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阿吱,阿吱 > 66、第66章
    “你是哪里人啊?”


    “四川的。”


    “我还没去过四川,好?玩吗?”


    李长盛点头,“很多山,不?像这边都是平原。”


    “你是第一次来南京吗?”


    “对。”


    孟沅侧躺下来,淡淡地看着?他,“你没看到南京好?的样子,新街口呀,太平路呀,晚上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繁华的不?得了,还有五洲公园,中山陵,秦淮河,雨花台……”她静默了一会,“听说雨花台的路都被?战士的血染红了。”


    李长盛低沉地“嗯”了一声,“是八十八师。”


    孟沅盯着?地面的蚂蚁发了会呆,这么弱小的生?命还在努力活着?,“那你们是哪个师?”


    “三十六师。”李长盛时不?时偷瞥她一眼,“我们是德械师呢。”


    “德械师是什么意思?”


    “武器装备基本配备德式的。”李长盛敲敲腿边的钢盔,“35。”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李长盛语噎,“可还是输了。”


    “没输,人还在就没输。”


    李长盛难过地提了下嘴角,不?说话了。


    “那城里滞留的都是你们队伍的?”


    “不?是,我们师基本都撤走了,因为在上海打得伤亡过重,守南京时候上级没安排我们上前线,负责在挹江门和下关这一带守,城里没撤走的大多是八十八和八十七师,教导总队的,还有其?他的一些。”


    “这么多守军,为什么不?反抗?”


    “没指挥,打怕了,再加上很多后补的新兵,也不?太会打。小鬼子说善待俘虏,骗兄弟们投降,结果全杀了。哥说的对,小鬼子就是言而?无信,不?能听。”李长盛紧握着?拳,“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那你们两为什么没跟队伍撤走?”


    “哥不?走,我陪他。”李长盛表情缓和下来,“这几天我们杀了不?少鬼子。”


    孟沅翻了个身面朝上躺着?,沉默良久,感慨道:“你说南京还能恢复从前那个样子吗?”


    “不?知道。”


    孟沅闭上眼,“要?是以后小鬼子滚出南京,我请你去吃好?多好?吃的,去奇芳阁、得月台、永和园吃遍美食。什么四喜元宵、桂花


    酒酿、糖藕粥、海棠糕、小笼包、薄皮饺子。我好?想吃茭儿菜饺,干丝烧饼,还有油酥饼。”她咂咂嘴,笑了起来,“迎水台的油酥饼简直一绝,还有麻油馓子脆麻花,路边卖的各种汽水,咕噜咕噜冒着?泡,一口灌一瓶。”


    孟沅深嗅口气,闻到的却是硝烟味。


    李长盛静静听她说着?,肚子竟叫了一声。


    孟沅看向他,笑了起来,“你饿啦。”


    李长盛揉着?肚子低头害羞地笑,随即站了起来,“我出去给你找点吃的。”


    “你的腿还伤着?。”


    “小伤。”他背上枪就翻了出去。


    “你小心啊——”


    ……


    后半夜,李长盛忽然?叫醒孟沅,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怎么了?”


    李长盛笑吟吟地从背后拿起一瓶汽水,“你看。”


    孟沅顿时清醒了,坐起来拿过它,惊喜道:“你在哪找到的?”


    “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一堆空瓶子,被?我翻出一瓶没开过的,是不?是你说的咕噜咕噜冒泡的那个?”


    “就是这个!”孟沅用牙撬开瓶盖,大灌了两口,开心到五官拧成?一团,“就是这个味!太久没喝了!”


    李长盛看她开心的模样,心里甜的跟化了蜜糖似的。


    孟沅把汽水递给李长盛,“你也喝。”


    李长盛推开她的手,“你喜欢,你都喝了吧。”


    孟沅开心地又抿了一小口,“你喝过这个汽水吗?”


    李长盛摇摇头,“我是乡下的,还没喝过这种东西?。”


    孟沅坚持给他,“你快尝尝。”


    李长盛按着?地,屁股往后挪了一步,“我不?喝,就这一小瓶。”


    “你尝一口嘛。”


    “不?尝。”李长盛躲开她的目光,“你快喝吧。”


    孟沅悬起瓶子,“那我也不?喝了,倒掉。”


    “别啊。”李长盛赶紧捧正瓶子,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赶紧又缩回来,背在身后,“我喝水就行了。”


    孟沅又要?倒,李长盛麻溜接过来,“那我抿一小口,尝一下就好?。”


    孟沅笑着?点头。


    李长盛小抿了一口,甜滋滋的,还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在嘴里冒泡。


    真好?喝。


    孟沅舔着?嘴唇笑着?看他,“怎么样


    ?好?喝吗?”


