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擒获


    天色愈发阴沉, 森林中的每一个枝杈都伸展着长长的手脚,投下乱舞的模糊黑影。


    黑黢黢的钟乳洞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侵吞着光线、声音和风, 欲择人而噬。


    “这是孩子们捡的柴火吧。”


    灰原哀看着地上整整齐齐的四堆木柴,叹了口气。


    和月把洞口的牌子念了一遍,轻笑:“应该是去找宝藏了——这回可不能怪我前桌了,一定是孩子们主动要下去的。”


    这个牌子如果把“宝藏”改为任何一个形容词、比如“秘密”、比如“真相”, 那么先冲下去的肯定是前桌, 但“宝藏”……


    先不说前桌似乎有着视钱财如粪土的不良好美德……他肯定会认为这样大摇大摆立在门口的牌子是无稽之谈, 或者是用“宝藏”来代指某些东西罢了。


    “嘛,不论怎么样, 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很可能是在里面迷路了,我们去找找他们吧?”


    和月拦住了正准备走下去的灰原哀。


    小女孩疑惑的转过头, 和月轻声道:“如果只有那三个孩子,确实有可能是单纯的迷路,但是有柯南在, 他自己走过的路, 找不到回头的方向是不可能的。”


    灰原哀瞳孔一凝,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我去找他们,和月,叫熟悉的警察过来,阿笠博士,去找本地村民……”


    和月把小女里轻轻推到了阿笠博士的身边。


    小女孩一愣, 仰起头,看到和月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抢了我的台词呢,哀君——在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 我怎么可能允许你进入钟乳洞呢?”


    阿笠博士倒吸了一口气,你在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对雪莉说什么啊和月君!


    没想到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是——灰原哀咬了咬唇,居然一拧头,听从了和月的安排。


    和月拎起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狮子,递给和蔼的阿笠博士,纳兹对于博士和小孩的接受度都很高,已经可以给撸给摸给抱抱。


    “乖孩子,不要乱跑哦——我去把你乱跑的哥哥姐姐还有小伙伴都带回来。”


    一阵冷冷的风从黑暗的洞中涌上来,小狮子跳回和月的身上,嗅了嗅空气,随后居然率先跳入了深幽的洞口。


    “纳兹……”


    阿笠博士焦急的呼唤了一声。


    小狮子朝着黑暗的方向呜呜两声,原地团团转,又回去咬和月的裤脚,似乎在叫他跟自己走。


    天空狮子。


    和月的脑海中浮现出柯南穿给自己的照片,那被无数人质疑可能是合成的假照片中,威风凛凛的、巨大的新品种百兽之王,如同神主座下震慑百邪的神兽。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对么?”


    和月拎起小狮子,谁都没来得及阻拦,他轻盈的跳入黑暗中。


    岔路交错的钟乳石洞内,某个黑暗的角落,几个小孩正凑在一起。


    小女孩看着躺在一旁昏迷的柯南,小心的抱着怀里的小狗,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元太攥紧拳头,咬牙哽咽:“都怪我,这些在山洞里杀人的家伙,要不是我跑上去惊动了他们,柯南和哈罗也不会……”


    步美低声安慰:“还好有哈罗跟着,不然我们可能会被枪打中了……”


    “柯南被撞晕了,哈罗也受了伤,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光彦拿出随身的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不要哭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博士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万一他们撞见这些人就糟了!”


    两个小孩浑身一震,立刻集中精神,与光彦一起破解谜题。


    与此同时,和月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这是柯南每天带着的那一副,现在却沾满灰尘,破碎的落在地上。


    他把眼镜揣进口袋里,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小狮子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可怕的气氛,再次瑟瑟发抖起来。


    “乖啦乖啦,纳兹,不要怕哦。”


    和月抚摸着小狮子顺滑的皮毛,表情温和的低下头去,


    “我不会在孩子们面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放心——除非,他们给了我不被孩子们看见的机会。”


    如果孩子们再也看不到他,那么他会送这些人去生不如死的地狱。


    远远的看到岔路口蹲守的持枪男人时,和月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眼神戒备,显然正在观察周围的动静,看来孩子们应该没事……或者至少还有孩子还活着。


    和月观察着附近的地形,随即注意到洞顶密密麻麻的蝙蝠,他眉头一挑,把小狮子放到一边,声音压的很低:


    “不要乱跑哦。”


    小狮子果断的把自己缩到一小块石头的后面,小尾巴翘啊翘,看起来也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胆小嘛。


    和月放心了不少,小少年直起身,把自己隐藏在阴暗之中,远远的对着洞顶蝙蝠群的方向举起手腕。


    “咻——”


    就在麻醉针悄无声息的发射,穿过某只蝙蝠的翅膀并插入岩石中时,某个洞口忽然丢出来一枚侦探徽章。


    刹那间,受到攻击和声音骚扰的蝙蝠铺天盖地的冲了下来,淹没了正在守门的男人,和月看到几个小孩一溜烟的跑了出来,目标明确的朝着另一个洞口狂奔,和月挨个数着,只见到光彦抱着哈罗,元太背着前桌,其他小孩都安然无恙。


    哈罗的尾巴还在摇晃,肯定还活着,倒是柯南,他看起来没什么外伤,就是额头青了一块,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吧?


    洞口,反应过来的男人与正好回归的同伙集合,立刻怒骂着狞笑着就要朝孩子们跑过去。


    和月轻轻松了口气。


    很好。


    没死就行。


    只要没死,他都能把他们的时间逆转,让一切伤痛消失。


    他右脚后撤一步,稍微放低重心。


    但这不是这些胆大妄为的匪徒,胆敢加害于他朋友的理由。


    劫匪中的最后一个,也就是在洞口被蝙蝠扑的不轻的男人。忽然听到身后有极快的掠风声靠近。


    是蝙蝠?他随手向后挥,想要击落可能追上来的小动物。


    然而小动物的动作远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他只觉得黑影一闪,下一秒,比蝙蝠要大的多身形在墙壁上一蹬,野猫一样跳到他的身前。


    “什么……”


    下一秒,一根麻醉药插入侧颈,男人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几秒钟后,脖子上的麻醉针汽化消失,而袭击他的“黑猫”已经如法炮制,放倒了第2个匪徒。


    领头的歹徒此时已经注意到了身后的异常,但他无暇顾及,果断的对背着昏迷小孩的元太开枪。


    只要这个小男孩摔倒,把他背上的小崽子捡起来当做人质,那他就还有逃跑的机会。


    他盘算的很好,动作也可以说的上是果断,然而他的枪刚刚举起,忽然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只奇形怪状的猫?或者说是狮子?格外锋利的牙齿宛如尖刀,张嘴就咬在了他的手腕上,直接穿透了整个手腕。


    男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手枪拿不稳,就这么摔落在地上,和月此时已经风一样扑过来,就地翻滚,从抓着手腕痛到俯下身的男人身下掠过,顺手捡起枪,同时挡在了前桌和孩子们的身前。


    几乎就在同时,远处唰亮的白光锐利的刺过来,从孩子们的背影处直直的插进劫匪狰狞瞪大的眼睛里,在黑暗的钟乳洞中待了许久的劫匪,哪能受得了这么骤然巨大的光线变化,本能的闭上了眼。


    就是现在,和月直接扣住了扳机,瞄准了劫匪的腿——既然刚才想要对孩子开枪,那么现在就应该尝尝同样的滋味。


    没关系,他会避开动脉。


    但和月没来得及真的扣下扳机。


    他身上一沉,没比野猫重多少的小孩滚下来正好砸在他身上,柯南站都没站稳,就探出胳膊挡住了他手里的枪,同时表盖弹开,麻醉针正中劫匪首领的眉心。


    和月只愣了不到半秒,立刻反手扶住了负伤的前桌。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你是要开枪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


    和月顿了顿,若无其事的丢下枪:“我……”


    柯南注意到警察赶过来,一脚把枪踢到一边,然后解释道:


    “我没事,当时劫匪本来对我们开枪,是哈罗突然冲出来撞飞了他的枪,他把哈罗踢到一边,他的同伙想又对哈罗开枪,我当时用足球踢晕了他一个同伙,冲上去把哈罗抱回来的时候也被踢出去,所以我们两个一起晕了。”


    柯南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状况,没有对和月想要开枪这件事做出更多的评价,而是直接从光彦手中接过哈罗:


    “我们是不是该带它去医院?”


    和月立刻抱过小狗,小心的蹭了蹭哈罗,声音压的很低,也特别轻柔:


    “哈罗……乖孩子,干得好,你是英雄。”


    哈罗“呜呜”叫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小主人的指尖,湿漉漉的眼睛忠诚的望着他。


    和月又感觉肩膀一沉,小狮子已经跳过来,正试图用脑袋去蹭蔫哒哒的哈罗。


    不管是手枪还是劫匪,安室和月暂时都懒得去理会了,他站起来,先是伸手碰了一下柯南脑袋,非常敷衍的说了一声“痛痛飞走了~”的魔法咒语,然后抱着两个小动物转身就走:


    “该去医院检查一下的是你,我带哈罗去宠物医院,先走了。”


    他朝着警察聚集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研二哥哥也在。


    毕竟是这群小孩子出了事,研二哥哥或者伊达哥哥这两人只要没有出外勤,肯定有人跟着过来。


    和月抱着两个小动物,请求萩原研二跟他一起拿行李先回东京。


    看到好友的爱犬好像受了伤,萩原研二义不容辞的答应了。


    柯南则被灰原、阿笠博士和相熟的警察们围住,大家纷纷关心他的身体。


    名侦探摸了摸后脑,用一贯撒娇的笑容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他是撞到岩石上所以晕过去的,后背和后脑本来都特别痛……但是和月好像懂魔法一样,刚才随便的一句敷衍,他忽然就觉得好多了。


    身上不痛了——


    作者有话说:虽然小柯战损非常帅,但还是不要中枪了吧,总觉得他中枪之后就经常感冒了……所以,哈罗纳兹小分队,出击——


    下一章就是黑衣骑士,让大和月出来透透风。


    第42章 选择


    “什么?这孩子被坏人踢了一脚!”


    宠物医院的护士对哈罗还有印象——好吧, 是对哈罗的主人,那个金发帅哥以及年幼的卷发小帅哥印象深刻。


    此时,听到居然有人如此冷血无情, 小护士和身边的男生都义愤填膺的瞪起眼睛。


    哈罗被医生带走做全套检查去了,萩原研二陪着小孩坐在会客室,正在逗弄品种很少见的小狮子。


    和月并不担心哈罗,他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把哈罗的时间调整了, 但他还是要带哈罗来检查, 不仅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异能力泄露, 顺便给哈罗检查身体也不错。


    萩原研二照例给和月买了一堆好吃的。


    和月有点不好意思,宠物医院是24小时营业的, 医生护士都是倒班制度, 可没人跟警察倒班,研二哥哥今晚熬夜, 明天还是要爬起来上班的。


    “嘛,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是没办法抵抗小孩子和女生的撒娇呢, 尤其是小和月这样帅气的孩子。”


    萩原研二悠闲的晃了晃手:“一直没能联系你, 怎么样,在安室家里过得还习惯吗?”


    和月点点头:“透哥特别好。”


    当然,萩原研二并不怀疑降谷零照顾人的能力,他对弱小老幼都有着充沛的保护欲——嘛,这么说的话其实他们几个都差不多啦。


    总之,不管小和月的出身来历, 小小年纪,身世可怜的天地失色,无论如何, 降谷零都会妥善安置这孩子的,况且这孩子还乖巧可爱,抱着毛茸茸的小狮子坐在沙发上简直让人想要连他一起撸!


