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需要。”
云无相在伸过来的狗头上摸了两把:“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 欲望与理智之间我只会选择后者,况且……”
穿插在微凉的发丝间的手指把那颗脑袋向后一推, 使其仰头,手中的人完全顺着他的力道做出反应,任由摆弄的模样很是乖巧。
云无相看向那双纯净如幼犬般,仿佛一眼就能看穿的眼睛,心道这家伙的皮囊可真能骗人。
凡是宋倚楼不主动发疯的时候,任谁见了他都无法看穿这个人的本质。
“你这个文盲,懂什么魔?”云无相掀起嘴角,松开宋倚楼的脑袋,手刚抬起来, 又被一只手拉住手腕按了回去。
“我不需要懂其他魔,我只要懂观主就好。”宋倚楼唇角弯了弯, 目光向下挪动,落到小腹之下,两腿之间的位置:“不论在凡间还是魔界,我似乎都没有见过观主晨起……”
啪!
云无相按在宋倚楼头顶的手猛地用力,压着对方的脑袋将其扣在地面上。
“哎呀——痛。”宋倚楼人倒着, 脱离束缚的一只手臂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向上摇动, 宛若在风中来回摇晃的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摇着摇着, 贴上了一条修长有力的大腿。
剑光刮过,穿透椅子的靠背扎在地面上,狡猾的黑蝎快速溜走, 冲出一段距离后被一条红绳拉了回去。
把犯抽的鬼蛊收拾了一顿后随便找个理由丢了出去。
四周无人之际,云无相脑海中传来系统的疑问:【宿主,云新阳是谁?】
3339从宋倚楼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好几次了,它当真好奇, 这是谁呀?
云无相:[我弟弟,已经永远睡过去了。]
【抱歉观主,请您节哀。】
[嗯。]云无相拿出6669宿主赠予的山柳兰,暖色的花朵映入瞳中。
接过这朵花时候,除了宋倚楼切片位置,还有一条打包好的录音进入了云无相的脑海。
“嗨喽,听得到吗兄弟?这里是好心人的提醒时间:能做人就不要变成魔,系统总部的管理人员们都不怎么喜欢魔,我比较想多一个同僚,而不是在通缉任务表上看到你,抓魔的任务翻车概率最高了,我可不想再做一次。”
6669宿主的声音很容易给人一种正向的好感,如同阳光照耀在柔嫩的花枝上,生机勃勃,人如其声。
云无相原本无所谓系统是否知道他最初的跟脚是个心魔,只是觉得3339知晓这件事会被吓到,很可能会再度自闭一段时间。
听到这道留言后,他更是决定彻底瞒着3339这件事。
虽然宋倚楼嘴上一直在露馅,但是他的话,谁会信?
云无相继续钻研秘境的核心阵法构成,再度看透一道阵纹的作用后,云无相心中泛起淡淡的愉悦。
喜欢的事物……研究改造功法和符阵秘术算吗?
“观主,那两只天等魔兽又开始打架了,我们去幽会吧!”完全不记打的宋倚楼出去逛了一圈后又蹦哒了回来。
云无相起身路过宋倚楼的时候扫过他一身的伤痕,随手刷了一个回春术道:“走。”
“欸?”宋倚楼呆呆地举起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转头云无相已经走出去了老远,小跑着追了上去:“观主,观主,我伤好了!哇哇,观主帮我治伤了。”
云无相:“嗯,免得你一会儿拖后腿。”
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宋倚楼很少能听得懂人话,任何话到了他耳朵里都会被自动扭曲为宋氏翻译句。
“观主在担心我,观主喜欢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婚?”
“闭嘴。”
……
两只天等魔兽打斗的威能可谓是地动山摇,山峦与鸟雀齐飞,川流化倾盆大雨,成抛物线状洒落。
一只地等魔鸟向远处飞去,巨大的石锥从天而降,穿透了魔鸟的羽翼,将砸落在地,魔兽强悍的体魄使得它没有在石锥与地面的挤压中变成肉酱,却也无力逃脱。
“观主,我们今晚可以吃烤鸡了。”
魔鸟转头望去,两个渺小的两脚兽出现在视野中,凭借气息判断,这两个两脚兽等级没有它高,但这个时候它受伤了。
预感到危险气息的魔鸟向对方发出警告的长鸣。
“我更想尝尝天上那只。”云无相扫过受伤的魔鸟,抬头仰望天际,巨大的六爪鹏鸟正在与一条三头巨蟒厮杀。
鹏鸟展翅间,大片土地瞬间暗了下去,笼罩在阴影之中。
巨蟒一个甩尾,山峦崩裂,飞石满天。
“有点难啃,它体型太大了,我的毒都不管用。”宋倚楼道。
云无相看他一眼:“你试过了?”
宋倚楼郁闷地拿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它们两个打完了就会开始进食,比如一些被波及的倒霉蛋,我在里面加了不少料。”
看着那边儿还在与三头蛇激情对打的鹏鸟,下毒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两只魔兽制造出的战场上飞石越来越多,云无相与宋倚楼只得暂时离开。
临走前,云无相看向六爪鹏鸟与三头巨蟒,像是再看两个暂时无法取走的宝物堆。
天等魔兽,浑身上下都是宝,就算脚指甲皮拿出去也是极品炼器材料。
两个天等魔兽虽然撕打的厉害,却没有以命相搏的架势。
有仇,但没有到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地步。
再等等,秘境开启之后,有魔族会来帮他解决这两只魔兽。
返回道观的途中又碰到了许多魔兽,逃难的,趁乱袭击受伤魔兽的,云无相一开始只是来见见秘境中的魔兽,预估水准,以及查看一下秘境与核心区之间的通道在哪里。
总之没想着打架。
可他不知道,宋倚楼经过一段时间的放养之后已经在这边儿浪飞了。
在路过一群紫电魔狼与刺山魔猴的战场时,宋倚楼说了一句:“观主等等我,我看到了好东西!”人便向着混乱的群战现场跑了过去。
云无相看着他无比丝滑的混进狼群里逛了一会儿又混进猴群里荡了一会,最后拎着一个巨大叶片围城的包裹跑了回来。
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意,张扬放肆,开心极了:“观主快走~”
不用他说,云无相在看到他手里的大绿叶包裹后立刻遁走。
两人飞遁到一处水潭事,宋倚楼叫住云无相:“包袱观主拿一下,我看到了新东西。”
云无相看到抛过来的叶包,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接过之后才发现这东西还挺沉。
惊浪翻涌的般的巨大水声响起,云无相抬头,一只小山般的巨鳄正张开血盆大口,追逐着向自己狂奔而来的人影:“观主!拉我一把!”
话音到了最后,鳄鱼尖锐的牙齿已经到了宋倚楼头顶。
赤红锁链缠绕住宋倚楼的腰,云无相激活瞬移符,两人眨眼间回到了核心区的寂静丛林里。
“哈哈哈哈哈,观主,是不是很好玩?”全身湿漉漉的宋倚楼对着云无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给你,观主。”一朵脸盆大的红色莲花被递到云无相面前,花瓣繁复,颜色也很漂亮,放到凡间那便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珍品。
但云无相没有这朵花在上面感受到任何玄妙的气息。
[三九,这花有什么作用?]
【好看?】
很好,居然真的只有观赏作用。
宋倚楼就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去得罪了一条地级高等的巨鳄。
“观主,这花和你的眼睛颜色很像呦。”宋倚楼看看云无相又看看花,对此过后道:“还是观主的眼睛更漂亮。”
云无相端详了那多红莲片刻:“拿回去泡茶吧。”
宋倚楼低头看看花,咬下一片花瓣咀嚼了两口,五官皱巴了起来:“不好吃。”
“观主不喜欢花,那你喜欢酒吗?”宋倚楼扒拉开树叶包裹,爆出一堆狼牙狼骨,魔兽晶核,暂且不知名的矿石,还有三坛子酒。
宋倚楼打开一坛,瞬间酒香四溢:“观主,来喝酒啊,那些刺猬猴子的酒可好闻了。”
云无相一闻便知道这是好东西,但好东西也不是能随便用的,得分时候,比如像宋倚楼之前带回去的一叶三千茶。
[三九。]
【刺山魔猴酿制的酒,服用一口可增加三百年修为,第二口二百年,第三口一百年,三口之后,每口只增加十年修为,一坛过后再无增加修为的功效。】
[没有副作用?]
【没有。】
得到肯定回复的云无相抬手从储物戒里召唤出酒杯,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青铜酒樽之上,宋倚楼突然很想舔上一口尝尝味道,他总觉得那只手看上去是甜的,他喜欢甜食。
于是他殷勤的给云无相满上酒,故意洒出一些想要落在那只手上——被躲了过去。
并且遭到了嫌弃:“倒个酒都倒不好,你一边儿待着去吧。”
云无相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水,清甜的酒水淌过舌苔,于口腔中留下回味无穷的余芳。
味道不错,一口酒水下肚,云无相看着四周寂静的树林,不禁思索,他为什么要在外面喝酒,而不是回到道观里?
这些树为什么不穿衣服?
天冷了,应该多穿衣服才对。
宋倚楼自己抱着酒坛牛饮的同时一直关注着云无相,在他站在原地拿着酒杯一动不动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过后。
宋倚楼瞬间从原地窜到了云无相面前,对上一双看似清明的双眼:“观主?”
【宿主?你喝醉了!】3339没想到自己宿主居然是个一杯倒,不是你都已经玄仙了,怎么能还是一个一杯倒!
云无相开口就是醉鬼的标志性名言:“我没醉。”
宋倚楼双眼刷一下亮了:“那我们今天成亲?”
云无相:“成亲?”
“真的醉了!”宋倚楼宛若暴富的穷鬼,心中充满了惊喜,他是什么坐怀不乱,不趁人之危的君子吗?他当然不是。
“对!我们今天成婚,正在喝交杯酒。”
【快用真气化解酒力!】3339在识海里已经快要扭曲成世界名画《呐喊》。
云无相觉得脑子里有个东西在说话,他面无表情道:“吵。”
他在干什么?成亲,喝交杯酒?
交杯酒怎么喝?
酒……
云无捏看向手里的酒樽,另一只手抓住宋倚楼的下巴,把酒樽往他嘴巴里塞去。
宋倚楼头往后仰:“等等,观主,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重欲
云无相版理解:恶欲(一种泛指)
宋倚楼版理解:情欲(一种确指)
第52章
魔植肆意狂长的森林幽暗静谧, 红日照耀下更增几分暗沉而危险的氛围。
白衣黑袍的男子立于其中,身形修长, 飘渺而孤寂,远远看去,仿若一副只有黑白二色的古老画像。
一片树叶翩然下落至画中人手持的酒樽之中,犹如秘境仙灵般的人影抬起头,露出一双沉静而透彻的红眸,黑白古画中瞬间多出了一抹艳色,丹砂落画,羽仙化魔。
细密的眼睫抬起,赤瞳之中露出看到猎物的锐利之色。
“喝酒。”抬手举杯, 呈邀请之态,仙人相邀, 轮谁能拒绝?
蹲在树上的宋倚楼不想拒绝,前提是观主真的是在邀请他喝酒而不是让他去啃酒樽。
“那东西怎么那么硬?”宋倚楼舔了下自己新长出来的牙。
喝醉的云无相执着于给他塞酒樽,被躲开之后动手力道更狠了,直接把他的牙砸掉一颗。
要是个普通酒樽,他直接毁掉, 就说自己已经吃了, 反正喝醉的人也分辨不出来。
没有得到回应的云无相等待了一会儿, 脚下生风,好似一只灵巧的鸿雁般落在枝头,伸手按住想要撤离之人的肩膀。
递酒樽:“喝。”
手下一空, 人没了。
失去目标的云无相双目放空,看着面前的空气陷入待机状态。
一只黑蝎子顺着树干爬到云无相的衣角,一路鬼鬼祟祟的爬到肩头,蝎尾轻轻甩动了一下, 尾勾向着脖颈间的皮肤伸去。
下点毒,先把人放倒……
云无相突然动了,他跳下树枝,拎起开封的酒坛子,仰头送入口中,豪放的姿态与平日里端正优雅的品茶的习惯相差甚远,偏偏神色还依旧是那般万事不动心境的淡漠。
差点被甩飞的黑蝎子紧紧抓着身下的衣料,迎头又被浇灌了一身的酒水。
高高扬起的蝎尾落了下去,恹恹的耷拉着。
酒坛越举越高,里面流出的酒水越来越少,直到细流化作串珠,滴落不动。
酒坛空了。
磅当——
酒坛砸在了一颗古树上,碎裂成片。
云无相捡起地上的红莲花,把肩头的黑蝎子拎了起来,放到花芯里,随后走到一处流动的小河旁,把莲花扔了进去。
因为不配合被下了束缚的黑蝎:“……”
河流的速度很快,红莲很快漂远。
等到某只湿漉漉的怨鬼找到将自己放生的醉鬼时,对方已经靠在一颗红叶树下闭上了双眼。
宋倚楼蹲在云无相面前:“观主?”
没反应。
再靠近一点:“云无相?”
伸手,摸了下鼻子,没有反应。
摸了下耳朵,依旧没反应。
手下的人似乎已经沉进了梦里,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宋倚楼瞬间把自己被漂流的怨念抛之脑后。
观主睡着了!
他现在似乎做什么都可以!
宋倚楼看着云无相,像是黑猫见到一条巨大的鱼,兴奋之余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口才好。
他左瞧瞧,右看看,牵起了云无相的手,闻着手指上上残留的酒香,舔了一口。
肌肉下意识紧绷,却没有等到对方袭来的攻击。
宋倚楼看着睡过去的云无相,安静的好似一个人偶,毫无防备,对他的行为也没有反应,像是,灵魂已经不在这具躯壳之中。
张开嘴,对着那只手一口咬下,醉倒的人瞬间张开双眼,剑刃对着宋倚楼的脑袋砸去。
宋倚楼躲过剑刃,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观主,还是睁开眼睛更好看。”
闭上眼睛,就不像你了。
……
云无相睁开眼,感觉身上有点沉,还有点热,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观主,醒着吗?”
