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热热闹闹的一顿家宴开席了。
席间所有人都对顾白桃报以善意，让她多吃点。煮好的大螃蟹一人一只，小姨直接夹给秦欢两只：“帮你对象剥。”
秦欢满眼的笑意，撸起袖子开干，不一会儿就把蟹扒得漂亮，一块一块洁白的蟹肉放到一个小碗里，甚至把两只蟹都扒掉，一起端给她。
白桃：“别都给我，你自己也吃。”
秦欢：“我不喜欢吃海鲜。”
白桃：“哦。”怎么能不喜欢吃海鲜呢，她很喜欢吃螃蟹的。
白桃尝了一口，蟹肉鲜甜紧实，吃了一口还想再吃，她瞪大眼睛，用小勺挖起一勺，送到秦欢嘴边：“这个螃蟹真的好好吃，你尝尝嘛。”
秦欢垂眸，听话地吃掉这勺蟹肉。
“怎么样？”
“还行。”
白桃：“哪里是还行，多好吃。”
秦欢看她用同一只勺子继续吃着自己给她剥的蟹肉，弯起眼睛：“嗯，好吃。”
这顿饭顾白桃吃得很高兴，也是她出柜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饭后，小舅和小舅妈又拉着她聊了很久，后来还是小姨夫摆了麻将，白桃这才有机会要去找秦欢。
谁料小姨说：“来秦欢，等你好久了，你不来咱们永远三缺一，今天怎么也要玩到晚上。”
秦欢对顾白桃说：“小舅妈不会玩麻将，我每次来，他们都拉着我凑局子。他们能玩的机会不多，你坐我旁边看我玩好不好，如果觉得无聊，就去院子里转转？”
顾白桃乖巧地答应：“那我坐你旁边。”
秦欢本以为顾白桃看一会儿就会觉得无聊，正想玩一两个小时让小姨他们过过瘾就算了，谁想到顾白桃越看越上头，一个小时以后她对秦欢说：“我好像会了。”
秦欢觉得好笑，站起来：“那你来，你就随便打，有我在旁边帮你。”
这一玩就玩到华灯初上，秦欢没想到顾白桃还真的看会了，除了最开始自己需要适当提醒她注意一些规则以外，其他时间她总是能打出相对合适的牌型，虽然很多时候总是执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喜好，比如特别喜欢东南西北中发白，缺门都不舍得扔。
都说新人手气旺，即使这样，她还硬生生地凑了好几次明杠暗杠，甚至杠上开花，最后一家赢三家输，打得小舅都乐了：
“桃子啊，你是不是在家练过，怎么一来就这么猛呢，不行不行下把换人，对象上场不算本人赢哈。”
秦欢赶紧哎了一声：“小舅这话什么意思，小姨小姨夫还两口子上场，怎么就针对我们两口子？”
小舅耍赖皮：“呸，你还没结婚，两什么口子，结婚以后打麻将才算数，现在不算。”
秦欢：“有小舅这句话，我明天就去结，你可别后悔。”
小舅都笑了：“行，你什么时候结婚，小舅不光让桃子上场打麻将，还给你包大红包。”
进来找东西吃的陆喜悠悠飘过：“小舅，我听见了，我结婚的话有红包么？”
小舅：“你结就有，关键你结吗？”
陆喜悠悠飘过：“我再考虑考虑。”
顾白桃看见这个情况，若有所思。
她玩了一个小时也有点累，把位置让给秦欢，说自己去弄点东西吃，去厨房洗了水果来给玩麻将的大家伙分了一圈，就端着果盘去院子里。
院子里挂上了氛围灯，看上去温馨漂亮，陈乐早就跑楼上玩电脑了，陆喜在摇椅上玩一台掌机。
“喝吗？”
顾白桃带来一罐冰镇可乐。
陆喜看是她，笑着把游戏机关掉：“过了喝饮料的年纪了，现在要喝就是喝啤酒。”
顾白桃哦了一声：“那我去拿啤酒。”
“哎，开玩笑的。”
陆喜笑了下，说：“你怎么还是那么……”
他咽下后面两个字，打开两个汽水罐子，举起一罐：“来，祝你以后得偿所愿，和我姐好好相处，修成正果，你们在一起幸福，我这个同学变弟弟也就认了。”
顾白桃和他碰杯：“谢谢，也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陆喜喝了口汽水：“其实女朋友是有的，也还挺喜欢的。”
顾白桃：“嗯，然后呢？”
“然后，她家条件太好了，父母有点强势，我有些顾虑。”
顾白桃恍然。
这确实不太好讲，这个年纪谈恋爱又不能只谈感情，不考虑对方的家境，过日子嘛，难免会有这些日常琐事。陆喜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陆喜又喝了一口汽水，补充道：“不过她这个人还是很好的，也喜欢我，和她在一起我也很高兴。”
