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星星 夏夜星空吻你侧脸。
夏婵眉目微挑, 不自觉戏谑说了句，“小孩儿不能喝酒。”
沈舟渡微顿，很快又一笑说：“那我倒了。”
他说着作势倾斜手里的果酒就要倒掉, 夏婵只是斜斜坐着半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些果酒可都是姥姥精心酿的，她似乎明着拿捏他不敢倒。沈舟渡对上她的眼神又不禁无奈笑摇摇头，默默把酒递她了在她身旁坐下, “在做什么？”
夏婵小得意地勾勾唇角将瓶口跟他手里的碰了下，“看星星。”
沈舟渡也不觉抬起头来看向天空，说：“轻水的星星，可真亮。”
“……亮？”她却因为他这一句噗嗤笑了，用种格外狐疑的目光笑看他, 脸颊被酒醺得微红眼眸也像落了星星。
“……不亮吗？”沈舟渡被她的语气搞得也错愕了，狐疑看着她。
就见她像在他脸上确认什么似的, 最终又低头一笑似哂非哂地点点头。
“嗯！亮！”
……？
沈舟渡更错愕，疑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她目视前方咕嘟嘟地灌了几口酒, 最终还是忽略不掉他的视线噗嗤笑了，终于偏头愿意为他解答，“我本来是想说，现在的星星没有小时候亮了。”
“……”
她笑意愈渐促狭, “结果你说这星星好亮, 直接给我干没电了！”
沈舟渡默默握紧酒瓶不语。
她又喝了口酒过了会儿才隐约想起什么, 又用一种促狭的探寻什么的目光凑近他的侧脸, 笑谑问：“你该不会是从小在申城长大，没见过亮的星星吧？申城有星星吗？”
沈舟渡胸口微微鼓动了一下喝酒不说话。
他连喝酒都喝得斯文也文雅，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夏婵就一下破了案般笑得更深，“没童年！”
“……”
“嗯，我生下来就是成年。”沈舟渡幽幽瞥她, “小孩不能喝酒。”
他伸手直接去拿她手里的酒，夏婵立刻夺回来又轻踢了他腿一下，两个人莫名其妙地一起笑了默契地碰了一下酒瓶都喝了口。
等楼下的晁婶都喝得笑如洪钟要原地起舞时，天空有薄云遮蔽月亮。
夏婵望着天空也似斟酌着什么轻轻叫：“沈舟渡。”
“嗯？”
“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些家长道歉的。”
这一句，令沈舟渡微微一怔，愕然望向她平静淡笑着的眼。
她只是笑着，可眼神却分明笃定。
他唇角微微翕动原本想说不是他，但踯躅了良久最终还是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亚海天河湾的‘少爷’么？”夏婵笑。
这一句，才让沈舟渡真正完完全全地怔住。
原本被酒精微醺的神经都蓦然清醒起来，定定盯着她始终笑意平静的脸。
许久哑声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我问你借钱的时候。”夏婵自顾喝了口酒。
那天晚上，夏婵热多了牛奶，原本是想着给他送一杯，但在门口听到了他蓦然愤怒的一句话。
“我没错！”
他一贯是个端正有礼的人，即便是面对那些小混混的污言晦骂也从不曾失仪过。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碰到了他什么逆鳞。
后来刘副校长找他们谈话，在要和他说话时故意支走了她。
她为了验证猜测所以又半途折了回去听到他们的谈话。结合起来猜一猜，也猜到了。
沈舟渡微低着眸沉默良久，许久喑声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我们还得谢谢你呢！”夏婵笑了，“这次要不是你，恐怕我们是真没办法了。黄毛多半得真蹲局子，思忆的医药费应该也拿不回来了，现在这一下不知道解决了我们多少难题……”