    李长盛频频点头,用手擦了下瓶口,又用衣服揩了下,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更脏了,你自?己擦一擦吧。”


    孟沅接过来,没有擦,对着?嘴一口气喝到瓶底,还打了个嗝,“啊——舒服!”


    李长盛怔怔地看着?她的笑脸,在这待了两天,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的笑,想到她之前说的话,他的心控制不?住地怦怦跳。


    孟沅放下瓶子,李长盛立马移开目光,手抠着?衣角,“你喜欢我再出去给你找。”


    “不?用,你们每次出去一趟都多一分危险,这种时候能喝到一瓶我已经很开心了。”孟沅又仰着?脸,悬着?瓶子往嘴巴里滴最后两滴。


    李长盛瞥见她细长的脖颈,手足无措地坐着?,一会挠挠头,一会抠抠腿。


    “太好?喝了。”她舔了舔瓶口,将瓶子放到地上,“谢谢你。”


    李长盛低着?头假意摆弄着?军靴,“不?用谢。”


    孟沅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墙角,忽然?站了起来,“头呢?”


    李长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直放在墙角的那颗头不?见了,“不?知道。”


    孟沅焦急地四处翻找,“头怎么不?见了。”


    “可能是哥带走了。”


    孟沅愣两秒,坐了回来,“也是啊,头又不?会自?己跑了。”


    她又消沉下来,抱着?腿靠着?墙坐着?,“都怪我,是我害了肖先?生?。”


    李长盛见她不?高?兴,欲言又止,静坐一旁。


    孟沅唉声叹气,忽然?猛捶墙壁,“我要?杀了他们!”


    “别捶啊,小心捶倒了。”


    孟沅收回手,捂住脑袋睡觉。


    ……


    医院有人值夜,何沣在周围巡查一番才进去,护士刚发现他就叫了起来,“这边不?收伤”


    何沣捂住她的嘴,“我就来找个人,一会就走,别叫。”


    护士点头。


    “对不?起,麻烦你把谢晚之叫出来。”


    护士打量着?他,“你是?”


    何沣怕给谢迟惹麻烦,不?便?说出二人关系,“我是她救过的伤员,我找她说几句话就走。”


    护士不?傻,嘴上问问,心里却猜得到他们什么关系。她没有再多问,便?上二楼叫人去。


    何


    沣等?在外头。


    谢迟是跑着?出来的,他躲在暗处,朝她吹了个口哨。


    谢迟闻声看到他,快步冲了过来。


    何沣牵着?她到更偏的地方。


    谢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始终不?舍错过每一个瞬间。


    何沣停了下来,一棵大树挡住他们的身影。


    今夜上了大雾,挡住了月光,树下暗的看不?清对方的脸庞。


    何沣看着?她隐隐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手里提着?肖望云的头,因为已经烂到臭不?可闻了,孟沅又死活不?肯走,他没办法,只好?带给谢迟处理?掉。


    可一看见她,何沣就后悔了,战场见惯头颅残肢,多的是身体异处的战友,他已经看到麻木了。可谢迟终究是女人家,不?该让她承受这种事情,应该随便?找个地方埋掉的。


    “你在想什么?”谢迟看向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她嗅嗅鼻子,“这么臭。”


    何沣背过手去,“我要?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


    “就是……”何沣将她搂入怀中,“阿吱。”


    “怎么了呀?”


    “那个姓肖的死了。”


    忽然?的沉默,让他有些心慌。


    “阿吱。”


    谢迟忽然?推开他,抢走他手里的包裹。


    何沣按住她拆包裹的手,“别看。”


    谢迟手微颤着?,“这是什么?”


    “他的头。”


    谢迟微微踉跄了一下,何沣摁住她的肩,“孟沅说阿如知道身体埋在什么地方,让你去找他。”


    “噢,好?。”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想在这个时候,在他的面前情绪崩溃,“孟沅呢?她还好??”


    “她没事,就是受了刺激一时不?肯回安全区,实在不?行明晚我把她敲晕了送过来。”


    “肖望云怎么死的?”


    “孟沅说是为了救她,被?鬼子砍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应该有好?几天了。”


    谢迟紧抱着?包裹,闻到了巨大的腐臭味。


    何沣见她愣神,捧住她的脸,“阿吱,阿吱。”


    谢迟看向他。


    “让他入土为安,然?后放在心里,别冲动?,别乱来,好?吗?”


    她点点头。


    “你在里面救人,


    外面的事交给我,好?吗?”