    和月感觉研二哥哥正在想什么不太礼貌的事情,但是对方也只是想想,没有表现出来,于是小孩也只能假装没注意到,低头蹭小狮子。


    被人类抓住的纳兹放弃抵抗,任由自己变成毛茸茸的玩具,被蹭的毛毛炸立。


    哈罗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和月本来想请研二哥哥送他回家,但刚出门就接到柯南电话,语气听起来像是要死了。


    反正和月本来的行程就是露营,现在回家可能也见不到忙碌的安室哥哥……和月决定返程阿笠博士家。


    萩原研二与跑车飘然而至,留下欢快的哈罗、和月,被和月拎着的晕车小狮子站在原地,便潇洒摆手而去。


    阿笠博士家,其他孩子们都已经被送回家去了,只有阿笠博士和反组织联盟的小伙伴们正在一起,看起来空气似乎有点紧张。


    火药味伴随着和月与两个撒欢跑进来的小动物消弭了。


    “哈罗没事吧?”


    柯南见到小狗活泼的摇着尾巴跑过来,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抱起小白狗,并被小狗疯狂舔脸。


    名侦探招架不住,差点直接向后摔过去。


    小狮子跟熟人就不会那么胆怯了,这个时候也高兴的跳过去,与哈罗一起践踏名侦探。


    无视了前桌伸出来的祈求帮助之手,和月步伐轻快的走到吧台边坐下,踩着踏板在椅子上转圈:


    “怎么了?你们看起来正在吵架。”


    灰原哀发出一声冷笑。


    阿笠博士偷偷摸摸的低声道:


    “其实是这样的,兰好像开始怀疑工藤的身份了,晚上新一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在医生面前,兰说了一句‘我们血型是一样的’……新一觉得兰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所以决定告诉兰真相,但是哀君不同意,她觉得会把兰甚至毛利家都拖入危险之中,所以……就是你进来时候看到的那样子了。”


    原来是这样,和月点点头,没有评价,只是把研二哥哥买来但还没拆开的一部分小吃放在桌上,边拆包装边问道:


    “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灰原哀没回答,柯南暂时回答不了,阿笠博士捂着肚子委委屈屈的表示:


    “是啊,我好饿。”


    小女孩目光锐利的扫过着一排食盒,发现垃圾食品占据绝对地位,立刻皱眉:


    “高油高热量的食物,禁止!”


    胖胖的老人家立刻委屈巴巴的坐回去,连头发都耷拉下来。


    “不要虐待老人啊,哀君。”


    和月在一堆垃圾食品中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份三文鱼寿司,又递过一盒意面,推到博士面前:


    “这是给博士准备的。”


    阿笠博士偷偷摸摸的觑小女孩,见他没有反对,立刻欢呼着抱起晚饭跑到沙发上去吃,不是很想掺和这些小孩令人胃疼的对话。


    他用筷子挑起意面,发现盒子最下层铺着一层嫩嫩的牛排,立刻感动不已,犹豫一秒,成年人的责任心还是战胜了胃疼,博士继续发言:


    “我先表个态,我也不支持新一告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太危险了。”


    “既然觉得危险,那为什么当初要住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去呢?难道没想过一旦身份暴露,不管是否知道柯南与工藤的关系,毛利侦探一家都会受到牵连吗?”和月歪了歪头。


    柯南这个时候终于被大发慈悲的猫科犬科小动物放开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歪掉的眼镜去吧台内侧坐下,掏出盘子把一片披萨插过来,啃了一口。


    还没咀嚼完毕,柯南就被这一串诘问噎住,食不下咽。


    阿笠博士人虽然离得远,耳朵和嘴巴却都没停,一边吃一边替柯南回答:


    “当时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躺在家里坐以待毙,我们想着,没有谁会联想到身体缩小上面去,只要身份不暴露,新一在毛利家就是非常安全的,还能利用毛利侦探的身份调查黑衣组织的蛛丝马迹……”


    和月点点头,顺手把三明治递给小女孩,对方以扒皮的姿态扒开三明治的外包装,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简直就是满含杀气的姿态……蓝莓果酱的酸甜口感在口腔中弥漫,灰原哀顿了顿,身上的杀气好像被酸甜的果味抹平了。①


    卷发小孩悠然道:“现在的状况是,柯南并不需要去毛利侦探事务所,他所到之处,案件自会发生。”


    柯南的第二口披萨刚刚咽下去,顿时觉得芝士又快把他的食管粘住了。


    “那么问题来了,柯南为什么仍然住在毛利家?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毛利小姐,对吧?”


    第三口披萨没吃上,柯南默默的脸红了,头顶冒烟。


    于是和月愉快的坐直身体:“那么我支持柯南说出真相。”


    虽然被噎了好几次,但柯南还是感动的盯着小伙伴,瞳孔像是水灵灵的蓝宝石。


    灰原哀的身上再次散发出熟悉的杀气,和月轻轻的笑起来:


    “先别着急,哀君,我只是推己及人,如果深爱一个人,却又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欺骗他,看着他思念痛苦却不去坦白,我是不能接受的。这只是我个人的处事性格,所以我支持坦白真相。”


    “那么现在的矛盾点就是,柯南就是工藤这一点绝对不能泄露,只要不泄露,毛利家的人就是安全的,而把这个秘密告诉毛利小姐的话,尽管柯南认为他值得信任,哀君却觉得泄密的可能性会增加,这一点我认为哀君的担忧没错。”


    柯南张了张嘴,他想说我绝对信任兰。


    但身边的两个人都曾是组织的成员,自己的信任并不能替代他人的信任,自己的秘密一旦泄露,除了毛利一家,博士这边恐怕也不能幸免,所以和月和灰原会不同意他说出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小侦探垂头丧气,蔫蔫的啃披萨。


    “嘛,不论说与不说,这毕竟都是柯南自己的问题,我觉得我们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所以还是由你自己来思考吧。”


    “只是我有一个提议,如果要说,就立刻告诉她,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决定要隐瞒,那么就立刻想办法断掉她的怀疑,像今天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出你与工藤新一相似之处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和月严肃道,


    “我们不能确定身边都有谁会是组织的耳目,在这种半信半疑的时候,贸然的试探才是对毛利小姐、也是对我们最危险的泄密。”


    柯南抓紧叉子,犹豫不定,灰原哀叹了口气,抬起头:


    “我还想说的是……在杯户酒店的那天,我看到了贝尔摩德。”


    柯南若有所思:“之前我们提起过,她是在酒店内协助皮斯科的代号成员之一。”


    小女孩轻轻点:“没错,但你不知道的是,贝尔摩德的绰号有很多,而‘千面魔女’是最常用来形容她的。”


    非常浅显易懂的字面意思,柯南神色微微一震。


    “就是你想的那样,贝尔摩德与那个怪盗基德一样,只能随时随地使用易容术、无需任何道具就可以变声的人……那个怪盗基德只是个从不杀人只偷宝石的小偷,当贝尔摩德可是组织内地位极其崇高、并且深得boss信赖的高级成员。”


    无论是哪一任的BOSS。


    灰原哀在心里补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室和月。


    “还有一点就是——她非常恨我,也恨我的父母,以前我在组织的时候,她碍于boss对我们的看重,没办法出手,但现在,我假死逃离,已经是叛徒。如果让她知道我在哪里,就算是BOSS,也没有理由阻止她来杀我。”


    她深吸了口气,


    “我在杯户酒店出现的事情,她一定已经知道了,她可能会隐藏身份出现在东京的任何角落,甚至可能会出现在你那位的身边,如果你那位知道你就是工藤新一,而贝尔摩德伪装成工藤新一的样子与她对话……”


    柯南额边的汗水骤然滴落下来。


    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下次怪盗基德再出现,他或许应该去看看,体验一下这种能力。和月思考着,与柯南对上视线,随即了然: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讨论该如何打消毛利小姐的疑虑吧?”


    柯南再也没有吃披萨的胃口,趴在吧台上叹气:


    “那么,我有一个计划……”——


    作者有话说:①:灰原喜欢吃花生黄油和蓝莓果酱的三明治。


    失误了,大和月没能出场,不过明天他肯定能出来参加学园祭[奶茶]


    第43章 血缘


    帝丹高中的学园祭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帝丹高中作为一贯制学校, 桃李满天下,每年的学园祭都颇受重视,许多校友都会收到邀请或者自发回来参加学园祭, 回味当年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活。


    毛利兰步伐轻快的与好友铃木园子走在校园内。


    学校的所有空地都被各种摊贩、表演和比赛占据了,青春洋溢与热血沸腾交织在一起,奏响劲爆乐章。


    两个女孩子身后,“柯南”带着口罩, 正双手插兜, 拽拽的走着, 是不是发出轻轻的咳嗽声。


    毛利兰转过头来,看向小孩子的眼神堪称温柔:


    “柯南……身体没事吧?是不是有点太吵了?我还是先带你去后台休息吧?”


    “柯南”点了点头。


    铃木园子忽然靠近好友, 用那种微妙的语气说道:“兰, 你怎么啦,说话的样子贤惠的吓人。”


    毛利兰微微一愣, 顿了一下,掩饰一样的摇头:“没、没什么啦,虽然柯南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 但是毕竟感冒加受伤……我只是担心他。”


    “我只是~担心他~”


    园子啧啧。


    毛利兰脸色发红, 看了一眼柯南,转身跑了。


    “柯南”微微眯起眼,看向毛利兰的背影,有些复杂的眼神被眼镜遮盖,无人察觉。


    但她并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转过身, 目光冷淡的看向身后正在闲逛的高个子年轻人。


    “……你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不抓紧联系他们,反倒来这里做什么?他们找你都找疯了。”


    年轻人笑了笑,单腿屈膝, 直视易容的灰原哀,一丝卷发随着他的动作从额边落下,调皮的随风摇晃,挡住铅灰色的瞳孔和略深邃的挺拔鼻梁。


    “上次太匆忙了,没有来得及了解状况,这次醒来,没想到是在家里。”


    “既然是‘我’喜欢,并且想要呆在这里的地方,我总要知道,是什么在吸引着我。”


    灰原哀却不敢掉以轻心。


    乌丸和月或许不算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也会因为童年的情谊而对她的假死轻轻放下,但他能成为威士忌,成为boss,靠的可不是广施恩德。


    她不想让他认识更多自己身边的人。


    小女孩的抗拒,乌丸和月心知肚明,但他也不能承诺“我绝不会伤害任何人”,谁知道控制着失去记忆、“年幼弱小”自己的人,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呢?


    “只要我确定自己是安全的,那么我不会伤害真心对待我的人,放心吧。”


    “你的兰姐姐在等你呢,‘柯南’……你易容的孩子,是这个名字吧?”


    年轻的Boss仿佛能看穿一切,却又不动声色、喜怒不惊,他站起身,语气随意的拿起路边小摊售卖的小饰品:


    “按照上一次的经验,我大概最多能保持半天,正好可以逛逛学园祭——说起来,我只在网络上见过视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热闹的活动呢,就不跟你一起了。”


    灰原哀仍然紧张的看着他,乌丸和月注视着小孩的眼睛,尽管易容、并且带了美瞳,小女孩紧张的情绪还是无法控制的涌现出来。


    “不过,你今后还有许多次机会参加学园祭吧?”


    乌丸和月轻轻笑起来,像是给小女孩儿一颗定心丸,


    “等你们的计划结束了,再来找我,跟我讲讲,为什么要易容成这个叫‘柯南’的孩子吧。”


    ————


    一直到进入体育馆,灰原哀依然没办法松懈。


    她很快出现在男更衣室内,已经恢复高中生状态的工藤新一穿着一身骑士装,正视图把头盔带上去。


    见到“柯南”,他明显楞了一下,凑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工藤,不论如何,今天在学园祭,你都不要露出脸来。”


    工藤新一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你见到谁了?”