一双放大的眼睛进入视野,悬在头顶上方向下看来,凝视着他的双眼。
起身,挥手,推人,半压在身上的人被推到了床脚,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云无相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人,宋倚楼一头微卷的长发散落,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松松垮垮地挂着,胸膛与腹肌露了大半。
褪去衣物的包装,露出肌肉来的宋倚楼多出了一份属于肉食生物的色气,他舔了一下嘴角,笑道:“翻脸不认人了呢,看来观主是真醒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云无相从来不会相信从宋倚楼嘴里出来的任何话,但现在,他扫过宋倚楼脖颈上的一串牙印,那个位置,一个人自己是咬不到的,只有可能是别人留下,这里能做到的人就只有……
他的酒品有差到这个地步?
怎么能饥不择食到这样!
他以前从来没有对男的产生过那种念头,绝对是宋倚楼自己……
宋倚楼从床尾爬了回来,双手撑在云无相身侧,头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眼底不断变换的神色,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观主,人类常说有了夫妻之实就要负责,你既然还觉得自己是人,那就要与我结亲呦。”
云无相捏住他的手腕,眸子里杂乱之色隐去,只剩沉凝的冷光:“鬼元尚存。”
“什么?”宋倚楼的手不安分的在云无相手臂上打转。
云无相挥手把人掀飞下床,长剑抵在他的咽喉处:“宋倚楼,骗人好玩吗?”
在查验宋倚楼之前,云无相先检查了一下自己,不论是自己还是这个家伙,全都还是童子身,见鬼的夫妻之实!满口谎言!
宋倚楼脸上常挂着的笑意不见了,眸光阴沉:“不好玩。”
“我们本来应该正式圆房的。”他仿佛看不到指着自己的剑一般,起身,正对着云无相,阴气爬满眼白,森然的鬼瞳再现。
“我想舔舐你的手指,你的皮肤,亲吻你的……”
云无相眸色一厉,剑身攻去,身前之人化作阴气消散。
而后又重聚,双目死死望着他:“可我根本碰不到真正的你,云无相,我真想把这具困住你的人身给毁了!”
宋倚楼凄厉的鬼音中隐隐透着委屈:“我讨厌人类,你非要做人干什么?明明对你来说无论修仙修魔都一个样。”
“都是因为云新阳是吧!你等着,我一定要让那个家伙……”
云无相杀意暴涨。
“活过来!”宋倚楼偏执的鬼音在屋中回荡。
云无相杀意一顿。
什么东西?
这脑回路清奇的鬼玩意又在想些什么?
“他凭什么能和你融为一体!我抱着你就想到这副身体是他的,你真正的模样我到现在都没见过!”
“分开!必须分开!”
宋倚楼视线落从云无相的脖颈游走到胸口,继续向下,紧实有力,肌肉流畅的腰腹在衣料间若隐若现。
牙好痒!好想啃!可是有讨厌的东西藏在里面。
他的视线太过露骨,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悲楚,仿佛两束热光灯打在身上,云无相刚要伸手拢一下衣襟,门突然打开了。
“观主,流烛师弟他……打扰了。”赵四海一眼看到屋内只披着单衣的两人后立刻低头,关门,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身后响起云无相低沉似阴云般的声音:“回来。”
赵四海低着头再度打开门,小心抬头,屋中的两个人都已经穿好了衣服,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云无相:“流烛怎么了?”
宋倚楼缠着他:“你不管我去管别人?”
赵四海低着头,侧开身,露出身后被棕熊扛过来大着肚子的小炎魔:“流烛师弟又吃撑了。”
云无相:“……”
这都是哪里来的神经和傻子?
云无相不禁开始怀念自己省心的大徒弟,虽然在剧情开始后也变得不太省心,但那都是世界意识的错,而不是沈澜卿本人脑子有问题。
【宿主,你还好吗?宋倚楼那个趁人之危的畜生对你做什么了!】3339焦急的询问道。
[你不知道?]
【我被屏蔽了,涉及宿主隐私,在一些特定场所与条件下,系统不能与宿主共享感官。】
[我没事。]
安抚了两句好像是自己被强了一般情绪激动的系统,再帮流烛消完食,放置在一旁的鬼蛊已经怨气滔天,阴风阵阵。
云无相并不富裕耐心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流逝,心中泛起杀意,搞宗门才刚开个头就这么麻烦,要不还是不做了,都杀了吧。
找点省心的弟子回来。
众人背脊皆是一凉,流烛敏感地抬头张望,赵四海站在原地全身紧绷。
只有宋倚楼半点不受影响,观主的杀意他可感知过太多次了,他动作刻意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口,露出脖子上的牙印来。
云无相眼角一抽:“……”
这些牙印到底是怎么弄的?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问宋倚楼是问不出实话来的,云无相不如费这个口舌,在他顶着牙印当胜利勋章一样招摇的在云无相面前晃荡你几次后,云无相赏了他一个回春术修复大法,让他的皮肤恢复光洁平滑。
见到宋倚楼不高兴地摸着自己脖子,云无相舒心了。
看宋倚楼吃蔫,可使得心情愉悦,效果颇佳。
醉酒的插曲告一剧终。
一切回归正规,青帝观里的所有活物都被云无相充分调动起来,为秘境开启做准备。
秘境之中没有昼夜,唯有一颗红日当空,时间在这里变得模糊。
云无相有系统报时,却也不知道秘境开启的具体日期,只能尽最快速度攻破秘境的核心阵法。
核心阵法一共有九处阵眼,掌控一半以上,他就可以强行关闭秘境。
【宿主,今天是您进入魔界的第三个月零七天。】3339充当着报时器,例行完成今日份的每日一报。
在它出声后不久,秘境中的空间发生了一些变化,无形的开门声在冥冥中响起,似有似无。
数道流光飞入秘境,如蒲公英一般散落在秘境四处。
焚海秘境,正式开启。
第53章
“别杀我, 我知道附近有处古遗迹!里面很可能有大魔传承!我带你们过去!”身披黑袍的地魔匍匐在地,高声求饶。
身为地魔他本不该如此狼狈, 刚一进秘境就被毒蛇咬了一口,勉强压制之后又遇到了两个同行的地等炎魔。
两个炎魔对视一眼,个头低一点的炎魔道:“你说,遗迹在哪里?”
地魔:“我说了你不能杀我,那遗迹的大门有阵法,我是阵法师!焚海秘境里的阵法很多,你们后面还用得到我!”
“炎烨大人,这是个阵法师。”说话的炎魔看向高个炎魔,明显对方才是做决定的那个角色。
炎烨道:“奴隶契约。”
地魔森*晚*整*理咬牙, 烈性道:“我宁愿死!”
炎烨并不意外,魔族性情高傲, 愿意接受奴隶契约也要活着的魔,整个魔界也找不出来几个:“那就对魔胎海起誓。”
魔胎海是魔界轮回之地,魔族对魔胎海起誓等同于人类对最信仰的神明宣誓,而且真的得到回应。
地魔发誓之后,炎烨神色舒展了些:“秘境里的这段时间, 我们就是同伴了, 你的名字是?”
“杨震。”地魔开口道, 面色不是很好,碍于誓约,他只得带着两个地魔去往了遗迹。
炎烨亲眼看到遗迹后, 对身旁的另一个炎魔道:“告诉其他魔,来遗迹汇合。”
杨震披着斗篷,把脸隐藏在斗篷下面,炎烨知道他有不甘, 但他不在意,一个没有队伍保护的阵法师而已,或者他有队伍,只是还没汇合,着落到了自己手里,那也是自己运气好,这个魔还想活着就必须帮他。
斗篷之下,杨震,或者说是赵四海的眼睛里哪有什么畏惧和不甘,只有嘲讽。
这些魔族,真够好骗的。
【观主,我这里引过来一队炎魔。】赵四海与云无相联络道。
[嗯。]远在核心区的云无相身前悬浮着大大小小几千面镜片,每一个镜片之上都显示着一处画面,其中已经有几片黑了屏,还有几片一直在移动。
这是他在前段时间画出来的投影符,交给宋倚楼撒遍了核心区附近一片秘境。
某副镜面上,一个水魔在死去的魔族尸体上找到了一幅地图:“海羯儿大人,这里有张遗迹地图,似乎离我们很近,要不要去看看?”
“确是很近,那就去看看,通知其他魔,到这里集合。”
魔族们已经来过两次焚海秘境,入境,汇合,早就有了一套流程,有团体的在落地后便开始根据事先准备好的联络方式寻找队友。
联络过程中若是队伍里有魔发现自己的降落点附近有未探索的遗迹,这个集合点自然就会定为这个遗迹。
能看到遗迹的人不止一个,两个队伍在遗迹外碰见实在再正常不过。
谁也不会想到里面有人干涉,因为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炎烨,这次炎烽怎么跟着你一起进来,是海泞多下手太重了吗?”
说话的人头顶长着两片好似兔子耳朵一般的深蓝色飘带,垂在头颅两侧,发色仿佛泛着幽蓝的荧光,面貌清纯,第一眼看去好似故事书中,守卫某种深海神迹的精灵。
而她一开口,上挑的眼睛里露出傲慢与恶意,瞬间从精灵变成邪恶的妖魔,再美好的皮囊都遮掩不住那份属于魔族的张扬凶厉。
“这可真是海泞多的过失,怎么能还给对手留了一口气,没有给他战死的荣耀,反而让他活着体会战败的耻辱。”
“海羯儿,你挑衅我是想在这里打一场吗?”头顶两只赤色魔角的高大炎魔面色沉郁,高抬着下巴,手中已经燃起了灼热的火焰。
海羯儿扫过他身后的一众附庸魔,讥讽:“和我打?你们那边的魔可比我们这边少,而且还少了炎烽。”
一提到炎烽,炎烨的脸色就更加难看几分,海羯儿本就是有意挖苦,见他不高兴,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又打不起来,你们两个摆什么阵仗,真幼稚。”一个丧气颓然又带几根刺人针芒的声音插入两魔的对峙。
炎烽与海羯儿同时变换了神色,眼底露出一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并非忌惮来人,而是一种恶心。
海羯儿看向来人身后:“木藐,你在这里,别告诉我那个小……也来了。”
头顶树枝状长角,面容称得上一句儒雅俊逸,却一脸苦相的男人慢吞吞的掀起眼皮,要死不活的语气道:“是啊,来了,都来了。”
“藐藐!藐藐——”尖锐的童音刺入耳膜,木藐有气无力道:“我在。”
一个绿团子从外面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物件:“看!我抓到一只蝎子!”
木藐:“小殿下好棒。”
炎魔队伍里,赵四海见到那只黑蝎子眼睛眯起,这蝎子,好眼熟。
【观主,我好像看到宋公子了。】
[是他。]云无相透过赵四海身上携带的符箓,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黑蝎子。
【那我需要与宋公子汇合吗?】赵四海询问道。
[不用管,死不了。]云无相话音刚落,小殿下就把手里的黑蝎子扯成了两半。
赵四海心头一跳:【观主,宋公子应该还没死透,我把他带回去?】
[不必。]云无相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常,赵四海却觉得这两个字里压抑着危险的气息。
宋倚楼和观主以前是什么关系他不清楚,但不久前他们可是同床了,看到对方被暴力的扯成两半,观主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不管有没有都很让人心慌啊。
赵四海靠着补脑惊吓自己的时候,云无相扫过正往自己腿上爬的黑蝎子,被分尸的那只黑蝎,是宋倚楼没错。
但鬼蛊这东西最邪门的地方就在于分裂与重生。
有一个宋倚楼在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现很多个宋倚楼。
黑蝎子变成人,上半身压在云无相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腰身,云无相伸手去推的时候那双手立刻搂的死死的,非常用力。
宋倚楼这个神经病似乎心情不太好,云无相不是没见过宋倚楼低气压发疯的模样,这样像是小动物找安慰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
可他又不是宋倚楼的妈,更不是会哄他的人,他抓着宋倚楼的头,刨出他的脑袋,看着他那双阴气骇然的鬼瞳:“死了那么多次都笑得出来,这次是在闹什么?”
一群宋倚楼笑着往他剑上撞的模样,云无相记忆犹新。
“我不喜欢死在别人手里,魔也一样。”宋倚楼语气阴鸷,犹如要将人拖下深渊地狱里的恶鬼。
毒物的报复心一直很强:“我要把那个小东西弄死,弄成两半,还是四块?我想想,要不还是直接剁成肉馅好了。”
云无相:“那是个天魔,你就这般自信在有实力报复天魔之前,不会先一步死在我手上?”
“当然,一个空有力量,蠢若痴童的家伙而已,进入遗迹里,我有的是办法阴死他。”
宋倚楼笑道:“观主在遗迹封闭前还要用我的,时间很充裕。”
对比之下不过真魔的修为,要去阴死一个天魔。
云无相不会觉得他在说大话,那个遗迹本就是宋倚楼最早发现的,这家伙的虫大军最擅长找这些东西,藏风岛上的封印就是他刨出的。
至于里面有什么,一个藏着很多陷阱的迷宫而已,魔族的遗迹,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坑魔的,一个特别坑,最后一个往死里坑。
这个遗迹就是最后一种。
云无相继续看向遗迹大门前的场景。
小殿下两只手里各抓着半截黑蝎展示给成年木魔看:“藐藐,坏了。”
木藐:“坏了就找新玩具。”
小殿下嘟起嘴:“我还没玩够呢,哪里有新玩具?”抬头便看到了另外两个队伍。
“藐藐,这里好多人,我们能玩老鹰捉小鸡了吧!”
