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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周五晚上七点，秦欢给白桃打视频电话，电话接起来，白桃在自己房间的书桌旁，台灯的灯光打下来，一张小脸唇红齿白，粉粉嫩嫩地让人馋。


    秦欢咽了下口水：“宝宝，干嘛呢？”


    白桃一只手杵着下巴：“批卷子呢。你在哪里呀，为什么化得那么好看？”


    秦欢奇怪：“好看吗，只是正常的工作妆。”


    白桃看看这张脸，啧啧两声：“真是人间败类。”


    秦欢还没反应过来，白桃就嘟起嘴。


    秦欢笑了，拿着手机换了个方向，光线变暗了很多，秦欢漂亮的唇形隔着摄像头亲她。


    白桃眨眨眼，觉得好像真的亲到她了，便满意地咂咂嘴，说：“你在哪里呀？”


    秦欢：“在会议室，十分钟以后有个会。”


    白桃：“哇，这是你的公司吗？”


    秦欢：“不是哦，这是别人公司。”


    白桃哦了一声，噘嘴。


    秦欢：“下次如果我业务不是这么忙，带你回北京去我公司看看好不好？”


    白桃说声好，对面有人叫秦欢，秦欢说“马上”这两个字就格外攻气，和刚刚跟自己说话的轻声细语一点都不一样。


    白桃咬唇，轻声说：“我有点想你。”


    秦欢的眼神有些暗，深邃地看着她：“乖，回去给你带礼物。”


    白桃：“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秦欢勾起唇：“桃子，你说，世界上那些结了婚以后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回家的男人，是不是很奇怪。你跟我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恨不得什么都扔掉跑回去陪你。”


    白桃的脚趾偷偷在拖鞋里蜷缩：“那些人花心没责任不知足，或者不喜欢他们老婆？”


    秦欢嗯一声：“所以我很专情，很有责任心，又很知足，我非常喜欢你。”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咳嗽，秦欢脸色一变，也轻咳一声，小声说：“我开会了，早点睡觉，晚上大概会熬夜，不用等我。”


    白桃还没来得及和她再磨磨唧唧，对面摄像头就黑了屏。


    哼。无情的女人。


    手机锁屏放进兜里，秦欢快步走近会议室，黑压压一片白虎地产的董事，坐在主位的就是刚刚从她身边走过，用力咳嗽的顾淮。


    顾淮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她进来就放嘲讽：“秦总这私生活真是繁忙，工作还不忘勾搭小姑娘。”


    秦欢的性向在业内不算秘密，有些上了年纪的董事仍然不太习惯，不自觉地咳嗽两声。


    秦欢走到顾淮左手边第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下，旁边雷震早就坐得板板正正，正皱着眉头想该怎么跟顾淮掰头。


    秦欢：“不是勾搭，家里的小朋友不放心她哥，让我每天给她打两个电话报一下平安。”


    顾淮：“……”


    董事们听秦欢的这句话听得云里雾里，也没听说秦欢有孩子，估计是亲戚家的小孩子闹脾气吧。正想着却发现他们董事长的血压似乎肉眼可见地升高了不少，脸也黑的十分难看。


    雷震：嗯？


    顾淮翻开文件夹，中气十足的声音喊：“开会！”


    晚上十点，白桃洗过澡以后打着哈欠去撸了一会儿猫，顾淮的电话打过来了。


    白桃：“啊？干嘛？我都要睡了。”


    顾淮：“……你和秦欢又搞一起去了？”


    白桃：“……”


    顾淮：“你干嘛呢？”


    白桃顿时起了坏心眼：“我撸欢欢毛呢，真可爱。”


    顾淮切了一声，不知道在心里口吐了多少芬芳，白桃见状软下声音，偷偷地撒娇：“你不是不反对嘛。”


    顾淮：“我是让你自己想清楚，没说我不反对。”


    白桃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上次你还不是这么说的，满口都是她的好话，什么人不错，有魄力，有才，你想好就行，这不都是你说的。”


    顾淮理直气壮：“对，我说归我说，那是对她这个人的客观评价，当我妹夫这事能一样吗？总之我现在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了，我不同意！哼！”


    电话挂掉，顾白桃摸不着头脑，想着问问自家嫂子，她哥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态度忽明忽暗的呢？


    顾淮气呼呼地挂掉电话，李义在旁边小声：“顾总，妹夫来了。”


    秦欢挂着笑意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漂亮优雅有气质，今天他们开了几个小时的会也没有给她造成什么疲倦，一看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淮斜眼瞅她：“秦总还在这闲逛呢，赶紧回去准备比赛吧，拿不到好的名次，咱们的合作可就不算数了。”


    秦欢：“顾总放心，我就是把自己敖干，也得做出评委会满意的设计。”


    顾淮想想道：“这么地吧，比赛主办地在德国，我出钱让你提前两个月去那边感受艺术氛围和文化熏陶，好好做出能得奖的作品怎么样？”


    秦欢眨眨眼：“那我就带女朋友一起去。”


    顾淮大声：“她当老师没有那么久的假……”


    他话说了一半自己梗住，秦欢笑着补充：“马上放暑假了，正好两个月，金石设计大赛8月举办，一切都这么巧，顾总真是思虑周全。”


    顾淮脸色沉下来，李义配合地捏捏拳头，秦欢赶紧伸出两只手：“我之前是知道自己有错，敬重您当哥的挨一次打全当教训我自己，现在我可没做错什么，您可不能随便打人。”


    顾淮瞪眼：“谁说要打你了，哼。你赶紧去准备比赛，去什么德国，不去！老子哪有那些钱供你吃供你住！”


    顾淮和李义走掉，雷震从后面走过来：“秦总，您到底和顾总打什么哑谜，方便跟我这个呕心沥血帮咱们公司的副总说一下不？”


    秦欢笑着说：“人我还没追到呢，等我转正了，带她来见你。”


    白桃周六早上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没有说，到晚上朱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周日被强制安排了一个什么联谊。


    白桃：“我就不去了，报了名我也不去。”


    朱荷：“去吧去吧，全当陪我去。”


    “曲野同意你去了？”


    “他同不同意有什么用？”朱荷奇怪地道。


    顾白桃唔了一声，决定不去讨论他们两个人之间目前颇有些苗头的暗戳戳。


    “去吧去吧，你就全当去见见世面，走个过场，最后说一句一个都没看上不就行了。我第一次去联谊，你在我安心一些，好桃子你就陪陪我呗……”


    顾白桃唔了一声：“我考虑考虑。”


    她给秦欢打电话，秦欢没接，过半个小时，秦欢给她打回来了。


    白桃：“╭（╯^╰）╮”


    秦欢：“抱歉，刚才在工作，手机静音了，怕别人打断我思路，我这就给你设置一个专属铃声，你的电话我接。”


    白桃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便哦了一声：“那也不用，还是工作要紧，你忙完了看到给我回就行。”


    秦欢轻笑一声，说：“乖宝宝怎么这么好？”


    白桃：“可不是么。”


    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白桃说：“有个事提前跟你说一下，明天单位组织了一个相亲联谊，强制报名把我报上了，我本来不打算去，朱荷让我陪她去她自己不太放心，朱荷你认识吧？”


    秦欢嗯一声：“所以你要去相亲？”


    白桃：“就是被报名了所以陪小盒子去一趟，放心，再帅的兵哥哥也不如你好看。”


    秦欢嗯了一声：“我信，但是我会吃醋。”


    白桃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太地道，虽然她强调过两个人现在还处于你追我逃的阶段，从道理上讲不算有对象，白桃完全可以去相亲。


    问题是白桃自己逃没逃她一清二楚——她就差点打包把自己整个人都送到秦欢家里住了。


    这样一想，自己真是没有底线，说好的考察她考验她，简直是一秒沦陷，直接就暗戳戳地谈起了恋爱。


    白桃皱起鼻子哼哼一声：“那，对不起嘛，怎么样你心情会好一点。”


    秦欢：“之前说过的十套内衣，我下单了。”


    白桃：“……”


    秦欢：“你穿给我看？”


    白桃：“你自己挖的坑为什么要我跳？”


    秦欢低沉着声音说：“那就我们两个一人穿五套，可以吧？”


    白桃想了一下，在客厅、浴室、落地窗，她和秦欢两个人穿情趣内衣，暖黄昏暗的灯光，暖玉一样温凉的皮肤……哪怕就只是站着，秦欢一双眼睛只单纯地盯着她看，她就要原地自燃了。


    何况秦欢不是吃素的，她不可能只盯着她看。


    白桃实在是不敢多想，红着一张脸没有反对。


    最后秦欢说：“小心猥琐男，你全程和同事在一起，别单独行动。”


    白桃：“放心啦，文明社会，你情我愿的事，哪还有逼迫人的。”


    话虽然这么说，等周日那天和朱荷一起出现在现场的时候，那场景白桃也是大开眼界。


    联谊活动的地点是本市一个环境很好的公园，这天正好也是风和日丽，大草坪上分左右各摆了二、三十张椅子，一个彩虹门，门内立着一台大电视，正滚动播放参与此次联谊活动的男女信息和照片。


    白桃和朱荷到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就见草坪上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男人女人分左右各自为营，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正各自说话，不时对着对面暗戳戳地评头论足。乍一看，不论男方阵营还是女方阵营，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只能看出来都是人类。


    门口的电视机正恰好放到顾白桃的照片和个人信息，有不少人围在电视周围仔细研究，甚至还有很多遛弯或者看热闹的大爷大妈，顾白桃看到这个场景只想把曲野按在小黑屋里暴打，或者把校长……算了，暴打校长她不太行。


    朱荷小声道：“桃子，我觉得如果是我自己来，我肯定拔腿就跑。”


    白桃：“如果是我自己，我来都不会来。”


    她们两个穿过人群走到女生的阵营，男生那边传出口哨声，顾白桃希望不是对自己吹的。


    王瑞和张鑫赶紧拉着她俩聚在一起。


    朱荷：“这场面也是太大了。”


    王瑞：“这次联谊的男生感觉比较一般。”


    朱荷：“我看有几个还行。桃子你呢？”


    白桃摇摇手：“别带我，我今天瞎。”


    第62章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在中间拍拍手让大家安静，还有一个举着大炮筒的工作人员疯狂地对着两边咔嚓咔嚓。


    “各位朋友，今天是我们今年举办的最大型的一场鹊桥联谊活动，活动分为两个部分。”


    白桃震惊脸：“怎么，还有两个部分？”


    “本次活动由北京新风公司赞助市总工会联合举办，两周后还将举办后续的高端邮轮晚宴，这次所有参会的人员免费上船！”


    主持人的话引来众人的欢呼声。


    “下面我们男生女生各自找位置坐好，这次联谊活动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男女双方自由交谈，时间半小时，第二部分举行游戏……”


    顾白桃：“盒子，我想跑。”


    朱荷：“挺住，挺住，为了我们的革命友谊！我一会儿请你吃饭，喝奶茶！”


    “自由交谈开始！祝大家觅得良缘！”


    ……


    秦欢中午十二点就打来了视频。


    秦欢：“呦，快让我看看，我这位去参加联谊的准女朋友现在在哪里呢？”


    她阴阳怪气的话里酸气溢出屏幕，白桃赶紧哄她：“我早就出来吃饭了，小盒子请客，她今天真是得陪我精神损失。”


    秦欢早就以表姐的口吻对朱荷强行要求白桃陪她去联谊表达不满并强烈制止，被朱荷理直气壮地一句话反驳：“秦表姐你也不想桃子一直单身吧！”


    得，自己不在她身边，马甲留着也是留着，有气只能自己憋着。


    反正自家桃子的人品自己信，再说了，外面的世界鸡毛鸭狗有的是，她秦欢就不信自己的魅力留不住媳妇。


    话虽然这样说，酸自然也是酸了整两天。牙现在都有点疼。


    秦欢：“她在旁边吗？”


    “没有，她去拿菜了，居然请我吃自助，不知道我的饭量吃不回来嘛。”白桃蛮不开心，撅着一张嘴。


    秦欢叹口气：“我可想死你了。”


    白桃把撅起的嘴慢慢放下，眨巴着眼睛咬唇。


    “宝宝想不想我？”


    白桃回头看了眼，朱荷两眼放光地在抢螃蟹。


    白桃软软地：“想啊。”


    秦欢嗯一声：“再说几句呗。你以前胆子又大，又骚又可爱。现在干嘛这么容易害羞。”


    白桃脸红的不行：“秦欢你别趁着离我远就在这满口跑火车。”


    秦欢十分无辜：“我又没说错。乖，再说几句好话我听听，我知道你今天还去跟男人联谊我的心都在滴血。”


    白桃又看了眼朱荷，把脸缩在墙边，软软甜甜地说：“我好想你啊。”


    秦欢：“你好想谁啊？”


    白桃知道她喜欢听什么，说：“想要姐姐抱。”


    隔着信号和昏暗的光线，白桃湿漉漉的眼神秦欢看得一清二楚。


    秦欢咬着牙：“你洗干净了等着。”


    白桃：“我每一天都洗的很干净啊。”


    秦欢咬住下唇，眼神变得昏暗危险：“晚上上床以后先别睡，等我视频。”


    白桃赶紧：“朱荷回来了。”


    好危险，各种意义上。再跟秦欢说下去，她肯定要全面溃逃，一点作为被追求者的底气都没有。


    一点都不支棱。


    挂了电话以后秦欢才反应过来，因为担心自己的桃子被人叼走所以一整天心神不宁，结果打起电话就只顾着说情话调戏人，不禁暗自懊恼地啧了一声。


    雷震正好敲敲门，带着顾淮进来，顾淮看见她那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秦总也牙疼了吗，我推荐你一个好的牙医，保准你治一次一辈子不用再治了。”


    秦欢不痛不痒：“顾总你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盯着我和你妹妹的私生活，有劲没劲。”


    “有劲，可有劲了。”顾淮嘿嘿两声：“你俩又没结婚，结了也可以离，我有什么不能盯的。”


    雷震这一阵也算明白了秦欢和顾淮的关系，此时听到他俩斗嘴不禁一脸兴趣地吃瓜，秦欢用笔敲敲桌子：“顾总没什么事就别耽误我画图了。”


    顾淮：“你画呢么，你不是在那惦记我妹妹么，我要是不来你心思都不知道飘哪去了，反正我今天下午闲，我就坐这儿监督你画画。”


    秦欢：“……顾总，多少注意点影响吧，毕竟男女有别。”


    顾淮：“你当我傻我一个人在这儿？李义进来，咱俩今儿就在秦总办公室呆着办公，你把我常喝的茶泡上，就在这儿摆，要不把象棋也支上，咱们挺长时间没下棋了。”


    李义：“好嘞！”


    秦欢：“……”


    好不容易到晚上才打发走了两尊佛，秦欢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她也摸不清顾淮的脾气，不满意她应该也说不上，之前白桃相亲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顾淮也没管，她怎么也算是有钱有才年轻貌美，除了性别问题，别的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性别问题，她跟白桃聊过，白桃说顾淮还给她介绍过女人。


    这个操作当然也是震惊了秦欢全家，想来想去只能认为大舅哥不拘一格，性别对他来讲也不是问题。


    那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让他天天挑三拣四怎么看怎么不高兴？


    秦欢回家洗漱以后给白桃打电话，一看她的脸又什么烦恼都忘了，只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你今天联谊到底有没有谁要对你图谋不轨？我找人去警告他。”


    白桃：“有，可多了呢。”


    秦欢拳头顿时就硬了：“怎么回事？”


    “就自由聊天嘛，然后好多人都来找我说话，我就说我现在没什么兴趣找男朋友，结果这一个个的，有人挺不高兴地说’没兴趣找男朋友来这干嘛？‘这种我倒是理解哈，还跟人家说不好意思，确实浪费了人家感情嘛。有的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说’那你是不知道有男朋友的好‘，有人说’你都28了还不找，等30了就不好找了‘，有人说’我这样优秀的人可不多，要不要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跟我试一试？‘，我就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就走了，曲野一个劲儿给我打电话问朱荷相亲相得怎么样，我看曲野除了有时候毛病多些，其他的也没啥问题，他心细小盒子心粗，他明显对小盒子有意思，撮合他俩成了得了。”


    秦欢听她说着话，嗯了一声：“那个曲野人品还成？”


    白桃想想：“挺好的吧，除了过于妇女之友一点。”


    秦欢想想，说：“朱荷对他有意思吗？”


    “那就不知道了，一个单位的，就得靠自己发展，别人干涉吧，还容易不好弄，口是心非的。”


    两个人闲聊会儿就各自上了床，白桃后知后觉：“你怎么对小盒子这么关心？”


    秦欢：“你的朋友，当然要关心，让她早点找个好男朋友，省的天天拉你去相亲。”


    白桃哦了一声：“大不了我们公开……”


    她赶紧止住话头，什么鬼，都还没转正，就想着公开，秦欢听到不得蹬鼻子上脸。万一她把自己追到手，不像现在对自己这么好怎么办？


    秦欢听见了，弯起眼睛：“听我家领导这意思，我试用期过了？”


    白桃瞪她：“还没呢！”


    秦欢：“什么时候过啊？”


    白桃：“我想想吧，我还没考验够呢。”


    秦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镜头固定在床头，一条长腿跪在床上，她穿了酒红色的丝绸睡裙，在灯光下暖白的肌肤闪晕了顾白桃的眼。


    秦欢意味深长地看着镜头：“做么？”


    敷着面膜脑袋上带着小兔子发箍的顾白桃手一抖，手机就砸在桌子上。


    清早醒来的时候，顾白桃用被子遮住脸，想自己虽然开过荤，不过这28年的人生也从来没有这么荒唐过。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昨天做到紧要处，白桃突然担心地问：“我们这样，会不会被网警抓？”


    秦欢手一顿，轻喘几声，一动不动停了半晌。


    白桃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秦欢是不是被她弄得精神萎了。


    “你没事吧……”


    秦欢掀开眼帘，似嗔似怨地看她一眼，看得顾白桃咽咽口水。


    秦欢：“我要去洗洗睡了。”


    白桃：“别走啊，我还没到呢，哎，哎，姐姐，秦姐姐，好姐姐……”


    好姐姐最终还是心软，配合着帮她完成了一个人的生命大和谐。


    “爽了？”秦欢问。


    顾白桃这个时候一向诚实：“没有你弄得爽。”


    秦欢：“那是自然，毕竟你到现在还都是一个躺0，哪儿会这些。”


    顾白桃：“你人身攻击！”


    秦欢打个哈欠：“睡了睡了。”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看了会儿对方，白桃累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晚安，小桃子。”


    “晚安，好姐姐。”


    秦欢睁着眼，看她睡得像小猪一样，摸摸手机屏幕，轻叹口气。


    ……


    随着期末考试时间临近，老师们也迎来了忙碌期，再坚持半个多月孩子们期末考试考完，再批一周的卷子就可以放暑假了。


    办公室这个时候从来都洋溢着带着兴奋的紧张。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偶尔的闲暇时间，不少老师计划着上哪里旅游。


    正好中午午休，因为课业忙碌，老师们也都不怎么回家，不少就在办公室闲聊或者迷瞪一会儿。


    朱荷拍拍白桃：“我看你对联谊也没兴趣，之前见了几次面那个相亲对象最近也不见了，是有对象了，还是都黄了？”


    白桃：“你脑子里还能不能有点人民教师该有的内容，天天关心人家有没有对象。”


    朱荷努努嘴：“听那边，不关心对象，关心婚姻婆媳离婚的惊天八卦。”


    靠窗边的几个老师喝着茶水聊天：“张显云和他媳妇闹离婚呐，整个政府办都知道了，我听我妹妹说的。”


    “就是那个跟张显云闹得不可开交的妹妹？”


    “可不是么。我妹妹也刚谈个男朋友，条件可比不上张公子，但是我妹妹说差不多对她好就行了，听说张显云的日子现在过得鸡飞狗跳，她高兴得不行。”


    “张显云不是找了个听话懂事的小女生吗，条件也不如他家，就全听他家的就行了呗，这还有啥可闹的。”


    “看上去听话懂事，其实挺有魄力的。去政府办找领导，说张显云结婚之后经常出去花天酒地，私生活混乱和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她跟他父母说过，他父母把儿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反过来说媳妇工作不好家庭一般又不会撒娇留不住男人，媳妇一气之下才跑来政府办的。”


    聚过来吃瓜的人越来越多，六年级的八卦天王刘老师也啃着西红柿溜达过来：“然后呢？”


    “政府办主任一看赶紧把门都给锁上，开玩笑，张副市长就在这层楼，说什么也不让这媳妇出去闹，这媳妇一看就开始大吵大嚷，闹得整个政府办鸡飞狗跳，把张显云找来，张显云还差点要打媳妇，给政府办主任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被张副市长知道了，那脸黑得，领着两个人就回家了，第二天也没来上班。”


    众人啧啧啧起来，白桃也趴着椅子竖着耳朵听，这张显云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得亏他这媳妇够泼辣豁得出去，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有女老师说：“所以说男人嘛，都想找听话乖巧年纪小的，以为自己干些什么缺德事人家都不管，没曾想现在的女孩也会装呢，哪有几个真乖的，等岁数大了小心找的小媳妇拔你的管，卷了钱去找小帅哥。”


    几个老师嘻嘻哈哈，顾白桃眨眨眼睛，问朱荷：“你说我乖巧听话吗？”


    朱荷点点头：“你挺是的。”


    顾白桃：“那，我……将来对象喜欢我会不会就因为我乖巧听话？”


    朱荷：“可是你年纪不小啊。”


    顾白桃：“……”


    曲野你还是快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第63章


    晚上下班回家就上楼，顾妈妈：“哎哎哎，最近怎么回事，前一阵天天在外边吃饭，最近天天往屋里钻，过来，帮我做饭，不好好学做饭将来结婚去婆家还能什么都不干啊？”


    顾白桃：“……我不干就对象干呗。”


    话虽然这么说，乖巧听话的顾白桃还是换好衣服，去厨房帮着亲妈摘菜。


    “对象能干是你的福气，但是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都指着一个人干的啊，他愿意行，他要是不愿意带着委屈干，干久了就是毛病，很多婚姻的毛病都是从委屈不理解开始的，所以你将来就得找一个能互相理解互相迁就的人。”


    顾爸爸在撸猫，说：“别听你妈的，咱闺女就不干，一点活儿都不干，我看哪个臭小子敢让我闺女干活。”


    顾妈妈：“别听你爸的，生个闺女就不是他了，当年有你哥，成天到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什么活都让你哥做。妈教你的才是过日子的道理。”


    白桃把菜拿去水龙头下洗：“说这个还是有点早。”


    一说这个顾妈妈就来气：“早什么早？哪儿早？你妈这个岁数，同学朋友的孙女都上小学了。”


    顾白桃十分无辜：“顾辛夷是上小学了啊。”


    顾妈妈：“上次联谊怎么样，也没听你回来说。”


    顾白桃：“都不行都不行，再说那种场合能成就怪了，尴尬死了好吧。”


    顾妈妈：“隔壁李阿姨的小叔子家的孩子也去了，说还有个什么游轮活动？你记得去哈。”


    顾白桃：“不去不去。”


    晚上上床，跟秦欢视频，秦欢素着一张脸，头发扎在脑袋后面，戴着眼镜，书卷气十足的好看女人，只是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白桃：“你看上去好累哦。”


    “嗯，设计图不满意。”


    秦欢拿着手机去厨房，操作咖啡机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今天晚上又要熬夜啊？”


    “晚上思路清晰些，熬夜是干我们这行的必备技能了。”


    白桃撇嘴：“你这样总熬夜，老的快。”


    秦欢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完全没有被“老的快”这三个字打击到。


    “老的快，你会嫌弃我吗？”


    白桃：“那你是因为我乖巧听话才喜欢我吗？”


    秦欢啜一口咖啡，一双眼睛含着情意看着她：“不是，虽然你乖巧听话我也很喜欢，但是我更喜欢你骚一点。”


    顾白桃心里惦记的这点小事就这样被她以奇怪的方式解决了，礼尚往来地说：“没关系，你老得快我也喜欢你，我今天陪你一起熬夜，赶一赶你的速度。”


    秦欢笑得满眼都是璀璨的星星。


    那天那场大场面相亲大会的结果是还真有几对当场牵手成功，其中就包括张鑫。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的朱荷和白桃在办公室由衷为她鼓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社交牛逼症了。”


    “雀食，那种场景不社死就已经不错了，还真能有合适的看上实在太难得。”


    张鑫十分不好意思：“哎呀，刚加了微信见了一面而已，可别替我宣扬，处好了行，处得不好分了，还得继续找。”


    常来的曲野今天又来：“没关系，有开始就有希望嘛。来来来，游轮的票，每人一张。这次单纯是主办方举行的一个活动，没有联谊环节，当然你们未婚男女自己认识是没人管的哈。下个周末，两天的行程，游轮从墨河一路往入海口开，一直开到西冷岛看日落，吃住都在游轮上，有泳池、桑拿、棋牌室、ktv、台球厅、晚上有露天烧烤派对，第二天早上有赶海活动。面向社会卖票，一张票卖799呢，参加联谊大会的选手都免票，咱们学校全体教职工都免费！有没有牌面？”


    办公室听取一片惊叹，朱荷开玩笑道：“说好的只有参加联谊大会的有票嘛，他们没去遭过罪的怎么还有票。”


    王瑞：“就是就是，应该是我们面对社死的补偿才对。”


    顾白桃吐槽：“而且八百块钱的票真有人买吗？”


    曲野：“其实基本都是友情赠票了。活动主办方是新风公司，就是参与投资咱们新校址的最大公司嘛，是专门给咱校教职工的福利。”


    白桃想了一会儿新风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迟钝地想起校长在酒桌上笑意盈盈地介绍：这位是新风集团总经理乔婉。