    灰原哀停顿住,她不能让工藤新一直接暴露在Boss的面前,但也不能暴露和月哥的秘密。


    “……贝尔摩德……可能已经混进来了,我感受到了组织成员的气息。”


    她艰难的措辞,


    “你只要让那位确认工藤新一与柯南是两个人就行了,没必要在众人面前摘下面具,如果组织知道工藤新一还活着,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我明白了。”


    工藤新一反倒冷静下来,嘴角甚至露出笑容,


    “别担心,你先去兰的身边吧,我有办法应付的。”


    名侦探足智多谋,这一点,灰原哀从未怀疑过。


    她深吸一口气,满怀焦虑的退出更衣室。


    而在她关上门之后,更衣室内的工藤新一则掏出手机:


    “喂……服部,你应该还没赶到现场吧?”


    “好像有组织的人混进来了……”


    “哈哈、这不是正好么,或者说真是太好了……原本的计划照常进行。”


    “……啊,对了,你要小心,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最近见过我的事情。”


    “多谢啦。”


    与此同时,体育馆。


    话剧社为了今年的演出费尽心思,不仅给通风不好的馆内借来两台大功率水冷扇,还在边缘地带摆了摊位,售卖各种好喝的冷饮、餐食。


    摊位的位置在角落里,被学生们和观众堵的水泄不通,水冷扇根本没办法把冷意送进来,话剧社的经理只是站在那里招呼了一会客人就觉得后背都湿透了,身边帮忙做饮料的女同学也有些疲倦,不由得钦佩的看向身边正在做咖啡、面容含笑的金发青年:


    “安室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或许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客人!”


    被请来做外援的安室透随手把冰咖啡放到桌面上,闻言爽朗的一笑,手指插进头发,把金灿灿的、带着一点湿意的头发撩至后脑,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又垂顺的荡下来,拨动少女的心弦。


    “这可真是谬赞了,明明是话剧社今年的剧本精彩绝伦,我早就听同学们提起过,加上主演是那位毛利小姐——说起来,男主角该不会是她青梅竹马的那位名侦探?”


    一番说辞,夸的经理立刻捂嘴笑起来:“阿拉,不是啦,名侦探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人,男主是新出医生客串的哦~”


    停顿了一下,经理定制金发青年,用力点头:“嗯,新出医生是很帅啦,但果然还是安室先生更胜一筹!”


    满身大汗挤过来蹭果汁喝的铃木园子闻言,激动的拍桌子:“安室先生,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成为下一部戏的男主角!”


    安室透纯天然的露出些茫然的表情:“诶?我吗?”


    女高中生激动的直跺脚:“对对,就是安室先生,我不敢想象,如果是你和兰作为话剧的男女主角,那该会有多少观众为你们而来,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我指的是戏里面哦,兰注定是要成为新一的老婆的!”


    金发青年看起来有些想吐槽,但是出色的职业素养让他完美的管理好的表情,并且婉拒:


    “可是我没有时间排练呢,像是今天这种聘请我来帮忙的话倒是勉强可以,不过除了服务生,我作为侦探也有很多工作,可能没办法给你准确的答案哦。”


    也对,那个推理狂也是这样,她记得那个服部平次似乎也差不多,怎么,全天下就只有毛利小五郎每天闲着没事做吗?


    安室透眨眨眼:“老师是远近闻名的名侦探,跟我们这些每天跟踪找人寻猫的小侦探可不一样哦。”


    铃木园子:“就算加上这些委托,他也……诶?难道我刚刚说出口了?”


    包括话剧社的同学在内,几个人一起忍俊不禁的点点头。


    感觉十分丢脸的铃木园子干咳一声:“话剧快要开始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们加油,安室先生辛苦了~”


    一边说,短发的女生一边急匆匆的转身,一个没注意就跟身后的人撞在一起——她泪眼花花的抬起头,只觉自己仿佛撞在了一堵墙上:


    “抱歉……”


    “抱歉,这位小姐,您没有受伤吧?”


    低沉、清澈、悠扬,男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年轻,却也不可思议的悦耳,即使在铃木圆子模糊的视线之中,男人过分挺拔的鼻梁、优越的下颌线以及发光一样冷白的肤色依然熠熠生辉,这种浅淡的模糊不仅没有折损年轻男人的容貌,反而更像是给他添上了一层滤镜。


    铃木圆子脸颊绯红,眼睛亮的像闪光灯,露出了快要流口水的花痴表情:


    “啊,嗯,哦,没事没事,都是我不小心,帅哥……那个,先生你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


    正在从冰箱里掏冰块的安室透听见身边的话剧社经理倒吸一口凉气,激动的小声道:


    “哇——从没见过的帅哥……不可能,我们学校曾经出过这样帅气的校友,我居然没有资料?!”


    真不愧是与铃木大小姐同一个社团的,安室透勾起唇角,余光看到与铃木圆子撞在一起的男人,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


    男人嘴角含着极淡的笑意,看似温和却非常有距离感,长度刚过耳后的短发散落,天然卷的弧度给他增添了一丝随性。


    典型的亚裔特征,五官却略微深邃,似乎带了一点混血,略微狭长的眉眼,灰色的眼眸冷淡而无情绪,比起黄种人来说,过分苍白的肤色似乎也印证了他体内的他国血统。


    不需要任何科学方面在检测,任何一个认识安室和月的人,见到这个男人,都能一眼断定,他肯定与那孩子有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年轻男性似乎注意到了安室透的目光,他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金发青年的身上。


    哦……是波本。


    居然在打工吗?


    嘛,情报口的成员好像都是打工皇帝,一定是朗姆上行下效的缘故。


    对面的超人气服务生自然的流露出爽朗却公式化的笑容:


    “您要点餐吗?”


    他似乎正在观察自己。


    年轻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戳破,伸出极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的菜单:


    “焦糖摩卡,双倍糖。”


    “啊,再加一分炸鸡三明治,请放双倍的芝士。”


    安室透控制住自己,不流露出任何异常。


    饮食的喜好,说话的语气,对陌生人复杂礼貌的用词——完全与和月一摸一样——


    作者有话说:和月:嗯……这么关注我嘛?(散发魅力)


    身为情报员和公安习惯性不留任何照片,以至于和月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此人收养并每天对此人撒娇。


    和月的印象:波本,优秀、英俊、金发、很强、得力、迷人。


    第44章 天平


    舞台上的戏剧已经开始了。


    一片黑暗的观众席, 只有靠着舞台灯光才能勉强看到一点人头攒动的轮廓,乌丸和月端着咖啡喝掉一半,又拿起拆开的三明治, 咬了一口。


    平平无奇的面包与与浓郁的酱汁交织融合,连绵不绝,带来复杂的味蕾层次变化,他微微一顿, 不禁赞叹:


    “这样普通的食材, 想要做的格外好吃才是最难的, 安室先生,您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金发的服务生挨个跟高中生打招呼, 声音带着温柔笑意不断抱歉, 穿行到这一排的最内侧,坐在了乌丸和月的身边。


    “即使是这样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如果能给顾客带来幸福,那么它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用非常符合安室透的身份说这样的话,金发青年笑容爽朗的伸出手, 几块糖果赫然在他掌心,


    “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我做的新品,纯果汁调制哦,如果能选出你最喜欢的味道和最讨厌的味道并给出反馈就更好了,这位……”


    乌丸和月的目光落在手掌上,青年微深的肤色在黑暗中并不显眼, 但仍然能看得出修长笔直,骨节的形状格外流畅有力。


    “和月。”


    他伸出手,捻起一块糖, 慢悠悠的拆开糖纸,


    “这么叫我就好了,您是安室先生,对吧?”


    安室透若无其事的合拢手掌,心里却泛起惊涛骇浪。


    这位成年的“和月”,挑了金色糖纸的糖块。


    一个人真的可以跟另一个人如此相像吗?不仅是长相近乎等比放大,就连对颜色的喜好都相同。


    因为成年和月很可能也是组织成员,安室透在他面前表现出了足够的克制,就算是在这样的阴暗环境中,他也没有放肆去打量对方的眉眼,只是不动声色的分出一丝注意力用余光去关注对方。


    舞台剧已经进展到男女主准备接吻的情节了,安室透看着情绪激动的毛利老师,微笑着摩挲着下颌。


    “是安室先生的熟人吗?”


    身边的年轻人除了吃吃喝喝,全程都在专注的观看话剧,这时候却突然发问。


    见安室透动作一顿,似乎有些迟疑,乌丸和月微笑的解释:


    “安室先生一副熟稔的表情,所以我便擅自这么猜测了,是我猜错了吗?”


    他果然也一直在关注自己,甚至对他细小的表情都不曾放过。


    金发青年勾起一丝笑意,礼貌的回应:“啊,是我在打工的地方的房东,说起来,那位名侦探可是非常有名呢,认识他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乌丸和月扫视观众席,果然,有不少同学都对那位情绪激动的中年男人笑,虽然未必都是友好的表情,但是明显带着熟悉感。


    年轻人笑了笑:“原来……”


    “啊——”


    和月的话还没说完,在观众席的前排忽然传来尖叫声,一个男人从座位上滚落下去,双手掐着自己脖子,如同破风箱那样发出一阵一阵逐渐微弱的抽气声。


    安室透惊讶的站起身来,作为侦探,他应该立刻就上前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注意不要太过急切,毕竟,侦探只是“波本”的伪装身份。


    “粘膜伴有刺激,呼吸加快、口舌麻木无法出声——嗯,看来是氰/化物导致的中毒呢。”


    乌丸和月同样站起来远眺,观察着男人的状态,他淡定的喝饮料,


    “救不活了。”


    安室透忽然想起和月的异能力。


    如果是小和月在,那么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冲下去了吧。


    他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已经彻底不动弹的男人生死——当然,有人比他更快。


    舞台上的黑衣骑士这个时候已经跑了下去,按住男人的颈动脉,几秒种后,摇了摇头。而女主角本来神情激动的父亲此时则严肃的一挥手:


    “所有人都不要离开这里,小姑娘。”他对身边惊疑不定的的戏剧社学生道,“报警!”


    安室透这时候也走到死者面前,他蹲下身,掰开死者的嘴,用扇闻法闻了闻,声音沉重的道:


    “应该是氰/化钾,对吧?”


    他看像穿着黑衣骑士衣服的男人,声音带着点笑意,


    “新出医生?”


    男主角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吭声,安室透又开口赞叹:


    “早就听兰小姐提起过新出医生,在这种场面如此镇静,真不愧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骑士的动作似乎有点僵。


    安室透嘴角的笑容加深,不过考虑到现场还有另外一个组织成员在,他点到为止,开始帮忙勘察现场。


    这个男人当然不是新出智明,安室透很清楚这一点。


    新出医生可比现在这位男主角要高上不少呢,穿上一身铠甲后身高只会被垫高,绝不可能还与平时一样。


    有安室透在,现场很快就确定了嫌疑人,目暮警官很快带人赶到,安室透没在警察队伍里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不愿意在组织成员的面前见到同期,况且这个成年和月还是那样敏锐博学又冷血的男人。


    不确定他与自家和月有什么关系、更不知对方的立场,安室透对他极为好奇,准备进一步调查,却绝不愿意自己的任何人际关系暴露在对方的眼下。


    况且成年和月是否知道自己收养的小和月?如果不知道,那么自己自曝身份岂不是太愚蠢了。


    体育馆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安室透听完了死者与之前一直在自己身边默不作声做饮料的女生之间的爱恨情仇,也看到了与死者喝一样饮料的女人拿出了同样没有放进杯中的糖和奶精,那双大而下垂的无辜眼神顿时微微一眯。


    原来如此。


    已经搁置了很久的可乐既无声响也无气味,与加冰的黑咖啡黑暗中完全可以以假乱真,除了亲自用味蕾去品尝,又或者是本就知道杯中是可乐,否则不爱喝冰美式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加糖和奶进去呢?