被绿团子指着的海羯儿和炎烨面色扭曲,使劲向木藐使眼色。
木藐情绪稳定的颓:“抱歉,殿下,我们不是来玩的,你要先完成陛下交代的课业,首先搜刮一处遗迹。”
炎烨当即道:“这地方让你了,我们走。”
海羯儿:“我们也走。”
木藐慢吞吞的声音响起:“等会儿。”
“这遗迹大门上有阵法封印。”他说着,眼睛扫向遗迹封锁着的大门。
“炎烨,你队伍里多了一个人,是阵法师吧。”木藐悠悠道:“别说不是,我都看见了。”
炎烨怒目而向,最终咬牙切齿道:“恶心的木魔。”
木魔可以提取草木的感知,支配低阶魔植,只要有植物在的地方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秘境里最多的就是植物,其次才是魔兽,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一举一动都在木藐的监视下,怎能不恶心。
海羯儿的脸也绿了下去,她半刻都不想与木魔共处在同一处空间里,马上就要带队离开的时候,赵四海听到了云无相的指令,开口道:“阵法需要五种不同属性的魔力同时发动进攻,粉碎节点才能破开。”
海羯儿凶狠的目光向他扫去。
炎烨:“你之前怎么不说?”
赵四海开始捏造:“我之前也不知道你的队伍里全是炎魔!我见过的队伍一贯是什么类型的魔族都有一个,以防万一。”
木藐:“海羯儿,你等会儿再走,先帮个忙。”
“藐藐,好无聊,我能和他们一起玩吗?”小殿下揪着木藐的衣袖,仰头询问。
木藐:“这些玩了出去后会被罚,等会儿我给你找些不会被罚的,我们先做课业,然后再玩。”
“我不想做课业,我就要现在玩!”小殿下开始不讲道理了。
这里没人想和木魔族不讲道理的小殿下玩,炎烨催促赵四海:“杨震,快把节点指出来。”
赵四海装模作样的在遗迹大门上找了一会儿,才把按照云无相事先交代的位置标了出来。
海羯儿队伍里有着的一个金属性魔族。
炎烨属火,木藐不必多说,剩下赵四海伪装出来的属性是雷,刚好五种。
阵法破除后,众魔脚下泛起一道光柱,眨眼间,在场的所有魔都被传送到了遗迹中。
赵四海则是回到了道观里,目光看向云无相身旁的男人,真没死啊。
顺着宋倚楼的视线望去,上面正是遗迹内的几个魔族。
云无相问道:“你还不进去?”不是要在遗迹里报复?
宋倚楼收回看镜面的目光,望着云无相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观主,这些魔都长着角欸,你成魔之后会有角吗?”比起去坑魔宋倚楼还是更关心这个。
长角的观主是什么模样?
“观主的角一定比那些魔好看!”
云无相:“让你失望了,我不会有角。”心魔完全复刻本体,哪里来的角?
宋倚楼:“我不信,除非你成魔让我看一眼。”
云无相手动结束这没有营养的对话:“我送你一程。”说罢挥袖将宋倚楼通过传送符送入遗迹。
让宋倚楼和那些魔族杀着玩去吧,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进入秘境的魔族可不只有这三只队伍,只不过是他们的降落点距离核心区太近了,里面还有两个麻烦的木魔,直接打包送进遗迹,先困住再说。
剩下的……
似乎有魔接触到某个阵眼了,他得去看看。
第54章
经过云无相的研究, 他发现焚海秘境里的阵法非常多,或者说整个焚海秘境都是某位阵法大师的作品。
整个秘境可以分为十个区域。
安定且没有任何动物存在, 只有一片寂静森林的核心区。
以及九处阵眼所在的区域,至今为止,云无相只找到了一处阵眼的具体位置,其他八处阵眼在他的感知中就像是看得到摸不着的幻影,你知道它的存在,但它并不在你所看到的位置上。
仿若一场空间与光影的捉迷藏游戏。
阵眼虽然藏了起来,但其本身依旧是存在于阵法之上的,就像是蛛网之上的九颗珠子。
云无相掌控了其中一个珠子,连同一部分蛛网, 当另一颗珠子被触动的时候,他就能凭借蛛网的颤动, 发现对方的位置。
出发前,云无相看着魔族们五花八门的发色,思索自己是不是也要染一个。
此话一出,立刻引发了3339强烈推荐:【白色最有威慑力的发色,宿主身为世外高人, 这个发色与世外高人最般配了!我这里有白发拟态套餐, 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发现您的头发是假白!】
【这可是我买过最贵的东西了, 买了就没用过!宿主一定要试试!】
云无相:所以你为什么会花最贵的能量值,买一个没有用的套餐?
在3339热情期盼下,云无相用了它所说的套餐, 一头黑色长发瞬间化作一种丝绸鸟羽般的白,只是这白色仿佛颜料染到三分之二后颜色不够用了,剩下大约三分之一的黑色。
【这白色不对,它怎么还有一截是黑的?啊!我买错了!我就说限定般雪山神白发怎么那么便宜, 这是雪山神鹤白。】
云无相挑起胸前一缕长发:[也不错。]
神鹤啊,和丹歌们一样的配色,总比那些魔族们的炫彩头顺眼一些。
换好发色的云无相前往了阵眼所在的位置。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会遇到魔族的准备。
但是,为什么?
三头巨蟒会在这里,还对着疑似有阵眼存在的高塔喷雷吐电,蛇尾狂抽?
【宿主,那个塔好结实。】3339带着墨镜,观看巨蟒抽塔。
[阵眼所在,自然牢固。]
阵眼要是能被秘境里的魔兽拆毁,这个秘境根本保留不到现在,早就碎成渣渣了。
紫色为主的高大古塔外,愤怒的三头巨蟒蛇咆哮着,狰狞的巨蛇口中吐出雷光,蕴含着可怕力量的雷光落下,天地间一片震耳欲聋的惊世雷鸣。
一只地等魔兽逃避不及,被雷光扫到,瞬间被劈成焦块。
云无相看着这一幕,确定从三头蟒眼皮子底下溜进去的可能为零,除非他是天魔,能硬扛几下巨蟒的攻击还不死。
现在,他要怎么在三头蟒的看守下进去呢?去找一下六爪大鹏鸟?
不太行,六爪大鹏鸟也是天等,他现在的速度引诱天等魔兽危险性太大,他又不是宋倚楼,有很多条命可以浪。
调虎离山不成就只能直接进入了,云无相思索片刻,画出一道传送符,虽然距离吃透《空间隧道构成基础学I》还有点距离,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传送符原本是随机传送,在危机时刻逃命用的,现在,他可以试着在一定视野范围内,锁定传送点。
而且他已经拿宋倚楼实验过,传送到遗迹建筑内也没有问题,就是进入建筑后的降落点可能会有些偏移。
希望塔里现在不要有太多魔族,以及自己最好不要降落在魔堆里。
这样想着,云无相发动了传送符,视线一转,眼前乌泱泱的一片魔族……的后脑勺。
【好多人……不是,好多魔呀。】3339小声:【他们在干嘛,怎么都看着一个地方?】
场中最明显的两道声音在隔空喊话,云无相大致听了两句就判断出了现在的情况:[在内斗,不用管他们。]
两伙魔族对峙,其他魔的注意力也在这上面,正好没有魔打扰他找阵眼。
云无相视线大致扫过塔内的场景,判断出这里应该是第一层,塔内没有楼梯,头顶是一片封死的石顶。
按理来讲,这里应该存在通往上层的通道才对。
目光游走,视线落在一处空旷的墙面上。
云无相来到墙前,瞳中流光闪过,一道门扇的轮廓出现在眼中,普普通通的木门上铭刻着数道阵法,精妙绝伦。
这些阵法的最上层还有着一道隐匿阵法,比起原本的阵法,这道隐匿阵法显得粗糙而拙劣,就像有人在大师的画作上贴了一层画着幼稚涂鸦的布料。
云无相跳过这个阵法观察门上原本的法阵,果然是传送阵。
他破译阵法的时候,身后的魔族们还在争吵。
狂暴的雷电冲向高塔,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隔在高塔之外。
以塔门为线,门之外,有着一地看不清形状的肉泥,门之内两具只剩半截的魔族尸体,雷光过后,门外肉泥已经化作了焦土。
一众魔族看着那两具尸体,尽是一脸劫后余生之色。
只差一点,他们就会成为那一片焦土亦或者门口的半截死尸体。
“诸位,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害得我们落到眼下的困境吗?”出声之人是个很美的男性魔族,他一开口,许多魔族都失了神。
现在这位美丽的魔族脸上带着笑意,笑意中杂糅着怒火:“这只天等魔兽为什么只追着我们跑,你们谁招惹了它?”
他出声询问着,视线却看向了某处,锁定了目标。
“曼奢,你看我是什么意思?”被盯上的魔族露出惊怒,谁招惹了巨蟒谁就会成为在场所有魔族的众矢之的,这种脏水被泼到身上就完了。
曼奢形状姣好的唇瓣开合:“没说你,让开点,别挡路,好吗?”
那魔族挪动位置的同时看向自己身后,那是一队幻魔,五个魔族成守护之态护着中央的少年魔族。
少年幻魔:“曼奢,虽然你我向来不和,但这样凭空污蔑是否过分了些?”
曼奢:“污蔑?你之前怀里一只抱着的那东西,敢不敢拿出来瞧瞧?”
“那东西是颗蛋吧,幻河,你偷了外面那只三头蟒的蛋!”曼奢语气肯定道,他的声音自带一股蛊惑性,话一说出口,现场的魔族们已然信了大半。
幻河满脸都是受到污蔑的愤怒道:“我那是幻羽兽的蛋!而且刚才已经碎了!你说外面那只魔兽连自己孩子都杀吗?”
“就是因为蛋碎了,那只三头蟒才在外面不肯离开,它要找你报仇。”
曼奢煞有其事的说道,仿佛亲眼看到了全过程:“在场的都是进来寻找机缘宝物,谁愿意一只魔兽被困在这座塔里,狼狈的躲到秘境开启时间结束,一无所获的出去?”
“把幻河扔出去,说不定三头蟒杀了罪魁祸首报仇完了就会离开。”
在场的魔族都看向了幻河,目光不善,幻河感受着周围那些不妙的眼神,心底冷凝。
“你们这群蠢货还没发现自己中了那家伙的魅术吗?”幻河身旁的幻魔大喊道。
魔族们不当回事地笑了,他们脑子清醒的很,怎么可能会中了魅术。
幻河依旧愤怒,眼底的杀意凝结成冰:“别喊了,你叫不醒他们。”
身为曼奢的老对头,他清楚这个魅魔的手段,眼前的这群魔已经被曼奢引动了情绪,陷入了他的瘴中。
“准备幻境……那是谁?”幻河突然看向了众魔身后,一众虎视眈眈的凶恶目光众,他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众魔的身影。
“少来,大家都是老对头了,你以为这么简单的障眼法我会上当吗?”曼奢说着,身体横走一步挪动到另一个高大魔族身后,脑袋向幻河所看的方向转了过去。
反正他们现在出不去这座塔,如今是他占据上风,就算转个头看一眼也没什么——居然真的有魔?!
白发魔族立于众魔身后,背对着众人,在众多视线注视也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将手搭上了身前的门,轻轻一推,门开了。
接着踏门而入,全程没有给与身后的魔族们一个眼神。
幻河望着那道背影,扫过周围的魔族,当机立断道:“我们跟上去。”
幻魔一众走向那扇门,剩下的魔族里方有几个魔如梦初醒。
“那个白头发的魔是谁,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他吗?”
“不知道。”
“那扇门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眼见幻魔一众的身影消失:更多魔思考的事情变成了一个:“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跟!反正出不去,不跟上去留在这里等到秘境结束吗?”
“走,畏畏缩缩的连个门都不敢进,还来什么秘境?”
有的魔原本在犹豫,但看着进入那扇门的魔越来越多,他们也坐不住了,很快只有两人宽的门前便挤满了魔族。
“头儿,我们不邀请魅魔美人吗?”有色心的魔族在离开前不忘看向曼奢。
“你想成为他手下的替死鬼就自己去。”小团体的领头魔此时已经从那股要发泄愤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心中大骂,自己差点就成了那个魅魔手底下的刀。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才会这种时候还在肖想着美色,这样的手下留着不定在什么时候给自己拖后腿。
提议邀请魅魔的那个魔族遗憾的看了曼奢一眼,他没发现,身后的头儿看向他的眼神里一片薄凉。
曼奢轻笑一声,主动向挤在门口处众魔走去:“诸位急什么?那个突然出现的魔族或许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就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你们不觉得心慌吗?”
“我可是心慌的很,幻河那么主动的追上去,明显是想着与那个白发魔结盟,诸位可要想好了,我们刚才都已经把幻河得罪死了,现在打起来,伤了情分,一两个魔的力量够不够在幻河手底下撑上两招?”
“无耻的魅魔!我们得罪幻河分明是受你挑拨!”有魔族骂出了一众魔族的心声。
曼奢笑得柔情似水:“那又怎样呢?我针对幻河又不是一两天了,很奇怪吗?”
“不与我合作,难道你们认为,幻河那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出去后能饶过你们?”
“或许根本不用等出去,诸位在这里就会被幻河趁机干掉,永远就在这焚海秘境里。”
……
第二层塔楼中不再空旷,也不再是圆柱形的空间,而是一条长廊,两侧有着许多房间,有魔打开了门,见到许多宝物。
只有零星几个魔族进入了门中,大多数魔族都没有进去,他们望着走在最前方的白发身影,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其身后。
【宿主,那些魔跟你上来了,让他们跟着不会坏事吗?】
3339看不懂,它宿主原本身上带着隐匿符,只要不被攻击,谁也发现不了他,偏偏宿主在解开门上的阵法后,自己把符纸揭开了。
[会,但坏的不是我的事。]一群连门都发现不了的魔族,能在这满是阵法的塔里拿他怎么样?