    联谊大会那天，她单纯被场面镇住，没有在意主办方的名字。如今看来，乔婉现在不当神经病，开始关心H市单身青年们的婚姻大事了？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上千公里外的首都北京，凌晨两点，秦欢疲倦地揉揉眼睛。


    设计进入瓶颈，画了两张图都不满意，越改越闹心，白天看着还过得去的东西，夜里再看变成一坨垃圾。


    这是做设计行业的日常，秦欢早已习惯，如今却因为越来越近的时间限制和大舅子日常烦人而变得越来越焦虑。


    她叹口气，揉烂一张草纸，耿晓竹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我知道你可能在忙，所以也就是顺便关心一下。陈诚过生日，来不来？没有乔婉。”


    电话那头声音热闹，耿晓竹扯着嗓子没心没肺地喊，听上去很是开心。


    也是，这傻孩子成天也没有什么烦恼。


    觉得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枯竭的秦欢垂下眼睛，把眼镜摘掉：“不喝酒。”


    她说“不喝酒”，没说“不去”。


    耿晓竹语气兴奋起来：“老地方，你要是不喝酒也可以开车，他们不敢劝你。”


    秦欢想，自己这种二十四小时没睡觉的状态也不太适合开车，这么晚也不想叫助理，打个车去了。


    到了地方，还是熟悉的音乐，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躁动的荷尔蒙。秦欢没怎么收拾，素面朝天只简单涂了口红，普通T恤，普通阔腿裤，像是个刚从图书馆熬夜准备期末考试偷跑出来的学生。


    即使是这样，一个圈子里的女孩看到她依旧害羞地红了脸，悄悄替她拿来一瓶苏打水，声音甜甜的，眼睛里冒着光：“欢姐，喝水。”


    秦欢：“……”


    她发誓她这次没故意撩任何人。


    耿晓竹更是兴奋：“呦，这幅从良的气息如有实质扑面而来，有家室的就是不一样。”


    秦欢：“滚蛋！”


    因为之前秦欢把话说得清楚，这些朋友也都明白怎么回事，正好乔婉也不在，对秦欢都投来善意的好奇：“有家室什么意思，和女朋友结婚了？”


    秦欢喝了口水：“别听她瞎说，我还在追。”


    话虽如此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平和满足，估计追到手也只是时间问题，有关系好的就恭喜起来。


    “等真成了，带过来一起玩玩，上次连人我都没看见。”


    耿晓竹：“我看见了，水灵灵的一颗小白菜，一心一意等着拱她的猪，啧啧啧，秦欢你说你是不是人。”


    秦欢不好意思地笑，一双眼睛里全是蜜糖。


    朋友们纷纷掉落一地鸡皮疙瘩，秦欢睁大眼睛：“我什么都没说，看你们这幅样子。”


    寿星陈诚：“人还没来就这样，来了还得了，算了算了，要不就别带来，感觉我像是走在路上被人踹了一脚。”


    耿晓竹：“矫情个什么劲，你们这帮二世祖缺女朋友吗？”


    陈诚：“不缺女人缺女朋友，矛盾吗？不矛盾。再说你不也是二世祖？”


    耿晓竹略略略：“对呀所以我也没有女朋友，我缺男朋友啊。”


    秦欢拿着气泡水跟陈诚碰杯：“不说那些没用的，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祝寿星心想事成。”


    陈诚：“没事，秦欢你能来就给我最大的面子了。你这人聪明能干又招人喜欢，还难得不是二世祖，我陈诚这辈子最佩服白手起家的人，不管你跟乔婉的事，希望咱们这帮朋友各处各的。”


    秦欢笑着答应：“没问题。”


    按耿晓竹的意思，秦欢现在已经足够良家，而且当众承认在追女朋友，那些小姑娘该放弃她才对，结果几个女孩还是排着队的来敬酒，也不在意她喝的是水，一个个眼睛里的星星一颗没少。


    秦欢问耿晓竹：“怎么回事？”


    耿晓竹哈哈笑：“这不怨我，这都怨黄邛。咱们本来就熟，你什么样人大家都知道，她们试探几次发现你对她们没那个意思，其实早也没那个心思了，不过就是喜欢你崇拜你想跟你说说话喝喝酒，你喝一口她们的酒，对她们笑一下，就高兴半天，又没想跟你怎么样，和你有没有对象从不从良又有什么关系。你将来带女朋友来，她们照样找你喝酒。”


    秦欢唔了一声，开始烦恼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将来桃子过来见朋友的时候别生气。


    电光陆离的环境，迷幻的音乐，秦欢慢慢放松身体，抿着气泡水看朋友们笑着闹，让脑子放空，浆糊一样的脑子得到喘息，舒适轻松了不少，脑子稍微灵活起来，开始思考之前设计的缺陷。想想问耿晓竹：“这几天白天，你有什么活动？”


    耿晓竹：“后天去西峰山爬山露营，就咱们几个关系好的。”


    秦欢点点头：“这好，带我一个。”


    黑暗中，一只手机把几十张照片和视频压缩打包，悄悄发到一个邮箱内。


    第64章


    “顾老师。”


    顾白桃抱着学生们的作业本回办公室，迎面见到五年级的一个老师，打了声招呼：“王老师，怎么来三楼了。”


    “管张老师借的数据线还她。”


    两个人并排往办公室走，王老师说：“听说张老师去联谊找到男朋友了，你也去联谊了吧，没找一个？”


    顾白桃心想，又来，单身的人每次被问的话题大概只有男朋友。


    顾白桃灵光一闪，道：“我刚认识一个人，聊得还行。”


    王老师十分惊讶：“那太好了，好好谈啊。”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从这个小插曲之后，白桃忽然发现，每天问她男朋友的同事直线下降，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几乎没有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白桃还不算有男朋友，但她已经不是他们八卦的目标人群。


    她把这件事分享给秦欢。


    秦欢：“他们问没问你，什么样的人，在哪上班，父母做什么的。”


    “问了啊。”


    “你怎么说的？”


    “我都按着你的情况说的。”


    秦欢心里软乎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白桃被她看得隔着屏幕害羞起来：“你还在忙啊？”


    “嗯，明天我要跟耿晓竹还有几个朋友去山里露营，设计不顺利，想找找灵感。”


    白桃哦了一声：“安不安全啊？”


    “挺安全的，我们不走远，露营你知道的，主要是在山林里做饭生活。”


    白桃小小地哇了一声。


    秦欢恍然：“怪我，等我忙完了，一定带你去。”


    白桃在心底记下了她的承诺，告诉她：“不许和别的女人睡得太近。”


    秦欢：“我自己一个帐篷。”


    白桃：“那也不行，不安全，你和耿晓竹住吧，我觉得她挺安全。”


    秦欢笑得不行：“好，我这样告诉她，她应该会很开心。”


    白桃便猜到她应该跟朋友们提起过自己，心情暗戳戳地甜。说来也奇怪，两个人最近一直都没在一起，异地导致每天聊天的时间变多，却反而让白桃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是和两个人以前那种见面就做完全不一样的，不是身体上的互相需求，而是心灵和观点的逐渐契合，她越来越牵挂一个人，干什么都会想着她，每天想她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好好吃饭，她有没有也在想着自己。这些对白桃来讲是全新的感情体验，体验效果良好，秦欢刚离开时的不习惯一扫而空，每天抱着手机心情舒畅，看到她给自己发来消息就会扬起嘴角。


    有老师看见便会打趣：“顾老师，看样子对象处得不错啊，看看这嘴角咧的。”


    顾白桃：“……”


    朱荷悄悄问她：“和哪个处得好啊，是上次那个来接你的公务员吗？”


    白桃摇摇头：“不是，是另外一个，那个早就说清楚不联系了。”


    “哦，没事，反正你喜欢就好。”朱荷叹口气：“你也有男朋友了，我的男朋友啥时候才能来呢。”


    白桃抿唇，问：“曲主任最近忙什么呢？”


    朱荷：“迷上打游戏了，最近买了一台游戏机，还让我去跟他一起玩，我上周家里有点事就没去，这周你跟我一起去吧。”


    顾白桃理直气壮地撒谎：“我有约会啊。”


    朱荷叹口气：“那好吧。”


    顾白桃吸着酸奶，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向从三年级办公室门口来回路过的曲野，眉毛悄悄弯起来。


    秦欢一大早开着车到指定地点，那里已经等着一台越野，耿晓竹、陈诚和其他两个男性朋友，还有一个女生站在那里说着话，远远看过去窈窕漂亮一个人，车开近了，却看着十分眼熟。


    秦欢下了车，耿晓竹快人快语，先说话了：“来了，这位也是老朋友了，大明星杨法音。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联系了咱们这些老朋友，正好一起去。”


    杨法音穿着干净利落的一套休闲服，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五官明艳唇红齿白，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冲着秦欢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秦欢点点头，礼貌地笑：“好久不见。”


    陈诚：“走吧，上车！”


    六个人，两辆车足够了。耿晓竹：“你们男的一辆，我们女的一辆。”


    陈诚：“耿姐，没你这么不给兄弟活路的哈，起码大明星得留给我们吧，男的开车有啥意思？”


    耿晓竹：“就你屁话多，嫌没意思怎么不带你那些网红小姑娘来。”


    “带她们有啥意思，咱们都同学亲人的，再说你也不让啊。”


    杨法音声音柔柔的：“没事，我跟他们坐那辆车吧，你们几个惦记着点同学情啊。”


    一个男生自告奋勇：“我有女朋友我避嫌，法音坐后座也宽敞点，我坐欢姐这边。”


    就这么愉快地安排好了，秦欢坐在驾驶座，看杨法音笑容明媚，大大方方地坐上前面那台大越野的后座。两台车打起转向，开始向郊区山清水秀的地方行驶。


    耿晓竹眉飞色舞：“大壮你真是好男人。”


    大壮：“嗨，三个老爷们和一个美女凑一起算怎么回事，再说了，我来就是想跟你们唠八卦的。法音上学时候是不是追过欢姐？”


    秦欢：“大壮你有意思没？”


    大壮：“怕什么，这车上又没有外人，聊呗，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多无聊。”


    秦欢选择闭嘴，耿晓竹嘴快：“他欢姐你自己说说？”


    秦欢：“人家现在是很有名气的明星了，可别瞎说，影响人家发展，小心她粉丝冲出网线揍人。”


    见秦欢不愿多说，耿晓竹可不管那些：“杨法音也没有追秦欢，就是告白过，秦欢当时可跟现在不一样，学艺不精，不会哄小姑娘，拒绝人都是硬邦邦的，杨法音那一个礼拜都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啧啧啧，当时也是英语系的院花，你说秦欢是不是暴殄天物？”


    大壮：“我就说呢，我当时在工程系就听说英语系的院花失恋，还喜欢女的，也不知道她喜欢的是哪一个，后来咱们一起玩的时候才听别人说她喜欢的是秦欢。”


    耿晓竹：“秦欢那时候每天就知道学习，也不怎么跟你们玩，只跟我关系好，我把她带来喝酒的时候杨法音都去当明星了，这也确实不算什么八卦，年轻的时候喜欢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吧他欢姐？”


    大壮：“是，后来和秦欢有关系的八卦就只剩乔婉了，说起来也有意思，之前还都以为秦欢拒绝杨法音是为了乔婉呢，都说她喜欢乔婉喜欢十多年呢。”


    秦欢：“你少说两句啊，我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杨法音搞不好也有对象了，关系到两个家庭的安稳和谐。”


    耿晓竹：“我问过了，法音说她没对象。”


    大壮：“要现在看起来，你们这几个女同也是厉害，一出手全是院花系花级别，我们这群老爷们就入不了你们的眼？”


    耿晓竹和他贫了几句，大壮又感慨一句：“我才发现，要这样看来，食物链顶端的是秦欢那个女朋友啊，叫什么来着？”


    耿晓竹：“顾白桃，名字和人一样，都水灵灵的，啧啧啧，就被这人拱了。”


    秦欢：“……我怎么了，我差哪？”


    耿晓竹：“你哪都不差，我就看不得你祸害人家小姑娘人还死心塌地等你，啧啧啧。”


    大壮来精神了：“怎么祸害的，我不太懂，讲我听听呗？”


    秦欢额头爆青筋忍无可忍：“你俩给我闭嘴，或者换个话题，不然就都滚那辆车上去！”


    ……


    选的露营地果然山清水秀，参天古树给已经有些炎热的夏季带来静谧的清凉，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几个人到地方就开始扎帐篷，准备工作做完也是下午了，随便对付了中午饭，几个人就准备去爬山。


    秦欢：“你们去吧，难得有这个环境，我要工作一会儿。”


    杨法音：“我也不去了，刚拍完一个戏吊威压受了伤，爬山还是不太行。”


    陈诚：“行，那秦欢麻烦你照看下咱们大明星。”


    秦欢答应着：“行。”


    几个人去爬山了，秦欢坐在户外的椅子上，拿着iPad画图，杨法音弄着摩卡壶，不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就飘出来。


    一杯咖啡递到她眼前：“喝吗？”


    秦欢伸手接过：“谢谢。”


    她喝了一口，想起什么道：“不好意思，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跟别人说话，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自己玩点什么。”


    杨法音：“没关系，我也不会跟你说话的，别在意我。”


    话音刚落，秦欢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眉眼舒展，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对面软甜软甜的声音传过来。


    “喂喂喂？”秦欢幼稚地随着她说话。


    谁曾想，顾白桃也没有故意卖萌，她一个人在对面喂喂喂了好久，最后说一句“哼，什么破信号。”就挂掉了电话。


    秦欢心底像是夏天的草坪被一只小奶狗的小短腿撒着欢跑过来又跑过去。挂掉电话又看了会儿手机，发现信号确实不好，4g都变成了2g。


    杨法音：“女朋友？”


    秦欢嗯了一声。


    晚上几个人用卡式炉做了火锅，在野外吃着火锅喝着小酒聊着天，好不惬意舒服。然后又打扑克，秦欢自己跑到一边酝酿灵感。


    手机还是2g信号，白桃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在山林间，篝火和嘈杂旁，秦欢怀着满腹对顾白桃的想念，抬头看见深蓝色夜空中久违的星星。


    “有了有了。”她喃喃自语。


    耿晓竹插嘴：“有什么？你怀了？”


    秦欢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和白桃在紧要关头她非要讲冷笑话一样差点萎掉，捡起手边的咖啡缸子就要砸耿晓竹，被几个人纷纷拦住劝着。


    杨法音一直看着秦欢，眼神忽明忽暗，意味深长。


    第65章


    红星小学终于迎来了考试月。


    老师们都开始了学期末最后的忙碌，忙起来经常加班，还要操心孩子们的学业和身心健康，和秦欢有事没事的通话已经成为支撑她忙碌生活最期盼的事情。


    电话接通的时候是下午五点，秦欢松了一口气：“终于打通了。”


    白桃：“你那边什么情况，真是深山老林啊，我都两天没跟你说上话啦！”


    “对不起对不起。”秦欢笑着赔罪：“真没想到信号那么差。”


    白桃啧了一声：“好吧，原谅你啦。玩得怎么样？”


    秦欢：“挺好的，换个环境，果然思路开阔不少，所以来跟你请个假。”


    “请什么假？”


    “我想去山里面住几天，闭个关，那边信号如果不太好的话，也许给你打电话的频率能少点。”


    白桃眯起眼睛：“你不会是跑去找别的小姑娘，然后故意说自己在闭关吧？”


    秦欢失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喜欢别的小姑娘？”


    白桃：“那谁知道。”


    秦欢：“还在学校呢？”


    “小学的考试月，老师比学生要忙得多。这几天下班以后除了批作业修整卷子，就是找几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小孩子聊聊天，你说才三年级，不到十岁的小孩儿，一会儿告诉我老师我emo了，一会儿老师我压力太大了，就应该告诉家长们回家也不能让他们看手机！咱们小时候哪知道这些，上课就学习，下课就出去玩，不也是快快乐乐的。”


    秦欢嗯了一声。


    “你干嘛呢。”心不在焉的。


    秦欢：“开车呢。”


    又闲扯几句，白桃挂了电话，开始核对考试卷子。


    六点多钟的时候，办公室里只剩朱荷和白桃，朱荷说：“你还有多久？”


    白桃：“马上，还剩两份。”


    “那我去刷个杯子，回来咱就撤，去吃酸菜鱼怎么样？”


    白桃答应了。


    朱荷去洗手间，空荡的办公室只剩下白桃一人，好在天色并不暗，她着急把工作做完也没抬头，直到一个人影站在她书桌面前，轻微挡住了头顶照下来的灯光。


    鼻尖首先闻到久违的白檀香，先起反应的居然是心脏。


    懵懵地抬头，秦欢穿着紧身v领裙，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灯光在她高挺的鼻梁侧打下浓重的阴影，红唇微启，带着笑意说：


    “辛苦了，小桃子。”


    朱荷走回办公室，嘴里说着：“楼上六年级的全体都在，估计要熬夜……”


    办公室里多了个美女。


    从她的角度上看，美女正在和顾白桃贴贴。


    朱荷：“啊？？？”


    顾白桃磕磕巴巴地露出脸来：“你你回来了。”


    朱荷仔细一看，是秦欢，便欢快地喊了声：“秦表姐啊。”


    以朱荷的理解，两个人现在关系这么好，那很明显是相认了，随口就叫了出来。


    这下轮到白桃黑人问号：“啊？”


    秦欢：“这么晚了还加班，工作做完没，我请你们吃烤肉。”


    朱荷高兴极了：“我收拾收拾，桃子你完事没？”


    顾白桃：“还没……”她光顾着看到秦欢高兴了。


    秦欢：“那你先弄，我等会儿。”


    秦欢就和朱荷聊起天来，听着聊天内容，还很熟悉的样子。


    顾白桃心里焦急，赶紧保质保量批完最后两份作业：“好了。”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朱荷走在前面，秦欢脚步缓缓，趁着老旧的楼道灯忽明忽暗，牵住白桃的手。


    白桃勾住她的小指，又把五根手指都插进她的指缝里。


    朱荷：“表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呀，新学校什么时候竣工啊，我看咱们这学校估计是听说有新校址了，楼道的木头叫的越来越响。”


    秦欢：“预计工程是十个月，赶得快的话，年底也许就竣工了。”


    朱荷：“那明年就能搬了！”


    秦欢：“是啊。”


    白桃的手指在她手心抠了一下，秦欢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嫌你俩话多。


    朱荷率先走出教学楼，秦欢站定，凑白桃近了些，暗戳戳地搂她的腰。


    顾白桃：“表姐是什么情况，你是朱荷表姐？”


    秦欢牵她手：“这个回去再说。”


    秦欢请客吃了一家小烤肉店，点了一桌子菜，不仅肉串好吃，主食小菜都好吃，朱荷吃得肚皮浑圆，秦欢给她送回了家。


    嗯，没错，就是白桃曾经去过的，秦欢的上一个房子。


    白桃震惊：“你真是她表姐！”


    朱荷在的时候，白桃和她坐在后座，把人送到地方，秦欢就说：“快，坐前面来。”


    白桃撩起裙子，直接就从扶手箱中间翻过去，吓了秦欢一大跳。


    秦欢哎一声：“我是让你从外面……算了。”


    裙子好不容易放下来遮住暴露在空气里的腿部线条，白桃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有点傻，翻得费劲，又露了腿，脑袋还差点撞到车顶。


    好不容易坐下来，看看秦欢一副笑着的表情，怒道：“不许笑你。”


    秦欢一本正经：“嗯，我不笑。”


    车子一路开回家，白桃在车上就悄悄跟母上请了假。


    顾妈妈：“又去小盒子那啊？你总这样耽不耽误人家找男朋友？那么不回家住你干脆去那个房子住吧。”


    顾白桃眼睛蹭亮，知道这个时候说好啊好啊自己亲妈肯定会不高兴，便矜持地考虑着说：“这一阵总加班，过去住一阵也行。”


    从车库往家走这一段，白桃还在看手机，秦欢牵着她的手走过那条小路，顾白桃雷达骤响，一回身把秦欢推到墙角。


    她的父亲和母亲正从外面溜溜达达地进了院子。


    夏天到了，跳广场舞的人变多，年纪大一点的叔叔阿姨吃完饭出去遛弯的也变多了不少，还有在街边大排档烤肉喝酒的，经常闹到九点十点才回家，和冬天可非常不一样。


    刚才她们两个只差一秒，也许就会被父母当场抓包。


    顾白桃后怕：“太危险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秦欢住自己家隔壁，也太危险了。


    二老在院子里聊着天，顾爸爸拾掇起他的小菜地，顾妈妈回屋里拿个什么工具又出来，和顾爸爸一起拾掇。


    秦欢：“我们从那边绕过去吧。”


    白桃钻进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腰，闷声答应，一动不动。


    秦欢：“？”


    白桃小声：“这样就，挺刺激的。”


    秦欢半晌才说话：“我还是低估你了，顾老师。”


    秦欢被她压在她家房子的外墙，既然准女朋友都不在乎被父母发现，她一个做1拱白菜的自然要让自家白菜满意才对。


    秦欢偏头，寻她的唇吻。


    白桃踮起脚尖，更用力地搂她的腰。


    一吻结束，秦欢摸摸白桃的耳朵：“你猜我在想什么？”


    白桃接吻之后的声音总是格外软糯：“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的女儿被人在家楼下亲，我绝对拎着铁锹就出来揍，我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揍个半死我就不姓秦。”


    白桃：“……”


    秦欢笑着去吻她：“趁你爸没看见，多亲一下赚一下。”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欢确实是老父亲属性的1。


    绕远也很费劲，二老就在院子里纳凉，一时半会也没有进去的意思，作为邻居，秦欢只要进家门，必定会受到二老的注目礼。


    白桃咬牙：“我带钥匙了，去水岸庄园吧。”


    秦欢贪恋她的唇，声音蛊惑魅人：“其实也可以去酒店。”


    白桃搂她的脖子：“去酒店，总觉得像偷情。”


    秦欢了悟，满心都是欢喜：“领导我转正了么？”


    领导说：“没有呢，但是不想住酒店，以我去商场转一圈就被发现的体质，谁知道去酒店会不会被人看见。”


    车子重新点火，一路驶向水岸庄园。


    秦欢走了快一个月，白桃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想的，或者不那么想，但是秦欢这个女人进门就带她慢条斯理地洗澡换衣服做护理吹头发，是白桃实在憋不住，抓住她给自己吹头发的手：“行了吧？”


    秦欢嗯了一声，又把吹风机仔细收好，又去了客厅。


    白桃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只能躺在被子里等她，还显得矜持些。


    秦欢进来的一瞬间，白桃就不矜持了。


    “怎么先躺下了？”秦欢看着她笑，身段美得勾魂摄魄。顾白桃就像个老色鬼，眼睛黏在她身上根本下不来。


    “说好的情趣内衣，还不看就困了？”


    这一晚，顾老师费劲力气，终于做成了1。做完了抱着秦欢的腰仰头求夸奖：“我做的好不好？”


    秦欢想了想：“还成吧。”


    白桃撇撇嘴，不过还是高兴，刚才秦欢躺在床上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眼角绯红，专注的欢喜如有实质，分明是舒服开心的，自己一定做得不错！


    秦欢的声音带了情yu消退后的暗哑：“累吗？”


    白桃摇头：“不累啊。”她觉得做1比做0轻松多了，手酸总比腰酸强。


    秦欢点点头，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团少得可怜的布料：“说好的一起穿，该你了。”


    这一夜的后半场被秦欢磨得无比漫长，做1的得意消退了，顾老师又开始哭哭啼啼。


    翌日早，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


    顾白桃问：“你到底是不是朱荷表姐？”


    秦欢：“我不是，我是你的表姐。”


    顾白桃：“……”


    秦欢终于把这个马甲揭开了，然后乖巧且熟练地承认错误：“对不起，我撒谎了，不过没对你撒谎，网开一面吧？”


    顾白桃现在没心情生她的气，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不过是拙劣的追自己的那些手段中的一个。


    不过顾白桃表面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掐她的腰，表达自己的不满。


    秦欢摸摸她的脸蛋：“领导什么要求，我一定照做。”


    顾白桃：“罚你做10次0。”


    秦欢弯起眼睛笑：“可以。”


    说完这件事，说下一件事。


    “我就回来一天，实在想你想得受不了，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就去闭关了。交稿时间太紧张，我必须全力以赴。”


    顾白桃这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她起码能多待几天，突如其来的分别近在眼前，她也才明白为什么秦欢像是吃不饱一样把她折腾到快天亮。


    “你这么拼命是为了公司吗？”她问：“别怪我问题傻，我不太懂你们商业上的事。”


    秦欢笑得温柔：“不傻，我也不懂商业上的事，我只是喜欢设计。”


    这么拼命不是为了公司，其实是为了你。


    秦欢说：“要参加国际上最大的设计比赛，拿到名次的话，对公司以后的发展会好很多，我会赚很多的钱，给我的小桃子买包好不好？”


    白桃皱皱鼻子：“我又不要你给我买包，想要包的话坑我哥就好了，他那么有钱。”


    北京城里，刚刚艰难地爬起床，准备第一天晨跑来瘦瘦最近因为应酬日益增长的啤酒肚，顾淮对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连打三个喷嚏。


    李静：“啧，不爱跑就歇着吧，让你运动运动跟上刑一样。”


    顾淮用纸巾擤擤鼻涕，心里犯嘀咕。


    第66章


    秦欢笑着摸白桃的脑袋：“这个比赛也是我入行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荣誉，而且这次，我有破釜沉舟的理由。”


    “什么理由啊？”


    秦欢亲亲她的脸蛋：“秘密，等我真得奖了，就告诉你。”


    秦欢匆匆忙忙地来，匆匆忙忙地走，走之前还是把白桃送去学校，叮嘱她好好上班，别压力太大，好好照顾自己，她不在别自己住了，还是跟父母在一起比较放心。


    白桃拖着长音：“知道啦，你真像我爸爸。”