顾白桃说：“那就挺好的呀，家里的事，能让就让一让呗，当然我是局外人哈，具体还是要看你。只是这个世界上找个相互喜欢又相对合适结婚的人很不容易的。起码在性别是否被人接受这件事上，你已经比我幸福很多啦。”
陆喜笑了：“你还挺会安慰人。”
顾白桃撅了下嘴：“是事实啊。”
她爸妈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呢。不再关心她吃得好不好，晚上去哪住，养大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喜：“你也别担心，我姐姐是个很好的人，你和她在一起以后不会吃苦的。”
他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坐起来促狭地问：“真不是高中的时候看对眼了？”
顾白桃：“……我说，我高中的时候根本不认识秦欢，你信吗？”
陆喜皱眉：“不应该啊。”
顾白桃拍大腿：“可不是么，她这么好看一个人，应该是校花级别的，学校里应该很多人认识才对，可是我怎么也不记得有个这么好看的学姐。”
陆喜：“你要这么说倒也不是。她高中那会儿，其实不好看。”
顾白桃睁大眼睛：“啊？”
陆喜想想道：“你等我会儿。”
他进了屋子，顾白桃透过窗户看秦欢，即使是打麻将，她也坐得笔直，侧脸被客厅的灯光打得温暖漂亮，摸牌码牌的动作行云流水，雅致极了，与其说打麻将，不如说是在下棋，丝毫不见粗俗，和麻将馆、茶馆里玩麻将的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这样精致漂亮的人儿，理应从小学就收到无数人追捧才对。
在北京，在夜店里，秦欢也永远是那个焦点，喝口水都有好多人偷看，随便出个街就有五个以上的男男女女来要微信。
如果顾白桃当时就知道自己和她在一所学校待过，她怎么也是那一群偷偷看她的人之一，看她穿着校服穿过操场，打球的男生都会把比赛放一边去看她，每天女生的告白信就能收满一桌洞，然后秦欢就会笑着把信收起来，一封都不看。
正胡思乱想着，陆喜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相册。
“那时候都没有手机，还好我妈存了我们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在这里面。”
他翻过一页一页，哈了一声，把相册转过来给白桃看：
“你看，她高中就是这个样子的。”
穿着宽松校服的女生，短发，厚重的刘海，黑框眼镜，这是一张左看右看都看都十分普通的脸，或者说，因为厚刘海和大眼镜，根本都看不清她的脸，隐约能看出五官耐看脸型流畅唇形优越，但丢入全穿着校服的人群中，一瞬间就会找不到。
顾白桃看了半晌，才从镜片中看到熟悉的秦欢的眉眼，明明还是那双艳丽的眼睛，勾人的眉眼轮廓，那时候却目光平淡无光，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能提起她的兴趣，不喜欢谁，也不会被谁喜欢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
陆喜：“这张照片是她要去北京转学之前照的，正好是高三，其实她跟我们也就同校了半年，现在回头想想，她从上学时候起就是一副并不起眼的模样，还是去了北京上过大学之后，有一次回H市，我那个时候高三，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她去整了容。”
原来如此。
怪不得顾白桃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好看的学姐。因为那时候学校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看的学姐。
顾白桃觉得自己悟了，却又总觉得哪里怪。她说：“变化那么大呀？”
“也正常，上了大学，开窍了，知道收拾打扮，她本来底子就好看。”