云无相能确定有一个阵眼就在这座塔里,但他感知不到具体位置。
那个发现了阵眼的家伙在门上落下隐匿阵法,就是不想被别人打扰,这恰巧证明他在一个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只要有魔族找到了那个家伙,就能打断他掌控阵眼的进度条。
或者等他再次触发阵眼,云无相也能找到对方的存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清楚对方的实力。
真魔随便打,地魔需要费点脑子,天魔……不太确定,看运气吧——
作者有话说:魔界新皮肤上线,本人大爱白毛,力图给每本书的主角都来一套白毛造型。
白毛红眼,绝对经典!
第55章
应该不至于是天魔, 天魔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
云无相由己推人,他若是有天魔的实力, 直接清场,来一个杀一个,还搞什么隐匿阵法浪费精力。
至于别的魔族发现阵眼抢先炼化这种事,云无相一点都不担心,一群连隐匿阵法都看不出来的阵法白痴,他就算把阵眼扔在这群魔面前他们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就这阵法水准,难怪这焚海秘境都开启了两次,一个核心也没被发现。
偌大一个魔界就没有几个像样的阵法师吗?
看似很长的走廊很快抵达了尽头,云无相解开最后一道门上的隐匿阵法, 推开门,进入下一层。
眼前一片空白的云雾, 短暂的空寂过后,靡靡之音入耳,欢声笑语,酒肉池林入目。
云无相瞳仁舒张,像是看到了某种冲击力极强的事物。
【财色美食啊, 修真秘境里的幻境总少不了这些东西。】3339吐槽道。
[你看到了什么?]
云无相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3339没听出来:【一群美女端着各种美食在宿主身边转圈。】
【宿主看到的不是这些?】
[……不是。]云无相语气略带艰涩。
在他面前的是……
“观主, 来呀~”
“观主,观主,来吃一口啊~”
一群穿着暴露女装的宋倚楼盘子里端着毒蝎子, 毒蜘蛛,毒蛇等等有毒的虫子,以及活蹦乱跳的内脏与血淋淋的眼珠和手指。
“观主,人家喂你, 啊——”一个穿着露脐舞娘装的宋倚楼拿着一颗眼球就要送入云无相口嘴里,那颗眼珠子怎么看都和宋倚楼眼里的那两个一模一样。
哪个倒霉的宋倚楼碎片被他自己解刨了?
不,他现在为什么要思考这个,眼球快要贴到嘴巴上了!
煞气如红色流光般闪过每一个宋倚楼的脖颈,击中阵法的节点,眼前的景象海市蜃楼一般消褪。
云无相一只手探入袖中,摸了下铜镜,结果碰到过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幻境是用来做什么的?造出如此恶心的东西。
铜镜也没起到效果。
天等幻魔角炼制的铜镜,可以破除一切天等及以下的幻境,这秘境的阵法那么多,云无相早就料到会有幻阵这种东西出现,只是不清楚幻阵的等级。
现在他确定了,这幻阵在天等之上,就算天魔来了也得按规矩闯。
阵法节点被击中后,表情高傲中带着一丝红晕的幻河看着眼前一片白雾眨了下眼睛,迷离的眼神陡然清醒,头顶仿佛有一盆冰水浇灌而下,四肢冰凉。
“我居然中了幻境?”幻河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他可是幻魔,幻境是幻魔的看家本领,他们在幻境里就像鱼在水里一样自在逍遥,幻河一直认为,除了魅魔那直接勾出心底欲望的魂欲迷障,没有什么幻境能困住他。
就连族中的魔君大人构建的幻境他都能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样,但刚才看到的那一些……
幻河眼底飞速闪过一抹羞恼之色,随着咬紧的牙关和紧握的拳头一起压死在心底。
“少主,我们还继续跟着吗?”幻河身旁的魔族询问道。
幻河抬头望向前方,茫茫白雾之中,墨袍白发的身影闲庭信步地前行,好似在家中小路上散步一样随意,身影在白雾的笼罩下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要跟吗?
那般高超的幻术对对方没有任何效果,换作自己施展的幻术恐怕更是无用,他在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魔族面前没有任何自保之力。
“跟!”幻河做出决定,迈步跟了上去。
对方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跟上去,只要不主动惹怒对方,在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
不跟的话,留在这里,万一那种幻术在白发大魔离开后卷土重来,他们要陷在里面多久?
更何况曼奢与其他魔族都在后面。
不知在云雾前行了多久,一道木桥出现在眼中,云无相在木桥正中看到了第三扇门,这道门上已经没有了隐匿阵法的踪迹,甚至不用激发,云无相站到上面之后,周围的环境就换了一番模样。
眼前是仙宫大殿,殿外一片琼楼玉宇,云雾缭绕,巍峨壮阔,大殿之中,云无相高居于主位。
低头垂目而去,密密麻麻的人影向他躬身行礼:“参见宗主!”
气势如虹,余音绕梁,众生俯首,万物尽在脚下。
云无相看着这些人,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们喊的不对。
不应该是观主吗?为什么是宗主?
“师父,我们宗门如今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大宗,妖魔鬼三界也已向我宗俯首称臣……”
云无相向说话的人看去,那是他的大徒弟沈澜卿,如今已经是仙君之境。
沈澜卿都仙君了,自己怎么还呆在仙界?
他不是应该回……回哪里?
沈澜卿还在说着一些关于宗门的事务,然后询问云无相怎么处理,云无相思索着回应了几句后便感到了深深的厌烦。
他讨厌这些麻烦事,把宗主给大徒弟好了,反正大徒弟这些年管理的也很好。
“宗主夫人,您来了。”
夫人,他什么时候有的夫人?宋倚楼能让他有夫人?
疑惑一生,各种关于这位夫人的记忆浮现出来。
他在杀了宋倚楼无数次之后,这家伙总能从犄角旮旯里再度冒出来,后来,他也杀腻了,经过数万年的纠缠,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变数。
终于在某次宋倚楼设局给宗门弟子下毒,毒倒了九成弟子做要挟再次提出要同他结亲,云无相同意了。
或许,结亲之后这家伙就会老实一些。
事情如他所愿的那样,道侣大典过后,宋倚楼安分了许多。
接收完回忆的云无相被说服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
宗主夫人已经来到他身前,仿佛一只野性犹存但已经被驯养成功的猫,靠近他的耳朵,用调情般的轻柔语调道:“夫君,我来了。”
一瞬间,无与伦比的违和感直冲大脑森*晚*整*理。
合理个屁!
云无相眼前的幻境瞬间崩塌,碎的连渣都不剩。
【哪里不合理了?!】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愤怒无比。
【这就是你潜意识里最期待的未来!余为了让那个神经病合理变成你的道侣,排演了上千遍中间流程,你之前明明已经认可了,怎么能一见面就翻脸!】
悲愤欲绝中夹杂着委屈的控诉,甚至飙出了一丝哭腔。
[你哪位?幻阵阵灵?]被宋倚楼一声夫君惊醒的云无相听着对方抓狂的质问,猜测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余不是阵灵,余是塔灵,这里的阵法都归余管,余已回答你的问题,到你了。】
这是一问换一问?
云无相:[合理但……宋倚楼为什么会在幻境里变成我的道侣?]
【余说了,这是你潜意识最期待的未来,说来奇怪,你对这个未来也没多大留恋,一进来就在质疑这个质疑那个,你欲望低的不像一个魔族,该不会是修无情道的吧?】
[不是。]他最期待的未来是这个?云无相觉得这塔灵一定是搞错了,他对这个未来一点都不期待。
不管是管理一个大宗门,还是娶宋倚楼当宗主夫人……他怎么可能期待这些?
【居然不是无情道,也对,无情道怎么还会想着找道侣。】塔灵小声叨叨道。
云无相:不,我没想过要找道侣。
【咳,余走了,你继续爬塔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云无相:[等等,一问一答,我刚才回答了你一个问题,还没有问你。]
他说这个也只是尝试一下,谁知道着塔灵到底有没有一问一答的规矩。
【你问吧。】
还真有。
问阵眼的位置,还是问怎样才能收服塔灵?
两个问题在云无相心中摇摆了一下,他问道:[这幻阵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所期待的未来里,宋倚楼怎么会是他的道侣?他不应该是死的,不会动的墓碑吗?
【没有!余主人可是道尊,他设下的阵法不可能出错!是你有问题!】塔灵斩钉截铁的喊道,声音都比之前尖锐了许多。
云无相还想说些什么,证明这个幻境真的有很多漏洞,面前场景直接一转。
一个看上去就舒适的大床出现在他面前。
困意与疲乏突然泛起,拉扯着眼皮不断向下。
【你辛苦了这么久,不累吗?先休息一下吧,只是一小会儿,不会耽误任何事。】
【看看你身后,其他人都还被困在幻阵里,他们没有你那样……离奇的爱情,会在幻境中沉迷许久,他们永远追不上你,你可以先躺一会儿。】
云无相半垂着眸子,在困意中挣扎着寻找出床头上的阵法节点,一剑刺穿后,脑子从困意的包裹中醒来。
抬手揉了下眉心,吐出两个字:“塔灵?”
【……】
【你绝对是修无情道的!】
云无相:“我不是。”
塔灵不接受他的反驳:【一个魔怎么可能什么欲望都没有?你身上没有其他作弊的手段,一定是功法的问题,只有这个会逃过余的法眼!】
某处,头上插着三根长簪的黄发鹿角魔族发出了与塔灵同样的疑惑:“怎么会这么快?财色名食睡,竟然没有一个是他所在意的吗?”
“莫非是遇到了同道中人?”魔族摸向自己的脑袋,那三根簪子哪里是插在了头发里,分明是直接刺入头骨。
这是她强行封锁自己七情六欲的手段,没有欲望,方才能在这座塔里行动自如。
自封欲念后只剩理智的魔族思考着,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能解开她的隐匿阵法,必定也是个懂阵的,实力不知,但连她的同伙曼奢都没有拦住,实力不会低于地等,那就是天魔?
她怎么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哪个天魔擅长阵法?
一定是曼奢的消息不全,毕竟他只是一个地等魅魔,就算有一个天魔奶奶也打探不到太多天魔的消息,天魔之间都是各自防备着的。
鹿魔低头看向手心里的玲珑小塔,这座塔再放大几十倍,就是他们所在高塔的模样。
她有预感,只要自己能炼化这座小塔,整个高塔都将由她所掌控。
塔的核心在她手里,就算对方也是天魔,也别想找到她,等她炼化完之后哪怕对面是战斗型的天魔,在这塔里她也能把对方……欸?我的塔!
玲珑小塔突然自己飞了起来,滴溜溜旋转着向远处飞去。
鹿魔在小塔刚飞走的时候伸手抓了两把没抓到,提速开始追着塔跑。
她跑塔也跑,塔飞得更快了。
一塔一魔追出了两道残影。
又一个拐角过后,小塔不飞了,它的终点到了。
玲珑小塔慢悠悠地落在一个男性的掌心里。
鹿魔紧急刹车,目光越过小塔,看向持塔的魔族。
尾端带点黑的白发,深沉而纯粹的红瞳,头上没角,看不出来种族,气息……什么等级的气息会这么恐怖?
理智告诉自己不敌的鹿魔一个转身拔腿就跑,连争抢的念头都没有。
【奇怪,你一个真魔,她一个天魔,她跑什么?】塔灵疑惑道。
“不想认我为主,所以引来天魔与我为敌?”云无相看着手里的塔,阵眼自己送上门来了。
【休要胡言,拿着余的本体,你就是塔的主人,在塔里谁也伤不了你。】
【第一个闯过所有阵法的人将会是主人所认可的继承人,虽然余确实质疑你的功法,但也总好过让那个作弊的鹿角魔成为新主,她不配!】塔灵最不爽作弊的了。
接着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的问题还没有回复:【你还没有回答余的问题。】
云无相:“她可能对气息比较敏感。”
他的经脉里还有着当初消化不良的魔气,藏凤岛下魔凤的魔气,比任何魔界的天材地宝都要效果显著,只是太过精纯,难以消化。
等他真正炼化这些魔气的时候,也就离天魔不远了。
出门在外,云无相放出来了一点魔气充当伪装,不然那些魔族为什么不敢靠近他,连一句试探都没有。
魔族,实力为尊,在魔界,没有魔会主动挑衅在感知中比自己强大很多的魔族,哪怕是战斗疯子的战魔一族,也不会做这种蠢事,因为真的会没命。
魔凤的气息,当真比云无相想象中的还要具备威慑力。
天魔都在一个照面之后就跑了,原本还以为会被试探一下呢。
第56章
“我还是认为, 幻阵里的景象有问题。”云无相对着塔灵说道。
“你既然能管理幻境,应该也知道我在食色那层看到了什么。”
财色名食睡, 除了败和睡,每一个会出现人的幻境都不正常,他的色欲怎么会是一群女装宋倚楼,食欲是毒虫加宋倚楼碎块,这是欲望还是恐怖片?
谁会对自己心底的欲望只觉得惊悚与荒诞?
【余能看但余没看,进来塔里的人和魔多了去,很少有人在进入幻境后立刻产生质疑。】塔灵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阵法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云无相不再与阵灵争辩这个问题:“其他几个阵眼在哪里,你知道吗?”
【余不知晓你在说什么。】
塔灵回答的很快, 但是太快了反而让云无相心生怀疑,整个秘境都是阵法构成, 这座塔里最多的也是阵法,甚至塔灵本身就是阵眼,它会对此一无所知?
“那你可认得天青道尊?”这座塔的原主人是位道尊,天青道尊又知晓此处秘境,他们两个认识的概率很大, 哪怕不熟, 同为道尊应当也互相知晓一二。
塔灵确实认识天青道尊, 而且印象深刻:【你和那个土匪什么关系?】
“土匪?”天青道尊做了什么得到这么一个称呼?