    他知道凶手是谁了……但现在不是他表演的时候。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关注着今天在案发现场异常沉默小侦探柯南,此小孩今天既没有“啊咧咧”,也没有“真奇怪”,甚至在发生命案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检查受害者的死活。而第一时间冲上来的是现在一直沉默勘察现场的黑衣骑士。


    他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融入了周围观众的大部队中。


    柯南真的是柯南吗,这位黑衣骑士倒是很好猜,想必名侦探很快要忍耐不住侦探的本性了。


    因为如果侦探再不出场,警方将要以自杀为这个案件定性。


    安室透叹了口气。


    虽然他并不希望在这种场合遇到同期,但是如果这次来的是hagi或班长任何一人,都不可能会有这样草率的判断。


    日本的警察竟然到了如果没有侦探帮忙就完全没办法破案的程度,作为公安警察,降谷零也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不是自杀案件。”


    果然,在目暮警官做出判断之前,体育馆大门的方向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


    穿着黑衣骑士服装的少年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切在握的笃定,沿着由人们自发推开的道路向前,如同命运的男主角登场。


    工藤新一。


    安室透没有猜错,他果然还活着。


    ————


    少年的登场获得了在场同学们的欢呼以待,甚至他的一句话,就让吵闹的粉丝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对案件娓娓道来,在最后拿出关键性证据的时候,少年忽然走向了人群之中的安室透。


    “初次见面,安室先生,我是毛利兰的青梅竹马。”


    工藤新一向安室透伸出手,眉眼之间尽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久闻大名,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请问您是否随身带有10元硬币呢?”


    安室透顿了一下——啊,他真的没带。


    这次被邀请是他顺势而为,即使不被邀请,他本来也打算蹭毛利小五郎的车来参加学园祭,被邀请时已经商谈好了报酬,所以饮料售卖的收银工作并不是由他负责。


    简单来说就是,人气服务生今天并没有带零钱。


    不过他还没解释,耳边就传来了年轻男人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


    乌丸和月两指夹着一枚硬币,轻轻的放在工藤新一的掌心,安室透注意到他是先撤回中指,然后用食指稳稳的按住倾倒下去的硬币,最后收回所有手。


    行云流水又富有教养,肢体动作却又极为自信,连硬币的倒向都不能逃脱他的掌控。


    安室透微微眯起眼,工藤新一看到乌丸和月,没有流露出任何震惊的表情,他只是爽朗一笑:


    “那就多谢了。”


    然后侦探就用这枚硬币试探出了凶手藏在连帽衫帽兜里面的氰/化钾。


    证据齐全,逻辑也对得上,凶手,也就是死者的同事,那名女性医生,无可辩驳的解释起了自己的杀意来源。


    死者作为一名医生,即将要发布的学术作品确有造假的成分,可他对意外死亡的病人案例视而不见,仍然要执意发表自己的学术观点。


    女医生无法容忍这种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下毒杀了他。


    “一旦这篇论文真的发布,那么不知道会有多少医生被误导,而被耽误救治的病人也会失去生命。”


    乌丸和月轻声赞美,


    “这位医生小姐终止了一场可能会发生的悲剧,不是吗?”


    安室透顿了顿,他没必要附和组织成员的话,对方又不是他的上司,于是波本冷淡的抬眼:


    “比起费尽心思的杀人,把死亡患者的病历交给电视台或者小报媒体才是更好的选择吧?既然有能够不让自己陷入绝境的方法,又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来换取坏人的死亡呢?”


    乌丸和月低下头。


    他比安室透略微高几厘米,从他的角度斜视过去,正好能够看到金发青年冷淡的眼眸,比紫色更深一点的瞳孔神秘又深幽,与他脸上的温柔笑容呈现出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波本。


    一个处处充满神秘与不和谐的男人,可偏偏这种不和谐让他充满魅力。


    你很难用善或恶来形容他,但是在组织中,这种混沌的状态,可能本身就是一种立场的展现。


    “那么,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乌丸和月注意到安室透因为自己的注视而微微绷紧的肌肉,显然这位高阶的代号成员有着极高的警惕性。


    他不愿意成为引发这种警惕的源头,于是再度把目光投向杀人的女医生,声音平静的总结:


    “她是一个好人,也是一名好医生,她的前途与生命远比死者更有意义。他们的生命无法被放置在同一天平上,这样的同归于尽,或许是医学界的一种损失。”


    这个调调跟刚刚被自己领养回来的和月简直不要太像,这种“坏人的生命是没有价值的,是可以杀掉的,只是要小心,别赔上自己就好”的论断,真是非常典型的黑暗组织风。


    安室透面色不变,心里却已经蹦起来给身边这个大和月扎十遍小人。


    果然是你这个混蛋,把我们家乖巧的和月养成了那个样子!那个不负责任的(可能是)基因提供者!该死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和月:波本,越来越有趣了


    透子(塞子弹):你想怎么死?


    第45章 风暴


    真凶落网, 案件结束,毛利兰忍不住跑到黑衣骑士的面前,吃惊的看着他:


    “真的是新一吗?”


    女孩凑的很近, 安室透注意到黑衣骑士不仅没有脸红,反而上半身向后倾斜,这明显是一个躲避的动作。


    正准备走到毛利老师面前,与工藤新一进行一些试探交谈的安室透脚步停住。


    毛利兰有些吃惊, 眼底流露出怀疑之色。


    工藤新一含糊的拧过头:


    “晚点再说, 晚点我再联系你。”


    说完转身就跑到警察身边, 低声央求木目暮警官不要把自己出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计入档案。


    他跑的这几步动作好像触发了什么回忆, 之前就一直在毛利小五郎身边坐着的高马尾女生忽然仰起头, 吃惊的叫起来:


    “啊——平次!你在干嘛?原来是你啊?!”


    现场的同学们都是一惊。


    安室透的脚步也停下了。


    “哈哈哈——果然谁都没看出来吧?”


    本来成熟稳重的黑衣骑士忽然变成了企鹅,双手叉腰, 仰天长笑,然后掏出湿巾开始在脸上抹,几秒钟后, 沾满粉的湿巾被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内, 而已经恢复黑皮的少年顶着一张跟工藤新一相似的脸,得意洋洋的把手插进头发里,做出了令全场学生都想揍他的耍帅姿势:


    “没错!就是我!”


    毛利兰后退了一步,立刻又看向身后的柯南,却见对方也一脸吃惊,好像不明白工藤新一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别人。


    女孩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抬起头,问道:


    “你为什么会扮成新一的样子啊?”


    服部平次挠了挠头发,叹气, 稍微凑近了一点,低声道:“其实是工藤拜托我来的啦。”


    毛利兰微微瞪大眼。


    “他听说园子小姐姐不能上场扮演骑士,反而是新出医生要来饰演男主,就着急了,可他本人又一时半会过不来,所以就拜托我来客串一下男主——反正我们长得像,我又不会对兄弟的女人心怀不轨,所以……”


    仗着与毛利小五郎的师徒关系凑过来的安室透露出了然的笑容:


    “原来如此,不过服部君演的还真是像呢,我都被完全骗过去了。”


    服部平次转过头,他的笑容依然爽朗,但眼眸中已有了侦探追寻真相时的穿透性锐利:“这么说起来,好像安室先生对工藤很熟悉似的,据我所知,安室先生应该没有见过那个家伙才对吧?”


    “怎么会?”安室透眉头微挑,“那位名声鹊起的高中侦探,我可是在新闻报纸看过好多次呢,这么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和他也在案发现场见过哦,只不过他当时是人群中的焦点,没有注意到我罢了。”


    这话说的好听,服部平次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假笑一下:“哈哈哈……原来如此。”


    说完他本来要向外走,但是走了几步,少年又转过头来,他的目光搜寻一圈,找到目标,直接走向观众席,走到了乌丸和月的面前。


    安室透没法阻拦,只能对毛利父女摆摆手跟了上去。


    “安室先生,真是失礼,刚才还没来得及请您介绍呢,这是您的朋友么?”


    这话虽然是对着安室透说的,少年看向的却是乌丸和月。


    这些个糟心的小孩……安室透脸上挂起笑容:“其实……”


    “啊——”


    不远处忽然又传来喧哗,别说服部平次吓了一跳,安室透都发自内心的惊讶了,他转过头去,眼睛瞪大了一些,心想今天侦探含量确实是高了些,但是连环案也太夸张了吧?


    身边的成年和月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安室透疑惑的转头,不敢相信这种笑声是从这样一个满身贵公子气、满脸不好相与的年轻人嘴里发出来的。


    见安室透看向自己,乌丸和月眨了眨眼没有解释,并且神情自然的把目光投射到远处,好像刚才看着金发青年发出笑声的并不是他似的。


    从安室透的角度看过去,乌丸和月的眼睛亮闪闪的,与他家和月看到哈罗或者阿笠博士的发明时一样,灰色的眼眸竟然像是发光的水晶球。


    看到什么了,居然这么高兴?


    安室透转过头,又看向远处——那里被围成一团,人墙耸动,好在他凭借身高优势,隐约见到了柯南被惊慌的毛利兰抱起来,匆匆向医务室走。


    生病……不,这是故意引走了服部平次。


    为什么?


    这是安室透第一次见到服部平次,这个人会注意到自己,本身就已经暴露了一些信息,不过安室透是友非敌,并不介意对此遮掩一二。


    可服部平次第一次来借硬币的时候分明对成年和月没有反应,此时又注意到成年和月,那么说明一定有某些经常与和月在一起的人看到了成年和月,并十分震惊的让服部平次回头。


    此人应该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还活着这件事,作为一直在毛利小五郎身边潜伏的大弟子,安室透心知肚明,却也从未上报过。


    他从没想过伤害这个充满正义感又十分聪明的少年侦探,况且这也并非是他的管辖范围。


    那位Top killer的失误,身为朗姆一派的中流砥柱,波本完全可以拿来当做把柄……嘛,虽然他不会轻易使用这个把柄就是了。


    不论是作为波本,还是作为降谷零,隐瞒工藤新一的事对他来说都没有坏处。


    工藤新一与服部平次关系良好,他也知道,并列为关东和关西的两大名侦探,少年意气,竞争后产生友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工藤新一为什么会注意到和月呢?


    他们应该没有见过才对。


    这么一回想,服部平次是典型的关西人,大阪口音十分明显,可是刚才破案之时,却全程语气从容,使用标准的日本语,就连毛利兰都完全没有察觉出他不是工藤新一。


    是事先练习过么?不,安室透倒觉得可能是工藤新一借助某种手段,比如隐藏式麦克风之类的东西直接发言,而服部平次只需要对口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工藤新一现在应该就在现场。


    服部平次去而复返就是证据,很明显是工藤新一看到了成年和月,把他临时叫了回来。


    那么问题来了,工藤新一就算与柯南无话不谈,并看过和月的照片,也不应该如此熟悉和月。


    成年体和月此时在观众席边缘,人群耸动,众人更关心案件,他们并不起眼。服部平次来借硬币的时候,工藤新一肯定是没看到成年和月的,不然也不会后面突然叫服部平次回去。


    所以工藤新一距离这里很远,或者是使用监控器材远距离观察场内状况?


    安室透的目光很快盯上了体育场内的几个监控器,在脑海中模拟了监控的角度,否定了这个选项。


    那么工藤新一肯定就是在现场的边缘,之前人群围成一圈,他没看到成年和月的脸,现在案情初定,人群散开不少,他这才注意到了成年和月。


    工藤新因此立刻作出反应,试图让服部平次试探和月,而柯南却刻意吸引注意力,不让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靠近组织成员。


    那么柯南到底是不是“柯南”?他与工藤新一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明明关系匪浅,但对于组织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一个冒失,一个谨慎——如果柯南和工藤新一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人,那这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就很有意思了。


    可如果他之前猜测的没错,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呢?


    那就说明今天这场戏,就是演给组织成员看的——不是演给自己,就是演给成年和月。


    假如他们是同一个人,那就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场上的柯南是真的,自导自演工藤新一服部平次互换大戏,要么柯南是假的,而工藤新一确实在现场。


    不,比起胡思乱想,他应该现在就去医务室,只要搞清楚柯南是不是“柯南”,服部平次又是否真的是“服部平次”,工藤新一究竟有没有出现过,那么他的疑惑或许就会有答案。


    安室透转头看向了成人和月。


    可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这个与自己家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和月”呢?


