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侧妃,工部尚书嫡女,赵舒妍……”顾明初沉思着,忽然一顿看向门外。
沈伯荣瞅着桌面,扼腕叹息,“是啊,想想还真是令人心惊,养在深闺的尚书府小姐,嫁入信王府也足不出户,是怎样才能生出如此狠毒心肠。”
顾明初猛然站起身,略一颔首抬步往外走,沈伯荣伸长了脖子,“王爷?”
顾明初走到门前,“谁让你过来?”
长安将茶盘递给晴川,转过身小碎步扑上去,“我睡不着,哥哥在做什么?”
顾明初忙接住她,正色道:“我们谈论正事,你先回去睡,待会我去陪你。”
“什么正事?我也要听。”
“胡闹。”顾明初板起脸正要训斥,长安从他怀里探出头看向殿里道:“那个人是表舅家的哥哥?”
“哥哥也能乱喊?你先回去,听话!”话落便俯身横抱起她往外走,长安挣扎着要下来,一边扬声道:“沈家表哥,是我,我是长安。”
顾明初已经抱她回到正厅,闻言脚下一顿,怒道:“顾长安,你想造反?”
长安左右看看,正厅里没人,她忙伸手圈住对方,“吧嗒”朝对方脸上亲一口,趁着他发愣,一下子从他怀里跳下来往偏厅跑,片刻后身后一声怒斥,“给我回来!”
长安肩一抖人已经进了偏厅,径直往桌边走,顺便跟一旁笔直站着的人打个招呼,桌上有两份报告,长安拿起来看。
脚步声渐近。
“王爷……”
“长安。”顾明初拿过她手里的纸张“啪”拍到桌面上,沉声道:“回去休息。”
长安抬起头一脸震惊,“死了这么多人……”
顾明初皱起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还要往外走,“跟你没关系。”
长安匆忙扯住一旁人的袖子拖着脚步,正声道:“生为一国公主,发生这般惨案怎能让我置身事外!”
顾明初被她拖得一顿,转头看向她,“你是不是皮痒了?”
长安一抖,深吸一口气克服畏惧,硬着头皮道:“皇兄不想找出凶手?长安知道该去哪里找。”
顾明初阴沉着声音,“说了与你没有关系。”
“四皇兄府上。”长安声音清脆,看到顾明初没有反应过来,又补充一句,“证据在宣王府上。”
顾明初一顿停下脚步,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长安点点头。
“王爷,也不是没有可能。”摆设到现在的沈伯荣在后面弱声道:“信王侧妃,不是曾与宣王爷有过……”
长安这才想起来松开人的袖子,两步来到顾明初身前,拉起他的手,软声道:“哥哥要信我。”
这件焚府灭门案她有深刻印象,当年虽是不关注朝堂,却记得这一桩命案最后砸到了四皇兄宣王的头上,什么工部赃簿,与人往来书信全部在宣王府搜出来。
紧接着就是圈禁,宣王被圈禁之后,没有多久就是信王,信王在朝堂发动政变,也被一并圈禁,至此皇家可担重任的,只有兄长一个人了。
长安叹口气,这些兄长们平日看起来都不坏,事发之后,她还与季松陵讨论了一番世事无常,人心难定。
真是人心难定,曾经陪伴在身边的季松陵,如今也不在她身边,曾经以为的高洁明月,事实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长安扯出一个苦笑。
顾明初反握住她的手,认真问,“你是如何知晓?”
长安叹了口气,“清明节前,四皇兄与三皇嫂……赵舒妍,在天香楼相会被我和许四撞见。”撞见是真。
“四皇兄说起了冯侍郎,不堪重用。”这句话是假。
长安抬头看顾明初的神色,对方面上有了半分相信,她趁热打铁,“一夕之间没有了整整一府的性命,若真是四皇兄做的,哥哥应当及早设防。”
这般霍乱朝纲之行为,若真是皇子做出的,那真是罪无可恕了。
顾明初果然端正了神色,“我知道了。”
长安正色点头,还没再说什么手上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往外走,长安忙道:“哥哥……”
顾明初脚下不停顿,“说。”
长安抿抿嘴,知道的都交待了,这趟目的已经达到,就老老实实跟着走出去。
回到起居殿里,她坐到床边,看看站在一旁等着的顾明初,兄长是铁定要等她洗漱完躺下,才肯回去谈事。
晴川夏云进来服侍洗漱,长安进去套间换了睡袍走出来,顾明初点点头往外走,她伸手拉住,“哥哥。”
顾明初转头,长安道:“哥哥后日还能不能去园子里?”
京城出了这等事,父皇不愿意管这些,不然后来也不会正当壮年就立储君,这案子少不得也要皇兄负责到底。
顾明初果然点头道:“我晚几日过去,你跟着……你跟着父皇去吧。”
长安想说等他一起,想到还有许四在外面,“哥哥,也不必着急。”
案子牵扯到皇家,昨日三皇兄那般嘲讽,她也没有被点燃,皇兄身边不能再变成从前的境况。
顾明初眼神微闪,“我知道。”
长安放下心松了手,“哥哥去吧。”
许国相搭着夜色回到府里,国相夫人林氏早已经等在前厅,许国相进去偏房换身衣服,洗了手走出来,林老夫人道:“相爷先用饭?”