她是由衷在道谢。沈舟渡握着酒瓶的指尖却捏得泛白，总觉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这一切于朋友之间总是欠缺真诚。
“所以你用了什么方法？”夏婵手托腮抵在膝盖上歪头看他，眼眸里淬了笑真像落了星星，“也找了人吗？县城？市区？或者……都到省城那步了？”
沈舟渡半晌没答全作默认，“是不是很讨人厌？”
他也抬起头来微笑注视她的眼睛，目光也深深亮亮的，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夜色的渲染，忽觉这世界楼下其他声音都遥远。
“明明很讨厌他们的做法，却最终用了同样的做法，是不是……其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差别？也挺卑劣的？”
“是挺讨人厌的。”夏婵努努嘴巴应肯地点点头。
沈舟渡默默低眸。
“不过，有时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一定是个最直观有效的办法！”她转瞬微醺的眸里又有了点狡黠与快意，“制止一个人捅刀子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刀子捅回到他身上让他试试疼不疼，所以我反而觉得挺好的，也爽得很！”
不由从她的话里想起了什么，沈舟渡微微怔忡，他目光静静注视着她夏婵却笑得分外洒脱。
楼下的聚会已经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了，晁婶还在大嗓门地在门口跟着姥姥黄毛几人笑哈哈地送客。
夏婵遥遥远眺着在风里又向沈舟渡问：“沈舟渡，你为什么来这儿？”
沈舟渡平放在膝上的手默默蜷起来没答。
夏婵好像真的微微有些醉了般头靠在膝上惺忪看他，“亚海天河湾的公子……那可真是好有钱呀！就算是体验生活，好像也不用来这儿吧？所以……为什么？可以说么？”
她偏头看着他笑意吟吟。
沈舟渡片晌抬起眸来与她注视，眸里平静温和，“因为，犯了错。”
“错？”这便让她有些意外了，“什么错，要让你家里把你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难道比捅人三刀还厉害吗？”
她惯来喜欢用自己的这件事开玩笑，沈舟渡却笑不出来，看着她眼眸星亮地咯咯笑个不停少顷低声说：“我最大的错，可能是不认为自己错。”
他指尖越蜷越紧正当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时，夏婵已经再次开了口，“沈舟渡，你实在不像是个会犯错的人。”
她唇边原本像醉了的散漫笑意也没了，眸光却仍旧明亮，用一种认真也郑重似的眼神静静对视着他，这一刻连夜风都像变得渺远。
沈舟渡微怔静静与她对视，莫名看懂了她的话中话。
眉睫微微颤动良久良久微微笑了，“谢谢。”
——那就坚持你认为对的-
第二天临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夏婵写了张字条，折好写上名字交给自己的前座示意向前传。
字条一路传到辣辣再传到胖虎的手上，辣辣在看到字条里的内容时不由讶异回头向夏婵瞅了眼。
得到夏婵确定的点头后立刻开心比了个“OK”，兴冲冲地回头对着小镜子打扮去了。
等胖虎也看完字条跟夏婵确认过，夏婵悠闲转着笔勾唇回头瞥向沈舟渡。
沈舟渡无声跟她对视上目光也弯弯唇角。
傍晚放了学，辣辣和胖虎这天也直接向方家圆请了晚自习的假，跟夏婵沈舟渡四人一同赶到轻水初中。
放学的铃声响彻校园，四人在门外等了没一会儿，就见思忆遥遥跑来的身影。
“小婵姐！辣辣姐！胖虎哥！”
“又跑！”她一路跑到几人身前，夏婵象征性地弹她一脑瓜崩。
思忆压着刘海吐吐舌头。
“为什么不叫我？”沈舟渡眉宇微挑起一丝促狭轻笑睨着她，分明方才只听她喊了三个人。