    假设,假设说柯南或许是工藤新一,灰原哀就是雪莉……那么和月呢?


    有着能够操控时间异能力的和月——与眼前的大和月,会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联吗?


    柯南一直对自己有所观察和怀疑,所以无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会轻易展现出来,安室透能够理解。


    但他家孩子,也会隐藏身份,也会隐瞒他么?


    况且和月的异能力是无法在自己身上使用的……


    不,这只是和月自行尝试后得出的结论。


    也许是使用的方法不对?又或者是因为能力受到限制?


    复杂的心绪,一切的思考,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安室透作出了决定。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金发青年不动声色的按了按耳机,耳边传来医务室内说话众人的动静,而他本人则站在原地,笑着邀请:


    “案件已经告一段落,不知道和月君是否有兴致一起逛逛学园祭呢?”


    乌丸和月一直站在原地,似乎就在等待这句话,闻言欣然点头:


    “如果安室先生能拨冗陪同,那么我荣幸之至。”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


    再次声明,眼前这个成年和月看起来虽然年轻英俊,但用词真的非常古老……不能说土,应该说过分高雅复杂了,总让他有种正在陪同什么世家公子哥的错觉。


    这一点上来说,他家和月就好很多,尽管面对陌生人礼貌过了头,但用词也仅仅是礼貌而已,最近与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经常玩在一起,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活泼开朗新潮时尚了。


    与身边的年轻人并肩走在一起,安室透把手插进口袋,飞快的盲打一段信息:


    「东京速寻和月勿回」


    收件人是设定了快捷键的紧急联络人——


    作者有话说:成年和月:复杂的敬语是我开屏的征兆。


    安室透:也不是土,就是有点老人味。


    和月:[裂开]


    第46章 脆弱


    萩原研二看着正在不断震动的空白电话号码, 插科打诨的把几个同事话题岔开,走到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今天生意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久违的熟悉声音。


    “还不错。”


    萩原研二回复了一句,双方确认目前环境安全, 他立刻压低声音,


    “Hiro,难得你会给我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Zero的紧急联络, 要在东京的同伴帮他寻找和月的下落,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立刻推开搜查一科大门, 在缝隙之中与伊达航对上视线。


    “啊,忽然想起来我昨天那个案子的证人约了我见面, 我先走了, 研二?研二?我今天没开车,能麻烦你吗?”


    伊达航立刻会意, 没等对方招呼,他率先开口,略微提高声音, 分开人群走出来。


    听到两个同期的对话,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稳的说了一句“得空给我回电话”就挂断了。


    “班长,不要总把hagi当成跑腿司机啊。”


    萩原研二顺手拿起两个空档案盒,抱怨着推门走进来,假装出门是拿档案,把档案盒塞到自己的工位后面。


    他与伊达航都是警部,座位分别位于搜查一课的靠窗位置, 其他警察,包括同等职位的目暮警官都是不会擅自乱动他们东西的。


    众人都知道萩原研二与伊达航是同期,关系很好, 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于是哄笑起来,让他赶紧去给班长当牛做马。


    两人在同事们友善的打趣中离开刑事部,萩原研二笑容不改跟路过的警察打招呼,嘴角飞快翕动的把事情告知给班长。


    “我联络风见,你联系阵平,此事既然是机密的紧急联络,肯定不能声张出去,和我们分头的行动,随时联络。”


    伊达航说着,从大楼的紧急通道向下走。


    他们作为降谷零的协助者,都有风见裕也的联络方式,只不过比起偶尔会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见到的“安室透”,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与经常横插一道抢他们案子的风见裕也交好,所以除非紧急状况,他们从不联系。


    另一侧,同时收到上司信息的风见裕也用备用钥匙拧开安室透家的门。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单人沙发和落在茶几上团成一团的薄毯,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空白号码沉声道:


    “诸伏前辈,我已经到降谷先生家了……和月君与两个宠物都不在。”


    “现场很凌乱,我觉得他们是被绑架了。”


    ————


    任职警部的松田阵平作为警备部的最高技术人员,除非大场面,一般很少会被安排出勤拆弹了。


    他对此倒是并无异议。


    一方面,他培养下属、亲自教学,减少伤亡是最重要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不是没有炸弹可拆——差不多全国范围内难缠的炸弹、模型,以及全世界的高难度爆炸相关案件档案资料都会往他这里送,他也经常会出差,协助其他的地方的警察本部,绝大多数的联合搜查本部、特别搜查等大案要案里,也总会在技术类支持人员中挂上松田阵平的名字。


    简而言之,比起每天忙得人仰马翻黑眼圈掉在地上的幼驯染和班长,与东京今日也增长的犯罪率同步增长,但仍然不算太忙的拆弹专家,今天也在办公室研究国外某个案件最新的炸弹模型。


    萩原研二打来电话的时候,松田阵平正好听到外面出勤的同事哄哄嚷嚷的声音,他推门出去,顺便问了一句炸弹地点在哪。


    “松田长官,是在帝丹高中!那边正在举办学园祭,听说是一个男人闯进去,绑着炸弹抓住了一个小孩当人质,威胁校长立刻为他自杀身亡的弟弟下跪谢罪!”


    松田阵平顿了顿。


    帝丹高中时那个毛利兰所在的高中吧,该不会毛利小五郎和柯南恰好都在现场吧?


    等等,说不定和月也在呢?


    等等,不会被绑架的人质就是和月吧??


    卷发男人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就朝外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


    和月当然没有被绑架。


    如果说失忆的年幼和月是一只小猎豹,看着皮毛油光水滑很好撸,实际上一爪子下去能挠你个骨裂,那么成年的乌丸和月完全就是一个人形高达——就算抑制器依然在他身体里,也阻挡不了他是一个自走核弹的事实。


    当然,只凭借成年人一米九的身高,犯人们只要没有被冲昏头脑,就不会试图去绑架他。


    哦,帅气的金发娃娃脸也是一样的,甚至犯人最初要绑架的是路过的小女孩,金发青年拎起路边小摊的遮阳伞险些给此犯人来了一记千年杀,这才让看起来没到五岁的小女孩幸免于难。


    可惜,学园祭人员密度太高,犯人转身就顺手捞起了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小男孩——哦,顺带一提,被绑架的是“柯南”。


    也不知道是不是柯南倒霉,他好像是刚从医务室出来,正在远处与毛利兰摆手,转个身拐过校园中央的舞台,就刚好被怒气冲冲的犯人抓住了。


    本来笑容清爽的安室透:不清爽。


    本来微笑旁观的乌丸和月:不嘻嘻。


    柯南/志保!


    与此同时,已经回复少年身体,与服部平次在破案途中交换,玩了一出“真假新一”好戏的工藤新一刚刚把青梅竹马哄好。眼看一切顺利,他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也顶替了新出医生当男主,还证明了柯南与工藤是两个人,他还准备把脸涂黑了装成服部平次去逛学园祭呢……结果灰原就变成炸弹犯的人质了喂!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的?果然是因为侦探浓度超标了?


    犯人带着“柯南”走上舞台,亮出枪和炸弹,把正在表演的人气乐团赶下去,抓住麦克风发表了一番怒火与泪水起飞的演讲:


    “都是那个人的错!我的弟弟,阳君,是名列前茅的好孩子,只不过是一次考试的失利,班主任就立刻变了嘴脸,在校长室说弟弟以前都是‘幸运’!”


    “该死的校长,居然就这么偏听偏信,直接撤换了弟弟的学生会职务!阳君就这么自杀了——你们不配当老师,不配教养学生,现在,都给我滚出来,给我的弟弟道歉,道歉!”


    乌丸和月全程以认真的态度听完了全场,并发表评价:


    “承受能力脆弱的一家人,看来,精神方面的影响确实是会遗传,筛选伴侣时,比起他的优秀与否,观察是否神经脆弱敏感才是最重要的。”


    安室透顿了顿,身为阳光正义的侦探,他当然不会附和这种言论——他心中也并不认同。


    金发青年轻声叹道:“毕竟还是小孩子呢,如果老师能够更好地处理问题,或许不一定会发生这种悲剧。”


    成年和月似乎转过头来,正在观察自己的表情。


    安室透表情越发的从容,恍若不觉的看着舞台上的劫匪与人质,那种略带焦急的表情入木三分,实在是值得颁奖。


    “刚才在体育馆,我听见周围女生的谈论,安室先生似乎人气颇高——如果是安室先生遇到这样极端的粉丝,以及同样极端的家属,安室先生会怎么做?”


    周围的学生与客人都纷纷远离舞台上的炸弹,只有这两个人反倒逐渐靠近,安室透的面前,一个挤在前排看演唱会的女生被地面的线缆绊了一下,连人带架子一起摔了过来。


    金发青年立刻抓住了女生,稍微侧身,准备用腿隔开倒下来的架子——就在此时,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掌稳稳地抓住了支架,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安室透的肩膀。


    看似苍白的肤色,让人联想到冰霜与雪月,但掌心的温度却十分炽热,比春日近午的阳光还要热烈,沉稳有力的透过金发青年的单衣渗透进皮肤。


    “多谢你……啊,是安室先生嘛?”


    道谢的女生看着安室透,眼睛里闪出亮亮的小星星。


    安室透的搀扶一触及分,礼貌的后退半步:“没关系,这里危险,赶快离开吧。”


    这么说着,安室透自己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也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指乌丸和月虽然与他有肢体接触,但也是因为扶住沉重的支架而支撑身体,两个人之间还是保持在了“刚认识的人”这种等级的社交距离,可他后退半步后,几乎已经完全靠在乌丸和月的身形之下了。


    与神秘的组织成员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把后背交给对方,这让安室透觉得十分不适,后背的寒毛根根分明的立起来,可他不能表现出过度的排斥和警惕,每一根肌肉都快僵硬了,脸上还是带着从容的笑意。


    乌丸和月的目光从身前人后颈蜜色的皮肤上略过,眼看着他耳后的鸡皮疙瘩似乎要冒出来,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体贴的转过身,帮千恩万谢的工作人员把架子立了回去。


    嗯,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搀扶,更不需要波本借力,他也可以徒手扶住支架,不过,为什么要暴露自己过分强大的地方呢?


    波本已经够警惕自己了。


    松了口气的安室透立刻试图转移这种似乎只有他自己感觉尴尬的空气,他对脸红边跑边回头望向自己的少女挥了挥手,试图把话题扯回去:


    “那位少女,一刻钟前或许正在为舞台上的偶像摇旗呐喊,激动的心潮澎湃,此时又为我心旌摇曳,你会觉得她善变滥情吗?”


    身体虽然僵硬了,脑子依然很灵活嘛。


    乌丸和月微微挑眉:“人不应该为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恪守贞洁,或者说,贞洁的束缚本就是利他性的,除非你的职业是与那队小偶像争抢客人,否则又何必在乎这种东西呢?而她的心动却是一种利己行为,谁都不该责怪少女的真诚。”


    “觉得别人滥情,本来就是向外投射自身需求的行为,如果你不对滥情的人抱有期待,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因此受到折磨。”


    这句话虽然并没有组织成员那种常见的强烈占有欲,却有些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说教味。


    可金发青年却觉得,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


    他想起自己久未见过的父亲和杳无音信的母亲,这些很久都不曾出现过在他脑海中的身影,不知为何又再度浮现,最终薄如云烟的被他扫去——


    作者有话说:台上被绑架的“柯南”看着下面谈情说爱的和月哥:[白眼]


    第47章 对峙


    安室透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变得温和了:


    “你看,你并非是这种偏激的人,所以你不能理解他们, 这是你的优点,我自认为也不是这种人,所以你问我的问题,我想, 除了尽力而为, 我做不到万无一失。”


    乌丸和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安室透却又继续道:“但首先要做到尽力而为。对于老师和校长的行为, 我不予评价,毕竟我没有当过老师,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关注好几十个学生方方面面的心理变动——所以, 即使没有注意到,至少能够对孩子们更温柔一些就好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普通教师那里有波本的充沛精力、入微觉察和圆润话术呢?