顾白桃摸着那张照片，即使照片里十八岁的秦欢普普通通，顾白桃却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眉清目秀，说：“你说我那时候是不是眼光不好。”
陆喜：“？”
顾白桃笑着，说：“明明很好看的，我竟然没发现。”
陆喜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后说：“我就说吧，你俩应该见过的。我那个时候喜欢你嘛，嗨都过去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全校同学都知道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想着你肯定尴尬死了，又不好直接对你说这些，怕别人看到又要嚼舌根，又怕你躲着我，就托我姐帮我给你带个话。”
顾白桃皱眉仔细想想：“有这么一件事吗？”
“有啊。她去了，还回来说话带到了，说你原谅我，但是还是拒绝我，说我不可能和你有任何发展，让我以后别去纠缠你，总之说得挺绝的，说完我伤心了好几天。”
顾白桃满眼疑惑：“有这么一件事吗？”
陆喜沉默半晌，说：“你不会把我高中追你那件事也忘了吧？”
“那我知道啊，但是我只知道只是拒绝你，突然就闹得全校皆知，我那一整年都是苟着过的，别人开我的玩笑都全当没听到，更不可能有什么回应，也没有见过她。”
她说着，又摸了摸照片里秦欢的脸，肯定地说：“在学校里擦肩而过不算的话，我们当时确实没有见过，没有说过话，我更没有对你说过上面那些话。”
陆喜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顾白桃。
顾白桃生了点气：“你怎么不信我啊。”
陆喜舔舔嘴唇：“我信你，你也没必要骗我，但是这样一来，骗我的就是秦欢了啊。她为什么骗我？”
第102章
陆喜觉得十分困扰，想要约秦欢和顾白桃一起出去喝酒，趁机问问。
谁料小姨拽着秦欢打麻将一直打到晚上八点多，顾白桃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便急匆匆地吃过饭让秦欢和顾白桃回家，并约好以后如果有时间要经常来玩。
“你要是没时间，白桃周末双休，她可以过来陪我们玩嘛。”
曾经因为自己儿子给女孩写情书早恋拎着扫帚把陆喜打得满操场跑的小姨夫禾颜悦色地看着故事里的女主角。
最终还是装了一大口袋小姨的卤货，两个人开着车走，陆喜欲言又止，对顾白桃做了一个常联系的手势。
秦欢：？
她怎么觉得自己脑顶隐隐开始冒绿光？
这一路顾白桃也安安静静，秦欢更是觉得有些不安，轻咳一声道：“看你和陆喜聊了挺久，说什么了都？”
顾白桃下意识地回：“没说什么。”
车内一时静谧，白桃后知后觉，这对话好像就真的像他们两个真有什么，在故意瞒着秦欢。
“就是聊聊他的女朋友，他说他还没想好要结婚，我在开导他。”
秦欢唔了一声：“那他临走时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观察真仔细。
“因为跟他聊久了，我们现在也算是半个闺蜜了嘛，说好的有机会把他女朋友叫上，我们一起吃饭。”
秦欢笑着道：“你觉得他女朋友会愿意跟你吃饭？”
此时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红灯还有四十多秒，秦欢倾过身子来，笑着捏捏顾白桃的脸：“小傻瓜，你是她多年的情敌，他女朋友恨不得他跟你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愿听他提起你的名字，怎么可能还和你有什么交往，你们也是心大。”
顾白桃恍惚觉得自己又抓住她话里的精髓，抿唇看看她，问：“如果你有多年的情敌，你会怎么对他？”
红灯就剩两秒，秦欢拨档起步，随口道：“我直接扼杀掉你和对方接触的可能性，让对方彻底死了这条心，或者干脆给他介绍对象。”
嗯，言行一致。
顾白桃记着心里的小本本，侧面看她一眼，车内没有开灯，车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光映在秦欢脸上，她看上去就像是夜间城市里最漂亮又高贵的女王。