    她点点头。


    “不?仅是一个人的生?命,几十万的血海深仇,我们慢慢报,不?着?急,好?吗?”


    她点点头。


    “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


    何沣抚上她的脸,“对不?起。”


    谢迟抬起手臂扣住他的脖子,“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在医院这么久,见惯了各种画面,我能控制好?情绪。”


    “好?。”


    谢迟仰着?脸,快速地眨眼,试图咽下呼之欲出的眼泪,她吻了吻他的脖子,转移注意,“你怎么样?需不?需要?药?”


    “还没用完。”


    “鬼子最近经常巡查,说失踪很多日本兵,尸体处理?好?了吗?”


    “放心吧,没有痕迹。”


    “弹药够不?够?”


    “够。”


    谢迟冷静下来,松开他,露出微微的笑,“你在外面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何沣轻吻她的额角,“好?。”


    ……


    天微亮,谢迟就去找阿如。难民太多,找起来十分麻烦,好?在她认识管理?人员,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很快带她找到人。


    阿如一见她抱着?就哭,什么话也不?说,嚎啕不?停。


    谢迟没敢用铁锹,怕伤到肖望云的身体,就用个小铲子慢慢刨土,尸体埋的不?深,很快就见到人皮了。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谢迟再也绷不?住了,扔掉铲子跪了下去,用手往外挖土。阿如哭的满脸都是泪,跪在旁边帮她一起抓。


    何沣一直在远处默默看着?她,他怕谢迟受不?了这刺激,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看到她不?停地用手抓土,仿佛有只利爪在挠他的心。人间情爱,不?止有爱情。何沣并没有半分吃醋,被?心疼、痛恨、屈辱包裹着?,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远远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他悔恨交加,重重地锤了自?己一拳。


    谢迟看着?肖望云光-裸的上身,“他的衣服呢?”


    阿如呜咽着?,话也说不?清,“被?被?……被?日本兵……抢走,抢走了……还有手…手表…和其?他东西?…全全被?抢走了。”


    谢迟紧摁着?额头,控制住情绪,“你


    去找套衣服来,大点的,他个子高?。”


    阿如跌跌爬爬地起身离开。


    谢迟解开包裹,看着?里头的头颅,已经干瘪腐烂到不?像他了。


    她小心捧着?,将他放到脖子上拼好?。


    肖望云还睁着?眼。


    谢迟觉得他仿佛还在看着?自?己。她合上他的双眼,不?一会,眼皮又抬了上来,怎么也合不?上。


    她不?停地试着?,竟将他腐烂的眼皮搓了下来。


    阿如抱着?衣服过来,只见谢迟低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她缓缓走过去,看到谢迟捂着?脸,哭的难以自?制。


    “姐。”


    阿如似乎能听见她牙齿因颤抖而?碰撞的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从未见过谢迟这个样子。在她的记忆里,老板总是冷静、理?智、淡漠,甚至有点儿无情。


    “阿如。”


    阿如立马答应,“欸。”


    谢迟抬起脸,阿如这才看到她咬的自?己嘴唇都流血了,“姐,你的嘴。”


    谢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去了眼泪,冷静道:“你帮他穿好?衣服,我见不?得这个样子。”


    阿如点头,“好?。”


    谢迟背过身去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大树。


    对她来说,肖望云就像一个树一样,踏实,稳重,无比高?大。


    尽管有时候相处起来说话没大没小,可在她心里,他是良师、益友,亦是一位疼爱自?己的大哥哥。


    她无依无靠,独自?漂泊,是肖望云一直带领着?她,指引着?她。


    她还清楚地记得初见时的样子。


    他于?幽暗的长廊中向她走来,身着?白色衬衫,米色马甲,戴着?细边眼镜,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与她谈论绘画。


    他总是那样的儒雅。


    “姐,穿好?了。”


    谢迟转过身来,看着?完整的肖望云,安静地躺在泥土中。她静静看了他一会,走到他的头前跪下,伏身与他额头相抵,“我会为你报仇,为我们报仇。我还活着?,千千万万的中国人还活着?。就像你说的,华夏子孙,千秋万代,中华民族不?会亡。”


    ……


    李长盛在外晃了两个小时,天都亮了。按照往常,他不?该再留在外面,因为鬼子快


    起来吃早饭了。


    可是他还想再找一瓶那样的汽水,即便?找不?到汽水,找点别的吃的喝的也行。


    他比往常更加小心,因为有了牵挂之人。


    正轻轻翻动?着?,外面传来一个男声。


    是个出来撒尿的日本兵,还未完全清醒,听到废墟里隐隐有动?静。


    “谁?”日本兵提着?裤子眯着?眼朝他的方向走来,“谁在那?”