    但波本此时的表情真的很温柔,乌丸和月甚至想,如果“安室透”真是一名老师的话, 绝对会做的比阳君的老师要好上万倍。


    “安室先生, 真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呢。”


    就算曾经看过波本的档案,知道波本是怎样一个能够在绝境之中使用聪明才智和花言巧语撬开一条生路、用背叛与谎言最终获得朗姆赏识收进组织的人才,乌丸和月也仍然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这并非是在说谎,至少在此刻,乌丸和月认同“安室透”的温柔。


    即使是伪装,也足够的耀眼与动人了。


    就在此时, 安室透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说了一声“抱歉”,让开几步,接电话的同时避开了乌丸和月穿透性的视线。


    安室透心里有些纳闷, 他伪装的足够好了,就算这个和月知道自己就是“波本”,也应该不了解自己的本性才对,毕竟他也是组织内的知名神秘主义者来着……他不奢望打动组织成员,但是此人是一点都不信自己表演出来的性格吗?


    没必要这么分秒必争的紧盯着自己吧?


    明知道安室透现在可能不方便通话,那么能光明正大打来电话的,当然是与“安室透”这个身份有一定私交的萩原研二,这位向来开朗的同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


    “安室先生,是这样的,之前我送令地去宠物医院做检查,现在报告发送到了我这里,我给和月君打电话,却没有接通,他跟我说过出了报告要第一时间、第一个告诉他,不知道他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安室透侧过脸,不让自己的口型和声音传到成人和月那边:


    “我现在正在兰小姐的学校参加学园祭的打工活动,说来也奇怪,和月本来说要去找柯南玩,可现在柯南在这里,和月却不知道在哪……我待会儿会尝试给和月打电话,萩原警官,不知道你是否收到了消息,这里出现了炸弹犯绑架人质的案件,柯南被绑架了。”


    “什么?”萩原研二的声音流露出真实的惊讶,“唉,阿笠博士也不知道和月在哪呢,他还抱怨和月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就消失不见了,连那块印着小星星的毯子都弄脏了呢……那麻烦你联系和月了,既然出现了炸弹犯,小阵平肯定会出动,我会尽快和他联络。”


    印着小星星的毯子,不是博士家的东西,而是安室家里的毯子。


    他以前当然没有买过这么童趣的东西,不过在收养和月之后,这些童趣的彩色儿童用品就开始从和月的房间向整个公寓辐射了。


    也就是说,和月是在家里消失不见的,现场一团糟,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安室透面色不变,抓着电话的那只手却不自觉的用力,骨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响声。


    挂断电话的金发青年余光瞥向成年和月,这人并没有偷听的意思,一直站在原地,用那种兴趣盎然的表情,望着台上歇斯底里的罪犯。


    伴随着柯南的挣扎,犯人对柯南恐吓了几句,年轻人的瞳孔似乎酝酿着隐藏极深的冷意。


    校长和学生的班主任匆匆赶来,警方也很快赶到,双方在台上台下泾渭分明的对峙,说起了一些“你不要这样”“阳君的事情我很遗憾”之类没什么用的废话。


    靠着安室透刷脸,乌丸和月没有被警方驱赶太远,他的目光落到地上的线缆,电缆连接到舞台上,除了音箱和地毯,也连接着被犯人抓在手里的麦克风支架。


    虽然异能力仍旧被已经触发的抑制器压制着,但已经恢复成年体型、异能力也恢复大半的年轻人,卡在舞台的边缘处笑容微冷。


    现在人多眼杂,范围也过大,但他并不担心,最多就是在意外发生的那几秒把整片区域的时间调整,同时删除所有目击者这段时间的记忆,他暂时能够控制场面。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他其实可以直接停止时间,到舞台上把犯人的脖子拧断,将倒霉的雪莉拎到舞台下面来。


    可惜,万众瞩目下的人质突然消失这种事还是太离谱了,最终结果仍然是他要删除所有人的记忆,这样的话就要把雪莉被绑架的这段时间记忆都要删除——哦,更费力了。


    他还不想立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变回小孩模样。


    毛利小五郎与毛利兰等人,以及重新穿上黑衣骑士的装扮遮盖面容的工藤新一、还有服部平次这些高中生都已经赶到舞台的附近,随后被机动队的大猩猩们驱赶——犯人身上绑着炸药,一旦爆炸,附近几十米的人都要遭殃,他们得立刻清空场地。


    不过癫狂的犯人不肯,一看到警方驱赶人群,他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抓着“柯南”的手也愈发用力,甚至威胁要伤害人质。


    并没有带麻醉手表的灰原哀咬了咬牙,开始思考这次事件结束后要不要也找博士配一些防身的东西。


    她的枪法也是经过严酷训练的,她要把自己的手表里塞一百根麻醉针!


    工藤新一刚才在医务室突然出现时,解释过自己正在侦办的案件影响很大,所以只能这样见面,毛利兰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想要上前的青梅竹马。


    她太了解身边的人了,对方一抬头她就知道这个笨蛋要做什么。


    少女直接抢过一旁谈判专家的喇叭,对劫匪汉喊话,说他们是人质的家属,他们会一直守在这里,即使别人走了,他们也不会走,要劫匪不许再吓唬柯南。


    波本这个时候也闪现过去,拿起喇叭,情真意切的请劫匪不要伤害自己的弟弟——哦,就是柯南。


    一群侦探和高中生目瞪口呆的看他睁眼说瞎话。


    眼睛大的好处就是多,比如隔着十来米,劫匪依然能看到这个俊秀的青年紫灰色的眼眸涌上薄薄的水雾,那种近乎哀求的担忧,让他忽然感同身受。


    “我也会一直陪在你们的身边。这位先生,别激动,我们是关东关西甚至全国都知名的大侦探,你和你弟弟的故事,我们一定会保证不被封锁消息。”


    “柯南君,不要害怕!”


    灰原哀:……哦。


    突击队员本来是不能同意这种要求的,要不是几个侦探刷脸,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些总是出现在各种案发现场的家伙们打发出去。


    毛利小五郎有些恼怒了,嚷嚷着,如果把我们赶走,上面那个家伙对孩子下手的话怎么办?这种肯定会伤害到人质的行为,难道要让它发生吗?


    “我们不会走的,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快去疏散无辜人群,他们才更应该是被解救的人!”


    “先去疏散其他群众。”


    就在机动队员陷入两难之际,警察队中忽然走出一个卷发的年轻警察。


    他戴着墨镜,表情冷淡,那过分俊俏的脸和好身材都挡不住他身上那种嚣张的桀骜气焰,干脆利落的下命令:


    “让他们待在这里,不用担心。”


    把屏蔽器安装好才出现的松田阵平紧盯着舞台上的柯南,他也发现了今天的柯南既没有穿脚力增加鞋,也没带手表和腰带道具,失去了这些装备的加持,这个神奇的名侦探也终究是个无力的小孩子。


    得尽快想办法把小家伙救下来,松田阵平提高声音:


    “你想怎么做?正好你现在在舞台上,不如我们开个直播,让校长和老师对着全国人民向你弟弟道歉,承认自己错了,让大家都来悼念阳君,怎么样?”


    这比劫匪事先想要的更好,他立刻点头,松田阵平甚至那种与普通警察截然不同的恣意嚣张劲儿立刻让他有了认同感。


    “嘛,虽然我应该说一些大道理给你听,不过懒得说太多,你绑架的那个小孩是我的熟人,你只要别伤害他,我可以压着校长,多跟你弟弟磕几个头。”


    “松田阁下……”


    下属微弱的反抗在松田阵平瞪了一眼之后消失了。


    乌丸和月有点想给这位同样是天然卷的警官鼓掌了,嗯,总觉得此人很有潜力成为组织的代号成员——就算不能成,这种性格也很值得欣赏。


    不过安室透好像并不欣赏,虽然他一直双臂抱在胸前,微笑地注视着全场,甚至在松田阵平出现的时候礼貌微笑,但乌丸和月就是感知到他好像正在心里骂脏话。


    骂的还是这位松田警官。


    乌丸和月兴致盎然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BOSS点评波本:耀眼,动人


    波本:我被盯上了,严肃,努力装×


    第48章 觉察


    乌丸和月在这里笑的愉快, 注意到他的人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工藤新一后退一点,抓着服部平次:


    “看到了吗?”


    服部平次睨了一眼远处的乌丸和月,声音压得很低:“啊, 这不就是你刚刚要我去试探的那个人——他是组织成员么?”


    没有证据,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


    “我觉得应该是。”


    工藤新一很少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


    “他与安室和月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我和柯南那样, 你懂吗?”


    服部平次面色严肃起来:“所以他是……”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服部, 灰原给和月检查过,他没有服用过那种药。”


    “……那就是直系亲属?父亲?那也太年轻了……兄长?”


    工藤新一扶额:“这几天我都在操心兰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问和月在组织的事情……”


    “喂喂——”服部平次露出无语的表情。


    “不是, 你看灰原那个家伙就是闷葫芦,很多事情我都问不出来, 所以确定和月是同伴之后,我也就没刻意问过——哎呀,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要问清楚!”


    服部平次对此不予评论, 他只是捏着下巴:“那个安室先生之前一直在他身边, 他们是认识,还是因为跟我们一样的理由接近对方啊。”


    “不清楚,安室先生看起来跟他不熟,但是那个人又似乎很关注安室先生——他接近安室先生,是因为他们认识,还是因为和月啊?”


    遭遇反问的黑皮少年瞪大眼睛:“你问我?我问谁?”


    工藤新一露出了非常“柯南”的表情, 仰起头“啧”了一下。


    此时,服部忽然咳了声,工藤新一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会意的转移话题:“柯南没带麻醉手表,要是带在身上就好了,我们可以把犯人麻醉。”


    凑过来的金发青年语气有点担忧:“是啊,现在只能先按照松田警官的安排去做了,我们或许应该想办法吸引犯人的注意,让突击队的人有机会击毙他。”


    两个少年侦探同时皱眉。


    毕竟是正义的少年,还年轻呢,就连犯人也想一起拯救。


    安室透心中评价着,却并没有说教的想法。


    如果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勇气和宽容,那么这个社会肯定不会变得更坏——即使少年们终会长大,这样的纯粹,能多保留一刻也是好的,他又何必去做坏人呢?