你那时候见过我了吗？见过之后，就喜欢我了吗？喜欢到直接对陆喜撒了谎，亦或者我自作多情，你只是想让自己的弟弟好好学习，别花心思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我见过那时候的你吗？我是用什么表情面对你的呢？会因为你当时的其貌不扬就没给你好脸色吗？
顾白桃心里忐忑，又带着隐秘的期待，想要亲手解开她一直藏着不说的小秘密。
两个人回到水岸庄园，顾白桃拿着钥匙开门，却发现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
顾白桃：“咦？”
秦欢：“我看看。”
检查了一会儿，秦欢直起身子：“锁芯换了。”
顾白桃：“……”
她爸妈这真是生大气。
秦欢摸摸她的头：“明天开始试着跟爸妈搞好关系好不好？”
顾白桃可怜兮兮地抬眼瞧她。
“你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一时想不开，和他们冷战时间越长，越伤他们心。不过也看你的选择，如果彼此冷静一段时间也是一种办法，选你觉得舒服的。”
“那你呢，你希望我选哪一种？”
“如果是我自己爸妈，我当然会直说之后自己住，以后再也没有交集，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但你不一样。你爸妈现在大概会比你更难受。听话懂事养在身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断就断，他们很伤心的，你起码还有我呢。”
顾白桃：“你现在就开始替他们说话了。”
秦欢笑着捏她的下巴：“因为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你这么懂事，心肠又好，你爸妈即使嘴上念叨，肯定特别宠你。如果我的女儿像你这么可爱，就这样不明不白跟一个人跑了，我肯定要生气好久好久。气得干脆不让她进家门。”
顾白桃想想：“那要这样说，我应该再等几天，等他们气消了。”
“嗯，也行，不过适当关心一下老人也是应该的，不如这样……”
翌日，顾白桃照常上班，照常练就一张厚脸皮不顾老师们偶尔的闲聊和窥探，除了对待四年级的学生们更有耐心以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校长在她下午没课的时候找她谈话，聊起暑假时说过的那件事。
“一中校长又上我这儿来旁敲侧击，我再来问问你的意思。”
顾白桃：“我想把手里的这届孩子带毕业。”
校长一听这话，便听出来她不愿在这儿久留，无奈地笑着说：“然后呢，想去一中吗？”
顾白桃：“没想好呢，也许去读博？或者不当老师，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还很年轻，以后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校长感慨道：“顾老师确实是志不在H市，和一般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顾白桃想了会儿，弯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本来我也和别人想法一样，在一座小城市里，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结一个稳定的婚，生个不错的孩子，把孩子养大，在父母和亲人身边稳稳当当一辈子也很幸福。”
“有一个人却告诉我，我的人生可以有无数种选项。我不是必须选择这一条路，我有足够的能力去选择自己最喜欢最舒服的生活方式，在道德底线和自己可接受的范围内放纵一些，自由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干嘛早早把自己困在别人设置的规矩里？那样实在是太浪费了。”
校长嗯了一声：“这个人说得对。其实所有人都想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却往往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选。你不一样的。”