思忆顿了顿像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夏婵身后蹭了蹭，盯着他故意叫了一句：“沈舟渡！”
沈舟渡一滞。周围夏婵辣辣几人顿了下也不禁都笑了，
胖虎都不禁有点骄傲地向沈舟渡挺挺胸膛。
思忆看着他失笑的表情也不禁笑了这才正式叫了声，“舟渡哥。”
一道往某个方向走的路上，思忆问：“小婵姐，我们今天真不摆摊了呀？真的出去玩啊？”
“嗯。”
今天他们几个打算单独进行一场聚会。
昨夜的院子人太多，又太吵闹，人来人往的他们几人连烤串都没吃上几串，更别提坐下来一起好好聊聊天。
这场聚会是沈舟渡主动提出的，还主动向夏婵提议贡献出他在天河湾的房子当做场地。
反正黄毛和思忆他们一直对天河湾很好奇，也趁此机会带他们去看看。夏婵起初听说时还挺讶异，但转瞬想反正不用花她的钱糟践她的地，何乐而不为？干脆替他做了这个攒局人。
让思忆辣辣胖虎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聚会场地居然在亚海天河湾。
夏婵在提议时只说自己场地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不用他们操心，放学跟她走就行，哪知竟是找了这么一处地点。
在小区门口刷着指纹门禁进去时，思忆的嘴巴就张得像能空口咽下一枚鸡蛋那般大，“小婵姐，你们这是直接租了个房子么？这得花多少钱……”
夏婵瞥着沈舟渡熟络刷门禁的样子但笑不语。等到沈舟渡一道带他们到楼王的十二层推开门的瞬间，辣辣和胖虎思忆三人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哇……”站在房子的门口踌躇不前不敢进门。
沈舟渡家的这栋房子足有两百三十多平，欧式装修，挑高很高，就显得屋里格外明亮奢华。
他这些日子虽不曾回来过，但这间房子定时会有专人来打理所以仍保持得很干净。
屋中的一切陈设还保持着他那天离开时蒙上白布的样子，客厅落地窗270°环绕，正有傍晚的斜阳透窗映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得整间房都是一片金灿粼粼。
夏婵站在门口也在第一时间扫了眼房子的模样轻佻了下眉。沈舟渡已经进门召唤着他们拿拖鞋，“进来啊。”
辣辣胖虎思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有些迟疑，夏婵已经自若做了进屋的第一人，边换拖鞋边指沈舟渡说：“这是他家。”
三人又互看了一圈眼睛瞪得更大了，而后也一一乖乖进了门换了拖鞋左顾右盼。
胖虎东瞧西望咽咽口水。
“沈、沈舟渡……这真是你家啊？”
“嗯，大家随便坐随便看，除了洗衣间连着那边卫生间的水不能用，其他的都能用，就当是自己家，一切自便。”沈舟渡一一掀开罩家具的白布。
他们几人就真的又好奇又欣喜地到处观赏起来，看看这儿又瞅瞅那儿，辣辣和思忆甚至笑着打趣要在屋里玩起捉迷藏。
夏婵自进门后也在到处打量，看看这个壁画，又摸摸这个家具。
她曲起手指在一个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笃笃笃，桌面传来结实沉响。
这些家具的装修样式其实目前看上去已经有些过时了，但绝对都是用的最好的材质，每一块木头、每一寸玻璃都是顶级的品质。
她虽买不起，但常年做旅馆和装修打交道也能分辨出来，她甚至怀疑他这的一块玻璃是不是就能抵「渡」的两间房，不由悄无声息瞥向不远处正忙络的沈舟渡若有所思。
黄毛来时气喘吁吁的，手中捧着一个硕大的纸箱，刚下了十二层电梯便礼貌敲门说：“好，您要的物品，我都给您包好送来——”
门开的刹那声音戛然而止。
黄毛平时会将自己收来的一些好点的旧物发朋友圈，若是有人看上了可直接线上交易。今天下午时，就有一个陌生的微信号加了他二话不说点了一些货，又甩给他一个地址让他这时间送到这儿来。