    秦欢把唠叨的话噎在嗓子里，只好微叹口气：“再让我抱抱。”


    白桃悄悄地蹭她的脸颊，手指收紧，抓着她的衣服。


    “你要去山里待多久哇？”


    “一直到画出初稿吧。估计那时候，你应该也放假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德国好不好？”


    秦欢超小声，气音听起来分外妩媚蛊人：“我们两个偷偷出逃。”


    顾白桃也跟着兴奋起来：“那，我去管人事的姐姐要护照。放假了就要不到了。”


    秦欢眉眼都是满足的笑，潋着眼睛亲她：“好。”


    顾淮还不知道他妹妹就这样被人几句话就“拐”跑了，他工作了一天，晚上又参加了酒局，回到家里松松领带，想起来自己有几天没膈应秦欢了。


    他晃晃脑袋，问给他递醒酒汤的妻子：“你说，妹妹的媳妇，应该怎么称呼比较好？”


    李静：“喝得真不少，净说胡话。”


    顾淮晃晃脑袋，给齐萧然发消息。


    顾淮给顾白桃介绍齐萧然，一方面确实是存了恶心秦欢的念头，更多的还是觉得齐萧然这个人确实不错。上次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一些业务恰好又和齐萧然联系过，顾淮摸摸下巴觉得齐萧然这个人成熟温柔很多，他那个妹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与其一颗心都挂在秦欢那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人身上，不如和齐萧然试试。


    虽然没试成功，公事上的交流倒是没少，因为和秦欢公司关系日渐紧密，顾淮和齐萧然反而成了不错的朋友。


    齐萧然此时刚解决一个离婚案子，当事人家庭条件优渥，离婚官司里处处都是利益勾结，两个光鲜亮丽的人上人撕破面子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让齐萧然疲倦不已，好不容易达到当事人满意的结果，齐萧然深深觉得前难赚屎难吃，找了个常去的酒吧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她先给秦欢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喝酒。


    秦欢：“收拾行李呢，从明天开始去西峰山闭关，租的一栋别墅，记得别来找我玩，没空，顺便躲躲顾淮，太能烦人了。”


    齐萧然笑了：“顾淮烦你还是因为大舅哥那件事吧，你和他妹妹现在到哪一步了？”


    秦欢收拾行李的手一顿，惊讶道：“合着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齐萧然：“我知道什么？”


    秦欢觉得挺有意思，齐萧然居然不知道顾淮的妹妹就是顾白桃，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差点撬好友的墙角。


    秦欢拍拍手：“收拾完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秦欢到地方的时候，齐萧然坐在吧台抿着酒，正好收到顾淮发来的消息。


    秦欢一身干净利落的休闲装，乌黑长发，单边耳钉，五官明艳漂亮，出现在酒吧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她踩着高跟鞋把车钥匙甩在吧台上，御姐气十足地用好听的声音说：


    “旺仔牛奶。”


    酒保：“……”


    齐萧然抿一口龙舌兰，笑着把手机给她看：“你看顾淮给我发些什么东西。”


    顾淮：齐律师，你比较懂行，妹妹的媳妇，应该怎么称呼比较好？


    齐萧然举杯：“是不是要修成正果了？”


    秦欢打开牛奶罐子和她碰杯：“谢你吉言。不过顾淮的话不用信，这位老哥想一出是一出，他妹妹都不听他的。”


    齐萧然：“嗬，还是个挺有主意的姑娘。”


    秦欢意味深长地摩挲牛奶罐子：“有主意的，你应该知道。”


    齐萧然：？


    “不回他吗？”秦欢问。


    齐萧然摊手：“我也不知道妹妹的媳妇应该怎么称呼。”


    秦欢把手机拿过来：“我来。”


    顾淮收到消息，点开看，齐萧然对他说：妹妹的媳妇当然叫妹夫了。


    顾淮摸摸下巴：“哦，看样子没叫错。”


    过不一会儿，顾淮的电话就打到秦欢手机上，秦欢接了。


    “秦总跟小姑娘喝酒呢？参加比赛的作品画得怎么样了啊？”顾淮上来又开始阴阳怪气。


    秦欢嗯了一声：“我跟萧然在一起。”


    顾淮：“……”


    秦欢：“正好我还想给顾总打电话，为了设计稿，从明天开始我要闭关画图，所有工作通过邮件电话和视频交流，有什么事可以先联系雷震。顾总和李助理最近还是换个地方下棋吧。”


    顾淮：“……”


    电话挂掉，秦欢笑着对齐萧然说：“被我噎得没话讲，估计正生气呢。”


    齐萧然：“顾淮这人聪明又心眼多，吃瘪可不常见。”


    秦欢无奈地道：“我也就是口头上沾点便宜，老狐狸精明着，落到实处的好处他可一点不让，我现在怀疑他好像总是以恶心我为乐。”


    齐萧然就笑：“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秦欢摇摇头：“可不幼稚，恶心我顺便拿好处的事一点不手软。你不信？”


    齐萧然明显不信的样子。


    秦欢思考一会儿问：“冒昧问一下，顾淮是不是给你介绍过女朋友。”


    齐萧然无奈地笑：“你怎么知道，顾淮跟你说的？就是上次在H市你见过的，也姓顾，是个小学老师，顾淮说是他亲戚家里的孩子。姑娘没看上我。”


    秦欢印证了猜测，再看齐萧然的眼神就带了不忍。


    白桃说顾淮给她介绍过女人，估计是为了遮掩她哥的幼稚行为，没有直说是齐萧然。但齐萧然最近和顾淮私交甚好秦欢知道，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事顾淮能干出来。


    所以现在，顾淮、顾白桃、秦欢三个人，都知道顾淮在明知道自己妹妹和秦欢有过纠葛的情况下，把秦欢的律师兼好友介绍给自己妹妹。并且全部“友善”地瞒住了齐萧然，只有齐萧然自己不知道。


    秦欢拍拍齐萧然的肩膀：“没事，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她这话说得也虚心，总有一天齐萧然会知道顾白桃和自己在一起，到时候齐萧然估计要恨死他们这几个给她挖坑的人了。


    都怪顾淮。


    秦欢真心决定要好好给齐萧然介绍个好人。


    齐萧然也笑：“没事，我也不是那么想谈恋爱。”


    秦欢摇头：“可以不急着谈恋爱，合适的人还是要尽早遇。”


    她拨出一个电话，接通了就直奔主题。


    “黄老板，找你介绍对象，我好朋友，律师，性别女，爱好女，要求就长得漂亮人品好性格好，其他的不挑，看眼缘。”


    黄邛打个哈欠：“呦，您这叫不挑，这几条出来，剩下的凤毛麟角，不行你看我亲自上成不成？”


    秦欢：“您这道行的还是在窝里盘着别祸害人了，当个事儿啊，我是正经求你。”


    齐萧然也动容了，能让秦欢说个求字不容易，不禁拉了她一下：“开玩笑，这么认真？”


    秦欢拍拍她：“我发小，没事。”


    黄邛被她这个求字哄得开心：“得，冲你这个字，让她加我微信，或者有空来我这儿坐坐都成。”


    秦欢：“得嘞。”


    两个人又贫了几句，黄邛表示她该洗脚睡觉挂断了手机。秦欢说：“她人脉广，嘴严，靠谱，除了不教人好的，没什么缺点。”


    齐萧然脑子里凭空出现一个热衷八卦的又心眼多的老道人形象，便笑笑不置可否，和秦欢聊些别的。


    翌日，秦欢就驱车去了西峰山，而白桃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


    一大早上课就见张北北脸色不好，趁着同学大声背诵课文的时候去问了下，孩子只说肚子不太舒服。


    “想上厕所吗？”白桃悄悄地问。


    女孩子涨红了一张小脸，悄悄点点头。


    “这孩子，上厕所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让你同桌陪你去……”


    “老师。”张北北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我自己可以。”


    白桃知道这是小女孩的自尊心，便点点头塞给她一包纸巾：“去吧，小心些。”


    这一走就十几分钟也没回来，白桃惦记着她，便放了自习，让学习委员看着，自己去卫生间找张北北。


    张北北已经上完了厕所，此刻蹲在洗手池下面，看见顾白桃松了一口气，说：“老师，我没有力气了……”


    顾白桃赶紧背着她就往医务室跑，校医检查了一下，急性肠胃炎的可能性大。


    “这边有应急的肠胃药，最好还是去医院打针葡萄糖。”


    顾白桃点点头：“我叫她父母过来。”


    打完电话回班级继续上课，让张北北的同桌女生去照看她一下，结果范冲这时候比谁都积极：“老师我去照顾张北北。”


    顾白桃：“不行哦，老师要找个女同学去照顾班长，女同学细心些。”


    “老师你之前说过的，不能通过性别来评价一个人，我细心着呢！”


    顾白桃拍他脑袋：“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好好上课。”


    下课顾白桃刚去看过张北北，女孩子面色好了点，正躺在医务室里休息，学习委员又跑来说，教室漏水了。


    喊了曲野一起上楼，发现楼上水管不知怎的爆了，白桃便只能回班级组织开心玩水的小豆丁们收拾好桌子，避免书包书本被水泡到，一边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制止孩子们因为突然不用上课兴奋地互相打闹。


    这边还没完，张北北的家长到了，安排劳动委员和体育委员组织孩子们劳动收拾卫生，又急匆匆赶去办公室，领着张北北的爸爸去医务室，一进门就看见见范冲牵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子的小手小嘴叭叭叭地说着废话。


    顾白桃：“……”


    张北北爸爸：“……”


    顾白桃脑子一激灵，不合时宜地想起秦欢在她家楼下说的要拿铁锹揍人话来。赶紧咳嗽一声：“那什么，北北爸爸，孩子都还小，平时玩得好一点，他这是关心同学……”


    张北北爸爸：“哈哈，哈哈，没事没事。”


    顾白桃：“哈哈，哈哈，那就好。”


    范冲被顾白桃戳戳脑袋，礼貌地说了声叔叔好，就像个皮球一样溜走了。白桃送张爸爸离开学校大门，又急急忙忙回屋看着班级里漏水的情况怎么样，小孩儿们有没有闹腾得太过受了伤。


    临近下午四点才把这些事情处理完，还有整个班级的一张数学卷子和一个英语作文没批。顾白桃像是被吸干了精力一样摊在椅子上，刚想弄点热水喝，朱荷拿着一个文件袋走来：“桃子，有你的快递。”


    白桃看看包装完好的快递文件袋，发件人地点在北京，发件人的名字听都没听过。


    朱荷好奇：“什么东西啊？”


    白桃想了想，打开文件袋，悄悄往里看了一眼。


    是一些照片，还有一个u盘。


    作者有话说：


    心疼齐律师。


    第67章


    确认没有虫子蛇之类恶作剧的东西。白桃随手把文件袋放在一旁，说：


    “没事，教辅材料的订单。”


    她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思考一番便决定不急着看。不论是什么照片，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办公室大张旗鼓地打开只会徒增流言，她想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说的简单，朱荷便没再关心。


    她加班到五点半，办公室只剩她自己。今天的天气多云转阴，太阳没有什么生气地留下一抹颜色，房间里透着些许凉意。


    白桃打开了文件袋，把东西都倒出来。


    七八张照片，灯光迷幻的场景，很熟悉，应该是夜店。


    白桃一眼就看见了秦欢，和女孩子碰杯喝着酒，脸上挂着笑，还有低头对女孩笑的照片，女孩坐在她旁边跟她说话，她侧耳听着的照片。


    你要说她有多出格，其实并没有。


    但是灯光，气氛都足够，女孩子眼睛里的欣喜和崇拜一清二楚，秦欢的笑也足够温柔。


    白桃愣愣地看着这些照片，心里刚刚长出毛茸茸小草的草坪开来一辆小小的推土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等待白桃一声令下，做好准备在生机盎然嫩绿色的草地上碾压而过。


    她对秦欢本就是考察阶段，只是和这个人越接触，越愿意相信她没有欺骗自己。


    是她自己愿意相信，她并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那这些照片就是真相吗？


    白桃的目光落在倒出来的U盘上。


    她把U盘插入电脑，她小心地给U盘杀毒，怕什么奇怪的病毒传播到单位的电脑里，还好，这只是一个普通的U盘，里面也只有一个视频。


    视频点开，山林间，昏暗的火光，帐篷，几个吃着火锅的人，秦欢从远处来，扶着一个女生的腰。


    周围有两个男人起哄，秦欢似乎说了什么话制止，便收回手落座。女生对秦欢的态度状似亲昵，替她拿去饮料，又把什么吃食特意递给她，秦欢接了，朝女生笑一笑。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视频经过编辑，一个黄圈圈住女生的脸，弹出一个照片和个人简历。


    “杨法音，北华大学英语系1x届学生，大一时曾对建筑系秦欢表白被拒，引起小范围轰动，毕业后进入娱乐圈，二线流量小花，微博粉丝五千万，目前单身。”


    接下来是另一段视频剪辑在一起，大概是到了睡觉时间，被秦欢扶过的女生钻进一顶墨色的帐篷，视频快进一段时间，秦欢端着杯子也进了同一顶帐篷。


    帐篷里灯光熄灭，视频以n倍速快进，不过一分钟，帐篷外的灯光就亮到天明。


    视频到这戛然而止，一共也只有五六分钟。


    顾白桃垂下眼睛，给秦欢打电话。


    无人接听。


    她想想，给顾淮打电话。


    顾淮接起电话：“想换对象了吗？”


    顾白桃：“……你为什么总给我一种每天不务正业只关注你妹妹女朋友的感觉？”


    顾淮：“你当我爱管你。”


    顾白桃不跟他说别的，开门见山：“乔婉你认识吧？”


    顾淮：“认识，怎么了？”


    顾白桃：“我怀疑她现在又开始弄幺蛾子搞秦欢。”


    顾淮：“那你不用怀疑，她的幺蛾子已经搞了三四个月了，秦欢的公司因为她市值跌破三成，几千万说没就没。”


    顾白桃：“……是我格局小了，我以为她只是挑拨离间。”


    顾淮来兴趣了：“怎么挑拨的我听听，别说人家挑拨，也许就是事实呢。”


    白桃哼一声：“事实？就这？当我傻？”


    之前因为对秦欢还没有足够的了解，便想考察考察再决定要不要和秦欢谈恋爱，也不知道是荷尔蒙作祟还是她这个人就天生蛊惑人，还没怎么考察，见着人就高兴，见不着就想，真心悄悄触及，想和她谈恋爱的强烈冲动探出头来，招摇着勾引假装冷静的顾老师。


    虽然对于她的某些不自觉的海王行径和勾人特质有些不满，两个人聚少离多，每天见面像是偷晴，但秦欢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女朋友，甚至经常会超出白桃的预期。虽然对秦欢的考察还没有结束，但该信秦欢的，白桃会信。


    且不论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没有明确拍出秦欢有明显对这些女生暧昧不清的动作行为，最后那段视频如果不是额外标注的照片和简介，怎么看都只是熟人而已，一丁点都不会往其他方向想。


    更何况这些照片和U盘寄给她，本就不安好心，她又何必放着已经喜欢了很久、对人品也有些了解的准女朋友不信，去信这个居心叵测的人？


    顾淮：“那你想怎么样？”


    顾白桃：“你帮我警告乔婉让她管好自己，别人都是斗前任斗小三斗渣男，她斗什么？追人追不成功就开始挑拨离间？有意思没意思啊？要不要我和秦欢两个人上她面前秀恩爱让她磕我俩cp？”


    顾淮：“我才不去，把你俩弄黄我挺高兴的。”


    顾白桃：“那我自己给她打电话。”


    顾淮：“你打什么电话，她就算挑拨离间你不管不就完了，挂了赶紧休息，别想那些没用的，有你哥还有你那没用的姘头，她乔婉算个什么，乔氏集团都没有用，放心。”


    顾白桃大声抗议：“你说什么姘……你说话太粗鲁了，我们人民教师听不得这个。我要跟你绝交！”


    顾淮看着挂掉的电话嘿了一声，磨磨后槽牙，怎么想都觉得秦欢不怎么样，还没正式进家门，自家妹妹都开始跟自己耍驴又抗议的，真过门了还得了？


    顾白桃把照片扔碎纸机里，U盘冲进下水道，拍拍手溜溜达达地回家。


    而她那“没用的姘头”则处于半失联状态，每天给她早晚各打一个电话，经常说不了几句话信号就断了，后来秦欢便每天发微信，她什么时候收到算随缘。


    这种情况下，顾白桃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对她说好好照顾自己，让她小心以乔婉为例的神经病，小心和她不对付的那些人，尤其是身边的人，保护好自己，提醒她考察期还没过，自己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别和她的那些好姐妹好同学好追求者走得太近云云。


    消息发出去一整天以后，白桃才收到秦欢回复的问号和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的声音轻微断断续续，但勉强还能听清：“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顾白桃：“哎呀，没有。我是担心她们对你不好。”


    秦欢：“我有什么值得她们针对的……”


    她顿住，还真有，顾淮高调拿下京郊的地王，而她要去参加比赛的事业内有不少人知道，她和顾淮的合作也早就摆在明面上，直接抢夺了乔氏的大块资源。


    不过那都是商场上的事，她都交给顾淮去操心，自己只负责好好做设计。


    秦欢语气放缓，柔声道：“我这边你放心，你好好的就好，是不是乔婉又去欺负你了？”


    顾白桃故意道：“她没欺负我，你欺负我了。”


    秦欢刚想说话，信号又断了，白桃的声波化成一个短促的顿音，标志着这通电话的结束。


    手机信号又变成2G，秦欢叹口气，把手机放在旁边，目光透过窗外望向沉沉夜色。


    一周以后，红星小学迎来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后熊孩子们就放了暑假，一个个热情洋溢，丝毫不在乎自己考得好不好。


    白桃最近有些心绪不宁，虽然她不相信视频和照片里秦欢在拈花惹草，但人和人一旦分别，想法总会肆无忌惮地疯长，夜深人静的时候，怀疑也不是没有，仔细品品，更多的却是思念和担心。


    消息的时间差总会使思念传递得不够直接，在忙碌的工作间隙免不了还要惦记，因为听不到她说话，看不到她的样子，感受不到她的体温，便很容易因惦念而觉得不公，心生埋怨，为感情埋下一颗茁壮成长的绊脚石。


    白桃想了想，下班后去学校周围的小文具店挑信纸。


    老板娘为难道：“现在很少有那个东西了，哪还有人写信呐。”


    白桃便去了商场里的文化商城，挑了两本十分漂亮精致的信纸，附带配套的信封。


    她回家，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瞎想的东西，对秦欢的埋怨、不满和思念，统统写到纸上，落款又补充道：


    “其实我信你，但是因为你常不在我身边，所以我的相信我会小心地藏起来，等到你回到我身边，跟我赔礼道歉，用长长久久的爱告诉我你只喜欢我一个人，永永远远地哄我高兴，我才要把这份相信送给你。”


    信写完，叠好放到信封里，仔细标注年月日，然后放到一本书里藏起来。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写信，写今天小豆丁们有没有不听话惹她生气，又做了什么让她很感动，学校的丁香开得旺盛，她想要她站在树下面，抱着家里的猫猫欢欢，和她一起拍个合照。


    考完试的那天晚上，白桃和同事们出去喝了酒，回到家晕晕乎乎，给秦欢打电话又打不通，她坐在书桌前写信：


    “你总说要给我买包买礼物，哄我高兴，要对我好，其实你只要站在我面前对我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有点贪心，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


    当天夜里十二点，顾淮也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名字，接起电话就骂骂咧咧：“当人妹夫了不起，大晚上给我打电话？！”


    秦欢：“初稿我画完了，怕邮箱不安全草稿在我手里，我在你公司楼下，我还有其他要紧事跟你讲。”


    作者有话说：


    顾淮：烦人。


    第68章


    原本定于几周前的游轮旅行为了照顾红星小学的教职工的作息，特意将行程推后。在考试结束和老师们的阅卷周之间的周末，由校长亲自带头，全校教职工带着劳累一学期之后的欢腾登上硕大的游轮，游轮鸣着汽笛驶离码头进入宽阔的大江，在岸边无数看热闹的人围观下，往大海的方向行驶。


    顾白桃跟朱荷、曲野三个人待在一起，因为曲野特意强调过晚上有party开，所以穿得还算正式，女士都穿了小裙子，男生衬衫西裤，游轮看着十分气派，装饰了灯带和气球，年轻的男女们站在甲板上看江上的水鸟，不远处的海天一色，天气也十分晴朗，是个适合出海的好日子。


    顾白桃：“虽然我在电视剧里看过游轮party，男男女女穿得光鲜亮丽喝香槟跳舞。但是带入咱们这边吧，就总有一种一群人换了个地方坐地上光着膀子喝啤酒撸串的感觉。”


    曲野：“不至于不至于，你看看这船上的人，穿得也不像是喝酒撸串的样子。”


    朱荷：“桃子说得对，老教师都说过，多年以前学校组织旅游，有一次去重庆，一天一夜的游船观景，两岸风光那么好看，所有人都在船上喝酒，从早喝到晚，喝得每天晕晕乎乎，回来之后江上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游轮驶入宽阔的江面，远处的太阳越升越高，已经有些晒人了。


    白桃和朱荷正准备回船舱，迎面却看见一个老熟人。


    “顾老师？”


    顾白桃仔细看看，恍然想起，是那个因她父母年纪大拒绝和她相亲的相亲对象。曾经坐到一辆公交车上，顾白桃还因为怜悯他给了他十块钱。


    说起来很费劲，实在是因为顾白桃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想来想去准备给他命名为十块钱。


    十块钱身旁的女伴似乎也不是很久之前见过那次的那个女孩，不过顾白桃倒是完全不在乎，十块钱也算是阴魂不散，出现在她身边好多次，也可以说城市太小，说起来今天上船的搞不好就有好多个跟顾白桃相过亲，顾白桃没在意，礼貌地点点头：“你好。”就和朱荷走开了。


    十块钱的女朋友掐他：“人都走了还看，知道人家好看，和人家相过亲？被人家甩了？”


    十块钱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我甩的她，长得是可以，不过家庭不行，爹妈那么大岁数，将来怎么给我看孩子？我父母得多累？我得多累？还是不如你好。”


    女朋友一点不在意十块钱的言论，和他撒了一会儿娇，斜着一双眼睛评价道：“她现在还没对象吧，估计是仗着有几分姿色眼高手低，也不看看自己家父母那个岁数，不帮着看孩子哪有好男人要。”


    十块钱就很满意，嘴上也没有遮拦：“不适合结婚，不过那个长相身材光谈恋爱的话，应该有不少人愿意。”


    话音未落，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凑上来，一脸轻佻地笑：“兄弟你说的是那个姓顾的女老师？我刚听说过和她有关的事，人不可貌相啊。”


    ***


    白桃和朱荷去了休息大厅，同事们已经打起了麻将和扑克，开开心心热热闹闹，乍一看像来到小区的大型棋牌室。


    白桃和朱荷摊手：“看。”


    曲野：“我带游戏机来了，咱们去电视那边玩游戏吧！”


    白桃跟着玩了会儿，去甲板上拿吃的，看见露天泳池还真有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在游泳玩水。


    有几个不认识的男人表情奇怪地小声说话，眼睛往她这里瞟了好几眼。


    白桃觉得奇怪，也没在意，端着水果回休闲厅，说：“游泳池那边人不多。”


    朱荷把手柄往曲野那一推：“别光玩游戏了，你这游戏家里也能玩，桃子咱们去游泳吧！”


    曲野嘟囔：“游什么泳。”


    朱荷：“你看后面这么多人排着队想玩你这游戏机，我俩就不占位置了，桃子走走走。”


    白桃被她拉走，看着曲野露出个同情的眼神。


    钢铁直女，没心没肺，考验加倍。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又觉得有人一边看她，一边低声说着话。


    游轮上的露天泳池，听上去就像小白刚去健身房路过的举铁区，又想去，又面皮薄不好意思去。


    泳池里女人比男人多，穿的泳衣也正常又保守，朱荷对游轮上的泳池有滤镜，以为可以看见比基尼美女和六块腹肌的帅哥，结果来了才发现和小区游泳馆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小区游泳馆办年卡游一次都要几十块，来都来了，羊毛当然要薅。


    王瑞恰好也溜达过来，三个人用手搭凉棚远目：“游吗？”


    朱荷：“既然和小区游泳馆一样那我就没什么可顾及的，天气这么热，游呗。”


    王瑞：“反正我对打麻将打扑克也没兴趣，游呗！”


    顾白桃：“行吧。”


    三个女生去换了泳衣，白桃把手机放柜子里之前去秦欢的微信看了一眼，风平浪静，对话停留在早上秦欢对她说晚安。


    也不知道她是早上才睡，还是信号不好，晚上休息的信息早上才发到她的手机。


    王瑞说：“张鑫和她对象一会儿也要过来。”


    朱荷：“来呗来呗，人多热闹。”


    女生们裹着大浴巾走到泳池边，甲板上不少人站着吹风朝他们这边看，几个男人对着下方的露天泳池吹口哨。


    朱荷：“这都属于脑子不清楚的，他们会在小区游泳池吹口哨吗？”


    顾白桃把泳镜戴上，浴巾放一边，滑入水中适应了一会儿，迅速地游了几个来回，像一条姿态优美的海豚。


    朱荷和王瑞齐齐哇塞：“桃子游得好好哦。”


    白桃两只胳膊扶着岸边，眼镜拨开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你俩下水了不游泳，在这泡澡呢？”


    正说着话，张鑫和她新认识的男朋友过来了，男人看上去个子倒是蛮高，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其实在这周围的男人也都不能仔细看，女生倒是普遍把身材保持得不错，想找到个没有肚子的男人实属凤毛麟角。白桃又游了几个来回，从水里出来上岸歇歇，一个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嘴角挂着自信笑容的男人伸出手来扶她。