【余的新主,你看塔里空旷吗?】
塔灵的本体名为七幻锁雷塔。
有了塔灵的认可,云无相掌控小塔的速度很快, 或者说塔灵主动打开门接纳了他。
鹿角魔族迟迟没能炼化核心小塔,就是因为她不是走正规程序走到终点的,塔灵不认可她,不愿意给她开门, 她想要强行破门而入,自然进度缓慢。
掌控塔的核心后,塔中的一切自然出现在云无相道感知中。
“塔中,视野宽阔。”云无相只能说出这四个字来。
这还是他美化后的形容,说好听点叫视野开阔,说难听点,家徒四壁……真的好像建造完基本构造之后发现没钱了,于是放弃装修的毛胚建筑。
而且听塔灵的语气……
云无相询问道:“天青道尊来这里打劫过?”
【呵呵呵呵……】一串阴阳怪气的呵呵表明了一切:【你再看这里的阵法怎么样,一路走过来是不是觉得十分简单?】
阵法怎么样?很震撼。
深奥的,精巧的,简朴的,各种各样的阵法汇聚在一起,百花齐放,宛若一个大型阵法博物馆,其中收藏了古往今来的各种顶尖阵法。
哪怕这座塔看上去再怎么毛坯,只要这些阵法显露出来,瞬间金碧辉煌,蓬荜生辉。
但是,这些阵法上面全部都存在一个缺口,残缺的一块阵纹让这些法阵无法顺利运转,却也没有消散崩坏,在不知多少年的岁月里,一直保持着这般模样。
“这些阵法,天青道尊怎么做到的?”云无相看不透天青道尊的操作手法,只损坏一个角,令阵法威能依旧存在,却也不会被触发,莫非天青道尊也是一位阵法高手?
【她作弊!仗着修为高便肆意妄为,余主在阵法一道天下无双,哪怕同为道尊,也没人能正面破解他的阵法。】
【塔里原本有大量的奇珍异宝,只要有人破解其中一道阵法,就会获得奖励,但这些早在上古时期便全没了,余的新主啊,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因为被天青道尊洗劫过。
云无相:“你的老主人没和天青道尊打起来?”
【没有。】塔灵的声音低落了许多:【余的老主人是弥书道尊,道尊里脾气最好的一个,天青道尊那个混蛋仗着余主宽宏大度,不爱与泼皮无赖多做计较,总是过来打劫。】
【但是她每次打劫后会返还更多的宝物,还会给余带鸿蒙水玉,那个可好吃了,看在她有诚意的份上余也不是不能原谅她。】
云无相似乎听到了一声口水吸溜的声音。
【可她最后一次做的太过分了!怎么能把墙砖和地砖都给挖走?她堂堂一个道尊,缺这么一块地砖吗?她就是故意的!】
云无相低头看向脚下,仿若一整块巨石切割而成的地面,不见一丝拼接的痕迹,也没有地砖。
所以天青道尊在这次打劫之后就没再回来,弥书道尊大约也是这样。
天青道尊和弥书道尊但凡有一个存在于世,也不会让这座塔当了这么多年的毛坯,塔里的阵法也没人恢复原状。
【你到底同天青道尊什么关系?她还欠我一块磨盘大的混沌水玉呢!】
云无相垂眸望着小塔:“其实,我也是前不久才见到天青道尊,第一次见面,她就说要收我做关门弟子,替她将青帝观发展成仙界第一宗,然后把我扔到了这个秘境。”
他和天青道尊不熟,拒绝继承她欠下的任何债务。
【蛮不讲理,死性不改,你果然见过她。】手中的小塔上冒出一片蓝紫色烟雾,烟雾化形成一个身穿宽大蓝紫色道袍的小娃娃,歪头望着云无相。
白发红瞳,沉静而缥缈如渊上迷雾,雾中隐现危险的红芒。
塔灵早就偷偷观察过云无相,它见到这位新主人第一眼差点同那个鹿角天魔一样以为他是魔君,它还欣慰终于有个厉害点的魔族过来了,结果再仔细一看,这是个真魔。
真魔的修为,魔君的气势,是天青道尊会看上的类型,她就喜欢这样气场足有威慑力的。
但再怎么和眼缘这也是个魔族啊!
“天青道尊又在发什么疯?她的青帝录是正统仙道功法,魔族根本无法修行,而且你一个魔族怎么当仙界第一宗的宗主?”
“我本来修的是正统青帝录,天青道尊把我同青帝观一起扔到了这秘境里,让我修炼到劫仙再出去,结果这秘境里尽是魔气不说,如今还到处都是魔族。”
云无相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自己身处在魔界后,一直都认为天青道尊大约是哪里看我不顺眼,故意暗算我。”
塔灵:!
天青道尊,你都对你的弟子做了些什么?
“咳,其实,六千年前这里还是仙魔共用的秘境来着,天青道尊虽然做事任性妄为,但对门下弟子一贯爱护有加,她不会拿弟子的性命道途开玩笑。”
云无相抬了抬眼皮:“是吗?”
塔灵点头:“是的,新主,你信我,道尊是个统称,什么仙尊魔尊妖尊鬼尊,都叫道尊,大家一起建的秘境,当然什么种族都能修炼,而且秘境应该是在九玄天来着,怎么跑到魔族地盘来了?”
云无相:“你不知道秘境怎么来这里的?”
塔灵摇头:“不知道,我在六千年前秘境第一次打开的时候才苏醒,一醒来秘境已经成了这样。”
“现在能告诉我其他阵眼的位置了吗?”云无相再次询问道。
塔灵这次没有直接否认,而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掌控秘境的绝对控制权,把多余的魔族弄死或者驱逐出去。
云无相察觉到塔灵回避的态度,绕开最直接的说法,委婉了一丢丢:“我只希望其他阵眼不会像你一样,差点被不合格的魔族炼化,如果魔族掌控了这个秘境,我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塔灵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踩踏,羞恼道:“要不是天青道尊把塔里的阵法都破坏了,余怎会如此轻易落到一个作弊的小贼手中!”
“其他的传承道器可没有经过天青道尊的打劫,他们没办法作弊!”
云无相发出灵魂质问:“你怎知天青道尊没有打劫过其他传承地?”
小塔灵呆住了。
“天青道尊会打劫你就会去打劫别的道器。”
小塔灵睁大眼睛,坏了,它越想越觉得天青道尊真能干出来这种事!
“可是,新主你只是个真魔,就算天青道尊真的打劫过了,你过去有什么用?你连余的地砖都找不回来。”
云无相:“……”
“唤我观主就好,我更习惯这个称呼。”
塔灵立刻换了称呼,新主它叫着也不习惯:“观主你也无需担忧太多,除了余比较倒霉以外,应该不会有传承道器比余更惨了。”
它摆摆手,长叹一口气,抬袖掩面道:“至少它们的地砖都还在。”
“余主脾气好,没下太多杀阵,还都被天青道尊给拆了,但是其他传承道器可比余厉害多了。”
“戮池道尊的传承道器联通着世界上煞气最重的古战场,进到里面的人会疯狂的想要杀戮,杀到最后要么掌控杀戮真意,踏上与戮池道尊相似的道路,要么被杀气控制,成为只会杀戮的傀儡。”
“阿一道尊的传承道器很可怕,余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听主人讲过,同一批进入里面的人,只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出来以后能活多久也不清楚。”
“这两个地方没有好东西,天青道尊是不会去打劫的。”塔灵说着越发肯定这一点:“戮池道尊和阿一道尊最穷,自己身上的东西还不能随便给人用,卖名号都卖不出去,他们一直都不在天青道尊的打劫目标里面。”
暂时排除两个目标,云无相:“天青道尊还有可能会打劫哪个?”
“神木道尊的万灵树吧,一棵树上结上万颗果子,天青道尊隔三差五就带自己弟子过去偷果子,然后被树灵抽。”塔灵语气里带着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怀念。
“神木道尊脾气不好,万灵树更是小心眼,敢摘他果子的不管是谁都往死里抽,神木道尊的传承道器八成就是那颗树,观主你没到劫仙境界之前千万别过去,容易被一下子抽死。”
塔灵又说了两个传承道器的名称,接着讲述他们有多危险,最后以一句话收尾。
“观主你的修为没到劫仙之前一定不要过去。”
云无相:“嗯,我不去。”
劫仙是一个大等级,度过一次天劫为一转劫仙,两次为二转,劫仙的尊称便是仙君。
按塔灵的描述,就算仙君来了都未必拿得到阵眼,这秘境的等级高的过头了,魔界派进来的魔族等级最高也只是天魔,难怪这秘境开启了三次都没有一个魔族拿到阵眼。
魔君们都在做什么?这么神秘的秘境他们都不心动?
云无相决定找一个魔族询问一下,他挑选了一个被幻境迷住神智真魔,打晕,搜魂一气呵成。
魔君怎么不进秘境,因为他们在看守地盘,简单来讲,魔界正在搞魔王争霸,哪个魔君敢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地盘,明天就能看到自己的地盘变成了废墟一片。
单独行动的魔君?这是不存在的,没有自己的势力就代表他随时有可能加入其他的势力,这种隐患怎么能长留?
独行侠到最后要么加入一个势力,要么自己组建一个,再或者被其他魔君联手坑死,一来二去,这么多年之后,魔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单独行动的魔君了。
魔界里有一个流传于真魔等级之上的常识,凡是遇到没有势力的新晋魔君,立刻上报,凡传递消息的魔都将会获得一笔丰厚的赏赐。
刚吓跑一个天魔,疑似被当成魔君的云无相:“……”
很好,这塔里见过他的魔族一个都不能放走。
“观主,这小东西是什么?你怎么能让他呆在你的手上呢?”一只手从云无相背后伸出,戳向塔灵的额头。
没戳到,塔灵变成一股虚幻的烟雾飘到了塔身后边,再度凝现出身体,望着云无相背后突然出现的男人,对云无相道:“你夫人来了。”
“夫人?”宋倚楼一颗脑袋歪到云无相面前:“观主,你教它叫我夫人?”
云无相瞧着面前有些冷白若鬼的脸:“你又死了?”
不知道宋倚楼怎么操作的,他为了遏制切片数量,每死一次才会有新的宋倚楼在他身边出现。
他亲手把宋倚楼送进了迷宫遗迹里,身边冒出来个新的,就代表上一个死亡。
“对啊,死了。”宋倚楼的脸不断贴近,眼尾下垂,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夫君可否为我做主?”
云无相手一抖,怀疑自己还没离开幻境,而这次没有一道幻境碎裂,宋倚楼的脸还在他面前,笑着把他手里的塔拎起来往后一扔,声音越发甜蜜:“夫君~”
厚脸皮的鬼蛊就算口中叫着夫君,眼睛里也依旧是不安分的妄念,和幻境里那副温驯的面孔完全不同。
是真的,没在幻境里。
云无相打量着眼前这张脸,他的幻境里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宋倚楼出现?食欲都是被分尸的宋倚楼,他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那么重口味。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云无相微微蹙眉,捏着宋倚楼的下巴,从头到脚,再度审视了一遍这个人,皮囊还可以,但除了这幅皮囊,无一处让他满意。
“果然是幻境有问题。”
被扔到一旁的塔灵:“才不是!”
第57章
“幻境?什么幻境?”宋倚楼眼珠子一转:“我在幻境里是观主的夫人?我们结亲啦?”
云无相手指用力, 把手下又想凑过来的脑袋给按了回去,指尖扫过对方眼底的小痣。
指尖之上, 一双形状漂亮,似犬类般的眸子,乖巧时甚是可爱,凶起来乖巧便成了乖僻狠厉,现在这双眼睛在笑着,笑得愉悦而虚假。
“不高兴?”
宋倚楼笑容更大了:“观主和一个虚幻的影子结亲了,我怎么会高兴?”
“观主有和幻境里的我圆房吗?”宋倚楼的手指向下探去,被赤色的锁链缠绕住。
两人都没往下方看一眼,他们彼此对视着。
宋倚楼看了又看, 还是没能从云无相的眼底看出分毫欲念来,他既愉快又不快地扯动嘴角:“那幻境里的我可真没用。”
被锁住的手臂不再向下, 就近贴向云无相的腰腹,再度被锁链扯了下去,宋倚楼撇撇嘴:“果然还是得把观主从这具身体里挖出来。”
云无相扯动他的脸:“谁惹了你去找谁,少把火气撒到我身上。”
“欸?我有在撒火吗?”宋倚楼作为一只鬼,再怎么扯他的脸也不会变红:“我好像是有点冒火, 那两个枯树叉子讨厌死了。”
云无相:“翻船了?”
宋倚楼:“没死透就不算翻船, 我迟早把那两个树杈烧了给观主熬汤。”
“你的事少扯上我, 这次是怎么死的?”云无相奔着弄死宋倚楼的目标从凡间折腾到了魔界,宋倚楼有多难杀他再清楚不过。
那座遗迹迷宫是用极阴幽冥石建成,有着天然的利鬼性, 宋倚楼在里面可谓是回到了快乐老家,所以发现迷宫之后,云无相就没有进去过,里面的投影符也是让宋倚楼去贴的。
通过那些符纸, 云无相看到过迷宫遗迹内各种凶险的陷阱,就算天魔遇到那些陷阱也要丢上半条命。
这也是宋倚楼说要报复一个天魔,云无相却认为他能成功的原因。
在占据了天时地利之后,宋倚楼又死了一次,那些魔族里面必定有隐藏着的后手,宋倚楼这次死翘翘,八成是他把那群魔族逼急了,结果逼出来一个他对付不了的大招。
宋倚楼描述着大招的出现经过:“那个脑袋上长树杈的魔族,在小屁孩儿脑袋上画了个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又叽里呱啦的念了一串咒语,小屁孩儿砰的一声就变大了,从天魔变成了魔君。”
“观主,用上那个小不点,魔君能杀吗?”宋倚楼眼睛斜挑向小塔灵,问道。
云无相问向小塔灵:“魔君能杀吗?”