他盯着天河湾的地址时还在想这又不知道是碰上了哪个人傻钱多的傻帽。
却没想到开门的瞬间看到的是他们。
夏婵、沈舟渡、胖虎、辣辣、思忆五人正抱着臂排成一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在看见他愣头呆脑的刹那也发出一声整蛊成功的爆笑。
“不是……这啥情况啊？”黄毛也二丈摸不到头脑了，纸箱撂在地上挠头，“咋回事啊？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呢？啥情况啊这谁家啊你们就随便进？什么情况……”
“我们逗你的。”夏婵实话跟他说了，又悠悠让退开步子让他进门。
黄毛听完更是懵头懵脑，一声“我靠”进门就参观了下周遭诧异道：“姐……你搞个聚会租这么大的房子啊？还在天河湾！这得多少钱啊！我靠……我靠！”
“这是他家！”思忆和辣辣先一步骄傲地笑笑给他朝沈舟渡那儿使眼神。
黄毛更“我靠”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沈舟渡半天不可思议，半天才咽咽唾沫：“你家……住天河湾啊？”
“嗯。”沈舟渡也让他当自己家自便。
“我靠了沈舟渡！”黄毛的世界像有种什么东西崩塌了，“你有病吧沈舟渡？你家有这么大个房子你住「渡」！你是疯了还是疯了？我去了真是我靠……”
夏婵上去照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嫌弃谁家呢？不想住滚出去！”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这晚六人又在这房子里支起了火锅，沈舟渡还点了些烧烤，顺带了几瓶低度数的果酒和饮料。
餐厅的灯光是暖黄色，映衬着一大桌的美食佳肴也格外美味。
几个人先是庆祝过思忆平安出院、又祝贺黄毛狗屎运好。黄毛虽几番不愿意跟沈舟渡道谢但知晓这次多亏了他的帮忙，还是扣着酒罐憋着脸跟沈舟渡道：
“那个……沈舟渡，我之前虽然一直挺烦你的吧，但是我这次取保候审确实多亏你，还有后面给那俩兔崽子的赔款……你那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今后我也不针对你了，也……欢迎你来到「渡」！今后我会把你当自己人的，我干了你随意！”
他憋红着脸便秘似的碰了下他的酒罐一口闷，思忆和辣辣就敲着筷子“哦吼吼”地起哄，“黄毛认怂喽~黄毛变成狗喽~”
黄毛扬筷子去打她。
沈舟渡帮忙找人解决了这件事，夏婵为防节外生枝还是没有告诉他们。
那些家长撤诉后，沈舟渡之前帮黄毛交的取保候审的钱就退回了。但黄毛给那两个男生打得不轻医药费，也是笔不菲的赔偿，沈舟渡便用那笔钱帮他先垫付了一下。
沈舟渡原本也没想过黄毛能还，还想着找机会和夏婵说不然就抵他后面的房费和饭费。
但这会儿眸光微动还是举起酒杯来，促狭说：“那就五分利吧。”
“不是，你……”黄毛惊了，“你这也太黑了吧你！你这比高利贷利润都高了吧！再说咱都一伙儿的了我都把你当自己人了你还收我利息？沈舟渡你见利忘义呀！”
“毕竟唯利是图才能赚大钱。”
他只云淡风轻地一哂似有若无看向夏婵，夏婵微怔了下跟他对视一眼目光隐晦。思忆和辣辣胖虎幸灾乐祸地无情嘲笑。
等麻辣火锅咕噜噜地煮起来，几个人也熏得汗流红面，沈舟渡开了中央空调，辣辣望着这出风都像有香味的空调不解问：“沈舟渡，你家这么大的房子，有这么壕，你干嘛要住「渡」啊？”
其余几人的目光也刷刷望向他，便连曾问过他类似问题的思忆也顶着疑问的目光，毕竟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在天河湾都有房子。
胖虎跟着补充一句，“你有钱烧的吗？”——
作者有话说：今天也会发红包，大家晚安[蓝心]《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