    白桃：？


    “谢谢。”礼貌地表达感谢，白桃抓着朱荷的胳膊上了岸。


    甲板上又有人吹起口哨，这次比刚才还多些。


    朱荷赶紧展开大浴巾把白桃裹住：“身材这么好，别让那些色鬼看。”


    油头粉面的男人没走，举着个红酒杯对白桃说：“我认识你，你是红星小学的老师？”


    顾白桃：“她们都是。”


    说完她就和朱荷往王瑞那边走，王瑞游了一圈就不想游了，此时正占着一个躺椅吃着哈密瓜，开心地让她俩快过去。


    没想到那男人却跟在后面，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你姓顾吧？顾老师？”


    朱荷看看白桃没有搭理男人的意思，怀疑地看他一眼：“你是追债的吗？”


    男人笑着说：“没有，顾老师，交个朋友吧。”


    白桃裹着浴巾回头，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交陌生朋友的打算。”


    油头粉面的男人耸肩没再说什么，识趣地离开了。


    但奇怪的事情却并没有停止。


    几个人在泳池边吃瓜聊天的时候，又有几个男人路过，看着白桃露出带有调笑意味的笑容来，一个人吹了个口哨，然后便走了。


    朱荷：“我们桃子魅力就是大。”


    白桃皱眉，问朱荷：“我今天看上去有没有哪里不正常？”


    朱荷：“有啊，你刚才游泳的时候，我发现你胸又大了，啧啧啧，羡慕。”


    顾白桃：……


    是这个原因么？她觉得不是。


    早从今天她上了这条游轮，就总觉得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悄悄地议论她。


    以前她也不是没遇到人搭讪，却几乎没有人会用这样调笑随意的态度，和含着奇怪深意的眼神跟她说话。


    这种疑惑持续到太阳西沉。游轮点起梦幻的灯光，亮如白昼，甲板上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奢牌广告，看上去确实梦幻时尚，特别适合穿着晚礼服在甲板上喝香槟。


    晚上六点半，游轮的厨师在甲板上做好了准备，烧烤party和烟火表演即将举行，游轮已经入海，一切都梦幻美好。上船的游客都聚集在甲板上，基本都是通过单位赠票，根据曲野说的，第一批被邀请上船的包括各政府部门公务员，银行职员，国企职工，医生和老师，还有不少自己开公司的老总，一共将近二百人，其中红星小学的教职工就有四十多人。


    白桃和朱荷都换上好看的裙子，和人们一起聚集在甲板上，有很多人在录像直播，热闹轻松的氛围丝毫无法消掉顾白桃心底的疑惑，从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她又遭遇不下五个人搭讪，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更是直接塞给她一张名片：


    “无聊了记得找哥哥玩。”


    说完就走了，顾白桃皱着眉头看他，指甲把名片扣得弯折，不一会儿就像破布一样被她扔到了垃圾桶。


    朱荷问她：“怎么了，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你今天好像收到好多搭讪，有没有比你正在聊这个男朋友优秀的啊？”


    白桃摇摇头，问：“曲野呢？”


    “好像还在玩游戏，真是宅死他了。”


    直到六点五十，主持人穿着礼服裙拿着话筒上了台，曲野才急急忙忙地钻出人群，找到朱荷和白桃，张张口看着顾白桃目露难色。


    顾白桃皱眉：“有话对我说？”


    曲野咬咬牙，低声道：“我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有个红星小学的女老师，长得漂亮身材好，相亲次数多来者不拒，胆子大玩的开，把你的名字都……在到处传。”


    第69章


    顾白桃感觉自己的血液倒流，手脚瞬间冰冷麻木，初夏十分舒适的风吹过脸颊，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曲野：“我警告他们别在背后嚼人舌根，你和我是同事，不是那种人，没想到我有几个认识的熟人也在，纷纷劝我别管这些闲事，还有人说我知人知面不知心……顾老师，我是看咱们关系不错才跟你讲，你可别埋怨我，我也没有猥琐骚扰的意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朱荷都听不清，朱荷就有点不高兴：“你们有什么秘密都不告诉我。”


    白桃身形晃了一下，抓住朱荷的胳膊，看着曲野认真地说：“没事的，谢谢你告诉我，你继续说，小盒子也可以听，你们我信，没什么不能说的。”


    曲野点头，道：“我让他们拿证据，他们就一副不屑的样子说这东西没有空穴来风，h市这么多人怎么就说你。关键是还真有一两个是跟你相过亲的，也没人替你说话，纷纷出来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早知道他们就……”


    曲野没继续说下去，白桃猜到了他的意思。


    朱荷也听明白了，一脸怒容：“可是他们明明是在瞎说！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桃子很随便。”


    曲野：“傻丫头，这东西要什么证据，咱们这种小地方最怕流言蜚语。说的人多了就成事实，就跟明星黑料一样，传播范围越广，就越没有人在乎是真是假，男女关系最容易被人当成谈资。顾老师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么？这是逼着你社死啊。”


    白桃知道，这才是是真实意义上的社会性死亡。


    看看今天这周围的人，都是各行各业工作稳定的中青年，甚至还有红星小学全体教职工。可以说顾白桃在这座小城市的全部社交圈子也就眼前这些人，并且以他们的人际网辐射铺开。


    这是一座随便坐一趟公交车都会遇到前任的城市，是随便参加一个酒局一半都是朋友的朋友的城市。谣言和脏水一旦成形，将会以什么样的速度传播，她比谁都清楚。


    相信她的人品？除了真正熟识的人，有几个会相信她的人品。何况熟人又不真的了解她的感情生活，与她为善的人还能帮着说几句话，只是简单认识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八卦人群中的一员，甚至会代入事实添油加醋，不知不觉就把这盆脏水弄得更混。


    更可怕的是，多少人见过她和不同的男人相过亲，现在在船上又有多少人和她相过亲。虽然相亲是一项再正常再正经不过的活动，这个年纪的女生相过多少个亲也无可厚非，但在被人恶意造谣的前提下，这种十分正常的活动被赋予了什么猥琐的猜疑符号，白桃不敢细想。她见过的每一个男人，都有可能成为刺向她的刀。


    不会有人找白桃当面讨论这件事。信她的人像曲野一样，只会担忧地悄悄告诉她关心她，其他人当着白桃的面除了暗示、鄙夷和调笑，就只会保持沉默，毕竟八卦从诞生之初，就应该在背后讨论。白桃连替自己申辩的机会都不多。


    她也可以不在意这些脏水和谣言照常生活，但她不忿又不平，她是一个感情经历那么单纯的人，遇到秦欢之前，她甚至都没交过男朋友，即使不愿去相亲，也还是听家长的话去见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她跟那些男人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并排走在一起已经是极限，没有感觉果断说明白，她甚至连手都没有跟他们牵过。


    白桃不理解，她这样听话懂事讲道德的女孩子，凭什么要被人说成一个“很随便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交过很多男朋友，和很多人相过亲，她又凭什么要被人指责成“很随便的人？”


    一个女孩谈过很多男朋友难道就必须和你谈？你算老几？谁给你的自信？越来越油腻的脸还是越来越鼓的肚子？


    她生气的重点渐渐偏移，渐渐对这种环境生出悲哀，无力感裹挟住她，穿着紧身长裙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讲些什么她已经无心去听，只觉得海浪和人潮喧嚣，每个人都是一副被烧烤啤酒麻将和结婚孩子家庭填满而越来越油腻膨胀的面孔，充满隐晦暗示地朝她笑。


    主持人：“在烧烤party和烟火表演之前，我们设置了一个抽奖环节，每位宾客上船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发给你们一张卡。一会儿我们将抽出三名幸运宾客，分别为一二三等奖，奖品十分丰富，大家期不期待？”


    台上闹哄哄，朱荷抓着白桃的手：“桃子，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好，一会儿人多了估计又有人要来烦你。”


    “三等奖，恭喜23号，价值一万元的橘子十三手机一部！”


    甲板上响起一阵惊呼，橘子手机才三等奖！主办方真是财大气粗。


    白桃的脸色随甲板上的灯光变了又变，她忽然明白过来，专门在游轮上人群中散播谣言的人，或者可以直接把她代称为乔婉，费尽心力组织什么游轮活动，从一开始就根本就没想要放过自己。


    她通过这样的方式已经对她下了叫嚣的战书。白桃就算躲起来，不露面，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让脏水把自己染得更黑。


    她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话语权，她行得正坐得直，她才是受害者，人家没给自己留退路，自己便只能向前。


    顾白桃：“不走，我就站在这，我看谁敢来搭讪，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公布二等奖：“89号，价值两万五千元的三开门电冰箱一台！”


    甲板上众人热情高涨，欢呼声不绝于耳。


    “下面公布一等奖，请各位贵宾看好手中的卡片，一等奖的得主是——69号，请这位嘉宾来到台上，亲自领取属于你的神秘大奖！”


    众人赶忙核对卡片上印着的ID，顾白桃露出嘲讽的笑容，挺直腰板举手：“在这儿！”


    朱荷在背后拉她：“桃子你小心啊，你别去了吧。”


    有不少人认识她，因为他们这一天都在说关于她的闲话。


    他们有些惊讶，又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仗着人多肆无忌惮地投出或嘲笑或好奇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她。


    顾白桃穿着白色碎花裙，花了淡妆，半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耳朵上坠着两条细线，锁骨处垂着一颗粉嫩的桃子。晚风温柔吹过，她拂开挡在眼前的发丝，一步一步地往大屏幕下方的台上走。


    十块钱站在人群中，目光停留在她的腰臀处不愿离开，听着身旁的人在品头论足。


    “就是她？”


    “对，姓顾。”


    “嘶，怪不得你们今天都在聊这种无聊的事，这特么一个极品呐。”


    “要不是这张脸和这个身材，我们根本也不太信，现在，那就宁可信其有呗。\””住建局的王旭和她相过亲有联系方式，回头让他推给你。听说挺容易的。”


    “那王旭还没得手？”


    “他说他人老实，没敢，早知道这么容易，早特么上了。”


    十块钱脸色阴沉，暗自觉得自己还是吃了亏，早知道顾白桃是这种类型的女人，还查什么父母年纪，不结婚不就得了，还不用负责任。


    顾白桃没管周围人形形色色的眼神和低语，她目光直视前方，一步一步走上台，走到主持人旁边。


    主持人笑着道：“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在揭晓一等奖是什么之前，请这位小姐姐自我介绍一下好吗？”


    顾白桃举起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开口就是和外表极度相符的脆甜的嗓音：


    “不告诉我奖是什么，就想让我自我介绍？”


    台下响起笑声，不明真相的人只觉得这姑娘好看又耿直。


    主持人干笑两声：“这是咱们规定的流程哦，因为是特别大奖，如果小姐不自我介绍我们可就不给了哦。”


    顾白桃：“爱给不给，不给我走了。”


    说完她把话筒扔给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就要往台下走，一点假装的意思都没有。


    台下众人又开始笑，这次就连议论过她的人都起哄叫好，主持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配合的人，赶紧找补道：“小姐真是急性子，在揭晓神秘大奖之前，我想冒昧地问一下，小姐有没有男朋友呢？”


    台下有人高声起哄：“有，一堆！”


    小部分人哄笑开，调笑意味明显，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去问，有些人就眼珠提溜转着解释，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顾白桃又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回了话筒：“知道自己冒昧就别问了，还有台下的朋友们，哪个敢站出来说自己当过我男朋友，尽管当面对质，我看看你是哪路神仙，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我有什么能看上你的。”


    这话说完，一时有些冷场，没人上台，主持人刚被怼了暂时也无话可说，顾白桃笑了一下，这一笑更是明媚好看，看得台下不少人眼睛发直。


    “我叫顾白桃，我有对象，新风集团总经理乔婉，一直纠缠我对象，被我对象骂了，这位有钱的女老总不高兴，就在这儿传播和我有关的谣言。在场的所有男同志，无论是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你们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曾经和我有暧昧以上的亲密关系的，我顾白桃立刻放弃编制辞职回家，这次的一等奖白送给你。”


    甲板上一片哗然。


    作者有话说：


    软萌的小桃子硬A上去了。


    第70章


    顾白桃想，是你把话筒递我手里的，我管是不是你乔婉作的妖，冲你把秦欢公司弄得少了几千万，我就反泼脏水也不冤枉你。何况我说的是事实。


    台下众人显然没想到顾白桃会拿着话筒在台上直接和今天甲板上疯传的流言对线，甚至还把这次游轮的赞助商直接拉下水，纷纷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也不怕有不明真相的人对她的谣言进行二次传播，只觉得她的胆子是真的大。


    顾白桃漂亮的脸勾出一个嘲笑的弧度：“看样是没人敢出来，就有胆量暗戳戳地私下乱传瞎话，既然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就闭上你们除了吃饭对社会进步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嘴，以后再让我看见哪个人乱给别人编造瞎话，我直接告警察局。”


    一个男人举起手：“我是顾老师前男友，咱们两个还开过房。”


    众人再次哗然，十块钱躲在人群中的脸上满是兴奋。


    顾白桃斜看他一眼，道：“这位男士，你上来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套房子几辆车。”


    男人藏在人群里：“说那些干嘛，你当场相亲？”


    顾白桃：“躲躲藏藏就敢大言不惭就敢跟我对线，我一个女的坦坦荡荡敢站在这儿面对所有人，你藏在那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说你当过我男朋友？”


    众人分开一条通道，男人硬着头皮走上台。


    顾白桃抱着胳膊：“说吧。”


    主持人想拦已经不知道从何拦起，男人拿过话筒：“我叫李远，自由职业，干点小买卖。”


    众人：……


    不是，大哥，就你这外形这穿着，也不像是赚很多钱的样子，怎么看这位顾老师也不至于和你搞对象还去开房吧？


    有人窃窃私语：“可能没好意思说真实工作。毕竟没人有这位顾老师不要脸。”


    另一个人说：“虽然长得不行工作不行，也许单纯活好。”


    顾白桃：“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李远耸着肩膀硬着头皮：“我当过你、你男朋友。”


    顾白桃：“我眼瞎了看上你？”


    李远和所有人：“……”


    也是太直白了，还有人在台下偷偷地笑。


    顾白桃：“我朋友在下面全程录像，我以我的工作担保，回去以后马上找律师，你说的话如果有一句是瞎编的，我告你诽谤。我不怕丢工作，你也别怂，诽谤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拘留十五日留个案底，有编制的降职或者辞退，没编制的将来孩子考公务员困难。”


    李远：“反正老子就这话，爱信不信。”说完脚底抹油下了台，一溜烟跑回船舱。


    顾白桃：“还有谁？”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没有人敢上来。


    但顾白桃知道，这不代表他们相信她。


    她站在上面给这些人看，本就是把双刃剑，所有人都带着奇怪的眼光看她，有人会信她，自然也有人无论怎样都不信。


    有同学校的老师在下面小声劝说：“顾老师，下来吧。”


    主持人趁机圆场：“好，感谢这位一等奖的获得者将她的故事分享给我们，下面我们揭晓一等奖的奖品是——嘉华酒店情侣江景套房全年vip会员，从今天起全年免费入住，让我们恭喜这位小姐，以后去多少次酒店，也不用花钱了哦。”


    台下爆发出不怀好意的窃笑来。


    这个一等奖过于应景，顾白桃刚才在台上做的所有事情，仿佛间都成了笑话。


    顾白桃骨节泛白，紧紧地攥着话筒。


    曲野一下子抓住焦急地录着相的朱荷的手，吓了朱荷一跳，然后开始生气：“你干嘛，赶紧想办法帮帮她啊！”


    曲野：“我去了，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对顾老师没有意思，我觉得你很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朱荷懵懵地啊了一声，手机都忘了放下来。


    曲野松开朱荷的手，帅气地扭过头，奋力分开人群，往台上走。他也不知道做什么能帮着顾白桃解围，但他觉得这个时候总该有个人有勇气站出来帮帮她。


    顾白桃举起话筒，努力让声线变得平静，说：“我才不要……”


    “凭什么不要，不要白不要！”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低沉雄厚，顾白桃一听，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曲野堪堪走到舞台边愣住，一个男人先他一步分开人群，大踏步迈上舞台，他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自己随便打理了一下，放下手，便露出和顾白桃有三四分相像的俊脸来。


    上来就拿过攥在顾白桃手里的话筒，直接对着话筒说：“我这人向来谦虚，但今天就破个例，我是白虎集团顾淮。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他的话引起一阵哗然，在船上还真有几个人有幸见过顾淮本人，纷纷称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一会儿，这些人便都知道，这就是顾淮本人。


    顾淮的名字在H市如雷贯耳——城市太小，有名的开发商就三家，其中最财大气粗的就是白虎地产，背后的白虎集团总裁就是顾淮。一旦有新开发的楼盘，不懂行的人会称呼小区名字，彰显自己有点门路的人，都会说“顾淮盖的那个新楼”。仿佛把顾淮的名字说出来，就显得他和顾淮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交情。


    如今这个传说中财大气粗的老总顾淮站在台上，举着话筒，中气十足地说：


    “站在我旁边的这位红星小学的小学老师顾白桃，是我的亲妹妹。”


    一言出，甲板上噤若寒蝉。


    红星小学的教职工纷纷瞠目结舌，之前顾白桃上台单挑全船宾客的时候，他们有的都要挡住脸，不想让别人知道顾白桃和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很多人甚至觉得丢人。


    如今居然告诉他们，他们每天朝夕相处的普通家庭的女老师顾白桃，居然是顾淮的亲妹妹？！


    十块钱也惊掉了下巴，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他相亲之前查相亲对象的家庭成员已经成为习惯，不能帮他看孩子的、不能给他买房子的、不能让他少奋斗几十年的，一概甩掉，十块钱只觉得脑壳痛——明明顾白桃的户口上只有年纪大的一双父母，并没有一个哥哥。


    十块钱急红了脸，脱口而出：“你怎么证明她是你妹妹，不是你情人！”


    众人纷纷看向十块钱，又纷纷看向顾淮。


    顾淮露出一个和顾白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嘲讽笑容，随意地招招手，一米九浑身肌肉的李义走上台，递给顾淮一张纸，顾淮接过来，在夜风里展了展：“亲子鉴定，你们想看的找他看。提前说明，顾白桃是我亲爸亲妈生的，这张亲子鉴定是为了对付你们之中的某些乱泼人脏水的渣滓特意现测的。我看谁还跟我逼逼赖赖？”


    没人敢逼逼赖赖了，毕竟带着亲子鉴定来掰头的确实掰头不过，所有人当时就信了顾淮是顾白桃亲哥，看顾白桃的眼神顿时不敢再带着轻浮和猥琐，而是惊叹夹杂着些微小心。


    这个社会，终究还是看钱。


    顾淮道：“那这件事没有异议的话，咱们聊一下下一件事，把人带过来！”


    几个西装革履的大块头保镖把刚刚跑掉的李远像架小鸡一样架着走到台前。


    顾淮：“你说你是我妹妹的前男友？”


    李远刚想说什么，看看虎背熊腰的李义，再看看自己双脚都离地了，顿时柔弱地道：“我不是，我不是。”


    顾淮笑了：“别呀，刚才信誓旦旦，现在说不是了，让大家伙看着，以为你害怕我揍你瞎说你说是吧？李义！”


    李义把手机递给顾淮，顾淮看了一眼：“李远，39岁，xx港口工人，身份证号5262xxxxxxxxx，父母年迈，刚全款在幸福里小区买了个80平的房子，2018年还有个醉驾案底。嗯，这种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我顾淮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还能看上你，你自己说说是因为什么？”


    李远嗫嚅半天，无话可说。


    顾淮：“我和我妹妹不一样，她说的是下了船去律师那告你，我不费那劲，李义，用快艇现在就把他送去警察局，就说我报案，把咱们从北京请来的金牌律师喊过去，咱们今晚上就开整，不把他判个一个月咬出指使她瞎传话的人我就不姓顾。”


    李远挣扎着被保安架到船舱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艘快艇就从游轮的后屁股驶入海中，绕着游轮转个圈，往陆地的方向开去，留下身后的轰鸣和层层浪花翻涌。


    顾淮是玩真的。


    台上，顾淮拍拍手道：“我妹妹从小跟父母长在H市，乖巧懂事又听话，硕士学历正式编制教师，她感情经历过于简单，从小到大有多少男生给她写过情书我都一清二楚，我今天听说在座诸位有不少到处传播和败坏我妹妹名誉的谣言。说我妹妹跟很多人谈过恋爱，生活很随便。


    她一个女生选择直面这些谣言，鼓起勇气站在这里，她问你们的话你们不愿意回答，那我来问：你们之中，到底谁，跟我妹妹谈过恋爱上过床，站出来我看看。”


    没人站出来，没有人敢站出来。


    “我知道，你们也许自己不敢，也许以为别人做过但是不敢。那我请在场的各位，尤其是今天私下议论过我妹妹私生活的那些烂人，你们拿手机前置摄像头照照自己，再想想我妹妹的工作身材长相家世，打开支付宝手机银行看看自己的账户余额，再想想白虎集团，你们觉得自己有哪点值得我妹妹心甘情愿跟你们纠缠不清随随便便，站出来我看看。”


    没人站出来，没有人敢站出来。


    “不站出来没关系，白虎集团和北京最好的律师事务所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白虎集团会对此次上船的全体人员进行调查，一旦证明今天谁传播了不实谣言，白虎集团作为原告将直接给本人寄律师函。我顾淮既然来了，这事绝对不会轻易了解，我说到做到。”


    他这话一出，很多人便坐不住了，口嗨的时候说得比谁都欢实，说人坏话而已嘛，从来都不用负责，怎么顾淮一来还要追究说八卦的人的责任呢！


    他们都是有编制的人啊，真被调查，是要受处分的啊！


    当时就有人硬着头皮抗议：“我们又不了解情况，随便说说而已。”


    顾淮：“你知道每年全国的女孩因为流言蜚语选择自杀的有多少么？如果我妹妹今天因为你们肆意传播的不实言论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白虎集团会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抗议的人不说话了，凡是今天肆意传播谣言的男人和少部分女人都十分焦急，在台下小声埋怨着想办法。


    顾淮继续道：“我知道在场的都是工作不错有头有脸的人，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仅我的妹妹，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应该受到谣言传播造成的不公正待遇。如果你们不想收到白虎集团的律师函，明天下船之前都可以去李义那里交代是谁把这个谣言传给你的，并保证以后不会再传播这类言论对我妹妹造成名誉侵害，那我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在场有人录像，我说话算话。”


    此言一出，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暗自后怕起来，合计着什么时候偷偷去那个肌肉男保镖那里报备一下，毕竟工作要紧。又开始骂骂咧咧传谣言给他们的人不靠谱，搞不好顾白桃说的是真的，这个新风集团的老总自己想当小三不成，跑这儿来泼脏水。两个集团老总神仙打架，扯他们这群虾米当什么枪。


    已经没人相信谣言了，看那个蹦跶的李远那副样子一看就像是收了钱的，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数自己从来没有和顾白桃有过什么亲密关系，顾白桃这条件跟他们相亲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她还随便跟人搞对象？她要是真随便，想找几个身高腿长的小鲜肉小明星都能找，还至于找他们这些趋于油腻家世普通的中年男人？


    有那些跟顾白桃相过亲的人悄悄松一口气，遗憾又涌上心头，早知道顾白桃是顾淮妹妹，当初还是追的不够认真，也许人家就被打动了，倒插门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不行的，到时候万贯家财，顾淮的妹夫，真是几辈子都不用奋斗的好生意。


    何况顾白桃这长相这身材这工作，真特么悔青了肠子。


    十块钱的脸色青里透着白，悔恨戳穿了他的胃，让他觉得自己顿时心绞痛起来。


    他与其他和顾白桃相过亲的人还不太一样，因为他是主动拒绝了顾白桃的那个人。


    像是主动拒绝了一座到手的金山。


    作者有话说：


    秦欢：装逼的事留给大舅哥


    第71章


    顾淮抠抠耳朵：“行了，这件事也算解决了。桃子你过来。”


    顾白桃眼圈红红的挪到他跟前。


    顾淮：“哭什么哭？”


    顾白桃吼：“谁哭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啦！”


    顾淮好好好地哄了声，把自己妹妹护在身旁，对尽力减少存在感的主持人说：“奖品呢？”


    主持人：“……”


    她早已忘了这茬。


    顾淮皱眉：“乔婉就为了败坏我妹妹名声，就花了上百万搞这么多事，说好的奖品不舍得给？”


    主持人赔笑：“给给给。”


    顾淮拿过主持人给的酒店VIP卡，塞给顾白桃：“你也别住家里了，你就住酒店，天天住，乔总这钱花了咱别让她白花，对了，点吃的包不包？”


    主持人脸色尴尬，顾白桃拉拉顾淮：“我不爱吃酒店的东西，我自己会弄饭吃。”


    顾淮：“咱不吃是咱不吃，她该有得有，主持人你去跟乔总说一下，我们一等奖除了住宿还要求全套酒店服务都得包，别说我妹妹洁身自好，她就算想找人过夜玩玩，你们酒店也得准备好吃好喝别让她饿着渴着，这个钱，你们得包吧。”


    主持人假笑：“得包，得包。”


    顾白桃刚被顾淮感动的稀里哗啦现在又气得想掐他，什么过夜玩玩，把她当什么人。她却不知道顾淮多聪明一人，顾白桃如今已经被彻底贴上顾淮妹妹的标签，船上的人都回过味来：顾淮的妹妹想找人玩玩算什么？


    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一个女人，谈多少次恋爱，和多少人同居过，和多少人约过又如何？一个普通女人尚且算是个人隐私外人无从评判，男朋友多就很随便、就谁都可以谈的“荡妇”，这种印象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何况是顾淮的妹妹——只有她挑人，没有人挑她。