被丢到一旁双臂交叉沉着脸生闷气,等人来哄,结果半天没人搭理的塔灵冷笑:“不能,一个玄仙加一个月痕都没有的幽鬼,想杀魔君,你俩还是直接躺下去做梦比较实际。”
宋倚楼对着小塔灵指指点点:“观主,这小东西好没用啊,不如扔了吧,我可以代劳哟。”
塔灵瞪眼:“你说谁没用!余可是道器器灵!”
云无相已经将视线转到了别处,塔里的几处杀阵,每一个都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若是能够掌控,可惜不能用。
环顾一圈之后,云无相的目光落回到正怒视着宋倚楼的塔灵身上,还未出言,突然感知到了什么,目光望向塔外。
所有没有进入传承道器之中的魔族身上都亮起了一层紫色的荧光,远远望去,这些紫色小人们一个个腾空飘起,全部被吸入一座宛若监狱堡垒一般的建筑之中。
“那是绛紫道尊的传承道器,这些魔族要倒大霉了,绛紫道尊最讨厌魔族。”塔灵说着便见到云无相身上也亮起了紫色光芒。
一道盘旋的空间通道出现在云无相身后,宋倚楼立刻抓住了云无相的手,两人一同被吸入其中。
塔灵:!!!
“魔刹狱你把人给余放下!”
【不放,吾见这位小友颇和眼缘,汝莫要吵闹,再寻一位新主便是。】
“道器之间不允许互相抢夺传承者,你这个强盗!”塔灵对着尚未闭合的空间通道喊话。
【那是汝没有抢夺的实力。】
塔灵火冒三丈,气的跺脚:“你!你这个混蛋,强盗!若不是余的阵法都被天青道尊封锁,岂能容你在余的地盘如此放肆!”
【莫要多言,吾并未阻拦汝进入吾的领域。】
别废话,有本事来抢。
空间通道彻底关闭,留下一只愤怒的塔灵咬牙切齿:“混蛋!给余等着!”
……
魔刹狱内,诸多魔族如下饺子一般从空中落下,被扔到了一处空旷的大殿之中。
这是哪里?
炎烨扶着一根柱子起身,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从储物袋里取出疗伤之物送入口中,一身衣物沾满了灰尘,十分狼狈。
眉眼间神色阴郁,他自从进入这个秘境后就倒霉透了,先是碰到海羯儿那个阴缺货色,又遇到木藐和木冕那个脑子没长大却有着天魔实力的熊孩子。
进入遗迹后也是处处遇险,与同伴失散不说,还断了一只手臂。
好不容易杀了一只长相奇怪的怪物,找到一个盒子,还没打开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那个遗迹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紫光把他带到这里。
他现在的情况委实不妙,粗略看了一眼,周围一圈十几个的魔族里就有两个与他闹过矛盾的家伙。
炎烨一头红发散落着,遮住脸庞,头顶的长角也收敛起来,伪装成了一团火苗,从外表看上去他就是一个落了难的普通炎魔。
身前的魔族都开始向后退开,以某处为中心,一片空旷的场地拉出,炎烨向空地中看了一眼,身体立刻蹲了下去。
是木藐!还有解开封印的木魔小殿下!
这地方不能呆了。
炎烨低着身体,弓着腰,悄悄远离周围的魔族,躲到了一座石像后方,谨慎观察过后确定没魔看过来,转身准备再往里挪动一些,一扭头,对上一双发光的蓝色竖瞳。
“海羯……”
海羯儿提起手里的东西堵住他的嘴:“嘘,小点声,你想被发现别拉着我一起。”
“炎烨,你得罪过的魔可不比我少,现在出声,你和我都要完蛋!”海羯儿压低嗓子恶狠狠地说道。
炎烨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眼睛厌恶地扫过嘴前堵着的东西。
海羯儿把东西拿远之后方才看清那是一个半透明状的水母,水母呈现出一种流动的绿色,最深的地方绿到发黑。
“你中毒不浅啊。”面对老对头炎烨习惯性开始嘲讽。
海羯儿扯出一抹假笑,眼睛看向他的手臂:“我有阿朵解毒,不久后就能恢复,不像你的手臂,这样放着等到秘境结束,你就会彻底变成独臂炎魔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去魅魔族的千里风情谷上挂个牌子,有的魔就喜欢玩你这种。”
“你……哼,我出去以后就能把手臂补回来,你现在离开这只宠物,能活着离开秘境吗?”炎烨盯着绿色水母,目光如刀,正在思索从哪里下手。
“你敢对阿朵动手,我就拉你当垫背,岩沙将就在外面,我记得你在上次攻城战里杀了他的亲弟弟,那家伙可是说迟早有一天,要拿着你的魔核去祭拜他弟弟。”
海羯儿一只手抚摸着水母,笑容里仿若掺杂着剧毒。
“真巧,战北城也在外面,你在上次攻城战阴死了他七成北城军队,他想拿你血祭手下亡魂也很久了。”
炎烨不甘示弱的揭短。
两人僵持之际,又有一道身影转进了这个角落里。
曼奢一来便对上一红一蓝两双眸子,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笑道:“两位好啊,没想到这里也蛮热闹的,不介意再加我一个吧?”
看清来者的海羯儿有些惊讶:“曼奢,你在躲谁?”
魅魔在魔界是少有的八面玲珑款交际花,除了一些情债之外,他们很少得罪人。
而且,魅魔的能力是影响情绪,他们基本上都很喜欢往魔口密集的地方去,方便他们浑水摸鱼,鼓动群体,给自己找傀儡。
“这个啊,我不是在躲谁,只是觉得待在外面有点儿危险。”
曼奢一只手捂住胸口:“你们知道吗?我看到木魔族的小殿下解开封印了。”
海羯儿和炎烨当然知道,他们就在现场。
曼奢扫过两人的表情:“你们知道呀,你们之前和木藐在同一个地方?要不要交换一下情报?”
炎烨与海羯儿不信任的眼神同时落在他身上。
曼奢:“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先说一下我这边的情报如何?”
“我在幻境塔里遇到了一位之前从未没见过魔君。”曼奢这句话一出,炎烨与海羯儿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
海羯儿:“从未见过的魔君?”
曼奢:“是的,从没见过,他在幻境塔里畅通无阻,疑似塔的主人。”
炎烨当即否决:“不可能,炎君说过这座秘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距今已有百万年之久,哪怕魔君也活不了百万年。”
“别激动,我又没说他是幻境座塔最初的主人,那可太吓魔了,我怀疑,他是前两次进入塔森*晚*整*理里的魔族,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留在秘境里,避开魔君们的视野,在秘境里得到了某种机缘,晋升成了魔君。”曼奢说出自己的猜想。
海羯儿和炎烨听了这个解释感觉合理很多,比起秘境里有个从远古时期活到现在的老怪物,还是曼奢的猜想更加让魔感到安心。
“我可是告诉了你们一个重要情报,作为交换,两位能否同我讲讲,木魔族的那位是什么情况?”曼奢打探道。
海羯儿高度概括道:“我们同木进入一个遗迹,里面很危险,木藐就把小殿下的封印解开了。”
炎烨听着这说了和没说差不多的话,惊叹里面的信息量之少,敷衍性之高。
他听不出信息量来的话,落到曼奢耳朵里就不一样了:“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些古建筑的危险性。”
“前两次我们来,这个秘境是死的,现在它似乎活过来了。”
话音落下,三魔所在的石像便动了起来,视野快速拉高,原本只有一个头在地面上的石像不断升高,从底下拉出了身体。
一块块巨石从头顶落下,向着魔族站位最密集的地方砸去,众魔匆忙躲闪过后,这些巨石再次挪动了起来,一个挨着一个,组成一条长长的石梯路,路的终点是一处高台。
昏暗的石台之上,阴影之中,一只手点亮了烛台,烛光洒落四方,让黑暗中的人影有了颜色。
不等台下诸魔看清那点灯之人,一丛丛浮空的火焰接连燃起,从石阶两侧向四周延伸,宛若两条火焰长龙出世,分别环绕现场建筑半周后再次聚合在一处。
自此,灯火通明。
一个巨大的笼子悬挂在头顶众魔头顶上空,与石台平行。
笼子里,一只手伸了出来,对着石台不断挥动:“观主,观主,我被关起来了~”
云无相扫过脑袋卡在两个栏杆中间,伸着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的宋倚楼,不解道:“你为何会觉得,他是我的弱点?”
云无相是真的不理解,他和宋倚楼的看上去真的很暧昧吗?
为什么塔灵还是眼前这个疑似绛紫道尊道器器灵的存在,都认为他和宋倚楼之间存在那种关系。
被紫光牵引到这里后,有道声音让他点亮烛火,看清楚自己的弱点。
云无相点了火,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接着他就看到了被关在鸟笼里的宋倚楼。
看清楚自己的弱点???
弱点应该是最害怕别人攻击的地方吧,这和宋倚楼有什么关系?
“吾听到了,那废塔虽残破不堪,却不会在这种事上出错。”一只由黑色雾气组成的虚幻大鸟立在云无相对面的长椅上。
云无相:“我不这样认为,世间没有绝对之事。”
色名都不论,那个食的幻境是毒虫盛宴加宋倚楼切片。
他绝对不可能会想着把宋倚楼切片吃了!就算脑子抽了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黑色大鸟:“吾也看到了,汝和那鬼物之间的姻缘线,充斥着不详。”
“绛紫感情用事,害己害人,汝不能走她的老路。”
云无相本想反驳一下他与宋倚楼的关系,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
这已经是是第三个说他与宋倚楼有姻缘线的人了,顺明公主,6669宿主,还有眼前的黑雾鸟。
不过这黑雾鸟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像是要帮他剪掉姻缘线?
有这好事?
云无相嘴角微微下压,绷住表情,询问道:“你与我说这些是何用意?”
“既知非善缘,便应早些决断,以免日后纠缠不清。”
黑雾鸟:“汝若做不出决断,吾便助你一次。”
云无相与黑雾鸟之间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副棋盘。
黑雾鸟:“来下一盘棋吧,汝若是输了,此地归汝所有,汝可继承吾主道果,享无尽寿元,笼中之人死。”
“汝若是赢了,再不可踏入此地,此生修为止步魔君,再无登顶之机,笼中之人生。”
宋倚楼不笑了,他眸光阴恻恻地盯着黑雾鸟:“坏人姻缘要遭雷劈的,死鸟!”
黑雾笼罩了鸟笼,笼子里变得十分安静。
黑雾鸟:“他还活着,只是让其安静一会儿,不打扰吾与汝的棋局。”
“与汝一句忠告,追根溯源,于吾而言,并非难事,分身于吾而言毫无意义。”黑雾鸟道。
云无相垂眸看向棋盘,输一把棋局,宋倚楼原地消失,而他再次掌控一枚阵眼,以及一位道尊留下的传承道器。
他不会是还没出幻境吧?真有这么天上掉馅饼一般的事情发生?
总觉得哪里有诈。
第58章
石像后面, 三个脑袋窃窃私语。
“一个情人和无上道果,这还用选吗?”炎烨恨不得那个声音询问的是自己。
“陷入情爱中的魔会丧失理智。”曼奢作为魅魔最了解情之一字的威力:“深刻的爱是一种无解的毒药, 不过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海羯儿:“如果对方给的选择是真的,不是一个虚假骗局,那么那个下棋的魔君选择情人,是不是代表我们这些被紫光拉过来的魔族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继承人候选者?”
一红一粉紫两双竖瞳在黑暗的角落里收缩了一下,展现出兽类争抢一块肥肉时,渴望将所有对手撕碎的攻击性。
曼奢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愿台上那位与他的情人情比金坚,愿先祖保佑他们的姻缘。”
拜完不知道能不能听见的先祖,他睁开眼睛,看着姿势都有些异样的炎魔和水魔:“另外两位还请不要在这个时候就露出一副想要先把我干掉的眼神, 台上那两位的棋局可还没有结果呢。”
曼奢对着两魔笑道:“就算那位放弃了传承,下面也还有木冕, 战北城,石沙将,岚双……我认为我们还是再多点耐心等待一个机会比较好,两位觉得呢?”
“我不会与你下这一盘棋。”高台之上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石像后的三个魔停止讨论,对望一眼, 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有变故!
三魔安静下来, 靠近石像边缘, 伸长耳朵。
“不下,便是两者皆弃之,汝可想好?”
黑雾鸟换了个姿势, 从侧立改为了正立,大约是眼睛的两处黑洞位置向着云无相所在的位置挪动了一些。
“你这盘棋,我若下了,输赢皆是输。”
云无相手指探入棋罐里, 勾住棋罐一角,将其挪动到棋盘中央,缓缓倒出里面的所有棋子,棋盘上落下一座白色棋子组成的小山,一只手拂来,将棋子摊开在棋盘上。
黑雾鸟和塔灵一样对弥书道尊的阵法深信不疑,那么在它眼里,他和宋倚楼是……情人关系。
这盘棋的本质是让他在情人和未来道途之中做出选择,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个坑。
如果他和宋倚楼的感情真的到了幻境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地步,那必然是动了真情。
选道途,情人因自己的选择而死,但凡心不够狠,都会埋下一颗心魔的种子。
选情人,终身止步魔君,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后悔,这是在感情里埋下了一颗刺。
选道途,道途不顺,选情人,情爱不纯,选哪个都是错。
虽说以他和宋倚楼的关系,自己选道途看似没有问题,但这只鸟给出这个选择本身就没安好心,谁又能保证它许诺的传承没有问题?
况且……
“我不缺传承。”云无相在传承这一块可谓底气十足。
他有天青道尊最完整的传承功法,还有弥河道尊留下的众多阵法以及塔灵,走哪一条路不比听黑雾鸟话安全顺畅?
“我的未来,也从不是一局棋盘可以决定,止步魔君还是突破道尊,皆是我自己的路。”
“直接悔棋,汝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想要了?”
