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四岁走出穷山沟,没背景没学历靠着打散工的王庭这些年来一直卑微的活着,走过了不少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也见过不少,身上各种菱角早就打磨得光滑平整,没有一点脾性。
一直以来大家都是用“喂”,或者胸口的工号牌来称呼着他,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这种称呼,可如今被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被他认为是堪比大人物的男人清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王庭内心如被砸下了一颗石头,泛起波澜。
“鸿……鸿泉哥,喝点什么。”王庭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问道。
“照旧,啤酒。”
很快,王庭搬了打啤酒放在桌上帮张鸿泉打开。
张鸿泉看了眼这个略显憔悴的年轻人,掏出几张钞票塞进他口袋说道:
“拿着,别那么拼,看看你这精神样,回头请个假,好好歇一天。”
摸着口袋里那几百块钱,王庭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红润。
王庭很缺钱,家里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全家的大部分开销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早上五点不到起来送牛奶,中午跑去给人送快餐,晚上再来酒吧打工,累得很狗没什么分别,休息?这个奢侈的词语对他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这么多份工作里,王庭尤其喜欢在酒吧上班,除了工资不错外,服务好了还能得到一些豪爽的客人给出的小费,像张鸿泉这种一次给出几百块的,相当于豪客了,能让他高兴好多天。
可王庭犹豫了几秒后,从口袋里拿出那几百块钱,一张张整理好轻轻放在桌上,对张鸿泉微微鞠了个躬,用细微的声音说道:
“谢谢鸿泉哥,我还撑得住。”
看着快速离开的王庭,张鸿泉轻叹一声自语道:
“是因为该死的自尊吗?”
张鸿泉无意间看了眼桌子对面,要论起自尊心,谁能强得过她,哑然一笑,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和个女警发生了一次激情对对碰。
机灵的万胖子不久又闻着味出现在张鸿泉面前,看了看他脸色,这位爷今晚似乎心情不大好,嘿嘿笑了几声坐下来问道:
“哥一个人?有烦心事?”
“胖子你来得正好,陪我喝酒,干了这瓶我告诉你。”张鸿泉打开酒瓶推过去。
万胖子倒也爽快,一瓶啤酒下肚后打开了话匣子:
“哥,是不是和上次一起拼酒那姑娘闹别扭了?没事,出来玩不都那样,图个开心就好,一会我叫几个好的来陪你喝酒。”
张鸿泉没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万胖子,把万胖子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赔着笑脸道:
“怎么了哥?我说错话了?那我自罚三瓶?”
张鸿泉也不拦他,任他干完三瓶啤酒后促狭的看着万胖子:“酒量挺好啊,再来三瓶?”
“哥,绕了我吧,昨晚已经喝了不少了,今晚本来打算一滴酒不沾的,这不您来了我高兴,陪陪您。”
“这么说干你这行还挺不容易。”张鸿泉好笑道。
万胖子搓了下脸苦笑道:“可不是,来这的都是大爷,灌下几瓶酒后更加不得了,全得好好供着,再有脾气也得夹起尾巴做人,不好混啊。”
实在和万胖子这种太现实没一句真话的人扯不到一块,张鸿泉拒绝了他想叫几个美女过来陪酒暖场的好意,聊了几句后挥挥手让他忙自己的。
啤酒一瓶一瓶的下肚,张鸿泉依旧觉得内心烦躁,和刘剑星在想法上产生分歧让他心里很压抑,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痛痛快快的坐在这里喝酒,其他事与他无关。
一直喝到酒吧快打烊,张鸿泉才晃晃悠悠往停车场走去。
虽然喝了很多,可多年训练出的警觉性一直没有退步,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内,张鸿泉感觉得出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在灯光的折射下张鸿泉看到了那道人影,没有打草惊蛇,继续往前走,在一个黑漆漆的转弯处停了下来静静守候。
半天后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鸿泉一下冲出去朝着对方肚子上就是一拳,然后拉着对方衣领直接放倒在地,掐住脖子挥拳就照头上打。
“别……别打了,鸿泉哥。”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张鸿泉楞了下,拿出打火机照下去,原来是先前那个酒吧服务员王庭。
“干嘛跟踪我?”张鸿泉冷冷说道,并没有松手,反而手上更加用力,掐着王庭脖子死死不放。
“咳咳….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找您有事。”
被掐得快窒息的王庭努力的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张鸿泉警惕的看看四周,确认只有他一个人时才慢慢松手,保持一定的距离问道:
“什么事?说。”
被摔得满身脏兮兮的王庭好半天后才痛苦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张鸿泉,扭扭捏捏的低声说道:
“鸿泉哥,我想跟你。”
“跟了一晚上了还不够?”
“不是,不是那个跟,是那…那个跟!”王庭一激动嘴巴更显笨拙,双手也不知道比划着什么,让人更加看不懂。
观察了一阵,张鸿泉从王庭的心理表现和眼神反应里看出这小子没有撒谎,原来还真是个误会,感情这小子想搭上他这条船为自己找条出路来了,轻轻一笑,往自己的车走去:
“我不是黑社会,不收小弟,走吧,你也不容易,回头我找个机会和万胖子打个招呼,升你当领班。”
王庭听到这么说,一股浓浓的失落感瞬间跌到谷底,可他知道,错过了今晚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难比登天,不由得紧握拳头,继续死皮赖脸的跟上去:
“鸿泉哥,收了我吧,我什么都能干,我不想一辈子这样命薄如纸!”
张鸿泉懒得理会,钻进车里就要离开。
刚开出十来米,王庭呼的一下奔到他面前双手拦住车头,让张鸿泉尤为火大,走下车给了他一脚。
“妈的,你不要命了?和我这么耗有什么意思。”
王庭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喘着粗气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张鸿泉,弄得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
“哟,哥们,干什么呢?打啊。”
停车场这时走进三名喝得半醉的小混混站在一旁吹着口哨不闲事大的看起热闹。
张鸿泉看了眼过去对王庭问道:“打过架吗?”
王庭老实的摇摇头:“小时候打过,算不算?”
“去,把那几个小瘪三打一顿再说。”
王庭回头望了一眼,迈着生硬的步子壮起胆子慢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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