    顾淮就是要明确地告诉所有人，他的妹妹就算玩破了天，只要不违背道德不违法，那也是她应该的，轮不到你们这群人在这乱嚼舌根。谁再闲着无聊想要说顾白桃坏话，想想她哥是谁。


    这场闹剧最终以主持人保证回去跟乔总再沟通然后迅速结束了颁奖环节，直接开始烤肉party结束。顾白桃被顾淮拉着走下台，旁边有些和顾淮见过的老熟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顾淮一副笑模样：“不好意思诸位，私事还没处理完，孩子今天受了大委屈，失陪。”


    几个人连忙恭维：“应该的应该的，顾老师改天我请客，请您捧个场。”


    顾白桃扯扯顾淮的胳膊：“这两个我的朋友，今天帮了我大忙。”


    顾淮就站住，握握曲野的手，又冲朱荷笑笑：“大恩不言谢，明后天我组织一顿家宴，二位一定得来。”


    亲疏远近高下立判，刚才套近乎的几个人顿时有些讪讪。谁让人家妹妹受委屈的时候自己光顾着看热闹袖手旁观。


    以后还是路见不平多照顾照顾女士，少嚼舌根，与人为善。


    好不容易都处理完了，李义那边已经有人排起了队。顾白桃看见，气呼呼地道：“今天那边那么多猥琐男来恶心我，想想我就要吐了。”


    顾淮：“放心，我只是说不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下周，我组个饭局。”


    白桃眨眨眼睛。


    顾淮：“凡是调查清楚传过你谣言的人，我请他们单位的领导吃个饭。”


    顾白桃在船上社死，顾淮就让这些乱嚼舌根的烂人在单位落下个八婆的美誉，以后什么人跟他们说话都得掂量掂量，这些人嘴贱得很，同事们尽量都减少和这种人的交往，谁知道哪一天这人就开始在背后传播侮辱女性的谣言。


    顾白桃拽拽顾淮的胳膊道：“我这辈子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你这样的哥哥这么有用。”


    顾淮：“所以你有福啊，你就做一个有福的女孩就行，我说过嘛，有你哥和你那没用的姘头在，本来就不该让你受这些委屈。”


    顾白桃心底委屈泛上来，多亏了她亲哥，没用的姘头果然没用。


    顾淮笑得不怀好意，没等再说话，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前面，便止住话头。


    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二人面前，她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雪纺衬衫，身上背着双肩包，细腰长腿，乌黑的头发散在夜风里，上面沾染了水汽。像是顶着风终于飞到终点的一只暗黑色的水鸟。


    秦欢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顾总说好的你先坐快艇来，第二艘快艇迟迟不到，如果不是我找了朋友帮忙，怕是游轮回程也等不到你的船。”


    顾淮哎了一声：“什么话，回程了，快艇自然就回去了嘛。”


    秦欢不再看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顾白桃，声音降下八度，像天边的白云一样轻柔：“你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受伤？谁恶心到你了告诉我，我想办法……”


    顾淮呸了一声：“你想个屁办法。”


    秦欢眉毛倒竖，她是真的生气了，目光冷冷地盯着顾淮，眸色比夜空还要深沉。


    顾白桃不想在甲板上让秦欢和顾淮吵架，顾淮刚刚替她摆平了这么大一件事，她也不想让秦欢指责自己哥哥，便一手拉一个手，两边各自晃晃，软软地道：“咱们回去说吧，别生气好不好？”


    顾淮看看白桃，又看看秦欢，哼哼一声：“我去李义那边，你和她去吧，这个人叫万钢，刚从部队转业的小伙子，他陪着你们，别离他太远。”


    万钢西装革履带着墨镜一直站在几个人身后，闻言面对白桃站得笔直。


    船上已经开始开热闹的烤肉party，有不少人一边玩，一边悄悄窥着顾淮和顾白桃，见又出现一个大美女，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是秦总吧，市长专门请来设计学习产业园那个北京的设计师。”


    “也是个大人物，他们好像很熟。”


    红星小学的一个老师小声道：“我得想想我以前有没有得罪过顾老师。”


    旁边老师对他投去安慰的眼神：“应该没有，顾老师人又好相处，除了总嘴她八卦的刘老师，咱们应该都还行。”


    刘老师烦躁地挠挠头：“我要跟校长请假休养几天。”


    众老师笑：“马上放暑假了，你请什么假。”


    送走顾淮，秦欢牵着顾白桃的手，把她紧紧地护在身旁：“那我们去船舱还是就在这里？”


    顾白桃忽然生气，瞪她一眼：“你就这么等不及？！”


    秦欢：“……嗯？”


    说不对她生气埋怨是假的，刚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要不是顾淮及时赶到，她顾白桃大不了离开这座城市，但是她委屈得很，那个时候秦欢又没有在身边，虽然可能是顾淮故意不让她来的……


    顾白桃混乱的心绪沉浸在名为委屈的深海里，她眼圈发红，甩开秦欢一个人往船舱里走，万钢跟在她身后。


    秦欢慌忙追上去，拉她的手。


    两个人一路别别扭扭地回到船舱，顾白桃走进她和朱荷的房间，万钢懂事地站在门口，秦欢感激地看他一眼，正准备矮身钻进房间，顾白桃从里面一下子甩上了门，差一点撞到秦欢秀气挺直的鼻梁。


    秦欢：……


    她急的不行，被大舅哥摆了一道也就算了，朋友找来的还不是正经游艇，她差点就要游过来，就怕白桃在这里真遇到什么事。她后悔又心疼，就怕白桃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轻轻敲着门，低声道：“桃子，让我进去好不好？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对不起我来晚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不该信你哥。”


    顾白桃：“不许说我哥，今天要不是我哥，我就要被这些吃人的东西吃光了。”


    秦欢便知道顾淮已经摆平了事情，稍微松一口气，柔下语气道：“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顾白桃不说话。


    船舱这边也算得上人来人往，因为万钢站在门口，所以没什么人敢往这边走，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因为秦欢旁若无人地对着这扇门说软话。


    秦欢：“上次你给我发微信，让我注意乔婉，注意身边的人，我就意识到她八成又作妖，我连夜开着车回了北京去找顾淮，顾淮跟我讲你收到挑拨我们关系的东西。你相信我，没有信她的挑拨，我心里很高兴，桃子，谢谢你。


    但是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以我对乔婉的了解，这人独断惯了，一计不成肯定还要继续作妖，便又去找了齐萧然，请她帮忙详细调查乔婉最近在做些什么，尤其是在H市都干了些什么，截稿日子太近，我便委托顾淮和朱荷好好照顾你，齐萧然也够意思，怕消息传达不到，调查结束以后来我这边当面告诉我，我便马上收拾东西去找顾淮，这才连夜赶回H市，结果还是晚了半天，游轮已经入海，你哥有一艘游艇先走，我等到小快艇才跟着过来。我说这些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希望你别生我的气，你哥哥是本地知名企业家，又是你的亲哥哥，他出面会比我有用得多。”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秦欢自顾自往下讲，语气越来越柔，像是哄一只小奶猫。


    “虽然这样，我还是担心会晚，担心你受到伤害，我以后再也不闭关了，以后就算要画图，也要在你旁边画，我实在不想再体会一次和你联系不到的牵挂和难过。是我没能考虑到你的处境，我还给你带来乔婉这么大一个麻烦，是我提前没有在意她是否还会继续作妖，也是我不够强，没能好好保护到你……”


    她的语调越来越低，对着门缝说着话，一向挺直如松的身形看上去竟有些佝偻，就快要缩成柔软的一团，万钢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秦欢说：“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


    第72章


    万钢目视前方，全当没有看见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秦欢拉开门钻进去，走廊重归寂静，只有高个子西装革履的保镖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站着。


    秦欢关好门，去牵白桃的手。


    她的指节有些薄茧，是常年画图留下的痕迹，在某些时候往往会带来难以严明的刺激，现在握住顾白桃的手，像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一团柔软的云朵，秦欢心里都是酸涩的温柔，柔声道：“你如果心里不舒服，就冲我生气吧，是我不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考察对象，不配做你的女朋友。”


    顾白桃坐在床上偏过头没看她，说：“你这话就是故意说得，为了博取我的同情。”


    秦欢：“我没有，我是真心觉得我没用。”


    顾白桃：“你如果这么说话，那我听着不舒服，我们就不要再谈下去了。”


    秦欢心里苦涩，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之前错了，我以为自己只要够努力，就能配得上你。现在想想，我无论怎么做，都不如你哥一句话，我的长处不在经商，处理商场上的事情也不够圆滑，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在不适合自己的赛道上证明自己，结果差点失去了我追求的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我不去争那些，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受委屈，不论是乔婉还是什么阿猫阿狗，就不会有机会恶心到你。这才是我的错。”


    顾白桃抬头，秦欢微低着头，眼眶发红，柔软地盯着她，带着薄茧到底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以前向来是想抱就抱，哪有问她意见的时候。


    顾白桃撇嘴，又悄悄地贪恋着她不知怎的显得委屈和脆弱的眉眼。


    “我说不行，你就不抱了？”


    秦欢的眼角垂下来，抿着唇嗯了一声：“不抱了。”


    像是个听话的小孩子。


    顾白桃就很想再听听她讲情话，偏偏她这时候显得呆傻，一点不像以前海王语录随口就来，似乎又变成了那晚抱着白桃流眼泪的笨模样。


    顾白桃恍然领悟到这种状态下，秦欢什么都会听她的。她似乎不再是那个自信的公司总裁、知名设计师、人间扳手、天生海王，她只是一个希望顾白桃能对她展露爱意的女人。


    这样的秦欢很脆弱。


    白桃说：“刚才你在门外说一大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秦欢便再说了一遍，一直牵着白桃的手，像是生怕她跑掉一样。


    白桃垂下眼睛，挪了个位置：“别站着了，坐吧。”


    秦欢便坐下，小心翼翼的，把白桃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盖在上面，偏头认真地看她。


    秦欢并不知道自己的神情现在脆弱又柔软，她看着白桃的眼神里带着小心，像是生怕碰碎了一盏漂亮的水晶球，说：“我来得晚，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下在船上发生的事？”


    顾白桃瘪嘴，秦欢便知道她是受了委屈，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没事，不愿意说就不说，是我不好。”


    顾白桃：“只会说自己不好的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秦欢默不作声，悄悄抱住她：“我没有女朋友也没关系，你好好的就好。”


    顾白桃：“那我不好，我不开心。”


    秦欢嗯一声，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侧，用她的手拍自己：“你打我出出气。”


    顾白桃举起手，没有打下去，只堪堪浮在她脸侧，秦欢的眼神里迸出光来，脸颊悄悄凑上去，蹭蹭她的手心。


    顾白桃：“我不喜欢你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明明受委屈的人是我。”


    秦欢老老实实：“好，我记住了，我改。”


    顾白桃：“我喜欢的是那个眼神里总是带着自信的笑的女人，虽然你一那样就一副很会勾引小姑娘的模样，但是我就是被你那个样子勾到的。我喜欢自信得光芒四射的你，不喜欢傻乎乎的你。”


    秦欢喟叹一声，搂住她的细腰，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我记住了。”


    “秦欢，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


    秦欢说：“和你的理由一样。”


    船舱昏黄的灯光并不够明亮，船舱小小的窗户外，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仿佛之前顾白桃只身一人面对风浪的场景不曾存在过。


    秦欢用她的身体包裹着白桃，似是替她挡住了窗外人们形形色色的视线，不停张合的嘴吐出如尖刀、似蜜糖的话语，也挡住了初夏的海面若有若无的入骨寒凉。呼吸相闻，鼻尖是她惯有的白檀暖香，把这方昏黄灯光下的小房间衬得更加静谧温暖。


    她以前的身材秾纤合度，如今抱着却瘦弱了很多，像是一棵倔强的青竹。


    白桃说了谎，其实秦欢脆弱又小心的样子，她也喜欢的。秦欢会用极度专注又小心的眼神看着她，像是一只被丢掉的小狗回来找她的主人。


    但脆弱的她似乎失掉了所有的光芒，像是自信的背面，变得倔强又自卑。白桃不喜欢看见她自卑。


    于是她好心肠地说：“我不怪你了。”


    秦欢手臂收紧，小心翼翼的拥抱落到实处，把白桃揉进怀里，像是获得主人的允许，钻进主人怀里的小动物，闷声说：“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


    “好。”秦欢说：“我好想你。”


    顾白桃回抱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秦欢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揉：“不开心就别看，他们都是坏人。”


    顾白桃吸吸鼻子：“那你呢？”


    秦欢：“我是想要保护公主的骑士里，骑最慢的马，脑子也笨的那个，吃……都赶不上热乎的。”


    顾白桃：……噗嗤。


    怀里的人终于笑了，秦欢终于放下心来，用脸颊眷恋地蹭她，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自以为聪明的骑士奋力往前冲，留公主孤立无援挺直脊背在朝堂上骂来逼宫的坏人，这骑士果然蠢笨，公主大概是眼瞎了才会看上她。


    骑士说：“你愿意跟我讲讲今天的事吗，我不想去问你哥，他跟我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公主说：“哼。”


    骑士便不再说了，认命地揉揉公主的发顶，像是哄一只生着气的小猫。


    秦欢身上虽然瘦些，但一直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暖意。在这样的怀抱里呆久了，白桃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她这一整天愤怒而孤独，顾淮来了变成委屈和温暖，留给秦欢的只剩下放松和困倦，她打了个哈欠，拽着秦欢的衣角合上眼，慢慢地进入浅眠。


    秦欢两只手稳稳地抱着她，轻轻合衣躺下，嫌弃赞助这船的人恶心，这船上的人也不干净，连带着被褥她都看不上，整个身体便不远不近地拢着她，一只手轻柔地搂住她的肩膀，怕压到她睡得不舒服，又怕离得远了她会冷。


    小小的窗外，夜空中绽放出烟火，甲板上的众人热闹着开心，声音传进这一方天地，秦欢的手上移，轻轻盖住白桃的耳朵。


    世俗的肮脏事隐藏在喜庆热闹里，骑士一心求公主好眠。


    白桃这一觉睡得沉，再醒来是半夜，船舱里亮着一盏床头灯，这不是她和朱荷原本的那间小屋，换成船上最豪华的一间套房，装饰漂亮昂贵的家具，180度海景窗拉着厚实的窗帘，她睡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秦欢睡在旁边皱着眉头闭着眼，一只手压在她头下，另一只手落在她腰上，她轻轻一动，秦欢的手自动摸摸她的头，把她又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白桃又动了一下。


    秦欢终于睁开眼，看见白桃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瞧，便说：“冷吗？”


    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把她又往自己怀里带，这一带，嘶了一声。


    顾白桃：“我觉得你胳膊可能要麻，而且我想上个厕所。我好像还没有洗漱。”


    她去卫生间收拾完自己，出来见秦欢直愣愣地躺在床上，衣服整洁，像是一个假人。


    顾白桃：？


    见她出来，秦欢坐起来，拍拍自己还是起了些褶皱的衬衫，说：“我恶心这船上的东西，本想直接带你走，但看你睡得熟，你哥哥说咱们走什么走，没脸的是他们，便也就不走了。不愿意用他们的被褥，嫌脏。”


    顾白桃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子，露出刚刷完牙洗完脸白玉一样的一张小脸来。


    白桃说：“我睡好了。”


    秦欢愣怔地看着她，缓缓地绽出笑容。


    凌晨四点，顾白桃被套上一件拉链卫衣，又套上橙色的救生衣，秦欢仔细地把带子系好，卫衣的拉链差点就要把脑袋都要拉上。


    顾白桃竖着眉头瞪她，被秦欢对着卫衣帽子亲。


    “就带了这件，海上风大，多穿点。”


    船上还有穿着西装的万钢，本来秦欢和顾白桃准备连夜出逃，结果万钢像是不用睡觉一样呆在房门口，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顾白桃不高兴，秦欢倒是同意，她现在除了顾白桃的安全，什么都不担心。


    她检查了游艇的油量，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做个手势，工作人员打个哈欠打开了游轮尾部的游艇闸门，发动机的轰鸣声起，游艇驶出游轮尾部，朝鱼肚白的海面驰骋而去，尾部翻腾出阵阵浪花，前方的天空已经烧出了红，海风微凉，吹得人格外清醒。


    秦欢开着船，问：“我们去哪儿？”


    顾白桃说：“去看太阳。”


    秦欢勾唇笑，被抛弃的小狗的神情似乎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迎着霞光游刃有余地开着船，雪纺的短袖衬衫被海风吹得贴在身上，露出清瘦的锁骨和漂亮的小臂肌肉，本是漂亮的女人，却显得愈发清俊，身体的弧度却给她清俊的外形染上柔软的色彩。


    她看上去像朝霞一样明艳动人。


    白桃裹得毫无形象可言，缩在秦欢的旁边，怕海风吹到她冷，抱住了她的背。


    万钢坐在船尾，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游艇驶出一段距离停在平静的海面上，前方就是跃跃欲出的太阳，顾白桃拿出手机，满脸兴奋地跺跺脚，按下录像键。


    秦欢把船停好，坐在白桃身边，手指灵活温柔，替她把系到脖颈的拉链解开，不让她热到。


    朝霞映着顾白桃的小脸，柔弱又坚强的公主离开了囚禁她的城堡，即使刚刚见过肮脏的大臣和愚昧的民众，她依旧满怀赤诚，一脸赞叹地看着日光，眼角眉梢都是灿烂的颜色，单纯开心得像个孩子。


    她在看太阳，秦欢在看她，嘴角的弧度和她一模一样。


    太阳缓慢又好奇地探出一个半圆，后面的部分也急着出来，整颗圆滚滚的似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噗”的一声，就跃出了海面。


    顾白桃叹一声：“这也太快啦。”


    秦欢凑近，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说：“没关系，明天它还会再出现。”


    太阳照常升起。向阳的人儿不染阴霾。


    万钢一动不动地看着日光倾泻下，秦欢小心翼翼地和白桃接吻，晒在他脸上的日光是两个人吝啬着漏出去的，即使这样，也照亮了他整个身体。


    他翻动手机，履职尽责地汇报：


    “小姐和秦总感情很好。”


    睡得迷糊的顾淮翻出手机来看见了，切了一声，把手机扔枕头边，长长地叹口气，继续睡觉。


    第73章


    秦欢的游艇在太阳变得过分炽热之前回到了陆地。提前联系了帮她租游艇的朋友，万钢接了顾淮的电话不用再跟，秦欢松一口气跟他握手：“谢谢。”


    万钢：“顾总还不太放心。”


    秦欢：“没事，我送她回家，一直和她在一起。”


    万钢汇报了秦欢的原话，顾淮靠了一声，挠着头觉得还是很生气。


    自己家辛辛苦苦养的白菜又送回猪手里，就算这是一头溜光水滑有才气不停被自己压榨人品经得起考验的漂亮猪，顾淮心情依旧不太美丽。


    顾白桃终于脱下了丑丑的救生衣，觉得热又脱了秦欢的卫衣，秦欢背着包，牵着白桃的手，小王开着那辆熟悉的车过来，白桃和秦欢一起上了车。


    秦欢牵着白桃的手，问：“去哪里？”


    顾白桃：“你说。”


    秦欢柔柔地笑开，捏住她的手微微收紧，用小手指勾她的指缝。


    顾白桃啧一声，轻微地扭扭腰。


    挺长时间没见了，她也挺，想要的。


    但是她一定不会说，在船上的事终究给了她一些阴影，她矜持着，想要秦欢自己讲。


    秦欢对小王说：“去商场，我们去逛街。”


    顾白桃：？？？


    直到秦欢挑了一堆衣服送她去试衣间，白桃才明白，秦欢是真的认真地想要带她逛街。


    秦欢：“这地方好看的衣服真不多，牌子也少，等你跟我去北京，我带你买一车衣服。”


    顾白桃不解：“我不缺衣服穿呀。”


    秦欢：“你可以不缺，但我就是想买。晚上睡觉都没换睡衣，赶紧换一套衣服，把沾了那艘船的东西都扔掉。晦气。”


    顾白桃就这样“被迫”买了好几件衣服。她穿什么都好看，秦欢渐渐从单纯给她买衣服这件事转换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上，看她换了一件又一件，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像是一个奇迹暖暖重度玩家。


    顾白桃忍无可忍，趁着服务小姐姐去拿其他的衣服，把试过的衣服扔秦欢身上：“我试累了！而且你知道吗，你笑得像一个变态。”


    秦欢赶紧板起脸，显得十分正经且严肃。她特别害怕白桃说她油腻、变态、老流氓、普信、精神楠人之类的话，但凡听到一丁点，晚上都要做噩梦。


    相比之下，“看上去像海王”已经算是褒义词了。


    两个人拎着大袋小袋出了商场已经过了中午，秦欢带她去吃中饭，去了一家新开的烤肉店，装修干净有质感，墙上贴满了菜单，食客不少，烟火气十足，秦欢挑了靠窗的位置，店长是一位长得蛮好看的女生，秦欢和白桃一进门，就热情地迎上去，叫了声“秦姐”。


    服务员端来柠檬水的速度都比其他桌快些。


    秦欢点点头，坐下以后也不看菜单，直接点了两个特色菜，顾白桃伸手去拿水壶，秦欢赶紧把水壶拿走，又伸长胳膊把顾白桃面前的杯子拿走，替她倒满了水。


    顾白桃就咬着杯子喝水，眼神一直在店长和秦欢之间转。


    秦欢拿过菜单递给白桃：“想吃什么，自己点。”


    白桃咬着杯子：“你这么熟，你点嘛。”


    秦欢眨眨眼，起身转了个圈，坐在白桃身边挨得近，把iPad放在两个人中间，一只胳膊杵在白桃的腰后，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占有欲明显，与众不同得也明显，偏爱得更明显。


    顾白桃：“……干嘛这么近。”


    海王语录又来：“不近你也看不到。”


    两个人研究了很久，点了不少菜，店长就那么站在旁边，一点都不着急，甚至看到她们两个这样亲密，也没有表现出奇怪的眼神来。


    等店长走掉，秦欢还没有回到对面的意思，胳膊依旧圈在她的后腰，修长的手指端起杯子，闲适地喝水。


    她今天也买了套衣服换上，浅色收腰长裙，锁骨和浅浅的沟壑大方地显露出来，早上起得早，化了淡妆，颇有些纯欲风的意思，整个人看上去比顾白桃还要甜美可口。


    顾白桃撇撇嘴：“秦总真是吃得开，这家店你也这么熟？”


    秦欢的下巴若有似无地浮在她肩膀上，说：“嗯，这家是我开的。”


    顾白桃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秦欢伸长胳膊去拿水壶，店长赶紧过来帮她倒水。


    “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吧。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顾老师。”


    店长笑着打招呼：“欢迎顾老师以后随时带朋友来。”


    没有问任何事，却好像什么都明白，八成是秦欢早就交代了。


    白桃心下微微满意，便不再跟她闹那种“怎么又和美女店长亲亲热热”这种无聊的别扭，一心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接了个电话，是太久没见的左青。


    “放暑假了吧？”左青问：“我准备休年假了，咱们出去玩吧！”


    白桃眨眨眼睛，问秦欢：“你之前说要去德国，算不算数啊？”


    秦欢睁大眼睛：“我跟你说的话怎么能不算数。”


    “那什么时候去啊？”


    “七月底吧，比赛设在八月中旬，这一个月我还要抓紧完成最终设计稿。”


    白桃唔了一声，对左青说：“那你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咯。我们还要批卷子，大概十五号左右放假，七月底我要去德国。”


    左青：……


    左青：“你这是，和那个海王死灰复燃了？”


    顾白桃人民教师的素养指使她脱口而出：“是破镜重圆。”


    说完自己都呸呸呸，哪来的破镜。


    秦欢听见，弯着眼睛看她。


    跟左青约了有空再聊，吃过饭她们又去看了电影。选了最近评价很高的推理片，电影演到一半，秦欢就凑到白桃旁边，说：“这个门锁应该有问题。”


    顾白桃：“是的呀，窗外那个月亮你注意到没，搞不好这里的时间是乱的。”


    秦欢笑了，顾白桃偏头去看她，嗔怪地道：“你笑什么。”


    昏暗的电影院里，中间的扶手被秦欢抬起来，两个人坐得近，秦欢的呼吸打在白桃脸上，痒痒的，白桃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快了些。


    秦欢说：“我笑，桃子真是一个聪明的宝宝。”


    顾白桃的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秦欢明白，那是她表达开心的微表情，她的眼角会微微下垂，卧蚕堆起来，嘴唇再微微抿一下，表示她自矜不骄傲。


    顾白桃：“还行吧。”


    秦欢悄悄亲了她。


    顾白桃的唇瓣微微撅起来，秦欢知道这是表示不满，但唇角是上翘的，所以她被她亲得开心。


    秦欢便又亲了她。


    半晌后，白桃推她的脸：“还要不要看电影啦。”


    像是一只举起两只小爪子推人的猫咪。


    电影的后半段，秦欢蜷缩着个子，一边看电影，一边贴着白桃，时不时吸一下，像是吸一只令人上头的猫咪。


    白桃敏锐地感觉到秦欢比以往更加粘人，她一整天整个人都靠的很近，夏季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女人的体温温凉，靠近了也很舒服，她身上白檀的味道很淡，雪松的尾调慢慢浮上来，像是雪后天晴，阳光洒进松木林里，一只毛皮金贵的狐狸从舒适的厚叶里站起来，在顾白桃小腿边绕来绕去，脑袋不停地蹭着她的掌心，毛绒绒的尾巴亲昵地对着白桃扫了又扫。


    电影看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听后面的大哥大声嚷嚷：“演些什么东西，挺没意思的。”