    李长盛缩回脚,从腰间抽出刀。


    ……


    孟沅惊醒了。


    她做了个噩梦,但其?实她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楼下有汽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个日本人哇啦哇啦的谈话声。


    他们从东边绕到了西?边,又传来叮铃咣当搬东西?的声音。


    孟沅爬到窗户前,透着?缝偷偷看了一眼。锅碗瓢盆,这是要?在这安营扎寨啊。


    还有一个披着?袍子的鬼子军官呢。


    孟沅挨个扫着?他们的面孔,忽然?看到了那张死也不?会忘的脸。


    就是他砍了肖望云。


    她恨极了,用力地掐着?自?己。


    狗日的,送上门了。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孟沅气晕了头,满脑子都是肖望云被?砍时的样子,她咬牙切齿,爬到房间另一角,何沣和李长盛留了一些手榴弹在。


    她要?炸死他们!


    可她不?知道怎么用,瞎摆弄着?,对着?外头围在一起的日本兵就扔了过去。


    日本兵听到个东西?掉下来,定睛一看,居然?是手榴弹,惊叫着?四散躲开。


    谁知它没炸,反而?暴露了位置。


    几个日本兵立刻进入警备状态,拿起枪往这边赶。孟沅拿着?手榴弹乱拉一通,日本兵刚爬到窗口,她就朝他扔了过去,这次炸了,还炸飞了这鬼子。


    孟沅太高?兴了。


    叫嚷着?,“去死吧!”


    “是个女人!”


    “把她活抓下来。”


    “佐藤,你去。”


    日本兵正说着?,又一枚手榴弹扔了下来。他们躲在墙里头,埋着?头不?动?。


    孟沅有点昏头,不?一会儿,把手榴弹全用光了。


    日本兵等?她炸完,才开始行动?。


    孟沅推着?箱子将窗口堵上,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房里有一瓶


    汽油,有一盒火柴,她把汽油洒在地上,洒在身上,爬上了房顶。


    下头的日本兵要?开枪,那小军官阻止了他,“别打死,活着?好?玩。”


    屋里烧了起来,日本兵过不?去,绕到外面往上爬。


    孟沅看着?眼下的南京城。


    半城废墟,满目疮痍。


    自?沦陷至今,她还未曾好?好?看过自?己生?活了十九年的家园。


    好?好?的家,就被?糟蹋成?这样了。


    这帮畜生?啊。


    下头的日本兵还在笑着?喊:“佐藤!快爬啊,怎么这么慢!快点拉下来。”


    孟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看着?那一张张淫-荡的笑容,只恨没有多余的手榴弹,只恨没有多炸死几个鬼子。


    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姑娘。”


    孟沅没有看他,她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用戏腔对着?下面的日本兵唱道:“尔等?孽畜,休想动?我分毫。”


    她点上根火柴,燃了自?己,看准那砍了肖望云的日本兵,冲着?他就跳了下去,“肖先?生?,我给你报仇了。”


    日本兵看着?掉下来的火人,来不?及躲闪,硬生?生?被?她砸倒。他用力推开,可孟沅死死缠住他,两人同时燃烧,在地上翻滚。


    他尖叫着?,朝伙伴呼救。然?火势太猛,很快就将两人吞噬。


    ……


    李长盛听到爆-炸声时,拼命地跑,可他还是没来得及,他眼睁睁看着?孟沅点燃自?己,跳了下去,烧得鬼子狂叫。


    他刚与那日本兵搏斗,肩上反中一刀,忽然?发了疯似的举起枪就朝他们开打。


    汽水落在地上,瓶子碎开,橘黄色的液体浸入黄沙厚土中。


    他怒目圆睁,边打边吼叫着?朝日本兵冲过去,“我日你祖宗!小鬼子——去死吧——死吧——”


    ……


    何沣离得太远了,听到藏身地有枪战声,仓促赶回来,还未靠近就看到李长盛站在路对面的废墟上疯了一样朝几个日本兵开枪,他骂了一声,举起枪去帮他。


    敌人不?多,很快便?被?消灭了。


    孟沅没得救了。


    李长盛被?手榴弹炸到,半截小臂都没了,何沣脱下衣服紧扎着?他的伤口。


    交战声很快引来了其?他日本兵。


    何沣没法在李长盛伤成?这样的情况下独自?作战,背着?他就往远处跑。


    李长盛趴在他背上,无力地闷哼着?,“哥,宰了他们。


    给我宰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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