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道“你先睡吧，我等一会儿。”
林千羽好奇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用不用帮忙？”
王胖子不好意思得摇头道“不是的，这个，我呼噜声太大，吵的别人睡不着，所以才把我单独安排出来。我入睡快，怕呼噜声吵得你睡不着，所以等你睡着了再说”。
林千羽顿时大受感动，连说无妨，胖子却死活不依。林千羽拗不过他，也只能作罢。
胖子用一个罩子将那“萤石灯”罩住，屋子便重新归于黑暗。只是林千羽睡了一整个白天，此时反而不那么困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小声问道“王哥，睡了么？”
王胖子打着哈欠道“没呢，怎么了？”
“没什么”林千羽摇了摇头，他也就是无意识得随口一问而已。过了一会儿，又道“你那两个兄弟也一块儿上山了吗？”
“没有”王胖子回答道“不是告诉过你分开了嘛！”
“为什么？”林千羽又问道。
“这个……”王胖子犹豫一下道“你也知道，乞讨并不是长久之计。正好当时城西的林家百货铺子招收学徒，我们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报了名。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进去了。”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里？”林千羽惊奇道。
“呃…”王胖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人家嫌我吃得太多，把我给开除了……”
林千羽哑然…“那你那两个兄弟……”
“他们还留在里面”王胖子说道“这样也好，他们过得好，我也就心安了。”只是语气之间，还是说不出的忧伤黯然。或许他也清楚，从他离开林家百货铺的那一天开始，也就失去了这两个兄弟。
有些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为了一口吃食便手足反目，父子相残的事情也并不少见，对人性的丑恶，了解得比谁都透彻。
林千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只好闭口不言。黑暗中只听胖子翻来覆去，竹床吱呦吱呦作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响起了胖子声如炸雷，百转千回的呼噜声。
旁边有传开咚咚的锤墙声。胖子沉寂了不足二十息，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林千羽一口凉气憋了半天，那句划时代的口头禅正式降临“我……靠！”
第二天，当王胖子看到林千羽那双猩红的眼睛，一个劲道歉。两人洗漱完毕，便一同去食堂吃早饭。早饭依旧是包子稀饭，林千羽饿了半夜肚子，一口气要了八个，打饭的师兄表情怪异得看着他，绕是以林千羽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而当那师兄看到胖子时，脸都黑了，没等胖子开口，便摆摆手道“二十个包子，没有再多了。”林千羽登时目瞪口呆。这还不算，胖子吃完包子，腆着脸又要了三大海碗稀饭，这才意犹未尽得点了点头。
王胖子看林千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解释道“你不懂的。我这人勤奋好学，经常去学堂偷听，有一次听那教书先生说”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夫子口气道“君子不重则不威”胖子挠挠头“这句话听着霸气，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后来我就一直琢磨，终于搞清楚了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男人不胖点就不威风不霸气，所以我才一直吃一直吃，直到长成这种体格。”王胖子摇头晃脑走了几步，转身问道“你感觉到了吗？霸气？”
林千羽精神一振，点头道“嗯，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他们现在吃饭，是完全免费的。但是一旦正式进入六合门，吃饭便需要用盐袋来买。宗门每个月初都会根据门下弟子的身份等级派发一定数量的盐袋，省吃俭用够了也就罢了。若是不够，也只能通过干些杂活，做点宗门任务来换取了。就胖子这饭量，想想就令人担忧。
王胖子他们上山已经四五天了，什么丹药堂，术法堂，阵法堂，学堂，会计堂，机关堂都转了个遍。明日便是门派选拔的日子，为了让这些小家伙们放松，所以今天只是带他们在山上转了转，做做游戏什么的。
经过一夜，不，是一天半夜的休息，林千羽精神倒是养好了，唯独双腿感觉像面条一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时不时还打个踉跄。身边的人不时便看过来，心说怎么门派选拔连瘸子都能参加？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反而感觉这个小子不简单，肯定是有什么背景。莫非是哪位长老的孙子？！因此看看便罢，却没有一人胆敢嘲笑。
林惊羽自然注意到这些异样的目光。虽然他并不在意，但还是有些疑惑，思索了片刻问道“王哥，你们上山时也是走的天梯么”
“嗯？什么天梯？”王胖子反问道。
“那你们是从哪里上的山？”
“登云梯啊”胖子道“就是坐在一个大吊篮里，被人从悬崖那边吊上来的。怎么？你不是从那里上来的么？”
林千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一行共三百二十人。因为大多是乞丐出身，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孩童心性活泼，可终究还是有些胆怯。因此大部分都比较沉闷。就连胖子这样的自来熟也只是跟身边的人小声闲谈几句。唯独有一个人特别活跃。
这人看着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很高，在这群小孩子中间颇有鹤立鸡群之感。看他吆三喝六，在人群之前不时振臂高呼，林千羽还以为他是高几届的师兄。不过仔细观察却发现不是。因为六合门的弟子都有统一制式的服装和标记，而他却没有。
胖子冷哼道“这个家伙叫陈冲，今年十四岁，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大的一个。”言语间对这个陈冲似乎颇有微词。
“怎么？你跟他有仇？”林千羽问道。
王胖子没有回答，反问道“若是我真跟他有仇，你会怎么办？”
“同仇敌气”林千羽不假思索道“我们是兄弟啊！”
王胖子感激得拍了拍他肩膀指正道“你王哥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这个词叫同仇敌忾。”王胖子冷哼一声“我跟他素不相识，哪里有什么仇怨？只是看不惯他仗着岁数比我们大，老气横秋的样子。”他抬起手来指着陈冲道“你看看他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六合门的弟子了。虚伪。明天的测试结果还不知道怎样呢，哼。”
别的不说，陈冲的记忆力应该是不错。竟然认出了林千羽这张新面孔，特意过来跟他打招呼，一口一个师弟叫得十分亲切。不知道是不是胖子灌输的思想先入为主，林千羽总感觉这人有些做作，不自然。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明确的目的性。胖子对陈冲不假辞色，冷哼着转过脸去，不搭理他，他也不生气，依旧一副笑呵呵，与人无害的和善表情。林千羽见胖子这样，只好充当起了红脸，跟陈冲一副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表情。不就是装和胡扯嘛！职业技能而已，还不是信手拈来？！
陈冲走后，胖子才扭过头来道“你还真乐意跟他嘚瑟。”
林千羽笑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扮黑脸，我演红脸，咱俩一唱一和，就是来上他十个陈冲，又何足道哉？”
王胖子闻言，连叫大善“好，就特娘的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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