强大的威压自黑雾鸟身上展开,看起来不过成年孔雀大小的黑雾鸟在此刻犹如洪荒巨兽,灭顶的压迫感落在身上。
云无相的头顶亮起天青色的圆环,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他抬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团黑雾:“杀我,你敢吗?”
黑雾鸟的头对着云无相,一双宛若黑洞般的眼睛仿佛要将他吸入其中。
忽然,那两个黑洞里有了颜色,一双暗黄色的重瞳显露出来,四只眼睛望着云无相,视线仿若能穿透灵魂,将一切秘密都展示出来。
从此刻开始,黑雾鸟才真正面对着云无相,它不像塔灵一样困于塔,弱于阵法不得用之,忠于已故旧主的规则。
在魔刹狱里,它有着绝对的主导力,便是魔君也不会让它高看一眼,道尊之下,皆为蝼蚁。
它的眼睛能看透人心中所想,睁着眼睛会失去很多乐趣,平日里它不愿睁眼。
这次它遇到了天青道尊选择的传承者,还敢拒绝它的棋局,就让它来看看,这个人心中所想与口中所言是否一致。
黑雾鸟一双重瞳在烛光映衬下时明时暗,它看到了云无相此刻的想法:原来这只鸟一直在闭着眼睛。
黑雾鸟:“……”
汝还有心情想这个?真当吾不敢杀你吗?
云无相的心思在它眼中暴露着。
听塔灵提起道尊们的语气,秘境里留下传承的这些道尊生前关系应当都还不错,他是天青道尊的关门弟子,还是七幻锁雷塔的新主,对面的黑雾鸟应该不会直接下杀手。
黑雾鸟:到是还有点小聪明。
云无相:天青印亮了,没想到这个印记还有护主功能,这印记还能感应到道尊转世,不知道对面的黑雾鸟和绛紫道尊关系怎么样,这个先不和它说了。
黑雾鸟:!这么重要的事情汝怎么能不提?
云无相:我手里如今有着两个阵眼,黑雾鸟真敢动杀招,引爆这两个阵眼的威力不知能否把这只鸟弄死,不过引爆以后这个秘境大概会损坏掉一部分,至少三个区域塌陷毁坏。
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若其他传承道器同样有器灵,应当不会坐视不理吧?
黑雾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废塔!你看看你选的什么人当新主!
云无相:杀气散发了这么久也没见它动手,果然是唬人的。
黑雾鸟:唬人?
这人在它的威压之下呆了这么久,居然依旧心态如常,那废塔说的对,这个人有问题。
云无相:这鸟怎么没动静了?
黑雾鸟回忆了一下,它睁开眼之前在和这个家伙说什么来着?
“杀我,你敢吗?”
太嚣张了,区区真魔!哪里来的胆子?真和天青那厮当年一个模样!
黑雾鸟不快地眯了眯眼,视线在云无相额头的天青印上扫过。
那个张狂又烦人的家伙,收的传承者和她一样惹人嫌。
“既不愿与吾对局,做坐上的执棋者,那汝便换个位置吧。”
黑雾鸟说完,云无相眼前一花,一片竖直的栏杆出现在他面前。
栏杆之后,高台之上,黑雾鸟悠然地扇动下羽翼,虽然落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团黑雾滚动了一下。
黑雾鸟的对面,原本属于云无相的位置上,宋倚楼歪头向笼中看去,白发红瞳的俊逸男子立于巨大的鸟笼之中,宛若一只安静的鹤鸟,红眸扫来之际,预示危险的风铃在潜意识中疯狂作响。
那不是可以随意观的鸟雀,是一只噬人的凶禽,美丽而危险。
“观主,这笼子好适合你。”
黑雾鸟的眼睛还没闭上,他看到了对面椅子上的人那密密麻麻的心中所想。
宋倚楼:观主待在笼子的模样好漂亮!好想过去蹭遍他的全身,抱着观主打滚!
观主白头发的模样也很好看,还不是全白,带着点黑色,更像一只鹤了,观主果然是只化形的鹤吧,他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身给他看一眼。
观主的羽毛摸起来一定很舒服,该死,把人变成动物的术法怎么那么难学!不行他一定要把这个术法学会,把观主变成一只鸟放在手心里揉!
真想抱着观主和他贴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能长在观主身上,如果变成观主衣柜里的衣服,观主会把自己穿在身上吗?
等解决了可恶的云新阳就去试试,观主要怎样才能彻底变成魔啊,听说木魔族有个什么果树可以激发魔性,一定要带回来一颗给观主吃。
观主要怎样才能成魔,他好想和观主圆房!不过圆完房他应该会被观主打死,这死法也不错,对了人间有个死法叫精尽人亡,他还没试过呢。
圆房之前一定要把其他碎片全部弄死!
绝对不能让其他的碎片在自己死后占观主便宜!
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这里又没有观主,他要回笼子里和观主待在一起!
宋倚楼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应的行动,转头对黑雾鸟道:“你把我放这里来做什么?我要回笼子里,和观主呆在一起。”
本想询问他是否要取代云无相下这盘棋的的黑雾鸟丧失了开口的欲望,它此刻心情宛若吞了一只吵闹苍蝇。
不用问了,这家伙脑子里就没有半点对传承的渴望,全是无聊而愚蠢的情爱!
彻头彻尾的沉沦在情爱里的蠢货!蠢得伤了它的眼睛!
黑雾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它不信邪的换了一个角度开始诱导道:“汝愿与其共做笼中之鸟,还是来与吾下一副棋,成为持笼者?”
它已经看透了,这个家伙不在乎生死,已然到了痴恋入魔的地步,连自己的分身都容不下,又怎会容得下旁人接触心爱之人。
过强的占有欲会导致反抗,更不论天青道尊传承者的性格里全然没有逆来顺受这四个字。
他们两个的姻缘线那般凶险,想必是根源于此。
等对面的鬼物选择从它这里获取力量,让天青的传承者吃些苦头,他才能明白,拒绝吾的棋局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赢了你,那个鸟笼子就归我?”宋倚楼对鸟笼有点性趣。
黑雾鸟身上的雾气暴躁的扭曲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它那完美的计划终结与对方狗啃一般的理解能力。
它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是自己说道太高深难懂?没有吧?
没等黑雾鸟思考出个结果来,宋倚楼先行开口道:“算了,你这个笼子之前不知道做过什么,我还是弄个新的好了。”
这只乌漆嘛黑鸟怎么还没把他送回去?
不等了,他自己过去。
宋倚楼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脚下用力,一个大鹏展翅向着鸟笼飞扑过去:“观主,我来找你啦~”
在即将碰到鸟笼的时候,宋倚楼身形骤然弱小,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黑蝎子,穿过笼子的缝隙,继续之前的抛物线,向着云无相的腰间飞去。
云无相脚下一动,往一旁迈开一步,黑蝎子擦着他的衣角落在了笼底。
“观主这次没把我推给别人杀呢,我很高兴呦。”宋倚楼在云无相身后冒头,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笑容绚烂如花。
云无相拂去他的手臂:“我只是不喜下这一盘棋。”
宋倚楼可以死在他的手里,或者在外面招惹了大能自己作死,他只会庆祝自己少了一个大麻烦,在岁月中将他遗忘。
但他若是用宋倚楼的性命换的修为,每次使用法力,意识深处起来便会不断想起这个人。
这只鬼蛊如果知道这一点大概会很乐意给他当经验包吧。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的云无相心中一怔,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一瞬,心情有些诡异的担忧。
他居然能推测出宋倚楼的想法了,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可不是什么好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宋倚楼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偏离正常人的思维?
有机会还是多找几个正常的人类接触一下,或者把宋倚楼这个分身干掉。
他现在留着宋倚楼还有什么用吗?似乎没有了吧……
杀心瞬起,脚下猛然一空。
流风划过耳际,头顶传来黑雾鸟高冷而带有俯视意味的声音。
“通天之路汝不走,那便与其一同去大狱中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云无相最后透过笼子缝隙看了一眼高台,什么亡命鸳鸯?这词能用在他和宋倚楼身上吗?
黑雾鸟望着掉下去的鸟笼,心中冷笑。
它就不信,那样布满杀机的姻缘线能结出什么好果来,天青的传承者迟早会后悔拒绝自己!
那废塔能帮上什么忙?有它这般强悍的能力吗?
都已经转魔修了还想着去修炼天青的仙门道统,什么毛病?
黑雾鸟独自轻哼一声,换了个姿势,侧卧在长椅上。
一道黑雾飞过,在石像颈后面绕行一圈,卷着红蓝紫三个魔族回到高台上。
“汝等听得可还畅快?”
三个魔族趴在地上,近距离面对黑雾鸟,他们越发感知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强大力量,单单一缕气息就让他们直不起头来。
曼奢乖觉道:“您认为我们应该如何,那便是如何,全凭尊者您的意愿。”
黑雾鸟黑洞般的眼皮“望”向一头粉紫色头发的魅魔。
魅魔最擅长鼓动情绪,挑拨离间,拆散情人,派个魅魔过去……
黑雾鸟想起那两人的心念,一个有问题,一个有大病,魅魔的引诱对他们能有效果吗?
“自寻机会,跟在他们身侧……”
第59章
当!
长剑砸在栏杆之上, 碰撞出铁器鸣震的脆响。
云无相收回手中的剑,面无变情地看着眼前不明材质的栏杆。
稍欠几分红润而显得失了些人气的唇瓣微张, 鹤羽拂花般清浅而惑人的嗓音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有病。”
黑雾鸟的脑子八成有病,眼瞎且脑残,还和塔灵一样认死理,狗屁的亡命鸳鸯!
剑身翻转斩去一只探入笼中的兽爪,嘶哑难听的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
一只爪子被斩断,很快又有更多的兽爪探入笼中,试图攻击其中鲜活的血肉。
红瞳中映出仿若丧尸围城,饥兽袭食般的景象。
云无相后退至鸟笼中心, 抬手间数道符箓环绕至周身:“焚。”
一声令下,咆哮的火龙从符纸中飞出, 冲向笼外。
火符短暂的清出了一片空地,随即更多的丧尸兽填补上周围的空缺。
栏杆的缝隙里一只黑蝎从笼子外面爬了进来,阴气膨胀,黑蝎消失,一只手搭在云无相道肩膀上, 手的主人探头靠近云无相耳侧, 另一只手提出来一个包裹:“观主, 我带回来了一些食物,有什么奖励吗?”
云无相侧眸扫过宋倚楼一脸邀功的表情,唇角牵起一个凝满冷意的弧度:“奖励?”
手腕一转, 赤色长剑向上挪动,挑起宋倚楼的下巴:“我现在看你不顺眼,安分点。”
笼子坠落在了一群仿佛磕了药的发狂野兽里,云无相心态如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引爆阵眼,他总能活着出去。
身处困境并不会让云无相动怒,但在他尝试过数种方法都走不出笼子,宋倚楼却在他眼前行动自如地爬了出去。
云无相感受到了黑雾鸟的针对,烦。
更烦的是他到了这里,身体仿佛回到了没有渡过雷劫,成为玄仙之前的凡人之躯,他感到了饥饿。
不能离开笼子,周围的野兽也是一副有狂犬病的不可食用模样,唯一能寻找食物的办法就是宋倚楼出去觅食。
云无相从来不依靠任何人,他一贯都是被依靠的那一方,现在却要靠宋倚楼出去寻找食物。
他和宋倚楼是什么关系?清清白白的神经病和被神经病骚扰后要反杀对方的敌对关系。
谁会接受敌对者积极且欢快的投喂?
烦透了,还不如继续饿着!
“观主这是在迁怒,你出不去笼子又不是我做的。”宋倚楼高抬着脖子,眉眼甚是无辜。
云无相透过那副无辜的表象,看清其眼底的笑意:“看我被困在笼子里,你很高兴?”
“高兴?我当然高兴,这里没有其他人,发了疯的兽群会撕碎所有进入这里的活物,观主被困在出不来,只能靠我出去捕猎,寻找食物延续生命。”
宋倚楼说话间嘴角不断上扬,最后拉出一个夸张而沉醉的痴笑:“你只能依靠我,只能看到我,这种感觉简直美妙极了。”
云无相静静看着他,眼前的人在笑着,笑的和个变态一样,但他却在宋倚楼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比他还浓烈的愤怒。
奇了怪,宋倚楼在愤怒些什么?
“观主知道我刚才在笼子外面看到你是什么感觉吗?我看到了一颗掉进蚂蚁群里的白糖,被肮脏的垃圾窥伺着。”
宋倚楼拉起云无相的衣袖,手指碾过白色里衣少喝一片乌黑血迹。
“弄脏了呢,染在观主衣服上的血,应该来源于我的身体,这些糟践玩意算什么?”
宋倚楼笑得甜腻如蜜糖,他维持着这种笑,眼白逐渐向着漆黑过度,瞳仁渗出血色:“他们都该死。”
笼子外面的失智野兽该死,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的黑雾鸟该死。
云无相抬起手,在他的脑门上狠狠一戳,把对方快要贴近到鼻尖都快撞上来的脑袋戳开:“成天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发疯。”
“观主快点把我杀了,我就不用再发疯了。”宋倚楼自己把脑袋送到云无相的剑上,眼神里含着期待。
“站着别动,我现在就如你所愿。”云无相提手地挥剑,动作干脆利索,不出所料地被躲了过去。
宋倚楼一个下腰躲过剑刃,和弹簧一样弹了回来:“我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给观主找食物了,观主先别动手,把我的死期再往后推迟一段时间!”