顾白桃很想说，她没有什么不一样，大多数人都是自己框住了自己，但她还是决定不说。
人类具有社会属性，很多决定无法出于本心。能力有局限，目光也有局限，对于幸福的定义往往不同。在遇到秦欢之前，她从来都没想过原来自己可以这样喜欢一个人，原来日子还可以这样过。
她说：“决定自己做，结果自己担，这样就好。”
校长长出一口气，伸出手跟她握了下：“祝你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都能前程似锦，幸福美满。”
顾白桃：“校长，我怎么也得两三年才能离开咱们学校呢。”
校长笑着说：“舍不得顾老师，提前说了。有机会咱们聚聚。”
从校长室回来，班级里一个小豆丁又犯了肠胃炎，把她送去校医室吃过药躺下又联络了家长，又有任课老师来告状说范冲又捣乱，上课画画。还没等着把范冲弄到办公室批评教育，下午上班一个学生又没来，打电话给家长，家长慌乱地说孩子中午吃完饭是去上学了的，然后就开始找孩子。
直到傍晚五点，孩子找到了，被好心人送回学校。四年级的小孩就开始叛逆，约了网友要出门看世界享受自由，网友来一看发现这孩子也太小了担不起这个责任，这才把孩子送回来。
顾白桃：……
就很耳熟的台词，有时候也怨不得家长思想保守，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实和故事哪一个更魔幻。
等终于把鸡飞狗跳的事情忙到晚上，范冲又被留在办公室里，别的老师跟顾白桃打招呼：“顾老师还得一阵儿呢？”
顾白桃喝口水点点头：“你先走吧，我得等这孩子的妈过来接他。”
范冲坐在旁边的办公桌欲哭无泪地写卷子。
顾白桃整理了一下这天的工作，把教案最后几笔补上，难得的空闲时间，她想了想，拨出一个电话。
“小芳阿姨，我是顾白桃……我想麻烦问一下，谁介绍秦欢给我认识的啊……”
“好的，电话我记住了。”
接着拨通下一个电话：“您好，是张叔吗，我是……”
范冲挠挠耳朵，顾老师温声细语倒是不算打扰他，但他巴不得现在有人打扰他，所以竖起耳朵听顾白桃讲电话，好像是在找人，而且和相亲有关，电话打了一圈，范冲不禁开始嘀咕，大人的相亲真麻烦，找个对象那么容易的事，拉个小手，送袋零食就解决了，干嘛还弄得这么复杂。
顾白桃打出去四个电话才找到关键人物。
一个叫彤姐的阿姨，号称H市红娘万事通，在电话里对顾白桃快人快语：“是一个女的联系我，要找一个27岁左右的、生日在六七月份、硕士学历有编制的小学老师，说是替她哥相的亲，要求可多了呢，说是家里信这个，算的八字合适。”
“她哥？”
“是呀，哦对了还有照片呢，我看着小伙子人也不错，相亲这一行什么奇怪要求都有，就找呗，没想到还真有符合她要求的人呢，不就是你嘛，对了你俩谈的怎么样？”
“彤姐，我能看看照片吗？”
“你俩都见过面了，还要看照片呀，我加你微信发给你你等一下哈。”
……
顾白桃加了彤姐的微信，特意设置不让对方看自己的朋友圈，也不想看对方的朋友圈，红娘的朋友圈向来过于热闹，她没什么兴趣。
秦欢的脑袋上突然蹦出小红点：下班了么？
人间小甜桃：在陪学生等家长。
秦欢的备注已经被顾白桃改成女朋友。
女朋友：大量零食图片.jpg
女朋友：马上就到，办公室没人的话我上楼？
人间小甜桃：你把我当小猪喂呢。
女朋友：一起吃，吃完一起健身。
顾白桃笑着退出对话框，彤姐的头上又出现了红点，点进去顾白桃呼吸一滞，勾起的嘴角僵在脸上。
照片里确实是一个英俊帅气甚至带着点贵气的男生，但问题是，这张脸确确实实是秦欢的脸。
秦欢用自己的脸p了一张照片，然后就差点名道姓地去发动一票红娘跋山涉水地找顾白桃本桃来相亲。
这哪里是相亲乌龙事件，这分明是1v1筛选，秦欢及时骗介绍人，都不舍得用其他男人的照片，顾白桃一整个大无语中甚至诡异地品出来甜味，这导致范冲抬眼看见自家老师一副要生气又要笑的呆滞表情时浑身吓得一哆嗦，赶紧埋头做题。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他还是个孩子。
第103章
秦欢上楼来，进到办公室里，顾白桃从手机里抬起头，面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秦欢：？