    对少年侦探抱有宽容心态的公安又跟几人说了几句话,安慰的拍了拍身边的服部平次,又安抚了一下暴躁的毛利小五郎,这才转过身在人群中观察成年和月的动向。


    然后他就看到了十分熟悉的东西。


    不远处的乌丸和月此时已经躲到了音响的侧面,犯人歇斯底里的叫喊似乎对他的耳膜没有构成任何压力,他将左手平举到胸口,手腕上,赫然是一支十分眼熟的手表。


    那是阿笠博士专门给和月制作,和月跟着一起改造过的,能三连发的麻醉手表。


    和月很喜欢这只表,除了洗澡和清洁时短暂摘下来之外,从来都不离身。


    而现在,这只表出现在了成年和月在手腕上。


    他带走了和月,那么故意接近自己,就是威胁和挑衅。


    怪不得不管自己伪装成怎样的性格,此人都不曾放松对自己的观察——他是在看笑话。


    波本没有再控制表情了。


    金发青年不动声色的双手插兜,把从服部平次衣袖上薅下来的窃听器揣回口袋里。


    那是在体育馆,他与服部平次握手的时候粘上去的。


    现在,他知道了和月真的就是个7岁的小孩子,而工藤新一果然在被琴酒“杀害”之后,就一直追查组织的事情,所以他才不敢露面,不敢见兰小姐,一定要让服部平次来替他上台、破案。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就像工藤新一与柯南那样”是指的什么样的关系,到底是关系紧密,还是就是同一个人,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


    他要一分钟之内解决劫匪,然后让这个所谓的“成年和月”,把他家孩子交出来。


    ————


    被安室透扣住手腕的时候,乌丸和月还真是有些许诧异。


    已经缓和的空气重新变得紧张起来,哦,他说的是自己与安室先生之间的空气,而不是儿戏的人质劫持行为。


    说起来他觉得之所以劫匪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枪毙,那个看似凶恶的松田警官应该出了不少力,毕竟劫匪并不专业,甚至可以说是破绽百出,稍微专业的狙击手想要直接一枪爆头没什么难度。


    如果是琴酒在这里,或者那位FBI的王牌探员,恐怕都不用闭上一只眼来瞄准。


    “和月君,不要干扰警方办案哦。”


    安室透这么说着,稍微用力,强硬的把成人和月的胳膊扯了下来,乌丸和月手腕一空,刻意露出来的手表就这么跑到了波本的手中。


    从波本与毛利一家的关系,以及服部平次对自己的关注,乌丸和月早就意识到了,这些人或许就是年幼的自己身边的熟人。


    那么波本肯定也是见过年幼和月的。


    他认识这支手表。


    怪不得他一直关注自己——察觉到自己之前在自作多情,乌丸和月倒是并没有多沮丧,毕竟此人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都是和月,有什么区别?


    可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波本与和月的关系,好像远比他想象的要亲近的多。


    乌丸和月的脑海中飞快的回忆着,当他在那个公寓恢复意识的时候,房间里有纲吉君的小狮子,这也是他决定暂时不联系心腹下属,却决定跟随来找他的雪莉一起来学园祭的原因。


    年幼的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安全的,是值得信任,纲吉君不仅把他留在了这里,还特意送了纳兹过来为他补充流失的生命火焰就能证明这点。


    而另一只白色的毛茸茸柴犬,一开始看到他似乎有些陌生,但很快就因为味道而凑上来争宠。


    乌丸和月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动物都哄好,这才抽出空来探索房间。


    嗯,从狗窝中看到了熟悉的强迫症风格,他判断这个狗窝是自己亲自搭的。


    乌丸和月肩扛小狮子、怀里撸白狗,面无表情的走向某个房间。


    小孩子房间,很花里胡哨,应该是自己的。


    与组织里自己的卧室可谓是天壤之别,可是小时候的自己一定非常喜欢,因为现在的他也觉得很不错。


    房间里面的摆设是他习惯的方式,可与组织里从不留下任何信息线索的摆设相比,多了许多个人特点。


    玉桂狗的杯子,里面还盛了半杯水,杯口擦得干干净净,杯柄的位置却朝外。


    衣柜里的衣服多到横杆都不堪重负,每一件却又摆放的整整齐齐,衣裤、鞋袜、围巾、床品……分门别类的收纳折叠。


    这些反而都不是他的习惯了。比如衣柜,虽然叠的很整齐,但没有按照颜色、大小严格分类,反而五颜六色的按照类型掺在一起。


    虽然这样也挺温馨。


    乌丸和月猜测,这些应该是目前的监护人收拾的。


    从童年梦想房间走出来,年轻人转悠到餐厅。监护人应该是出门上班了,餐桌上留好了丰盛的早餐,培根、煎蛋、煎饺还有甜牛奶。


    灰原哀扮演的柯南就是这个时候敲门的进来的,乌丸和月把尝了一口的加糖牛奶放下,没来得及继续吃早餐,也没来得及继续观察。


    然而此刻,乌丸和月忽然想起话剧演出之前,他在观众席吃的那个三明治。


    厨房岛台放着的面包片与三明治所用的面包片,颜色质感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牌子。


    而这美味的三明治,是隐藏身份的人气服务生波本招牌好菜,戏剧社是按照安室透的要求,特意买来的。


    这大约是乌丸和月醒来后第一次真实的失措,愣在了原地。


    波本并不看他,此人顶着看起来笑容洋溢、实际上杀气快要溢出来的表情用手表瞄准劫匪,好像刚才说“不要给警察添麻烦”的人不存在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松田警官很及时的在另一侧喊了一声:


    “媒体来了,阳的哥哥,你告诉我,让校长以什么姿势下跪?”


    劫匪激动的转头,安室透把握时机,直接按住手表侧面,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唰”的飞出去,正中劫匪的颈动脉。


    麻醉针效果拔群,劫匪只摇晃了一下,就立刻神智全失摔了下去。


    机动队的成员、以及附近的侦探们都被惊呆了,反应极快的飞扑出去接劫匪手中的□□。


    松田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才让侦探们留在这儿,这么想着,安室透还是对准□□发射了第二针——这一针的角度依然精妙绝伦,□□小幅度的上弹了一下,被离的最近的松田警官一把握住。


    乌丸和月立刻鼓掌,声音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感慨:


    “nice shoot——”


    话没说完,他被金发青年毫不留情的推了一把,反扣住手腕,枪口抵住了后腰。


    “我们去僻静的地方转转吧,和月君。”


    安室透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的蕴满笑意,


    “我们有些私下里要说的话,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乌丸和月:啊,原来是监护人。


    乌丸和月(停止开屏一秒,又开心了):哦,所以是因为担心我才这么生气吗?


    安室透(掏出枪):我们谈谈


    安室透(冷笑):不然就去死吧[点赞]


    第49章 逼问


    安室透出手, 快、准、稳,他用枪口顶着乌丸和月离开的过程,除了台上的灰原哀全程目睹, 其他人都没能看到。


    其他人没看到最好了,灰原哀有点心累的被毛利兰抱在怀里。


    兰身上的味道与姐姐很像,灰原哀吸了一口代餐,明知道代餐比自己还小一岁, 依然淡定的窝进“小兰姐姐”的怀抱中, 闭眼昏昏欲睡。


    她累了, 今天如果再出案件她一定要把工藤新一送去超度!


    至于安室透和威士忌……嗯,反正威士忌不会吃亏的, 从他望向安室透的眼睛、以及笑的次数来看, 就知道那个人也不会吃亏。


    这个时候真想cos威士忌忠诚的管家,说一句“我很少见到少爷……不对, BOSS这么笑,您是第一个让他这么开心的男人!”


    叹气,你们最好真的能打起来。


    对了, 别打到床上去, 安室先生,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威士忌喜欢男人?


    灰原哀往怀里钻,毛利兰有些惊讶,随即再次为以前居然把这孩子认成工藤新一而害羞。


    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啊,就是长得与新一像了一些,也过分聪明了一点, 怎么就会认为他就是新一呢?


    女生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眼眸微垂,紫罗兰色的瞳孔流淌生花。


    工藤新一咬牙切齿, 嫉妒被抱在怀里的“柯南”,可惜变回高中生体型的少年失去了这个美好的待遇——哼,不过没关系,等我告白成功,我就可以抱着兰了!


    嗯、等,等我告白之后……


    往前走了几步的服部平次发现工藤新一没跟上来,转过头,发现工藤新一变成了工藤熟了,脸红头冒烟,看起来可以直接蘸姜醋吃掉。


    “工藤?”吓得服部平次赶紧叫嚷着往回跑,“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吗?你看起来像是蒸锅里的螃蟹!”


    被好友嫌弃,并挥赶。


    “请我帮忙的时候就‘能帮我的只有你了~’,结束了就“快走啦不要喊”,真是薄情寡义的男人啊——”


    服部平次抱怨着,身旁的远山和叶差点笑的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安室透拉着乌丸和月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完全没找到安静的地方。


    帝丹高中的学园祭未免人也太多了吧喂!


    而且这个成人和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像笃定安室透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在寻找安静交谈地点的途中,此人居然还抓着路边摊的糖人,然后有兴趣的打量,然后试探性的塞进了嘴巴。


    安室透蠢蠢欲动的想要敲这个家伙的头,你倒是付钱啊!


    他的步伐却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波本并非是心软了。


    他的枪口依然牢牢地戳在乌丸和月的脊椎,以他的反应速度,乌丸和月别想站着逃离,只不过在人来人往的校园,身为高中生尤其是高中女生中人气极高的安室透,急匆匆又满脸杀意的推着另一个男人向前走,也太奇怪了。


    况且……


    成年和月是真的很好奇,安室透没办法描述,这样一个性格沉稳手段莫测的年轻人,会用那种——那种像是见到逗猫棒的猫一样的眼神,好像学园祭的每一寸都是从未见过的新天地,要用爪子细细的丈量,每一寸领地都要摸清楚。


    滚烫的章鱼烧,贸贸然的就塞进嘴里,被烫的倒一口气,还要强行镇定的慢慢咽下去;脆脆的苹果糖,一口下去糖渣四散,蹦到衣领里,死要面子的年轻人不肯低头,只优雅的伸出两根手指把碎糖拣出来 ;被塞了满手的宣传单,他一点都不恼,居然挨个认真的看完了,还对鬼屋跃跃欲试;操场上正在比赛的运动社团,每个他都蠢蠢欲动的想要参加一下……


    甚至看到许多高中生聚在一起,他都要用那种看似冷淡的眼神挨个撇过去,专注的观察学生们的动向。


    如果他不是突然准备要炸学校的极端恐怖/分/子,那就是从来没上过学。


    金发青年的目光落在身前的年轻人身上。


    此时,乌丸和月正转过头来,很有礼貌的询问自己可否买两个鲷鱼烧。


    虽然角度不同,但是那种表情,与他家和月几乎一模一样。


    和月那样瘦小的孩子,长大以后,也会变得这么高么?


    察觉到自己心中产生了一瞬间的波澜,安室透停住脚步,冷淡的拒绝了乌丸和月的请求。


    “看来是我低估了孩子们的热情,既然如此,我们暂时结束本年度的学园祭之旅吧。”


    哦,看来是意识到问题后不会心软的类型呢,真严厉啊。


    乌丸和月这次直接被带到白色跑车里,并被安室透从工具箱掏出的手铐反拷在身后,乌丸和月一脸无辜的与安室透对视,对方却并没有立刻就询问年幼自己的下落。


    金发青年居高临下,枪口停在乌丸和月的胸膛,依然用那种很安室透的风格微笑发问:


    “一个多月前,你登上月影岛,是为了什么事?”


    月影岛。


    乌丸和月眨眨眼,瞳孔映出一场大火,火中有人悲伤的笑着,鸣奏钢琴曲。


    “没听说过呢,是什么风景名胜么?”


    安室透微微勾起唇:“是么?”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单纯的小医生,他曾经被人从火海中救下来,手无缚鸡之力,却总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跑呢。”


    金发青年(一点都不)遗憾的叹了口气:“他的仇人好像最近开始注意到他了,所以正在四处寻找情报贩子,打听他的踪迹。”


    “那很不幸了。”


    乌丸和月依然毫无反应,不仅是表情,连呼吸的频率都毫无变化。


    安室透当然没打算用一个与乌丸和月只见过一面的人来威胁他,说出这番话,只是为了下面这句:


    “碰巧的是,我见过一个与当初救了他的男人关系匪浅的人,这个人,你认识么?”


    按照惯性来说,乌丸和月当然明白安室先生指的是年幼的自己。


    但他依然无辜且茫然:“撒,不认识吧,难道是我妈?”


    安室透:……


    等等,这句“是我妈”,指的是此人的母亲,还是小和月的母亲呢?


    所以,他家孩子其实是在父母双全的状态下,被组织的研究折磨到遍体鳞伤甚至失去记忆的样子么?


