微安定下来，能够正常用飞行器赶路。
也不知道威尔逊家留下这么一条造价高昂的管道是在图谋什么。
脑中思绪万千, 但谢玄枵一刻未停, 贴上屏蔽符就是飞。
不得不说没有人的地方就是安静，耳边是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偶尔会有几声虫鸣鸟叫。
不过多年的历练早已让他养成了极致的警惕，哪怕此刻身处看似无人的原始林区, 也未曾有半分松懈。
他的神识始终笼罩着方圆百米, 维持着合金管道在感知中的状态。
可就在这时，一阵人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落入他耳中只余下模糊的音节。
谢玄枵的飞行骤然停住, 眉头微蹙。
这片区域按联邦规定属于未开发的自然保护区，普通人根本不允许进入，所以……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右手飞快地从空间纽中摸出屏蔽符往身上一贴。
符箓便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衣领，谢玄枵周身的气息瞬间融入环境。
他离开飞行器，猫着腰，借着粗壮的竹干掩护，朝人声传来的方向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缩短，对话声越来越清晰，其中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怔。
那语气、那措辞，怎么听着那么像北青那个姚志杰。
穿过最后一片浓密的竹丛，眼前的景象让谢玄枵有些意外。
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十几块防潮垫铺在地上，上面摆着各种零食与便携餐盒，几十个穿着北青学院校服的学生正围坐在一起。
如果不是出现的地点不对，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聚餐。
“姚哥，你说那商贩的消息靠谱吗？都在这走半个多小时了，全是普通的动物，连个珍稀生物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扒拉着餐盒里的蔬菜，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姚志杰咽下嘴里的压缩饼干，拍了拍眼镜男生的肩膀：“急什么？那个商贩不是说了，它们只在那片区域出现，而且昼伏夜出。咱们还有段距离呢，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不是刚好走到。”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小声说，“联邦不是规定这地方不让随便进吗？咱们偷偷跑进来，要是被巡逻队抓了，记过处分可就惨了。”
“我们是学生，只是迷路了。”姚志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咱们都是徒步进来的，又没有用什么污染环境的代步设备。再说了，大家又不是来偷猎的，取景写生有什么问题？”
周围的学生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兴奋地讨论着之后的写生计划，有人则依旧有些犹豫，但眼底的好奇早已压过了担忧。
谢玄枵心念一动，抬手撕下衣领上的屏蔽符和幻符。
既然对方是北青的学生，以学生的身份接近，反而更容易套话。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便服，随后故意加重脚步，朝着空地走去。
“你们好。”谢玄枵的声音温和，“你们也是来找那个的吗？”
正在喧闹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谢玄枵身上。
谢玄枵和北青学生一起去纪念馆的时候也没跟几个人打过交道，这几个学生见到陌生的脸时立即警觉起来。
“你是？”
姚志杰激动地跳了起来：“哥，大家别怕，这是我的哥！之前被吓到了，没来及问你要光脑号，没想到你也对那东西感兴趣，都是缘分！”
“嗯，在班级群里看到有人谈论，问了下地方就直接来了。”谢玄枵避重就轻随口应下，语气自然得没有丝毫破绽，“刚才跟着导航想找那东西，没想到刚好碰到了大部队，能一起吗？”
姚志杰立刻点头答应，拉着谢玄枵坐在防潮垫上：“当然可以，我们是来看珍稀生物的，就那种全身发光的荧光竹鼠，特猎奇！”
谢玄枵：“荧光竹鼠？”
“不对啊，什么荧光竹鼠？”没想到一个女生也疑惑地皱起了眉，“我昨天也在车站遇到个商贩，他说的明明是七彩翎鸟，还给我看了眼照片呢……”
“你们在说什么呀！”旁边一个矮个子男生不解地插话，“昨天在车站那边，我听见几个贩子闲聊，说竹华星的未开发林区里有吼兔出没，如果不是为了我的梦中情兔，换成别的东西，我才不会冒这个风险过来。”
三人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学生们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核对了一番，居然每个人口中商贩描述的珍稀生物都不一样，从发光的植物到变异的动物，显然不会是同一个地方能够生存的物种。
“你们遇到的商贩，模样都一样吗？”谢玄枵适时地打断，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生。
这话一出，学生们面面相觑，开始了另一轮的对账。
“我遇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我碰到的是个阿姨，说话特别温柔。”
“不对啊，我见到的是个老爷爷，背有点驼。”
更诡异的是，两个自称昨天一起在车站遇到商贩的男生，对商贩的描述居然也天差地别。
一个说对方是高个瘦子，另一个却说对方矮胖憨厚。
“这怎么可能？”姚志杰皱着眉，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咱们遇到的商贩不一样，但给的地址却是同一个……”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学生们，此刻脸上的笑容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谢玄枵看着他们紧绷的神情，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商贩根本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他给你们的珍稀生物消息，全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可能是把你们引到这里来。”
“引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戴眼镜的男生声音不解，“这里人都没有，除了竹子，什么都没有啊。”
谢玄枵：“诈骗案例了解一下？”
学生们脑中顿时涌起了各种案例，瞬间噤声。
姚志杰咽了口唾沫：“人口买卖，人体实验……”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懂。
“不行，我要回去！”一个女生猛地站起身，抓起地上的背包，“这地方太邪门了，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出事。”
她的话像是引燃了导火索，大部分学生纷纷附和。
但世上总有执迷不悟的人。
几个男生咬着牙说：“可是咱们都已经到这儿了，要是就这么回去，不是白跑一趟吗？”
“你们疯了？”戴眼镜的男生急得跳脚，“你们不走我走！”
双方争执不下，谢玄枵看着眼前的局面，沉声说道：“想回去的人，现在就沿着原路返回，路上保持警惕，一旦有信号就立刻联系学校和巡逻队，报出咱们的位置。要是想继续深入，可以先跟我一起。”
他刚瞟了一眼这些学生的目的地，与管道延伸的方向同路，倒也不介意顺路照看一下他们。
谢玄枵冷静的语气让原本还在争执的学生瞬间安静下来。
想离开的几个人不再犹豫，纷纷收拾东西，朝着来时的路快步走去，脚步仓促得活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姚志杰看着同伴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谢玄枵：“哥，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谢玄枵不可能回去，只是说道：“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得看着这几个人，不让他们出事。”
“哥，你人还是这么好。”姚志杰发完好人卡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也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
那几个男生并不领情：“切，不就是也想看那些东西吗？两个人装得跟什么似的。”
“就是，我不信咱们一寝室的人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谢玄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你们先走。”
“凭什……”
那几个男生本想怼一句回去，却在看到谢玄枵的瞬间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他们莫名有种被野外的大型猫科盯上的悚然感，只能闭上嘴强装镇定地在前带路。
越是接近深山，竹林越来越密，阳光几乎被完全遮挡，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姚志杰突然拽了拽谢玄枵的衣角，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哥，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
谢玄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竹林里，十几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前进。
再仔细一看那些人影的身形与衣着，分明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些学生。
只是他们明明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往回走，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前面？
嚷嚷着不回去的那几个男生也看得过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刚才还头铁往前走的他们，此刻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战战兢兢地朝着前面的人影喊道：“你……你们是谁？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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