“累了么？”
白桃摇摇头：“没事。”
你跟我装，我也跟你装，看谁装得过谁。
范冲挠挠耳朵，觉得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个大人关系实在是亲密，他像是十分多余的一个人。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到周五晚上秦欢来接顾白桃下班的时候，依旧是上车先接了个吻，秦欢摸摸她的脑袋：“晚上想吃什么？”
顾白桃：“这种人类终极问题我已经想累了，你想好不好？”
秦欢马上拿出三个方案让女朋友选，白桃选了牛肉火锅，刚要启动车子，白桃的手机响了，是顾妈妈打来的。
顾白桃手一颤，抓住秦欢的胳膊：“我怎么还有点紧张？”
秦欢把发动机熄灭：“我也紧张。”
出柜快两周了，顾白桃跟父母断绝了这么久的关系，这是顾妈妈第一次跟顾白桃联系。
电话接通，对面的情绪十分不悦，说话夹枪带棒：“下班了？”
顾白桃：“嗯……”
“下班就回来吃饭，把你送的那些东西都拿走，放家里放着怕坏了，我还得买冰柜给你们放！”
顾白桃立刻看向秦欢，秦欢把手机解锁：“冰柜是吧，马上买，明早就送到。”
电话里传来顾妈妈抬高的声音：
“买什么买！给我回家吃饭！”
断绝的母女关系颤颤巍巍地出现了续存的可能。
于是秦欢没听顾妈妈的话，又带着顾白桃抓紧逛了趟超市，到江山壹号的时候，又带了大包小包的补养品、食物和礼物，以及一辆运货车和两个上门安装冰柜的工人。
顾妈妈：……
这一阵不停往顾家搬运好东西的成果也初见端倪，工人们把冰柜按好之后，东西塞到冰柜的三分之二。
秦欢的理念是，中国人从小就爱种田，爱攒钱，喜欢看自己家里的好东西越来越多，尤其是别人送的。所以中国的人情往来无法杜绝，因为送礼总是让人高兴。而且年纪越大的人，越喜欢。
有些家长明明家里条件很好，孩子单位分点儿米面油粽子月饼就十分开心，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秦欢每一两天就会挑那些营养含量高、价格偏贵的食品、补养品、质量好的日用品和小家电送货上门，像是仓鼠搬家一样往丈母娘家里划拉东西。
二老明明生着气，开头几天还把东西扔给快递小哥，后来还是小哥好声好气说他们也不容易，送到一份挣一分钱，顾妈妈如果想退就联系商家再走快递，不然他们一天白干。
这一来二去，收的东西就越来越多，某一天早上顾爸爸带着眼镜开始研究刚送来的早餐机，顾妈妈便也不动声色地开始用起扫地机器人，再过一周，顾妈妈专门腾出一个柜子装送来的高档食材，想想又觉得他们老两口怎么也吃不了，想着都多久没见自家女儿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跟个女人厮混日子过得怎么样，再看送来的东西又不是滋味，养大的女儿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主动联系一下，光送东西有什么用。
周五下午才四点，顾爸爸就开始在厨房炒菜，食材切了很多，顾妈妈看见了咳嗽一声：“准备这么多菜，就咱俩吃得完吗？”
顾爸爸：“嗯，确实吃不完，吃剩菜对身体还不好，不吃又浪费。”
顾妈妈就埋怨他：“死老头，准备那么多干嘛。”
下一秒就拿了手机开始打电话，“不情不愿”地抓两个人回家吃饭。
看见两个人终于站在客厅里，顾妈妈嘴里没好气地说风凉话：“总让我们吃冷冻产品，一点都不新鲜，对身体也不好。”
秦欢：“那桃子常回来吃些，再给您带点，让您每周都能吃上新鲜的。”
顾妈妈没话讲。秦欢趁机收拾桌子又去厨房帮忙，忙前忙后动作利落，勤快得真像个上门女婿。
顾爸爸让顾白桃坐在旁边，轻咳一声打量她：“是不是瘦了，你这对象也不带你吃点好的，外边的饭怎么也不如家里，又不卫生。”
顾白桃委委屈屈：“我们想着自己做的，但是在酒店也不方便……”
顾爸爸又咳嗽一声，顾妈妈仔细看看白桃的脸色，哼了一声：“翅膀还没硬就要出去自己单过，怎么能过好，看看这脸色差的，过得是什么日子。”
秦欢端了菜到桌子上，接言道：“说的是，我们两个做的饭怎么也不如阿姨做得好吃，桃子出来两天就闹着要回来吃，我怕叔叔阿姨还生我们的气，就没敢来，又担心您二老身体，这才送些吃的过来想尽尽孝心。”