剑刃划出锐利的锋芒,越过宋倚楼继续向后方横扫而去,斩断探入笼中的兽抓。
赤色锁链缠绕住栏杆,一圈又一圈,盘旋缠绕,仿佛一个红色的网罩从笼顶缓缓拉下。
云无相侧眸扫过凑过来的某人,道:“出去。”
宋倚楼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我走了观主一个人呆在这里多无聊啊。”
“你走了,这里才安生。”
云无相在笼子正中盘膝坐下,一条条阵纹从身下延伸,此时的锁链已经快要将鸟笼完全封死。
“出去自己找点事情做,别在这杵着打扰我拆笼子。”
几条锁链缠绕住宋倚楼的手臂和大腿,连拉带拽,还有一条抽打着宋倚楼的屁股才把他扔出了笼子。
最后一条缝隙被锁链封锁之前,巴掌大的黑蝎尝试爬进去,笼中传来的一句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每日此时,带吃的回来。”
哒哒
蝎钳高高举起,环绕出一个爱心来:“好的观主~”
啪,一只青色狼爪按在黑蝎身上,将其压在爪下,黑蝎尾钩灵巧的向上一弯,刺入狼爪之中,一缕阴气顺着狼爪游走到青狼头顶,青狼混沌无神的瞳仁变成浓郁的黑色,狼口中吐出人言:“观主。”
笼内,腹中饥饿感愈发强烈,刚把宋倚楼带回来的包裹勾到手里,思索里面是什么东西的云无相嘴角微抿: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笼外一片嘈杂的碰撞与嘶吼声中,规律性的拍打音响起:“我有预感,只要你成魔了一定能从这笼子里出来,观主,试试呗。”
云无相眼珠向着把某人扔出去的方向转动了一下,眸子扫过封锁的锁链,随意一瞥过后收回目光,权当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垂眸看向身前的包袱。
打开一看,一个食盒出现在眼前,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盒青绿色的果子。
云无相拿起一枚果子,端详了一阵后,咬了一口,一股凌冽纯净的气息流入体内,如夏日里出现了一缕冬日凉风,吹灭躁动的杂思,又似饥肠辘辘时的一碗热面,抚平自胃部泛起的空虚与饥饿。
这些青果似乎还有净化空气的效果,云无相感觉空气中的尘埃与碎屑都消散了许多,这不是错觉,被净化的不是空气,而是另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事物。
云无相不知道那份被驱散的东西是何物,但这股净化之气他认识,且十分熟悉,眸光落在咬了一口的青果上。
“天青之气。”
这果子里蕴含着天青之气,绛紫道尊留下的传承道器里,却有着含有天青之气的果子,黑雾鸟把他投放到这里,看来不只是因为没人和它下棋而恼羞成怒的报复行径。
不过把他关在鸟笼里一定是那只鸟故意的。
云无相切换功法,一身魔气收敛,转换成纯正的仙灵之气。
腹中残存的饥饿感顿时消失不见,红瞳隐去,瞳中划过青芒,眼前的世界多出了许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空气里仿若尘埃一般容易让人忽略的微小光点,再比如笼子边缘一块遗留的兽爪上五彩斑斓,好似刷上彩虹颜色的气体。
这是什么东西?
第60章
云无相调动体内的天青之气挥出一道法诀落在那只兽爪上。
彩色虹光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躁动起来, 试图脱离兽爪,向外逃窜, 然而移动的速度过于缓慢,像行动迟缓的蜗牛,来不及逃离便被法诀击中。
蕴涵天青之气的法诀就像一块强效橡皮擦,所过之处的彩色虹光全部消失。
一击过后,云无相很快又切换回了魔修功法。
这里依旧是魔界,周围充斥着魔气,切换仙门功法后云无相只觉浑身不适。
仙魔之气互斥,在突破天仙,拥有可以自生仙气的通神内府之前, 无论是仙是魔都无法在对方生存的环境中久留。
仙修进入魔界就像带着氧气瓶在深海里游泳,氧气就只有身上携带的那些, 用完之后,要么淹死,要么学会鱼的呼吸方式与之同化,转仙为魔。
在违规系统夺取气运之子的气运后,三仙君称霸仙界, 欺压妖鬼两界, 却唯独没动过魔界, 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来魔界后未必打得过这里的魔君们。
毫不夸张的说, 魔界的劫君数量比其他三界加起来都多,不过这些魔族全部热衷于内斗,分裂严重,数万年如一日的为了魔王之位打来打去, 谁也不服谁,完全不理会外界的声音。
这些信息是云无相根据赵四海与流烛的记忆总结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属实与否暂且不论,仙魔之气互斥一事是真的,换回魔功之后云无相明显感觉自在多了,视野也恢复了正常,彩色虹光全部消失不见,但云无相知道那些东西还在。
“黑雾鸟,在吗?”
没有声音回应他的问话,云无相在空旷的鸟笼里对着空气继续道:“那些彩虹荧光会激发食欲,饿到最后的下场就是那些发狂的野兽。”
“你把我和宋倚楼一起扔到这里,却只限制我的行动,于是宋倚楼便成了我的必需,我吃了他带回来的果子,便是承了他的情,营造出这样一个困境,你是在撮合我们不成?”
云无相蹙眉,露出一个难以言述的表情:“你就这么想帮塔灵证明它的阵法没有错?你们关系可真好。”
【汝在说梦话。】
云无相面上不动声色,心道一声,那只鸟果然在偷看。
【天青果可不是常见之物,大狱之中也所剩无几。】
“所剩无几,所以呢,你是想看到什么?宋倚楼在发现这一点后不再回来,而我被舍弃,在等待中逐渐失去耐心和理智,向你低头求救?”
云无相轻笑一声,轻蔑且浑不在意,似是觉得对方的行为十分好笑:“宋倚楼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分身,他随时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就算是死,他也会在死之前想尽办法让我活。”
话说出口,云无相微妙的停顿了一刹,快到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居然又在预判宋倚楼的做派,还这般确信?
【堕虹之气影响的是神魂,它如跗骨之蛆,绞木之藤,只要被缠上一次,便再也摆脱不掉,分身还是本体,没有意义。】
“那又如何?宋倚楼本来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他缠着我,就是为了死在我手上。”
云无相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思绪瞬间通明:“你还真是在帮我剪姻缘线。”
宋倚楼放弃他,云无相自己就会将姻缘线掐死。
宋倚楼撑到最后选择死亡,人死了,姻缘线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我的姻缘线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单身太久,看有姻缘在身的人不顺眼?”
事情到了这一步,云无相依旧不明白黑雾鸟执着给他剪姻缘线的目的是什么。
【狭隘之思,情爱误人,情爱误事,吾之高贵,无其他者可立于吾之身侧。】
翻译:老子高贵冷艳,没有谁配得上我。
好自恋的一只鸟。
云无相确信道:“你果然是单身。”
【庸俗!】
云无相:“阁下如此大废周折帮我斩情缘,我身上除了天青道尊的传承,还有什么能劳森*晚*整*理烦一位堪比道尊的高阶劫仙这般操劳?”
【汝慢慢自行领悟。】这么能猜,你就继续猜去吧!
云无相真就开始继续猜了:“因为天青之气?天青之气是此处的必需品,如此重要的角色应当不是随意安排,绛紫道尊的传承道器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竟然来源于天青道尊,两位道尊之间,应当关系匪浅。”
“而你作为绛紫道尊的传承看守者,如此厌恶情缘,还有之前所说,绛紫道尊感情用事害己害人……”
云无相神色收敛,绷着一张转化魔修后越发高深莫测的脸,说道:“绛紫道尊爱慕天青道尊,求而不得?”
黑雾鸟似乎被他这一番话惊到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关系错了,并非爱慕,绛紫是女子。】
云无相淡定开口:“宋倚楼是男子。”
他和宋倚楼两个男的都能有姻缘线,绛紫道尊和天青道尊两个女子为什么不可以?
【肤浅!世上至真之情岂能只有情情爱爱,绛紫与天青……吾与汝说这些作甚,汝的境界太低了,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把心思放在提升实力上。】
【汝好自为之!】黑雾鸟单方面结束了对话,在此之后不论云无相说什么都没有再做回应。
试探了两句话无果后,云无相也没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兴致,继续研究怎样拆笼子。
直到宋倚楼的声音再次自笼外响起:“观主,我回来啦~”
笼子上的锁链松开一条缝隙,黑蝎子顺着缝隙钻了进去,爬到云无相身后化作人形,头往他面前一歪,视野中斜多出半颗脑袋,而云无相就像没看到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上一片阵法。
宋倚楼又靠近了些,遮挡住云无相的视野:“观主你看不到我吗?观主?”
云无相瞳仁收缩了一下,视线的焦点凝聚在遮挡视线的脸上,目光在那双眼睛下方的五个小痣上游移了一瞬,抬手把他的头推到一旁:“安静。”
脑袋被推开的宋倚楼依旧不老实,他低头顺着云无相的视线观察了一会儿阵法,眼珠子跟着阵法一块旋转,转了一圈就失去兴趣,继续使劲往云无相身边贴。
“观主在看什么?这转圈圈的圆有什么好看的?”
云无相张口就来:“这是我的构成演练阵法,里面包括:怎样在增加爆破符威力的同时,在近距离保障自己安全的可行方案,空间转移类的符纸与阵法在此处不可使用的原因,空间元素活性受到抑制,强行使其活跃起来会造成空间紊乱,影响稳定性,以至于无法成功构建空间基点……”
宋倚楼闭上嘴巴,眼神光暗了下去,脑袋上仿佛有一圈叽叽哇哇的小鸡仔在跳舞。
听不懂……
他望着一脸深思之态的云无相,磨了磨牙齿,靠近云无相的耳朵,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在攻击扫来之际迅速闪避。
宋倚楼边躲边笑,两颗小虎牙探出头来,云无相扫过那两颗牙,耳垂的异样感久久不散,甚至更加清晰。
看到对方那挨打还十分开心的笑,云无相没了打斗的冲动,总觉得打起来那家伙会笑得更加高兴。
云无相收起剑,笼外的兽吼声源源不绝,堕虹之气的影响自脑中闪过:“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果子的作用。”
“充饥,清心静欲,其实我很想知道,观主如果不吃果子,会不会升起情欲来?”宋倚楼的眼神下移,眸子里的欲色不加掩饰,火热露骨。
“你觉得外面那些野兽有情欲吗?”
云无相扫他一眼,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某处异样的凸起,眸光一凝,抬手从地上摊开的包袱里召来一枚天青果,另一只手按往宋倚楼的肩膀,把果子往他嘴巴里塞去:“给我吃。”
宋倚楼一个低头扭身躲过他的手:“我才不要当和尚!”
赤色锁链锁住宋倚楼的全身,云无相掐着他的下巴,手下一空,人没了,一只黑蝎子在锁链里爬。
锁链缠绕着蝎尾勾到云无相面前,他手持着天青果,望着装死的黑蝎:“不吃,等着变成外面的那些丑东西?”
“变回来。”
“在那之前观主就会把我杀了吧,毕竟我失去理智后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把观主吃掉,这样你就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肚子里了。”
宋倚楼变回人形扑到云无相身上,森然的鬼瞳又冒了出来,各种欲望在其中交加缠绕。
“那死鸟在针对我。”宋倚楼神情陡然一变,非常阴暗。
云无相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去,手里转动着圆润的天青果:“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吃,又在打什么主意?”
“等着观主杀了我啊。”宋倚楼弯下腰,从地面上勾起来一只芝麻大小的小蜘蛛。
“本来是担心有贼趁我不在过来把观主偷走才留下这只傀儡,结果听到了一些其他事情呢,既然我和其他碎片现在是互通的,我死了他们也会死,多好啊,只有我能死在观主手里。”
这家伙听到了他和黑雾鸟的话。
云无相还以为他是在外面打探到了天青果的作用,结果是偷听来的。
看着宋倚楼兴奋过了头,隐隐有些发大疯苗头的双眼,他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脖子,在宋倚楼眼底的兴奋之色加重,手指突然向上移动,掐住他的下颌骨往下一拉,猛然天青果往里一塞。
宋倚楼睁大眼睛,刚有把果子往外吐的迹象就被云无相按了回去:“吃干净,这果子没核。”
艰难咽下堵在嘴里的果子,宋倚楼亢奋的欲望与思维情绪全部进入休眠状态,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倒下去的下半身,语调生无可恋:“啊,我成和尚了。”
天青之气还有这种作用,真是不错。
云无相看着他那副懒洋洋提不起兴致的模样,突然问道:“宋倚楼,你为什么会想死?”
宋倚楼怔愣了一瞬,茫然的眸子使得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被削弱了许多,有种很好拐卖的乖巧懵懂,那副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这人很快又换了一张盈盈笑脸:“观主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知道而已。”云无相随口道。
“我也没什么,只没死透过,想试试。”宋倚楼说着,刚刚强制清空情欲,使得看上去有些纯净空茫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一个小火苗,里的跃跃欲试做不得假。
云无相的眼力自然不会错过他的神情变化,茫然是真的,作死的好奇心也是真的,肆意妄为藐视生死的任性更是真的。
自我到了极致,完全自成一界。
“宋倚楼,你喜欢我。”
宋倚楼眉眼弯弯:“我当然喜欢观主,最……喜欢观主了。”
打量过那双意外纯净的双眼,里面毫无杂质,世俗的容貌财富种种在一段感情里充做附加值的事物通通不存在。
鬼蛊不在乎那些,他口中的喜欢就只是单纯的喜欢,纯粹到毫无杂质的喜欢。
云无相盯了他片刻,突兀地轻笑一声:“只是喜欢罢了。”
宋倚楼是一个想死的人,他活着的每一刻都是临死前的狂欢,所以他毫无顾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威胁到他。
也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他会为了自己的一份喜欢,做出许多惹人厌烦的事,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得到云无相的喜欢,他只是在单方面,完全自我的,输出自己的喜欢,放纵自己的欲望。
云无相对宋倚楼的杀意在此刻降到了谷底。
死亡是宋倚楼所期待的事,自己为什么要满足一个烦人精的愿望?
尤其是这个烦人精还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一个死人要如何弥补他的损失?自然是要让他继续活着,压榨他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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