    大嫂：“可不是么，浪费票钱，看样子那分都是刷的。”


    顾白桃皱皱鼻子，秦欢拉她的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秦欢眉眼弯弯，说：“很好看，诡计设计得很有巧思，最后的反转也非常符合逻辑。”


    顾白桃：“导演挺有灵性的，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粗糙，但是国产片做到这个程度的太少了。”


    秦欢：“片子不够商业，受众还是有些门槛。”


    顾白桃：“门槛这种东西，是我们十八线小城市的老百姓不配了。”


    秦欢笑着说：“十八线小城市，生养出了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配了？”


    顾白桃非常认真：“我的身份已然揭晓，我不再是小老百姓，我是家里有矿的顾。钮祜禄。白桃。”


    秦欢就笑得不行，趁人都走差不多了，等后一趟直梯，拉着白桃的手看着她笑。


    两个人看上去十分亲密，是有别于闺蜜之间关系，像是两块十分克制且矜持的磁铁，对视一眼就要贴到一起。


    “这是个新晋女导演，我见过一面，等带你去北京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顾白桃说了好。


    “顾老师？”


    两个人回头，此时是傍晚六点半，天色已晚，游轮大抵已经回到岸边，顾白桃十分奇怪地看着十块钱，微微皱眉，吝啬地吐出两个字：


    “有事？”


    秦欢见她神情不虞，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背后带了下。


    十块钱特别惊喜，他本来悔青了肠子十分难受，晚上下了船，和刚谈了两个月的女朋友吵了一架，把她撵回了家，自己去朋友组的局唱k发泄情绪，没想到居然能在商场遇见顾白桃。


    十块钱脸上露出自认为帅气的笑容：“和朋友逛街？有没有吃饭？”


    顾白桃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满脸写着：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从长相来讲，秦欢的艳丽和攻击性更强，如果是平常日子，十块钱自认眼睛肯定会黏在秦欢脸上，如今可不一样，顾白桃是什么身份？她可是一座金山，在金山面前，所有美女都不值一提。


    十块钱觉得老天对他还是好，自己拒绝的金山居然这么快就给机会再亲手挣回来。顾白桃又没有男人陪，逛街都只能找闺蜜，机会太难得，等她是顾淮妹妹的消息传播开，他可能就抢不上了。放眼整个H市他的条件也算不错，回头草他都肯吃，顾白桃肯定会给他点面子。


    十块钱挺直腰板，志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顾白桃：我以为你会急着做那件事。


    秦欢：我以为你现在首先需要被安慰的是心情（逛吃逛吃买买买）。


    顾白桃：哦，好吧╭（╯^╰）╮


    秦欢：？


    第74章


    秦欢对这人有些印象，再看白桃脸色，大概猜测到七八分，脸色一冷，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位先生刚从游轮上回来？”


    十块钱没有和美女过不去的道理，想着舍不得孩子讨不到狼，面上却如沐春风：“是啊，正好都是朋友，这位美女也一起去吧，我们有几个朋友在唱k，人多热闹些。”


    秦欢：“这位先生贵姓？”


    十块钱虽然觉得她问得怪，但此时是表达风度的时候，便充满希望地看着顾白桃，示意她把自己介绍给朋友认识一下。


    顾白桃非常懂礼貌，没有忽视他的暗示，偏头对秦欢说：“我根本也没记住。”


    十块钱：……


    秦欢点点头：“这位先生，别人一般也没有闲心记住你的名字，你自己应该没有忘吧？”


    十块钱讪讪地说了，心里也不舒服：“这位小姐问名字做什么？”


    秦欢拿出手机把他的名字记好，随口道：“没什么，只是顾总那边挨个调查也许速度会慢，我能帮就帮一下。”


    她把手机收起来，笑容透着凉薄：“我已经把你的名字发给了我的律师，如果你在船上一句话也没问过、没说过，便最好了，当然如果先生还做了其他不太道德的事，我们一并也会做调查。我这人脾气比顾总差，我的要求会稍微严格一些，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毕竟顾老师是顾总的心头肉，你懂的。”


    十块钱脸色便非常不好：“你是顾淮的走狗吗？这么舔他？我只是想过来请你们吃顿饭。”


    顾白桃适时地拉拉秦欢的手说了话：“我想起来了，他是公安局的，私自调查相亲对象的个人信息，好像是因为我爸妈年纪大，我和他刚见了一面，回来就告诉我他不想让自己父母受累，觉得我爸妈不能帮他看孩子……总之，拒绝了我。”


    秦欢哦了一声，奇怪地问顾白桃：“这位先生为什么会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的父母帮他看孩子？”


    顾白桃：“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硬吃？”


    秦欢点点头：“你们这个城市的男人找女朋友都是按保姆的标准找吗？”


    顾白桃：“也分人，比如这位先生大概是觉得自己格外优秀且金贵，不够保姆资格的配不上他。”


    秦欢哦了一声，笑着说：“那顾老师，你觉得什么样的女生比较适合这位先生？”


    顾白桃心情很好地陪着秦欢一唱一和：“大概是想找一个一心想要帮他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且脑子不太好的美富婆，所以他现在可能是觉得我突然成了他的目标富婆，又来请我吃饭了呢。”


    秦欢捏捏她的手，眼中的宠溺夸奖满溢出来，说：“原来如此。”


    十块钱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黑了。


    很多事情做归做，其他男性同事朋友表面上说他不太厚道，背地里不少人都觉得他头脑清醒豁得出去而羡慕嫉妒他，看，他这样谈的女朋友，除了解决需求以外，自己和父母都不用出一点力气，简直不是一星半点的好。他一向以自己这种行为为傲，但一旦被人当面戳穿，却免不了面红耳赤，又气愤得觉得受到了羞辱。


    而且面前这个非常漂亮身材也好的女人看他的眼神他更加受不了，像是看一只臭虫。


    秦欢：“不知道因为什么东西浪费了好几分钟，我们走吧。”


    顾白桃乖乖巧巧地答：“好。”


    两个人越过这只臭虫去坐电梯，十块钱现在才反应过来，因为感觉被羞辱到，面红耳赤地在背后放嘲讽：“哼，男人挑一点怎么了，就许你们女人拜金，不许男人找有钱省心的？我这样的抢手着呢，看不上是你眼光不行，你们这样的再挑小心将来一辈子结不了婚！”


    白桃已经进了电梯，一点跟十块钱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秦欢倒是回了头，眼眸深沉地看他一眼，开口道：


    “结不了婚，你说我，还是说顾老师？”


    看颜值是动物最古老的本能。


    十块钱再混账，对着这样两张脸，过分违心的话便怎样都说不出来。何况这两个女人，也根本不缺钱。


    秦欢本该说，结婚是什么大好事么，当谁稀罕，但她不愿跟十块钱讲这种事，就像你跟一个吃不饱饭的流浪汉说大肥肉吃多了会得脂肪肝，没那个必要。


    她俩并排站在电梯里，牵着手像看空气一样看他，十块钱后知后觉，原来在她们眼里，自己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电梯门关上，把十块钱错愕失落的脸切割成片，迅速消失。白桃吐出一口气，虽然把十块钱一顿嘲讽，接下来秦欢也肯定会不让他好过，但她还是会觉得恶心憋闷。她拽拽秦欢的手，秦欢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脸蹭到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再蹭蹭她的脸颊。


    美女贴贴很多时候，单纯是为了表达亲昵的情绪。女性天生情感纤细而柔软，比起生理上的刺激，对情绪的靠近更加需求。


    秦欢抱着像小袋鼠一样的人，蹭着她柔软的发顶：“我给你唱首歌？”


    顾白桃疑惑地嗯了一声。


    秦欢含着笑的声音愈发柔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门外是一群想要上商场楼上的客人，男女老少都有，瞪大眼睛看两个女人亲昵地抱在一起。


    秦欢眼睛眨都不眨，她们要去地下停车场，还没到地方。


    “快点开开，我要回来……”


    顾白桃：……


    她觉得好羞耻，好社死，她掐秦欢的腰：“别唱了。”


    秦欢：“接下来我也不会了，就会这四句。”


    顾白桃的心里的恶心劲儿过去，只剩下好笑和害羞，把脸埋在她脖颈里，勾着唇，留她一个人面对社死现场。


    地下一层，两个人从众人各异的神色之中挪出去，坐到车上后秦欢自然地问：“回你爸妈家，还是去我那，还是……”


    顾白桃翻出嘉华酒店VIP年卡。


    秦欢挑眉：“那我们去再买些日用品，还有睡衣，内衣裤，洗漱用品……住酒店肯定没有家里方便。”


    顾白桃嘴角一翘：“我就是翻出来玩玩，我傻了有家不住，住在乔婉送的房间里，不嫌恶心？”


    秦欢：“其实我们两个住，也不是不行。”


    顾白桃：“你想恶心她？”


    “互相喜欢的人做该做的事，怎么能叫恶心。”


    顾白桃：“算了吧，我犯膈应。”


    她的眼神肉眼可见地表达嫌弃，生动鲜活又好看，秦欢没忍住用手背蹭蹭她的脸，笑着说：“我也没有现场直播的兴趣，我还怕她装摄像头呢。”


    点火，松刹车，秦欢说：“你今晚先回父母那里好好休息？折腾你两天又受了委屈，怕是累到了。”


    顾白桃咬唇，哦了一声。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也行吧。


    等第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时，秦欢去牵她的手，顾白桃反手拉着，捏捏她的手指。


    是小动物表达亲昵和不舍得的意思。


    秦欢心底洒下绵绵密密的糖霜。


    左转的绿色箭头亮起，做作地啧一声：“糟糕，站错道了。”


    顾白桃睁大眼睛看着秦欢打了左转向，跟着车流往另外一条道路上拐。


    “车太多不好再拐，你带水岸庄园的钥匙没？”


    她认真看着路开车，说：“我去富婆家里借住一晚，行吗？”


    齐萧然一来H市就开始忙，顾淮和秦欢共同给她安排的这项工作量微小且格外繁琐，她和团队中另外一个同事一起过来，当天晚上就加起了班。


    毫无悬念，齐萧然就这样知道了顾白桃是顾淮的亲妹妹，也是她老板兼好友一直在追的女朋友。


    齐萧然加班加的焦头烂额，打离婚官司虽然烦人，但起码是一对一，这种多人多线的调查，简直要磨破了她的嘴皮，要不是顾淮重金许诺，秦欢真诚请求，她才不来赚这个钱。


    心里十分不爽，便打电话去质问秦欢。此时是夜里十点，料想秦欢也没睡，本想着十二点再打，但齐萧然决定今天才不要加班加这么晚，反正顾淮钱给的足，慢慢干，不急于一时，电话打完，她就要去睡觉。


    “喂？”


    齐萧然默了默：“你好像挺开心的？”


    秦欢笑了声：“还成。”


    对面传来些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还有一声女人的轻哼，似是在撒娇。


    秦欢的气声传过来：“困了吗？”


    另一个人说什么，齐萧然便听不太清了。


    等白桃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蹭着秦欢即将入眠，秦欢才来得及跟齐萧然说接下来的话，这一说才发现对面挂了电话。


    秦欢便叹息一声。


    顾白桃迷迷糊糊，她累极了，困得只想睡觉，又免不了好奇：“谁呀？”


    秦欢摸摸她的脸蛋：“齐萧然。”


    顾白桃迷瞪着眼睛嗯了一声，不甚清醒的模样。


    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顿，她吃得餍足，拽着秦欢的衣领只会说不要，腿却不舍地勾着她，被秦欢拆穿她心口不一，结结实实地喂撑了，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秦欢自言自语：“确实有些对不起她，明天我们请她吃饭赔罪好不好？”


    白桃答应着，一巴掌拍秦欢脸上，不让她影响自己的睡眠。


    第75章


    翌日一早，秦欢给齐萧然打电话。


    对方接了电话，语气十分核善：“你昨天几点睡的我不知道，但我加班加到十二点。”


    秦欢心里发虚，柔声道：“不好意思。”


    顾白桃已经醒了，正搂着女人的腰醒盹，听她语气柔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秦欢注意到，摸摸她的脑袋，又不敢放心去哄，怕齐萧然再撂电话。


    “今天中午，我们请你吃顿饭，你有时间么？”


    齐萧然捏捏鼻梁：“吃顿饭就想打发？”


    听这话已经是给了机会，秦欢说：“在自然不是，等你忙完这一阵，给你放假，加薪的事更不用提。”


    齐萧然那边沉默一会儿，说：“你要去德国？”


    “是，要去参加比赛。”


    “带我一个，花销全算你的。”


    秦欢松口气露出笑容，只要是有要求，这个朋友起码保住了。


    “没问题。”


    电话挂掉，白桃问：“谁呀。”


    她睡觉喜欢留半张脸在被子里，即使醒了也一样，脸颊透着粉色，睫毛扑闪着盖在眼睛上，即使这样还要抱着秦欢的腰，一副贪得无厌的小松鼠模样。


    秦欢把手机锁屏放好，翻个身凑上前蹭她的脸。


    “齐萧然，我们中午和她吃个饭，好不好？”


    顾白桃拖了长音：“啊——”


    她实在有些尴尬。


    秦欢有商有量：“她是我的好朋友，帮了我不少忙，我们两个怎么也得告诉她知道，我就赔个不是，你只负责吃饭就好，好不好？”


    通情达理的顾白桃觉得秦欢说得对，便说了好。


    秦欢眼角溢出笑来，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压在床褥里。


    做了又睡，再醒就很饿了，秦欢要去煮面，白桃拽着她说：“马上就到饭点了，反正也是咱们请客，正好一起吃，还省些钱。”


    她说完，就见秦欢暗下眼神，线条优越的脸颊贴上来，又要亲她。


    顾白桃：“秦欢你怎么都不累的。”


    她可是又饿又累。


    “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怪你。”秦欢甩锅甩得干净利落。


    顾白桃对于她这种行为表示十分无辜并发起强烈抗议，连着反抗带被占便宜的，等到达预定好的餐厅已经又过了两个小时。


    是那家H市十分有名的日料餐厅，齐萧然早到，先点了一道河豚刺身，一道龙虾刺身，菜单上的东西净挑贵的点，洋洋洒洒摆了一桌，撑着下巴等着她们，薅羊毛的姿态摆的明显。


    秦欢牵着顾白桃进到包厢，顾白桃仍然是不好意思，乖乖地站在秦欢身后，全靠她维持社交。


    齐萧然见到两个人一副亲密的样子出现，也没多说什么，拍拍提前点好的生啤：“罚酒一杯。”


    秦欢欣然应允：“好。”


    什么菜也没吃，举着扎啤杯子就喝，喝到三分之一，白桃轻轻扯她的衣角。


    齐萧然看在眼里，啧了一声：“这就心疼了？她以前喝酒，空着肚子干一杯五粮液，上酒吧都芝华士两杯打底，这点酒才什么度数。”


    顾白桃噘嘴，知道这是秦欢和齐萧然之间的事，她不喝过意不去，便不再扯她衣角，垂下眼睛喊服务生，先上些主食让她喝完酒吃些，缓缓胃疼。


    齐萧然嘶了一声，秦欢喝完，就拿毛豆皮扔她：“不过是喝一杯生啤，你小女朋友就心疼，算了算了，真没劲。”


    秦欢用纸巾擦擦唇边的啤酒沫，闻言眼睛里都是笑，即使是生啤喝这么多也有些度数，她仗着酒劲去蹭了一下白桃的脸，白桃推她：“全是酒味。”


    齐萧然：“老板，再上一份龙虾！”


    吃了几口菜，齐萧然和秦欢终于像往常一样说上话。


    齐萧然：“你们两个现在算是正式女女朋友了？”


    秦欢夹起一块刺身到白桃碟子里，问：“算吗？”


    顾白桃吃掉这块鱼肉，想了想反问：“你说呢？”


    齐萧然喝着清酒满脸兴趣地看她们两个。


    秦欢看看顾白桃的表情，思索片刻道：“那就永远在追，永远在路上。”


    齐萧然吃过饭，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释然，表示秦欢必须把两个人的故事全部讲八卦给自己听，讲到自己满意为止。


    秦欢便稍加删减地讲了。


    齐萧然开玩笑一样地问白桃：“所以你当初真的一点都没看上我？”


    白桃眨眨眼想想，说：“其实有一点点。”


    齐萧然有些惊讶：“真的？”


    “真的，温温柔柔又漂亮的美女姐姐谁不爱？”


    秦欢一言不发，抿了一口清酒，垂下的睫毛盖在眼睛上。


    齐萧然十分感兴趣：“那拒绝我其实也都是因为这个人先入为主吧。”


    顾白桃：“倒也不算先入为主，但是有这么个人在，我也没心情再去想别人，而且你的身份有些尴尬的，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归根结底都怪顾淮，哪有这样介绍对象的。


    齐萧然满足了：“不是我魅力不够就好，没缘分就没缘分，没关系，我也只是觉得你第一印象不错，要说喜欢倒也谈不上，你不介意吧？”


    顾白桃也甜甜地笑：“介意什么，是我哥哥瞎胡闹，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齐萧然摆摆手：“没事，都过去了，大家都还是朋友。”


    雕像一样的秦欢终于动了，举起清酒的小酒杯和齐萧然碰杯：“这段时间光顾着画图忘了问，黄老板联系你没。”


    齐萧然：“微信联系了两次，都不巧，都在开庭前一天，我好好跟她道过谦了，正好你问，替我好好赔个不是，真不是我大牌。人家挺热情的，怪我。”


    顾白桃感同身受：“给人介绍对象这种事吧，不论当事人愿不愿意，其实介绍人自己也挺闹心的，总介绍不成，容易连朋友都做不好，对你有埋怨，嫌你这个人太挑。我妈好几个老姐妹，就因为这件事，都不怎么跟我妈来往了，我妈一有机会就在我面前念叨埋怨我不知好歹。”


    她又是那副认认真真却格外灵动的表情，秦欢看了就忍不住喉咙微动，勾着手指去拉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不放。


    齐萧然听了，十分抱歉地道：“那你好好帮我解释一下。人家好心帮忙。”


    秦欢点头：“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打电话。”


    黄邛的电话接的慢些，秦欢调侃道：“黄老板接客呢？”


    黄邛：“有屁快放，说话真难听。”


    秦欢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齐萧然来道歉的，清清嗓子软下声音：“我姐妹，那个律师，工作实在太忙，她是个实在人，怕你怨她，特意让我给你打电话道个歉。”


    黄邛：“哎，不算什么，律师嘛，理解。”


    话虽如此，秦欢听出来她对齐萧然特意来道歉这件事还算比较满意，果然黄邛接下来就说：“不然有机会坐着见见吧，人我没见着，也不知道适合什么样的。”


    秦欢答应着说好，想想自己在去德国之前会回一趟北京，便道：“过一两周我回去，到时候找你。”


    黄邛：“自己亲姐妹的事你当回事，别一天天的光顾着自己嗨皮。”


    秦欢并没有炸毛，有些乖巧地答应：“行的，回去保证联系你。”


    电话挂掉，秦欢解释道：“黄老板这个人，表面上看着不靠谱，一整天的风花雪月什么都懂，其实讲义气热心肠心也软，找她办事是真的给办，桃子说得对，对这样的人，介绍对象不成没关系，人情肯定得做足。”


    齐萧然在心里记住了。


    一顿饭吃完各自回家，齐萧然要继续收拾顾淮交待的烂摊子，白桃要回江山壹号，自己爹妈两三天没见着女儿，已经在短信里表达了不满。


    车子开到小区的车库，两个人都没有下车的意思。


    车库的卷帘门没放下，直接能看见白桃家的小院子，她妈妈正在种什么东西，爸爸在旁边浇水。


    白桃看着自己爸妈觉得有一点点地羞耻，但老色批属性的顾白桃却并不会因此小心翼翼，反而会暗戳戳地觉得十分刺激。


    于是她对秦欢说：“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秦欢垂下眼睛道：“你今天对齐萧然笑得很甜，我不开心了。”


    顾白桃：“……”


    秦欢又一次抓错了重点，她这人还挺记仇，可以一直记到现在。


    她哦了一声：“我这不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人家不错个姐姐，被我哥和你还有我都蒙在鼓里，那怎么样也得好好说说话，她现在还加着班呢。”


    秦欢：“你叫她姐姐倒是顺畅，从来也不这么叫过我。”


    顾白桃：“你又胡讲，我怎么没有叫过你姐姐。”


    秦欢：“那你叫一声我听听。”


    顾白桃：“姐姐，怎么了。”


    秦欢：“……”


    她有些憋闷，一张漂亮的脸，生生被她憋成双下巴。


    顾白桃不想让这女人在这条奇怪的道路上再坚持下去，便引导她：“那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应该明确一下？”


    她已经在明示了。


    秦欢憋着脸看了她一眼，认命般叹口气，摸摸她的脸蛋，神色柔和，像是认了被抛弃的命却还要缠着主人的小动物。


    “那我和你，从头开始？”


    顾白桃：“……？”


    这怎么又从头开始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解能力？


    秦欢：“从约会开始，我们谈恋爱，好不好，女朋友？”


    ***


    顾白桃早上醒来的时候，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好事。


    想了一分钟她想起来，她有女朋友了。


    虽然这个女朋友从半年多前她们见第一面开始，就上了床。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女朋友就是女朋友，正经谈恋爱那种，再也不会和别人相亲那种，出去可以到处带着气人那种。


    顾妈妈已经在楼下喊她：“上班要迟到啦！”


    白桃赶紧答应一声，起床洗漱去吃饭。学生们已经放假了，当老师的还得批卷子开会处理学期末的事情。


    下楼吃早饭，顾妈妈看看她，说：“这段时间没怎么管你，你也不跟我们说什么话，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对象？”


    顾白桃：“……”


    她能说从昨晚上算是正式有女朋友了么，她母上这话问的真是时候。


    顾妈妈：“要是没有，我手里可又捏了一把好的，趁着你年纪还不算太大赶紧见见吧，过几年好的就都叫人挑走了，你也不知道急……”


    “妈。”顾白桃咽下一口香浓的小米粥，说：“我告诉你个事。”


    “现在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顾妈妈有点懵：“你什么真实身份？”


    顾白桃：“白虎集团老板的亲妹妹。”


    顾爸爸的眼神从镜片上面看过来：“你哥的公司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白桃望着天花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妈妈：“你别讲那些没用的，你哥有钱是你哥，你该怎么找男朋友照样找，别觉得你哥条件好，你就眼高手低，咱们当然不凑合，找你喜欢的，就算没有合适的，找对象这件事你也必须积极。”


    顾白桃想，行吧。


    其实她想说的是，本来相亲对象见面，有一半都是看条件的。如今她的条件明晃晃地摆在这儿，以后相亲这件事恐怕会走向某种极端，要么没人敢来，要么为了顾白桃的条件蜂拥而至。相亲这件事对于顾白桃来讲，已经和找真心喜欢的对象这件事彻底无缘。恐怕母上大人美好的愿望无法实现。


    当然，顾白桃已经有女朋友了，这件事对她母上的愿望打击更加致命。


    开车到学校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已经进入夏天，白桃穿着新买的裙子踏入三年级办公室，空气中有一瞬的寂静，朱荷看见她和平常一样开心：“桃子早上好！”


    “早上好。”


    白桃把包放在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小水壶去打了水，坐回在位置上的时候，才有老师磨磨蹭蹭地来找她搭话。


    “顾老师，亲自来上班啊。”有人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顾白桃：“这是期末考试的卷子吧？”


    她说的是放在中间大桌子上的卷子，已经有早来的老师各自分着任务拿去批了。


    什么事一旦有了开头，就会有人跟风去做，比如现在，几个老师挂着不那么刻意的笑容，分外热情地和她攀谈起来：


    “顾老师，这是我买的新鲜水蜜桃，咱们分着吃了吧。”


    “顾老师今天这条裙子真好看。”


    “顾老师批卷子也不用来这么早，天气这么热，在家休息好了再来多好。”


    顾白桃：……


    当然大部分老师只是开玩笑，她在学校人缘好，在船上传谣言的时候多数也是替白桃说话了的，只是她上台硬刚，又是关于她的个人隐私话题，这些老师非亲非故的也不想出头，才没有特意站起来帮她说话。后来各自都觉得不好意思，如今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拉近一下关系。


    白桃也不会怨他们，顾淮那边调查过，红星小学没有一个老师说过白桃的坏话和八卦，还有不少人算是愤愤不平据理力争。白桃便觉得同事自然还是同事，只不过现在这种状态实在有些尴尬，偏偏她作为当事人，又不太好讲，只能装作不在意地高冷着。


    曲野忽然走进来，今天穿得格外帅气，短袖白衬衫黑西裤，背着手溜达进办公室，看见白桃笑了：“顾老师早上好啊。”


    顾白桃也对他笑：“曲主任早上好。”


    曲野：“学生都放假了咱们还这么辛苦，晚上组个局一起出去唱歌吧怎么样？”


    众位老师顿时十分积极，直夸曲野建议好会办事，顾白桃看见送到她眼前的大台阶欣然迈了上去：“行啊。”


    于是批了一天卷子的老师们在晚上五点热热闹闹地去聚会。老师们都借机排着队拎着酒瓶子去找白桃喝酒赔罪，白桃说没事不怪你们的话都说破了嘴皮，最后也还是喝了点酒，到唱歌的时候正是兴头上，在得知朱荷悄悄地和曲野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更是高兴，一不小心又喝了一些。


    朱荷自己不好意思完，悄悄捅捅顾白桃：“别的老师都不敢问你的八卦了，刘老师知道你今天回来批卷子，都请假了没敢来，那我实在是想知道，所以问问你，你那天在台上说你现在有对象，是哪一个啊，我认识吗？”


    顾白桃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晕乎乎地笑了下，说：“你认识啊。”


    曲野一下子凑过来坐在朱荷旁边，和她一起问：“谁啊？”