顾妈妈还是没接话，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顾白桃见不得她爸妈对秦欢有意见，站起来走到秦欢面前，拽拽她的衣角：“要不我们走吧。”
秦欢奇怪道：“为什么？”
“我又不是傻瓜，他们还讨厌你呢，我怎么能让你在这儿受委屈？”
顾妈妈脸色又沉下来：“怎么了，心疼了？我可一句话没说，都是她叭叭叭地讲，我和你爸又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嫌弃？”
顾白桃刚要和妈妈顶嘴，被秦欢拽拽手，柔声道：“别跟妈妈生气，桃子最乖了，妈妈刀子嘴豆腐心，从来都是为你好，你看炒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还煮了大螃蟹。”
话虽然说得不错，但顾妈妈听着眼皮直跳，就像是家长里短的苦情剧里那绿茶惯会说的话，几句话把顾白桃哄得没脾气，软软甜甜地说：“爸爸妈妈来吃饭吧。”
顾爸爸脸上已经带了笑，顾妈妈因为脑子里全是电视剧的剧情，觉得别别扭扭。
就在这时，有人随便敲敲便拉开门，正是拎着礼物刚从北京飞回来的顾淮。
“呦！”顾淮看上去红光满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饭都摆好了，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欢迎我？”
顾妈妈：“你还有脸回来，你妹妹都叫人教坏了你也不管管。”
顾淮眨眨眼睛，看看秦欢，再看看二老，恍然道：“我当是什么事，妈，秦欢算入赘的，有钱有才又专一，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全当她是你二儿媳妇不就成了，多简单个事儿。”
秦欢给个台阶就上：“叔叔阿姨，我在H市又买了一栋房子，等不动产证办下来写桃子的名儿。以后桃子就负责随便上上班，平常就吃吃睡睡随便玩，赚钱的事儿交给我，我肯定把她照顾得白白胖胖。”
顾白桃：……
顾家爸妈：……
总之这顿迟来的家宴终于还是吃上了。席间顾淮一改往日阴阳怪气，一直在夸秦欢，说她如何年轻有为，得过哪些奖，公司运营得如何，现在还是白虎集团的股东，这个年纪做到这个地步在全国的企业家里也算中上梯队。
顾爸爸想想道：“这样说起来，之前好像在财经频道看见过小秦的。当时就是扫一眼，只是看着像，没等看节目就结束了。”
秦欢：“确实接受过财经频道的访谈，因为那次访谈公司的市值也有增长，效果很好。”
顾淮补充道：“秦欢还在全国人民面前出过柜呢。”
二老现在知道出柜这个词的意思，闻言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顾淮饭也不吃了，给二老找到当初她当服务生的视频。谁料顾妈妈看完以后撇撇嘴：“这也没说喜欢的是我家桃子啊。”
秦欢放下碗筷：“我现在就联系王芳芳，找个机会正式说一下。”
顾白桃赶紧死死地拦住她，她还不想这么社死，她就一素人，让央视主持人帮着出柜且不论人家不可能答应，再说这又是什么事儿？
吃完了饭，二老眼见着比饭前更高兴了点。秦欢知道点到即止的道理，对顾白桃说：“你就先住家里，陪陪爸爸妈妈。”
两周没在家里住，顾白桃心里也蛮想爸妈的，但又舍不得秦欢，软乎乎地说：“那你呢？”
“我就住隔壁呗，不离你太远。”
顾白桃便答应了。
顾淮只是回家看看父母，在H市待几天也要回北京，出了门就开始邀功：“我表现得不错吧，这大舅哥当得，全天下妹妹有女朋友的大舅哥都不如我。”
秦欢由衷地：“您厉害，谢谢您。”
顾淮：“没事，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白虎这次度过难关你帮了不少忙，你跟我妹妹什么感情我也看在眼里。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之前打过你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现在跟你道歉，帮你跟父母搞好关系也是我自知理亏分内的事。不过如果哪天让我知道桃子在你这儿受了委屈，该打我还打，明白吗？”