    被乌丸和月随口胡咧咧引发了一连串的联想,金发青年的血压和怒气值一起上升。


    注意到安室透笑容盛放同时身上的黑气更重,乌丸和月以为波本是被自己的回答气到了,怕他血压爆表,年轻人好心的坐正身体——失败,被反铐的姿势太刁钻了,只从这一点来看,就知道波本绝对有一手专业的刑讯技能。


    “安室先生想问我的,恐怕不是这些吧?”


    乌丸和月难得变回大人,其实真的不太想错过这么热闹的学园祭,况且与安室先生一起逛就更令他愉快,因此,他决定加快进程,


    “你难道不是想问我,从哪里得到的手表么?”


    安室透不动声色的攥住口袋里的手表,表情仍然充满了灰色的凝视:


    “啊,你说的是被我缴获的有趣武器吗?我想,它没有这个好用呢。”


    金发青年晃了晃手里的枪,姿态从容。


    与这种人谈话,最重要的就是打直球,要快刀斩乱麻,否则只会陷入无尽的谜语谜团之中,走不出来。


    从小就与贝尔摩德打交道的乌丸和月深谙此道,反正波本再怎么顾左而言他,都掩盖不了他在意“和月”的事实,不然他何必把自己锁在车里,把子弹送入膛中呢?


    “不仅是手表,你可以掏我的裤子口袋,如果手表只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个你总应该熟悉了吧?”


    金发青年的枪口离心脏更近了,紧盯着和月的眼眸不曾有丝毫错开,人却微微塌下腰,伸手在乌丸和月的裤腰上摸索。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很明显是常年累月刻苦锻炼、有着强悍力量的手,指尖触碰腰带,又虚虚划着向下,最后四根手指插进口袋里。


    一层薄薄的布料挡不住皮肤接触的热意,乌丸和月轻轻吸了口气,本来想开玩笑说出的戏谑之言被真情实意的堵在了肺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从年轻人的裤子口袋里夹出一个零钱包,安室透慢慢的把视线往往下挪了挪,认出来这是他当初给和月大采购的时候买的。


    亚麻粗面的棕色布料,背面是钉珠刺绣的小飞象,还有蓝色的拉锁拉链,两边有可以链接长肩带的环扣,不方便的时候还能斜背着当装饰,六七岁的小孩子背在身上,不管穿的酷帅还是童趣,都十分搭配。


    他家和月一般表情波动都不大,与走路拽拽的柯南或者蹦蹦跳跳的小朋友们比,他从来都是慢悠悠、稳稳迈步的那一个,所以这种零钱包挂在他身上也就格外有反差萌。


    和月也很喜欢这种反差萌,或者说安室透给他买的东西,他好像没有不喜欢的,


    枪口终于稍微后退了一些,乌丸和月不再尝试坐直身体,但还是随着对方的动作抬起头,核心稳定到悬空的脊柱没有任何颤动: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摒弃谜语人的习惯,有助于快速推进对话……你说对吧?”


    他微微眯眼,声音带上些许笑意,


    “安室尼桑。”——


    作者有话说:大和月(挑挑拣拣):(拿起手表)好玩,(拿起钱包)嗯,可爱,(拿起手机)好的都归我了。


    第50章 束缚


    “安室尼桑。”


    啊, 叫出来了,不过乌丸和月却没觉得有任何不适呢,说起来, 虽然眼前的男人是个娃娃脸,似乎年纪还是比自己大上不少的?


    回想了一下波本的档案,他大约是六年前进入组织视线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幅样子了, 到现在, 波本再年轻也要26岁以上了吧?


    要不是当年还没有代号的波本虽然极为优秀、但仍然有青涩之处, 并且逐渐进化成了波本的强大神秘摸样,其中并没有什么伪装的成分, 乌丸和月真的要猜测此人是不是与贝尔摩德一样, 都是青春永驻之人了。


    嗯,扯远了。


    总之, “安室尼桑”的称呼,最多算得上是和月突发奇想,但在波本眼中, 那便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可小孩在他手中, 那么这种威胁便不能说是无效的。


    此人说了“时间有限”,他不能赌此人是否是在撒谎。


    “你究竟跟和月是什么关系?”


    安室透后退了一步,不再迂回试探,但仍不肯让出主动权。既然要开门见山,那他也要决定门开在哪里。


    ————


    自己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好哲学的问题。


    要怎么说,辩证的看待大和月与小和月么?毕竟现在他的两个身份记忆不互通身形也不同, 异能力也是不怎么唯物的东西呢。


    乌丸和月轻轻叹了口气,含混到:“你就当我是他……嗯,哥哥?”


    安室透顿了顿。


    “当做”是什么意思?


    而且……哥哥?


    “哦?不是父亲么?”


    乌丸和月举起手(没举起来手被铐住了), 抱怨道:


    “我看起来很老么?”


    听到这句话,金发青年的目光垂落,那双无辜的眼眸像x光机似的,一寸一寸从年轻人的俊俏皮囊渗进骨子里的扫描。


    如果不是碍于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理由,以及作为一个人类基本的底线,看起来波本现在似乎很想扒开他的皮,把骨头拆下来制作个精美的立体标本,并在以后的波本战绩中标注“敢绑架我家孩子就是这样的下场”,或者“和月你看这就是你的疑似基因提供者我们来他来学习人体构造吧”之类的。


    年轻人因为这种想象而愉快的笑起来。


    波本则因为此人变态的愉悦而不悦的眯起眼:


    “组织的实验体难道还会讲究人文关怀,让你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之后再生孩子吗?”


    乌丸和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波本本来只是试探,这下子倒是确认了。


    从成年和月出现开始,安室透就一直在思考:


    他是为何而来?


    安室透一直推测他是组织的人,这种推测并非是毫无证据的猜测……这是他与麻生诚实暗中沟通过几次,复原了成年和月的时间线,并从国道的交通监控一路查到车牌号,甚至查到了车辆的购买记录,最后才确认,这辆车目前登记在表面上与组织毫无关系的某个企业名下。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有联系的事物,不管怎么隐藏,都不可能完全销声匿迹,更何况这里是在日本,而降谷零是日本的公安。


    他把这个企业查了个底朝天,终于从几笔弯弯绕绕的汇款中找到了与美国一家企业的账目记录——这家企业最大的董事,是贝尔摩德所属演艺公司的老板的妻子的妹妹。


    听起来好像是意外,但安室透从来不把任何能与组织扯上关系的企业视为意外。


    所以此人一定是组织的人,组织为了掩盖他的消息,就连一辆车的购买信息都掩盖的如此周密,那么此人地位一定不低,或者说他的存在非常重要。


    如果成年和月真的是为了把小和月带回去,那么就不该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悠哉的看戏剧,逛学园祭,不远不近的观察,显露自己的身份……他难道如此看轻波本,觉得在这样一番操作之下,波本就会乖巧的跟他回组织接受惩罚了吗?


    他对自己没有多大敌意,这一点波本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就当你是和月的哥哥吧。”


    安室透这么说着,看向年轻人,


    “所以,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嗯,真是个很困难的问题呢。”


    乌丸和月毕竟真的是年轻人,他并不把这些思考的弯弯绕绕藏在心里,而是用那种淡定又从容的表情全都说出来,


    “看似将主动权交给我,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嘛?”


    然后他回答了安室的问题:


    “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看看孩子和他的生活环境,遇到你是意外事件。”


    那你绑架那小孩做什么?安室透表情冷淡,一瞬间背景却变成纯黑,看起来很想把那个零钱包塞到乌丸和月嘴里。


    为了避免这种不美好的事情发生,年轻人不得不开口解释:


    “我并没有接到抓孩子回去的命令哦。”


    组织内本来就没有任何人接到这个命令,那些人想抓的也是乌丸和月。


    “或者说,即使组织想把那孩子都带回去,也不会让我来做这件事。”


    “我只是想看看他目前的监护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波本……怎么样才能看穿你的心呢?”


    年轻人稍微坐直了身体,嘛,虽然他可以保持这个姿势坚持很久,但是难得的自由时光,用来僵持就太可惜了。


    随着年轻人的动作,安室透的指尖也终于搭上了扳机——如果这个人依然被铐着,那么他是没办法完成现在这个动作的。


    果然,成年和月把手拿出来,右手手腕空空如也,左手手腕赏垂落着亮银色的金属,察觉到安室透的视线,此人甚至还刻意晃了晃手腕,让金属之间互相碰撞,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


    “我有个朋友,教过我全国最帅的开手铐方式……嗯,刚才的姿势不方便向你展示,大概就是这样——”


    在枪口的面前,为了表达自己并无恶意,他将另一只手放在身前,然后举起左手,五指摊开,向对面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和手背。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清脆的响指声,手铐如同收到了什么命令,又像是被无形的手切断,就这么直直的坠落下去。


    视线不可避免地聚焦于手铐之上,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的那一瞬间,在重新聚焦回乌丸和月身上之前,安室透已经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他眼前一花,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大的多的力量瞬间制住了手腕,安室透自始至终没有松懈过,但他也没有料到乌丸和月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居然比自己要强,接触之下,他立刻意识到纯粹的力量比拼自己绝不是对手!


    没关系,他从来不认为比拼力量,自己会是最强的那个人类,但他的战斗意识绝不输给任何人。


    僵持中,安室透毫不犹豫的松手,手/枪坠落的那一秒,时间几乎停滞,趁对方抢手/枪的时刻,安室透一记膝踢后发先至,瞄准了乌丸和月的下颌!


    光影错乱的交手在瞬息之间发出短促的爆空声,安室透的膝踢与乌丸和月的小臂碰撞,好像直接踢在了车门上似的,回震的酸麻先于剧痛而来,男人金色的碎发向后一荡。瞬间失了平衡——电光火石之间,天地倒转,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的眼花缭乱拳脚对碰,在狭窄的车身中回荡闷响。


    5秒钟后,安室透被按在车座上,钢铁一般坚硬的手臂扣住他的右手,并横在他喉结稍下一点的位置,重逾千斤,压迫的肺部都呼吸困难,然而拼上失去主动权的波本最后拿回了自己的枪,左手此时稳稳的顶住了乌丸和月的太阳穴。


    “你赢了。”


    比起压碎对方胸骨,显然是子弹更快,在热武器的面前,主动权将会交付于能够扣动扳机的。


    年轻人微微侧头看着抓着枪的那只手,依然用全身心演绎一个淡人霸总,他凝视着虽然肤色微深,但却比蜂蜜和巧克力牛奶更加细腻的肤色,手背的线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上面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毕露,指关节狠狠地绷紧。


    成年和月这么说了,安室透却并无任何喜色。


    乌丸和月压在他的身上,即使此人看起来并非是那种强壮的肌肉男,但如同豹子一样精壮而流畅的肌肉附在1米9的成年男性身上,还是带来了足够的重量,配合上对方远超于自己、或者说应该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力量,以这种钳制的方式束缚他,让他隐藏在波本和安室透面孔下那个好战、高傲的灵魂燃起愤怒的火焰。


    况且他并非是真的赢了——有两次,乌丸和月明明能够击中自己的下颌或者鼻梁,却刻意避开了。


    以这个人的力量,击中下颌,他可能会因此骨折、关节紊乱并立刻因为脑震荡而昏厥过去,至于鼻梁,可能会被直接拍扁吧。


    总之,这两次如果真的击中了他,那么乌丸和月几乎立刻就可以脱困,根本不会落到重新被手枪顶住太阳穴的境地。


    “你是在小看我吗?”


    波本的表情非常难看,这种被手下留情的感觉,不会让一个强者有任何侥幸心里,只会让他觉得屈辱。


    这种怒火叠加到失踪的小孩身上,又让他不能真的发作,于是因此肺部膨胀,呼吸困难,金发青年紧紧的咬着牙,才没让自己说出更多难听的话。


    “我绝对没有小看你,事实上,能够两度用枪指着我的人,至今为止还不多见。”


    大概是看出来波本实在愤怒,乌丸和月眼底的笑意平复,他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监护人,用那种平稳的、不急不缓的声线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那孩子看到你受伤。”


    安室透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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