    顾白桃看看刚谈上恋爱就一副夫妻相的两个人，挥挥手：“当我傻？我才不告诉你们。”


    又玩了一个多小时小时，夜深了，曲野正准备联系一下代驾，朱荷大聪明拽了拽曲野的胳膊，小声对白桃说：“桃子，这个时间了，你对象不来接你吗？”


    顾白桃睁着一双有些懵懂的杏眼，认真地道：“来了啊，就在外面。”


    作者有话说：


    桃子一向喜欢连名带姓叫女朋友


    第76章


    “来了啊，就在外面。”


    朱荷&曲野：“（⊙▽⊙）”


    聚会结束，一个个都打着哈欠兴奋着互相告别，第二天还要再上班，只有朱荷和曲野四只眼睛冒着光，待在门口，看朋友对象的意图明显。


    该走的都走了，顾白桃打电话：“喂喂喂，安全安全，可以通行，可以通行！”


    熟悉的suv停在三个人面前，穿着衬衫短裤的漂亮女人下了车。


    朱荷&曲野：……？


    “这不是表姐吗，桃子你也真是会骗人，说好的对象呢。”


    顾白桃软软地说：“这就是啊。”


    秦欢先对朱荷和曲野点点头：“晚上好。”然后自然地伸出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看她这幅样子说：“喝了多少？”


    顾白桃笑得有点傻：“一点点，一点点。”


    朱荷：“秦表姐，桃子男朋友在你车上吗？”


    秦欢皱眉，朱荷明显感觉到她的坏心情。


    “男朋友？”


    “是啊，桃子说她男朋友过来接她，结果是你过来，她果然是喝多了。”


    秦欢想了想，眼睛弯起来，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不少。


    “我先带她回家了，你们……”


    曲野忙道：“我们不用，我们叫了车。”


    秦欢便点点头：“那，你们慢点走。”


    朱荷挥挥手：“表姐再见。”


    秦表姐开着车，副驾坐着一个喝多了的表妹，正系着安全带一脸放空地看夜空里的月亮。


    “秦欢呐。”白桃说。


    “嗯？”


    “要抱。”白桃说。


    “嗯。”秦欢答应着，认真地开着车。


    她答应着，却没有来抱她，白桃就很不满意，很不高兴，系着安全带在座位上开始哼哼唧唧：“要抱嘛。”


    秦欢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是开车的速度更快了些，熟练地打方向盘，弯转的又快又稳。


    顾白桃看见了，睁着一双含着湿气的圆眼镜看秦欢，还伸手拉拉她的衣服袖子：


    “别玩方向盘了，玩我。”


    秦欢的表情十分精彩，喉咙滚动，耳朵发红，表情却显得有些痛苦。白桃见了评价出她大概是不太开心，噘着嘴生气，在副驾驶上扑腾：“为什么不玩我，为什么不玩我。”


    秦欢憋着火气一路把车开回车库，刚停稳就把半个身子探到副驾，直视着哼哼唧唧不高兴的女人。


    女人看她凑近不闹了，两只手拍拍她的脸，天真地说：“你来玩我了吗？”


    秦欢摇摇头：“要我玩你的话，是有条件的哦。”


    顾白桃瘪嘴：“什么嘛。”


    “比如，说你喜欢我？”


    顾白桃非常大方地搂她的脖子：“秦欢，我喜欢你。”


    秦欢眼角都要忍红了，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再叫些好听的，比如……”


    醉酒的顾白桃非常上道：“姐姐，姐姐。”


    秦欢嗯了一声，像是耐心地教一个小孩子：“连起来说。”


    “姐姐姐姐，我好喜欢你，你玩玩我好不好……”


    软软糯糯又天真的声音，秦欢小腹又热又酸，像是在哄骗一个小孩子一样罪恶又刺激，可她还是觉得不够。她平时不舍得让白桃喝酒，白桃又聪明懂事，知道自己喝酒的量在哪里，所以也不会轻易喝多。细数起来，白桃仅有的上一次出格也在她醉酒之后。秦欢深知这样的机会难得，便更贪婪地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更多好听的话。


    “可是桃子有那么多好姐姐呢。齐萧然也是桃子的好姐姐是不是？”


    顾白桃的脑子比平时运行的更慢，她搂住秦欢的脖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齐萧然是谁，便道：“齐萧然也是姐姐，很好的姐姐。”


    秦欢眼角的红褪去一点。


    她想起在饭桌上白桃对齐萧然说过的话，以为早就揭过去的事，不知怎的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如果我不玩桃子的话，桃子会不会找齐萧然姐姐玩呢？”


    顾白桃想了一下这句话，她觉得有些复杂，想起来有点累，便不再去想，转而更用力地抱秦欢的脖子：“秦欢你抱抱我啊。”


    秦欢狠下心来，两只手将松不松地搭在她身上，任由她搂着自己抗议。


    “桃子不说的话，姐姐就不抱你，也不会玩你的哦。”


    她说到做到，任由白桃怎么扭，都不来抱自己，白桃生起气来，捏着她的耳朵：“秦欢你这个大坏蛋。”


    秦欢心里便又酸又软，低声哄骗着说：“那你说，你爱我。”


    可是顾白桃却说：“我喜欢你啊。”


    秦欢看了她一会儿，叹口气，听她的要求，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白桃听见了，高兴地哼哼唧唧扭着身子：“那你要不要玩我嘛。”


    秦欢半个身子探过去，把副驾的座椅放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


    车库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白桃的手机在昏暗的车厢内一闪一闪，母上大人四个字亮在屏幕上。


    白桃的声音喘得黏腻，她这个时候会显得格外娇气，快了也要说，慢了也要说，因为喝了酒，这种状态要比往常更加强烈，急着去扒秦欢的衣服，一件都不想要她留。


    秦欢比她喘得还要厉害，但她惯常能忍，咬着牙对着她耳朵说话：“如果今天是齐萧然来做，你也会这么爽么？”


    顾白桃就被她这句话刺激得到了，狠狠地咬在秦欢的肩头。


    秦欢直起身子，看看白桃失焦着躺在副驾上，拽过车里的毯子包裹住她，轻柔地吻她，感觉到白桃回抱住自己的背，暗自嘲笑自己脑子有问题。


    齐萧然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地相了个亲，就被自己拿出来当做话柄去反复地问顾白桃。是她不对，这样既对不起朋友，也对不起爱人。


    她后知后觉，今天要得狠了些，白桃露在外面的肩膀都带着轻微的红痕，躺在那里这么久了也没缓过神来。


    秦欢小心地吻她，小声地说着对不起。然后又拿过她的手机递给白桃，让白桃给自己家里去个电话，怕老两口担心。


    顾白桃微微回了神，没有接电话，手指掐着秦欢的胳膊，骂她变态。


    报平安的电话打完，顾白桃的酒也醒了。车厢内恢复了寂静，夏夜里的小雨使空气充满水汽，还带着一丝温凉，车厢内充斥着荷尔蒙溢出的暖香，秦欢穿好了衣服，把车窗开了一点缝隙。


    白桃看她垂着眼睛收拾东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叫：“秦欢。”


    秦欢应着，过来抱她。


    白桃在她怀里，伸手揉揉她的脖子，说：“你有什么想法，记得跟我说，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秦欢嗯了一声，脸颊和她蹭了蹭，实话实说：“我在吃齐萧然的醋。”


    顾白桃：……


    秦欢：“我知道我很无理取闹，所以不好意思跟你讲。等我们去北京，我给齐萧然介绍了女朋友，应该就会好很多。”


    顾白桃：“所以你觉得我会喜欢齐萧然？”


    秦欢低头，把她的内衣捡起来，手指灵活地替她穿上，手伸到她的后背，扣好内衣扣子。


    “我不知道。”秦欢说：“等你跟我去了北京，你会遇到很多好姐姐。她们优秀，漂亮，会谈恋爱，会宠人，很多人都被称为梦中情1。可选择的人太多，你也许会喜欢上别人。”


    白桃：“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可不会出轨。”


    秦欢：“我相信你。”


    她虽然这样说着，白桃却觉出她并不开心。


    白桃抓她的胳膊：“秦欢，你不用担心那些不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应该还是直的。”


    秦欢面色不变，替她穿好了内裤：“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呢，你又没有谈过恋爱。”


    顾白桃：“……就不许我暗恋人？”


    秦欢捡起裙子的手一顿，皱着眉头问：“你暗恋谁了。”


    顾白桃：“我告诉你，你要去找那个人然后吃他的醋吗？”


    秦欢便不说话，把裙子套进她的脖子，柔声道：“抬胳膊。”


    她照顾着她，替她穿衣服，仿佛和顾白桃的职业换了过来，像是照顾一个小朋友。


    两个人刚成为女朋友的第一天，在秦欢吃了一肚子奇怪的飞醋中度过。


    小学老师的批卷子工作做了三天，然后就是开会，总结教案，一系列繁琐的事情做完，在期末考试结束一周以后，顾白桃正式放了暑假。


    齐萧然的工作也做完了，洋洋洒洒整理了一个文件包发给秦欢和顾淮各一份，该发律师函的发了律师函，该告派出所的告了派出所，顾淮在周日晚上邀请了几个单位的一把手吃了饭，一起吃饭的的还有分管规划和建设的刘副市长，以及和顾淮私交还不错的一位市纪委副主任。


    除了教师这个行业，其他体制内的员工还是要上班的。所以在周一，很多人都被领导叫去谈了话。


    每个单位都是一个小社会，任何传言都会以各种形式不胫而走。


    不过半天，红星小学一个姓顾的老师是顾淮亲妹妹，被某些大嘴巴的人肆意散播谣言荡f羞辱这件事便几乎传遍了H市的政府队伍。后来又传出消息，纪委介入，对严肃机关干部日常作风，少说话，多做事进行调研，各单位进行自查，对存在问题人员进行批评教育和机关内部通报。


    顾妈妈的相亲篓里，好几个男生纷纷表示刚和别人处上，就先不见面了。顾妈妈说的一把合适的男生很快漏了底，这让顾妈妈十分犯愁，跟顾爸爸商量是不是女儿年纪过了，现在不太好找了。


    顾爸爸：“不过那天桃子说的话倒是提醒我，你找的那些，确实配不上咱们家的家境。”


    顾妈妈：“你这话说得多有意思，要想在H市找能配得上你儿子家境的，有么？有么？我看你是想让你家闺女单身一辈子。”


    顾爸爸嘟嘟囔囔：“单身一辈子也挺好，这不还有顾淮么，等她岁数大了，只要顾淮惦记着管她就行。”


    顾妈妈：“顾淮比她大十多岁，万一走桃子前面了你家闺女怎么办？”


    刚买进门的顾淮听到这话浑身一震，面色实在是复杂。


    作者有话说：


    秦欢：她为什么不说她爱我？


    第77章


    顾淮：“爸，妈。”


    顾妈妈满脸笑：“儿子怎么回来了，公司不忙了啊？”


    就很明显的为了掩饰尴尬的笑容，毕竟刚刚还在说顾淮年纪大比白桃走得早。


    顾淮轻咳一声，随便寒暄几句，把给父母带的礼物放到桌子上，便把刚才那页揭过去，问：“桃子呢。”


    今天是周三，白桃应该放暑假了。


    顾妈妈：“几个大学同学从北京过来玩，跟我打了招呼，这几天正好和同学住在水岸庄园。对了儿子，妈正好想问问你妹妹找对象的事……”


    顾淮也一个头两个大，这事他爸妈可算是问着了，怎么表达自己顾白桃现在不适合相亲，又不能让二老从他这得知关于秦欢的一星半点话题，的确需要费一番周折。顾淮莫名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进了狼窝的一只大肥羊。


    顾白桃是在前一天晚上收到三个舍友确定行程的消息。


    左青休了年假，说什么也要来H市找顾白桃。虽然H市很小，但毕竟山清水秀，有温泉，还以美食闻名，是十分值得短途旅行的城市。


    有趣的是苏欣和张丹红听说了以后都想要来，几个人在502群里吵吵闹闹，最后以张丹红和苏欣各自串了三天假期为结果，三个人坐着飞机奔h市而来，力求在h市完成502再聚首。


    张丹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过几年咱们几个有结婚的了，想聚都聚不到一起去。”


    大家纷纷觉得有理，白桃也是兴奋得一夜没怎么睡觉，计划着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要去机场接机。


    Q.h.：我去接好不好？


    白桃实话实说：不用了吧，我接完她们就准备开车去泡温泉来着。


    Q.h.：所以你准备去哪里泡温泉？


    人间小甜桃：温泉小镇？


    Q.h.：温泉小镇和我们家那个小区的区别是？


    人间小甜桃：……区别是，三个人住我家，她们不是很能放得开。


    Q.h.：那，住我家不就好了。


    白桃其实有小小地想过这件事，但一来她不好意思开口，秦欢现在的稿子还没有画完，每天工作也很忙碌，她们只是女女朋友而已，又没有结婚，自己的同学一来就要挤占她的私人空间，换位思考一下她自己都觉得不舒服；二来，她的舍友对秦欢的记忆还停留在海王渣女的阶段，自己还没能好好解释两个人怎么就和好了，突然就让她们住秦欢家里，她们可能也会有顾虑。


    人间小甜桃：会不方便吧，你不是还要画图。


    Q.h.：我去别处画不就好了。


    Q.h.：酒店的VIP卡，要不给我用用？你就只当我是工具人，用了就抛，不召唤我的时候，我坚决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好不好？


    Q.h.：第一次见舍友，我怎么也得表现得好一点，给自己加加分吧。


    白桃就觉得，秦欢这个女朋友简直懂事的让人心疼。


    飞机落地是上午十点，三个年轻的女孩子推着行李箱走出接机口，顾白桃穿着简单闲适的T恤牛仔裤站着等她们，远远地望见就使劲挥手。


    三个女人也疯狂挥手，像是两拨不太聪明的动物见面。


    见了面就抱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左青：“早知道半小时的飞机就能到，我早就来了！”


    苏欣：“可不！加上安检的时间比北五环到南五环的时间还短！”


    顾白桃：“得了吧，就现在叭叭叭，以前让你们来都不来，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


    张丹红：“这不就来了，正好看看你们这儿温泉怎么样，如果真的好，以后咱们没事就打飞的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行李往前走，出了航站楼，祖母石绿的SUV就稳稳地停在她们面前，身高腿长的女人下了车绕过车头朝她们走过来，迎面一看，好一个漂亮姐姐，腰细腿长玉面红唇气质绝佳，刚一出现，就连周围下飞机赶飞机的人都要扭过头去多看几眼。


    她走到白桃身边站定，同样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却硬生生叫她穿出参加晚会的气质，仔细一看居然还是情侣装。


    漂亮姐姐偏头看了眼白桃，眼神亲昵温柔。白桃适时地介绍：“这是秦欢。这三个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好朋友，左青，苏欣，张丹红。”


    秦欢微笑着伸出手来打招呼：“你们好。”


    三个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全部懵懵地打招呼：“你好。”


    秦欢：“你们上车吧，行李给我就好。”


    张丹红第一个反应过来：“别别别，我们自己弄就好。”


    话虽如此，但秦欢已经推着行李走到后备箱，干净利落地一抬一放，几个人赶紧后知后觉去帮忙，结果秦欢几乎也没用她们帮，利索地放好关后备箱去坐驾驶位，利索的一气呵成。


    车子发动，三个女生坐在后座，一脸惊奇地看着主驾和副驾的两个人。


    白桃：“我们先回家把东西放好，你们就可以泡温泉了。”


    三个人答应了声好，便都没有话讲，老老实实坐在车里。


    白桃笑了声：“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一只鹌鹑也就算了，三只鹌鹑是什么情况？”


    她说完，三个人还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


    秦欢柔声道：“你可以放个音乐，我新下载的。”


    “是吗。”白桃被吸引了注意力，点开车载音乐去找，果然找到海量新歌，是以前在车上没有见过的。


    “你这是把某音下载下来了？”


    “什么意思。”


    “全是某音里的歌曲呀。”


    “我不太知道，我是照着排行榜下的，之前的歌听久了，正好换换。你不喜欢的我回去删了。”


    “那倒也不用，你平时开车听什么？”


    秦欢顿了顿：“财经新闻。”


    白桃笑得有点开心，声音又脆又甜，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好心情。


    “那我给你下些我喜欢听的歌？”


    秦欢也笑，轻柔的愉悦的声音：“好，那谢谢你。”


    车子一路开进小区。白桃提前跟爸妈说过要接住在隔壁“学姐”家里，正好泡温泉，爸妈还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说要去隔壁特意拜访，吓得顾白桃连连说学姐这几天“正好有事要忙”基本不怎么在家这才作罢。


    一行人走到别墅的门口，自然被顾爸爸顾妈妈看个正着。


    顾爸顾妈十分热情：“既然离得这样近，今晚上先来家里，叔叔阿姨请你们吃饭，吃完饭你们再去玩，我们保证不影响你们好不好？”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几个人自然是满口答应，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心虚的学姐本人悄悄躲在人群后边一言不发，等进了家门才悄悄对白桃说：“我就不去了。”


    白桃深以为然：“好的好的。”


    秦欢出现在自己家里问题倒是不大，可以一直维持着学姐的人设，但左青她们三个还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绕，秦欢在她们之间马甲不一致，实在容易出问题。


    白桃还没有出柜的打算，值得她庆幸的是秦欢似乎也暂时没有这种想法。


    等进了家门，几个人才有空赞叹。


    住这段时间秦欢还是花了些心思把看不顺眼的地方重新装了一下。设计师的基础技能随便展露几分，把又美又中的部分做了更换，变成彻彻底底的美式宅院，统一又和谐。室友们看直了眼，一进门哇塞就没停过。


    秦欢介绍道：“地上三层，地下二层，一共有六个卫生间，每个卫生间都有浴缸可以泡澡，阿姨每周来打扫一次，卫生你们放心，其他的都可以问桃子，那我就走了。


    苏欣嘴快：“这么急啊。”


    秦欢嗯了一声，她自己的箱子也收拾好常用的东西，推着往门外走。


    白桃：“我送送你。”


    送是不能送到门外的，门外不远处就是她亲爹妈，于是站在玄关处，秦欢低头换了休闲鞋，白桃站着问：“电脑装好了吗，你画画用的工具都装好了吗？充电线带了吗？内衣裤够不够啊？我跟你讲那个地方可是乔婉花钱买的，要是让我知道她给你准备什么小姑娘去勾引你，或者她亲自去勾引你，我就——”


    秦欢穿好鞋站起来，笑着说：“你就怎么样？”


    顾白桃呲牙凶她：“我就去敲、门、捉、奸！”


    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怨气如有实质。秦欢轻咳一声，把白桃往视角盲区带了下，这样客厅的三个人便看不见玄关。


    秦欢：“你当我脑子有坑？放着你不喜欢要去喜欢别人？”


    顾白桃：“那谁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新厌旧。”


    秦欢揽着白桃的腰，白桃整个人看上去苗条有致，身材自然也是极好的，但非常神奇的是，她的腰不像秦欢拥有紧致的马甲线勾人的眼，虽然纤细，摸上去却总是软乎乎的，手感十分好，好到不自觉就两只手握住要往下滑，或者往上滑，像是在撸一只什么神奇又可爱的小动物，总之待不住。


    白桃微红着脸：“别乱摸，还有人呢。”


    秦欢不在意地答应一声，低头蹭她的鼻尖：“工具人要退下了，不给点福利吗？”


    白桃悄悄看一眼，客厅的人看不见她们，便悄悄撅起一张小嘴，要吻她的唇。


    秦欢坏心眼地往后仰，不让她亲。


    顾白桃竖起眉毛，准备生气。


    “宝宝说点好听的哄我高兴一下好不好？”


    顾白桃眨眨眼，她知道秦欢喜欢听什么，悄悄说了句：“变态。”


    秦欢奇怪地道：“我怎么就变态了？”


    手已经伸进衣服里，从软乎乎的腰往上，白桃轻轻哼了一声，决定从最不变态的开始讲：


    “姐姐好好画图，好好努力……”


    “嗯，还有呢？”


    顾白桃心一横：“我喜欢你。”


    秦欢的心里堵着的那团棉花眼见着就要被她吹走，在她耳边说：“继续。”


    她的手法娴熟手指灵魂，白桃早就软下了腰肢，挂在她身上暗骂她过分，又怕正在聊天的三个人转个弯就能看见她们两个在门口没羞没臊，虽然白桃本质色批胆子大，但在人前一定是清雅端正的人民教师，才不是这个在玄关被人把手伸进衣服里予取予求的软甜模样。


    她眼角开始变得湿润，咬着牙忍耐着，带着一点点的哭腔，说：“现在不行，姐姐可不可以，以后有空了再玩我？”


    作者有话说：


    情侣嘛，理解能力偶尔不在一条线上，正常。


    第78章


    秦欢哭笑不得，不知她怎么就说出这句话来，心里又有些生气，又慢慢地挠着痒。


    “顾白桃。”


    和秦欢不一样，白桃很少听秦欢叫她全名。如今听她说了，忍不住一激灵，不自觉有些软怂地看她。


    秦欢想，你宁可净说那些勾引人的话，也不愿说一句你爱我。


    但她终归还是没说，心里憋着些气去亲她，把她的唇亲得红润微肿才作罢，回头又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记得打电话，便推着箱子出了门。


    从窗户看出去，秦欢出了院子，推着箱子一路走向车库，正巧遇到顾爸爸在院子里摘菜，秦欢停下来，有礼貌地跟顾爸爸说了两句，顾爸爸看上去像是在挽留，秦欢摇摇头，说了几句话，便往车库的方向走。


    白桃看她半天，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到客厅。


    此时客厅正有三位舍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把她看得小脸一红。


    “秦欢洗了水果，桌子下面还有零食。”


    虽然把零食箱子拖出来，里面全是秦欢新买的，她自己根本也不会吃的昂贵的新款零食，自然还是躲不了被盘问的命运。毕竟她们要在一起待好多天。


    顾白桃坐下举起双手：“我坦白从宽，你们随便问，我就没想瞒。”


    左青：“还用我们问？你自己讲。”


    顾白桃就挑重要的轻描淡写地讲了。


    左青坐在沙发上一脸疑惑：“所以她到底是不是海王？”


    顾白桃：“不是，应该不是。”


    三个人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顾白桃看见她们这幅表情，脖子一横：“没有应该，就不是，肯定不是，我以人格担保！”


    然后又放软语气：“你看，秦欢这人吧，虽然有时候说话办事是海王了一些，惯会勾引小姑娘喜欢，出去吃个饭都有女孩要微信，有个神经病想要追她追到开始坑害我……”


    三位舍友：……


    “但是她这个人对我就很不一样啊，而且她现在去哪都说自己有女朋友，把我介绍给她朋友认识，对我真的很好啊，性格跟我也合得来，聊天吃饭，嗯那什么，都很合得来，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我，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和其他人不清不楚，我觉得应该相信她吧。”


    左青摇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苏欣点头：“确实，我跟你讲，我公司有个姐姐，和男朋友谈了一年多要结婚了，这男的也是对她不错，对她父母也好，积极主动奔着结婚去，结果临到结婚的时候这姐姐才发现他，是个骗婚gay！私生活还特别乱，在gay圈里男朋友一堆！我这姐姐现在后怕差一点就结婚了，结婚就是个坑还容易得病。”


    张丹红补刀：“所以说看清一个人不那么容易的，有的夫妻双方结婚五十年，都不敢说真看清一个人，桃子你可得想好了。”


    白桃想了想，说：“我倒是想得蛮清楚，她喜欢我，但我不知道这种喜欢会持续多久。”


    四个人陷入了沉默，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当下只能说当下，你去问每一对要结婚的新人，都不一定敢说“我会一辈子喜欢你”，婚姻到后来亲情居多，每一个信誓旦旦说永远爱你的人，一方去世之后也没多久就会再找。恋爱也是这样，当初喜欢的时候轰轰烈烈，后来分了手，又喜欢了别人，说到底人类很多时候只是需要情感慰藉，根本无法强求这份请改究竟来自于哪个特定的谁。


    遇到长长久久的喜欢，本就过分奢侈。


    左青：“如果她在当下确实很喜欢你，但时间久了便会像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的感情那样淡了，你要怎么办？”


    顾白桃眨眨眼睛：“分手呗，我们是同性恋，不会公开结婚，又没有什么’离婚叫人看不起‘这种奇怪的言论束缚。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两不相欠，也挺好的。”


    左青摇摇头：“我以前居然没发现，你简直理智的可怕。”


    顾白桃想了想说：“也许是相亲久了吧。”


    在小城市里看得人越多，越相信婚姻本质就是一种交换。家庭条件的交换，工作条件的交换，个人学历能力性格的交换，感情被放在一个很小很小的位置，不可以没有，但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她几乎无法从这种婚姻观里找到长长久久的爱情的存在。她甚至觉得互相爱恋这件事本身就有时间限制，只不过有的人是几年几十年，有的人是几个月几周。有婚姻的束缚，夫妻双方大概会遵守道德并且要对孩子负责，那如果没有呢？


    同性恋的路有多不好走，年纪越大的人越清楚。你必须在被荷尔蒙冲昏了头的同时头脑足够清醒，知道如何去维持一段真挚的感情，又会在感情也许没有了的时候真切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白桃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有足够的勇气，又想好了将来，包括后路。


    苏欣悄悄地说：“桃子，其实我们刚才私下讲过，秦欢这个人看上去真的蛮不错。长得好看举止得体，工作能力强又有钱。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样一个北京人，周围可供选择的女人可太多了，为什么刚到你这个小城市一眼就看中你？”


    “你要说她花心海王，我们还能信她走哪儿谈到哪儿，但你又说她其实挺专一的？你不觉得她这样很矛盾的吗？”