“不用!”
林老夫人一愣,许国相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硬,走到桌前坐下,缓了缓声音,“你先去吧。”
林老夫人也在旁边坐下来,“出了什么事?”
许国相冷笑道:“很快消息就会到处传遍!”
皇城脚下,朝廷堂堂四品工部侍郎府就这么被人一把火,牵连十几条人命,许国相越想越气,狠拍一下桌面。
“相爷……”林老夫人担忧地看过来。
许国相皱了皱眉,“别说这个了。蓁儿的行李收拾得如何?”
林老夫人点头道:“下午静淞帮着料理,已经齐全。”
许国相道:“也不必带去太多,这次待不了几日。”月底定是要回来的。
林老夫人问道:“七月里瑞王爷大婚,大儿媳妇又去了西北。”大儿子在西北驻守,儿媳三年两头往那边跑。静蓁就是随了她母亲的脾气。
“带老三家的去吧。”许国相没有多想。
林老夫人想一想,也只好这样,外面锦绣来问饭,林老夫人苦劝几回,许国相才起身过去。
饭后回到房间,许国相坐在榻上锦绣伺候泡脚,林老夫人坐在床边道:“这次让锦绣跟过去?蓁儿身边的丫头跟她一模一样的顽皮……”
许国相摆摆手,接过锦绣手里的布巾擦干脚,锦绣收回布巾端起盆退出去,许国相道:“你我都管束不住,还指望锦绣?”顿了顿,“跟着公主的车走,人多也不好安置。”
公主也是个有童心的,林老夫人不由更加担心,转念一想,景王爷看顾公主的时候也能顺便……
她问道:“公主还是与王爷同车?”
依照惯例,往年都是如此,不过公主也大了,亲兄妹说不定也要避嫌。
许国相叹气道:“王爷恐怕走不成了。”
看来今天当真出了大事,林老夫人忧心许四,“那可,这两个祖宗混到一处也没个大人看着。”
许国相抬头看她一眼,“不是还有静淞?能约束好蓁儿就行,公主有分寸。”
他这想法也不是凭空得来,这几日,时隔半月再次见到王爷,王爷眉心舒展,比从前要少几分忧虑,怎么都能想到公主这里有了变化,联系选秀之事,就能看出来不同,公主确实比往日知事些。
起码公主不会再无理取闹,同王爷争吵不休。
林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翌日一早,许四刚起床就往许静淞房间里跑,来到门外砰砰敲门,“大姐,陪我上街!”
紫鹃过来开门,看到是她,一边往里请,“大小姐还没起身,小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
许静淞刚坐起来披上外衣,许四连忙催她道:“大姐,咱们去一趟珍宝阁。”
许静淞穿了鞋子下床洗漱,挽好秀发坐到桌前,喝一口茶才道:“不是说要送手帕?”
她别的可以,绣工实在拿不出手,庆人病愈,哪能用自己那混手艺当礼物,许四没了耐心,“大姐不想我就自己去,我那鬼帕子,宁乐看见了得笑话一年。”
说着就要往外走,许静淞却在后面慢慢道:“我这里倒是有块不错的。”
许四掉头回来,看她从柜架取下一方雕花木盒,打开来,一条雪白丝帕横卧其中,入手丝滑柔若亲肤,摊开来看,丝帕一角绣了一只含苞待放的水红渐变牡丹花,果真是好的,许四收起来喜滋滋道:“早说准备好了,我也不用起这么早过来。”
说是晚上进宫,半下午的时候宫里便有内侍过来接人,许静淞二人带上紫鹃石榴,乘着宫制的马车进了宫,本来应在外闱的宫殿休息一晚,公主施恩,几人被一路带进景仁宫。
来到兴乐殿前,有宫人过来领紫鹃石榴下去安置,许四一眼看到夏云忙招招手,宁乐身边常带着这丫头。
夏云带她们进殿,一边道:“景王爷还在殿里,两位小姐在偏厅稍候片刻。”
许四眉毛一抖,宁乐几个兄长里,她最怕的就是这位景王爷,整日冷着脸不说话,不知大姐当年怎么会……她想到这里一愣,看向许静淞,后者面容静婉安和,嘴角还带笑意。
许四放下心,大姐应该早就不放在心上,不过自己也真是,现在才想起来这桩,万一大姐心里别扭,那多尴尬。
许四忙对夏云说,“好嘞,王爷走了我们再进去。”
夏云点头垂首站着,许四这才看出些不同,平日里夏云也会与她说笑,怎的今日这般老实,她问,“公主训斥你了?”
夏云闻言一愣,过了片刻方才慢吞吞地道:“没有。”
许四看着夏云脸上有些谨慎的神色,难道长安跟那个人的事儿没成,“那天晚上……”
“许小姐!”殿门外有人喊住她,许四抬起头,一个宫人面带急色站在殿门口望进来,宫人身后端然站着一人,许四一吓住了口。
许静淞站起来。《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