    顾白桃恍然，她之前下意识地屏蔽掉这个问题，现在再想，确实很奇怪。


    但也不是没法解释，比如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是顾淮的妹妹，一切便就解释得通。如果这样，她就是奔着白虎集团来的，而不是她本人。


    在这段感情里，似乎她们两个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告诉、也不打算告诉对方。过好当下、暂不出柜，仿佛是悄然约定的事情，白桃想，这段感情里到底有多少情感，又有多少理智，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舍友们在H市玩了三天之后，苏欣和张丹红要回北京继续搬砖，秦欢便表示临走前她怎么也得请客吃顿饭。


    选的一家当地特色私房菜，环境舒适菜品精致味道好。席间秦欢处处得体，照顾好每一个人的同时明显对顾白桃偏爱得过分，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像是只有白桃一个人。


    三位舍友建了个群，手指在桌布的遮挡下发着消息。


    左青：抖.jpg


    张丹红：我和大海的甜蜜都比不上这的五分之一。


    苏欣：大胆点，四分之一差不多。


    张丹红：谢谢，我觉得我俩可以结婚了。


    左青：要这么看，到不像是装假。


    苏欣：还是桃子脑子清楚，现阶段估计是真爱，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张丹红：而且她们还是同性恋，双方家长那关还没过呢，可能也就朋友出个不痛不痒的小柜，啊！桃子还是体制内的，对她工作有没有影响？


    左青：一般这样来讲，都不能在单位出柜的，千万不能让单位的人知道。


    张丹红：我家也是小城市的我知道，何止不能让单位的人知道，你都不能让这个城市的任何常驻民知道，否则传四个人，就能传遍全城。


    苏欣：不过女同性恋还好办一点，就说自己不结婚，然后说她俩是闺蜜，你也没有办法。


    顾白桃吃饱了东西，见三个人都低着头，奇怪地问：“你们干什么呢。”


    左青：“你们秀你们的，我们要忙些自己的事，不用管我们。”


    顾白桃：……


    秦欢轻笑一声，擦擦她的嘴角。


    顾白桃疑惑：“我们秀了吗？”


    秦欢：“没吧，这就咱俩日常？”


    吃过饭，她们再住一晚，别墅里没有那么大的床，四个人干脆住在客厅彻夜长谈，大海和丹红各自都见过了家长，如果感情稳定的话，预计年底订婚。苏欣的公司新来个小她三岁的弟弟，两个人有些苗头，但苏欣还是有顾虑。


    顾白桃：“顾虑什么，再顾虑，能有我这个les顾虑大？”


    苏欣顿时释然，谈笑起其他的事情来。


    次日一早，白桃没让秦欢来送，她前一天又熬夜画图，白桃在电话里说：“你有空就多休息休息，要不然我就心疼了哦。”


    秦欢的声音便软下来，低哑着说好。


    第二版设计初稿基本做完，秦欢给自己打了85分，剩下的15分她自认为现阶段的自己弥补不上。她给顾淮打电话，并在一家咖啡店碰头。


    顾淮带着李义到了现场，把修改后的画稿收下，回去拿给公司设计部的专家评估，有不合适的地方秦欢会再改。


    秦欢：“虽然这话是老生常谈，但我习惯了，稿件是设计者的心血，希望顾总注意保密。”


    顾淮点头：“放心，白虎集团干这么多年工程，地标性建筑也承包了几个，这种价值千万以上的东西我是一定会金贵着的。”


    秦欢便不再说这件事，招服务员点了一块最贵的小蛋糕，犒劳一下自己，顺便让顾淮买个单，然后问起乔婉的事。


    顾淮：“白虎现在风头正盛，乔氏集团最近连连受挫，最新季度财报我看了，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我代表白虎集团给乔婉本人去了律师函，态度强硬了一些，他们家没空摆平这些小事，现在已经不让乔婉上班，把她关了禁闭，然后安排律师在处理。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把乔婉保护起来。我们毕竟不像乔婉费尽心思去坑一个人，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把乔氏的股价拉下来算是给她教训。”


    秦欢吃了口蛋糕摇摇头：“不太够。她对桃子可是下了狠手。”


    顾淮：“同样的事情不适用她，她在北京的社交圈子都以她为尊，又财大气粗，什么谣言都影响不到她。对付这种大小姐草包，要么打垮她的家族，要么让她的家族放弃她。后一点太难，她父母只有她一个独生女。”


    秦欢笑了下：“谁说的。”


    她扔给顾淮另外一个u盘：“我查了九年多，终于在不久前查到了苗头。乔婉父亲有一名私生女。怎么做、做到什么地步，听顾总的。”


    顾淮捏着这个U盘，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秦总努力了九年的事，就这么信任我？”


    秦欢摊手：“桃子的亲哥哥，我不信你信谁？”


    顾淮：“桃子也许某一天就会不喜欢你跟你分手，你们结不了婚，也没有财产分割，包括你给我做的设计，冲的奖，都是你白给。到最后人财两空，你一点东西都拿不到。”


    秦欢盯着不加糖不加奶美式咖啡深褐色的液体表面，端起来抿了一口，说：


    “没关系，我觉得很甜。”


    第79章


    送走了张丹红和苏欣，剩下左青还在跟顾白桃厮混。每天都泡温泉泡得浑身舒爽之后，左青和白桃无所事事，正好秦欢暂时性完成了着急的工作任务，卷着铺盖又住回了家。三个人在秦欢家，秦欢自己睡一间卧室，白桃和左青睡一间以便夜聊。


    左青在H市的最后几天可以更加近距离地看见秦欢的日常。


    这位漂亮姐姐生活可以算得上是昼夜颠倒，似乎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工作，早上起得晚，晚上睡得也晚，因为现在工作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被顾白桃每天念念叨叨地要她早睡，好脾气地听着答应着好，和白桃腻歪了一阵就关了门，早上起来的时候困倦地打哈欠，似乎也没有睡得太好。


    不过这位姐姐是真的好看，就连刚起床头发凌乱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去倒牛奶都好看得不行，左青待这几天差点被迫变弯。


    H市山好水好，三个人去外面露营一天，左青抱着杯子喝现煮的咖啡，看秦欢和白桃在做饭。


    两个人只是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偶然的交集也是轻柔的，顾白桃在秦欢面前似乎总是免不了的娇憨，秦欢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宠，两个人尤其不能对视，对视一下，左青就要被互相拉丝的眼神击中，只觉得天气格外燥热，世界都是粉粉嫩嫩的。


    她在群里对另外两个人说：麻蛋，好想找女朋友。


    张丹红&苏欣：……


    临走前最后一天，又是闺蜜间的彻夜长谈。


    左青躺在床上叹口气：“我现在觉得，秦欢这个人挺不错的。做事情干净利落，待人有礼得体，对你很好，拒绝别人加微信的时候也干脆。长得又好看又有能力……”


    她一边不要钱地夸，顾白桃在黑暗里勾起嘴角，眼神亮晶晶的。


    “你就算找一个再喜欢你的男人，估计八成也做不到这些。而且你很明显地也很喜欢她，如果可以的话，真的祝你们长长久久。”


    白桃盯着天花板，声音有些轻：“我也希望我们长长久久。”


    左青翻了个身：“我觉得你应该再勇敢一些，可以多相信她一些。”


    白桃也翻身，直视着左青：“青青，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她又说：“你知道吗，其实秦欢在感情里很多时候都是闷骚的，闷骚久了就变成闷，要不是我不要脸地总是勾引她——”


    她眨眨眼睛，决定不往下说，再说下去，怕左青会刨根问底她究竟有多不要脸。


    左青：“总之，如果你们要去国外结婚，记得喊我，我怎么也得飞过去。”


    白桃由衷地道：“谢谢你。”


    顾淮先带着稿子回了北京，这次再没给提出什么修改意见，送走左青之后，秦欢便开始着手完成终稿用于参赛。白桃放了暑假有了时间，每天健身、读书、逛街、备四年级的课，跟父母提前说了自己要和朋友去德国玩。


    二老：“什么朋友？”


    白桃转转眼睛，说：“就上次来咱们家那几个朋友，还有隔壁学姐。”


    “你都没怎么出过国，和朋友去安全吗？”


    “安全的，隔壁学姐经常出国。”


    “话说回来你总麻烦隔壁的小姑娘，这次出去也和她一起，多不好意思，正好这两天咱们家请她来家里吃个饭。”


    顾白桃啊了一声：“不用吧……”


    顾妈妈：“你这孩子从小被惯到大，这种人情往来是必须要有的啊，要不人家上哪都带着你不嫌烦啊，对了隔壁小姑娘也没对象吗？”


    顾白桃：“没有，她独身主义。”


    顾爸爸顾妈妈便不再聊这件事。


    于是在预计要去北京的前几天，定好秦欢来顾家吃晚饭。


    一整天，秦欢都格外沉默，白桃本以为她会因为紧张找她说些话，但是并没有。等到下午四点秦欢才给她发来消息：


    Q.h.：我过去了哈。


    白桃赶紧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妆容清新透亮，小裙子穿得也好看，总体来讲可爱漂亮又不过分庄重。虽然她是主场，但她就是想要好好打扮一下，状似不经意地走下楼，去厨房试图帮着打打下手。


    顾妈妈：“穿这么好看来干什么活，沙发上坐着吧，你学姐是不是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白桃只好哦了一声，在客厅左右转着磨磨蹭蹭的时候，门铃就响了。


    顾爸爸：“桃子开门，这孩子来得挺早。”


    白桃去开了院子门，又把房门打开，眼看着秦欢穿着杏色碎花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缓步走来，即使两只手各拎着厚重的礼物，看上去也像是明星拍电视剧一样好看。


    走近了再仔细看看才发现，她今天的妆有意化成雾面淡妆，配合着这条裙子，清新美好得像是清晨的山谷里成片漂亮鲜嫩的花朵。


    秦欢看见她，眼睛亮了一瞬，抿着唇走到她身边，平复一下呼吸，才道：“东西放哪儿？”


    白桃：“给我给我。”


    进了门，顾妈妈把手在围裙上擦擦，从厨房出来迎接她：“欢迎欢迎，小秦是吧。”


    秦欢挂上甜甜的微笑：“阿姨好，叔叔好，打扰了。”


    “来还买什么东西啊，欧呦，还带这么多，孩子他爸！”


    顾爸爸也放下手里的活，四个人顿时热热闹闹起来，真的蛮像过年回家。


    直到把东西放好，秦欢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开始接受顾妈妈慈母般地问话的时候，白桃才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秦欢今天真的很乖巧。


    “桃子总说和你关系好，当邻居这么久了，我和你叔叔也没请你吃顿饭。”


    “是我工作太忙了，应该我作为小辈请您二位吃饭的。”


    “小秦你爸妈做什么工作的啊，平时也住在h市吗？”


    “我父亲是个摄影家，母亲是画家，他们两位常年旅居国外，不怎么管我。”


    顾妈妈惊叹：“都是艺术家诶！”


    秦欢笑笑：“是，他们很浪漫，也很自由。”


    白桃觉得也许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有社交牛逼症，总之她妈妈跟秦欢亲亲热热相谈甚欢，而秦欢回答得也十分得体，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尴尬。


    顾妈妈要去厨房，秦欢站起来：“我帮您吧。”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陪桃子看电视吧！”


    顾妈妈去厨房和顾爸爸做菜，秦欢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看向顾白桃：“我刚才怎么样？”


    顾白桃眨眨眼睛：“特别可爱，特别良家，特别适合娶回家当媳妇。”


    秦欢眼角弯下来，仗着沙发背挡着，悄悄去牵白桃的手。


    白桃悄悄勾她的手心。


    她惯会在这种情况下肆无忌惮。


    秦欢喉咙微动，耳朵难得地红了，低声说：“别闹。”


    她是真乖，顾白桃是假乖。她们彼此心知肚明。


    终于炒好了菜，沙发上用眼神doi的两个人去帮了忙，顾爸爸炒菜一绝，也没有做太多，四个人做了六样菜一份汤，几个人在餐桌旁坐下，亲亲热热地真像一家人。


    顾爸爸一直很欣赏秦欢，举起酒杯先说话：“当邻居这么久，我们家桃子经常去叨扰小秦，叔叔阿姨一直也没有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今天就是家里聚一聚，小秦放松些，当自己家一样。”


    秦欢笑容得体，耳朵尖却偷偷地红了：“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白桃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爸妈和端庄的秦欢，脑子里全是那句，当自己家一样。


    那可不就是想当自己家一样么。


    “对了，小秦到底叫什么，桃子也没跟我们说过。”


    顾白桃脑海警铃大作：危！


    她又忘记告诉秦欢了，这个名字在她爸妈这里留了“案底”的。


    秦欢看睁大眼睛十分紧张的白桃一眼，顿了顿道：“我叫秦宜玖。”


    顾白桃：……？


    顾妈妈：“哎呀，这个名字可挺特殊的。”


    秦欢十分自然地回答：“一月九日出生的，我妈给起的名字，实在是很随意了。”


    顾妈妈就笑：“哎呀，那你生日小是不是？农历是十二月吧。”


    “是啊。”


    ……


    白桃赶紧拿着杯子喝了口饮料，秦欢的马甲简直层出不穷。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为了表扬秦欢足够机智，白桃的手从桌子下面悄悄伸过去，在她骨肉匀称的大腿往上摸了一下，以示鼓励。


    秦欢说话的音调轻微顿了顿，便接着说下去。


    手感好好，白桃想。


    然后她的手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秦欢的大腿根。


    趁顾妈妈告一段落，秦欢的筷子掉了，她弯腰去捡，趁机压低声音对白桃说：“过分了啊。”


    白桃：“一家人嘛，别吝啬。”


    她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偷吃到荤腥的小仓鼠。


    秦欢看她那副样子又气，心又痒得厉害，恶狠狠地道：“我看你是欠……”


    她吞了一个字，但白桃知道。


    这饭才吃了一半，她们这边的温度早就暗戳戳地升了起来。


    饭吃到热闹的时候，顾妈妈说：“小秦还没谈男朋友呢？”


    这件事白桃记得跟秦欢说过了，秦欢点点头：“我是不婚主义，家里也同意的。”


    她这样说了，顾妈妈便不好再说什么，转而开始针对顾白桃。


    “你看看，我们家桃子要是像你这样优秀，我也不用操心了。可她偏偏毛病也多，挑人家这个挑那个，哪个她也没看上。”


    顾白桃抗议：“那些男的是真不行。”


    顾妈妈今天不知怎么，脾气比以往大很多：“行的我看你也不行，你是不是故意气你妈？”


    顾白桃不想在饭桌上惹她母上生气，虽然觉得她今天脾气怪了些，但毕竟秦欢在，便软下声音道：“我没有，快吃饭吧。”


    顾妈妈吃两口又没忍住，继续道：“你这又要出国疯去了，一走又不知道玩多久，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从明天开始看，看不过来就还像以前一样一天多看几个，成天也不知道干点正事，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顾白桃喊了声：“妈！”


    她的语气不再绵软，脸色也变得不好：“我朋友还在呢，干嘛说这个。”


    顾爸爸拿筷子敲敲顾妈妈：“就不能等客人走了再说？”


    谁料顾妈妈眼眶一红，说了句：“你柳阿姨今天去世了。”


    顾白桃手一顿，愣在那里。


    顾妈妈便把筷子扔下，扭头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也不知道甜久了大家会不会觉得腻


    第80章


    顾爸爸抱歉道：“小秦，不好意思，桃子妈妈是心情有些不好，你别在意，我去看看她。”


    秦欢赶紧说：“叔叔快去吧。”


    餐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白桃的神情也不太好，坐在餐桌前没有说话。


    秦欢的手放在她的肩膀。


    “没事。”白桃摇摇头。


    “要不要去看看你妈妈。”


    “不用，我爸爸在。”


    秦欢便不说话了，看看餐桌上吃得差不多，便去拿了垃圾桶收拾桌子。


    白桃站起来：“你是客人，别做这些，我来。”


    秦欢没放手，最终她们两个一起收拾了桌子，把盘子放进洗碗机。


    白桃磨磨蹭蹭到秦欢身后，说：“对不起啊，是不是让你尴尬了。”


    她妈妈进了房间，到现在都没出来。


    秦欢擦过桌子以后在洗手，轻松地道：“没关系啊，你说的，一家人嘛。”


    厨房有些静谧，二老进了房还没出来，估计自己也有些尴尬。白桃提自己妈妈跟秦欢道歉：“我跟你道歉，我妈妈平时不会这样的，柳阿姨……是她的闺蜜，从小就在一起，感情特别深。”


    “柳阿姨一辈子未婚未育，去年查出的癌症，我妈之前就经常念叨，说她这辈子也没个老公，也没个孩子，根本没什么人照顾，虽然条件不错请了保姆，但毕竟拿钱办事，没有人情味。我妈妈常去看看，之前还说见强了，没想到……”


    秦欢用擦手巾擦干了手，回过身来，轻轻环住白桃，拍拍她的背。


    “既然是今天的事，大概是明天要出殡的，明天一早我要去火葬场，见柳阿姨最后一面。她是个很好的阿姨，我小时候每次来看我，都给我带很多我妈不让我吃的零食。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我家可穷了……”


    她一边说，鼻音渐重，眼泪洇在秦欢的肩膀上。


    秦欢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慢慢地哄她。


    “秦欢。”


    “嗯。”


    “我妈因为柳阿姨，一定会劝我结婚生子的，你以后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就好。”


    “嗯。”


    “秦欢，以后我如果老了，病了，你会照顾我吗？”


    秦欢抬起她哭得红肿的脸，轻轻地吻她的眼泪。


    “我跟你保证，我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直到我死去。”


    ***


    翌日天刚蒙蒙亮，白桃穿了深色西装，站在玄关处等父母。


    夏日的清晨还未蒸腾出暑气，父母和孩子闹了矛盾以后总是会冷战一段时间，加上三个人深色的衣服和悲伤的情绪，这让这个清晨显得更加寒凉。


    殡仪馆内，不似别家热热闹闹把葬礼搞成聚会的模样，柳阿姨的停尸间冷冷清清，只有她姐姐一家在帮着张罗事情，同事和朋友三五成群地站在大厅聊天，说得都是可怜之类的字眼。


    “年纪也不大吧。”


    “66呢，挺年轻的。”


    “唉，没家没孩的，遗产都没人继承。”


    “给姐姐一份，剩下的都捐了。”


    “遗产也就算了，毕竟人死了也花不上，关键是这个病遭罪。”


    “是，在医院昏迷了两周多，全靠护工帮衬，这得亏还有个姐姐帮着照看照看，要是咱们现在的独生子，哪有人管你死在哪儿？”


    白桃和父母进去看了柳阿姨。


    原本即使六十多岁依旧好看有气质、皮肤白皙丰韵、总是和善地笑着的柳的阿姨，如今躺在鲜花包围的透明棺材里，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因为疾病的折磨，看上去甚至都要有八十多岁，皮肤发黑发皱，干干巴巴地挂在脸上，面容像是睡了，却绝对算不上安详。


    顾妈妈泣不成声，呜呜呜地哭，顾爸爸拍着她的肩膀。


    白桃红了眼眶，独自站在一旁，心底生出萧索来。


    顾妈妈哭过一会儿，看看站在旁边的白桃，上前抱住她。白桃回抱住自己的妈妈，眼泪骤然而下。


    母女俩那点没必要隔夜的隔阂便悄然消散在殡仪馆阴凉的空气中。


    旁人的话继续悄悄地飘散过来。


    “这个病真不是东西，活活折磨死人。”


    “除了意外和心脑血管病，哪个病到后期都是要折磨死人的。”


    “真可怜，连个磕头的人都没有。”


    “活着的时候都没人照顾，死了要人磕头有什么用。”


    ……


    因为柳阿姨家人丁稀少，白桃和顾妈妈顾爸爸便帮着料理些后事，这边的习俗是三天出殡，柳阿姨前一天傍晚去世的，一切从简办理，今天下午烧纸，明天上午出殡。


    于是，柳阿姨去世满打满算还不到两整天的第三天上午，白桃陪着柳阿姨零星的几个家人，把柳阿姨送进了火化间，柳阿姨的外甥抱着骨灰盒跟着请来的“先生”，去墓地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柳阿姨的姐姐也是将近七十的年纪，本来是在家看孙子的，来忙活这些事难免心力不足，看顾白桃一家一直陪到现在便十分感激：“真是辛苦你们了，一定要一起吃个饭。”


    顾妈妈谢绝了邀请，叮嘱了几句节哀，最后看一眼墓碑上柳阿姨的名字，一家三口便离开了风景秀丽的墓地。


    顾妈妈故作轻松道：“忙活好几天，我请你们吃饭！”


    顾爸爸：“哪有让女士请客的道理，我来我来。”


    白桃不知道他们两个争个什么劲，脸上也挂了笑模样：“既然不用我请客，那我要吃贵的！”


    妈妈们吵架之后和子女修复关系一般都和食物有关，比如喊你去吃饭，或者喊你的朋友去吃饭。


    “那天小秦过来，人家饭都没怎么吃好，怪不好意思的，桃子你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吧。”


    白桃没想到自己妈妈会提议这件事，偏偏她又不自觉地拿出手机来给秦欢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其实她也想要秦欢对她的父母印象能更好一点。


    毕竟她妈妈上次确实有些失礼。


    秦欢：“嗯？忙完了吗？”


    白桃：“那什么，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妈妈想请你出来吃饭，毕竟上次没怎么吃好，我妈向你道歉。”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小声，毕竟不能让她亲妈在旁边听到，怕她妈妈恼羞成怒。


    秦欢啊了一声：“不用客气的，我没觉得上次有什么不妥，我吃得很好。”


    白桃软软地：“你来嘛。”


    她是去旁边打的电话，爸妈都不在身边，她肆无忌惮地撒着娇。


    秦欢的声音顿了顿，也低着声音说：“干嘛，喜欢我去？”


    “喜欢啊。”


    “有多喜欢？”


    白桃看看远处的父母，声音格外的绵软：“想见见你嘛——”


    秦欢的声音变成熟悉的低哑，显得格外撩人：“见了的话，晚上你想住哪儿？”


    白桃撇嘴：“你就只会想着那种事，这几天我都要陪爸妈啦。”


    秦欢也只是逗逗她，又哄着她说了很多软话，听了一耳朵的蜜糖，才说：“发位置给我。”


    后来还是决定去吃火锅——比起高端料理，白桃现在很需要一些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来温暖自己，比如火锅，比如秦欢。


    秦欢来的时候，一家三口也刚落座不久，这家老火锅虽然不用等位，但人气很足，整个饭店都热热闹闹，即使在这样的热闹里，秦欢的到来也带来一点点的安静。


    她穿着运动裤和紧身黑色T恤，头发有些微湿，脸上没怎么化妆，只简单涂了口红，身材完美气色红润，不难看出似乎刚从健身房出来。很多桌的食客都在看她，她却一抬眼就找到了顾白桃，目不斜视地朝她走过去。


    虽然走路的时候一直盯着白桃看，走到跟前却礼貌地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不好意思我刚健身完，没来得及换衣服。”


    顾妈妈：“没事没事，就家常便饭，快坐快坐啊。”


    等秦欢坐下了，顾妈妈比前天她来家里吃饭更加热情：“在哪里健身啊，小秦你身材这么好还继续保持，桃子都胖成这样了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下次去健身喊着她。”


    顾白桃&顾爸爸：“哪儿胖？我看挺好的。”


    顾妈妈瞪顾爸爸一眼：“人家小女孩都在减肥，就算不胖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嘛，她成天回家就躺着懒得不行。”


    白桃反抗：“我那是上班累的。”你以为伺候小孩子那么容易呢，又累身又累心。


    秦欢也得体的笑：“我也觉得她很好，不过我以后去健身一定喊着她。”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起火锅来。连续几天因为亲近的人去世笼罩的伤感被火锅的热浪治愈消散而去，顾妈妈热情地不停给秦欢夹菜，闭口不提那天饭桌上的事和柳阿姨的事。这顿饭以四个人都吃到撑为结束，秦欢两个小时的训练量直接白玩，可能还需要晚上努力一阵才能彻底消耗掉。


    顾妈妈看秦欢的眼神就像过年你姥姥看全家最能吃的小孩子的眼神一样满意：“小秦有空常来叔叔阿姨这边玩。”


    秦欢答应着：“好的，只要您二老别嫌我烦。”


    这边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白桃恍惚间想，她将来其实总归是要跟父母出柜的，哪怕不会直白地出，她爸妈也早晚会知道，秦欢其实和她是那种关系。


    到那个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呢？自家父母有没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亲亲热热地对秦欢呢？


    顾妈妈继续道：“小秦，你是个做事稳妥的好孩子，桃子到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性格，等去了国外，麻烦你好好照看她。”


    秦欢认真答应着：“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一直跟她在一起，让她每天给你们打两个电话。”


    顾爸爸满意地点头，顾妈妈感慨一声：“你也别嫌我们烦，毕竟她是个女孩儿嘛，做家长的总是要多操心些，等桃子将来有男朋友了，我和你叔叔就不会这么操心，也不用再麻烦你了。你多受累，阿姨敬你一杯。”


    顾白桃闻言，抿着唇，表情淡下来，半垂着头，被火锅温暖的心情生出不知所措的烦躁。


    秦欢却面容如常，端起杯子，和顾妈妈碰了杯，脸上的笑容端庄且得体。


    “没关系的，有桃子陪着我，我也很高兴。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她结婚了，她找我，都不算麻烦。”


    “你经常出差，如果遇到合适的小伙子，记得帮我们桃子留意一下，我找的她看不上，你和她关系好，她总归多少听你的些。她再不找，好的就要被人挑光啦！”


    秦欢答应着：“我记住了，桃子一定会拥有一个非常完美的对象。”


    顾白桃：……？


    作者有话说：


    顾白桃：秦欢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禁断绿帽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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