秦欢笑笑，没有说什么赌咒发誓的话，而是说：“大哥放心。”
眼看着和家里人的感情有缓解，秦欢趁热打铁，该送的东西一样不少，这期间有事回了趟北京，再回来又带了很多H市见不到的吃穿用品，还说跟专家约好了时间，要带着二老去北京做身体检查。以后每年查一次，包在她身上。
二老每天带着眼镜研究东西，加上顾白桃在旁边软软糯糯地说秦欢好话，糖衣炮弹的攻击威力巨大，顾妈妈某天睡前看着天花板，对顾爸爸说：
“其实小秦这个人也还不错是不是？”
顾爸爸：“要我说，十个男的也比不上。除了不太好拿出手，都挺好的。”
顾妈妈叹口气。
“不过毕竟是孩子自己过日子，咱们两个老东西拿不拿得出手，其实也不重要。大不了我们就说桃子独身主义不结婚，你那些老姐妹也说不了什么。想要外孙，她们也不是不能生。小秦的爸妈也不回国，可不就跟嫁到咱们家一样，桃子如果结婚还是嫁出去，你免不了背后又要哭，现在这不也挺好，本来女儿就多顾家，这还多了个娶进门的媳妇。看小秦那样子对桃子也不是假的，再说还有顾淮在呢，他都觉得好的人，应该差不了。”
顾妈妈：“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些说辞了在这儿等着我？”
顾爸爸：“我可不早就想好了，怎么过都是孩子自己过，与其她找个不喜欢的结了婚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然后再离婚，不如找个她合心意的，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两个人相互帮衬，她没找乱七八糟的人不也挺好。只要孩子过得高兴感情稳定，咱们的老面子又算什么。”
顾妈妈沉默半晌，说：“那她们能稳定么？”
顾爸爸：“害怕不稳定，就结婚呗，我听说国外可以结的。再说她们不是还要生孩子嘛。”
翌日一早，顾白桃因为前一天晚上实在是想秦欢，明明就住在相隔几十米的地方，两个人煲电话粥煲到后半夜，这就起的迟了些。
顾妈妈敲两下就推开门，顾白桃哼唧一声眯缝着眼睛敲她的老母亲。
“几点了还不起床。”
顾白桃看看表：“六点半……”
也没晚啊。
“晚上叫小秦过来吃饭。”顾妈妈说完就走了，留下顾白桃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1天！
第104章（正文完）
晚上下了班，处理完班级里的琐事，六点半顾白桃上了秦欢的车，看她穿得漂亮又温柔，不禁嘿嘿嘿起来。
“你看上去好**哦。”
秦欢低头替她系安全带，柔声道：“是**，你的小媳妇嘛。”
顾白桃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开车回家进门，照例拎了提前准备好的大包小裹，顾妈妈说：“行了，以后也别总花钱了，我和你叔叔够吃，你们自己多攒些钱，朴素一些好好留着过日子。”
再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秦欢和顾白桃就是傻子。
所以这顿饭吃得更加和和美美，顾白桃笑得脸都要僵了，像个要娶媳妇的快乐小伙。
饭后，顾妈妈从房间里出来，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顾白桃眼睛程亮，刚要去接，被顾妈妈嗔怪着打了下手：
“是给你的吗你就拿？”
秦欢赶紧站起来，现有的严肃紧张。
顾妈妈：“坐着坐着，这是见面礼，我和她爸不反对你们了，就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小秦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对我们女儿。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尽快结婚，之前说过孩子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顾白桃：“妈！”
她妈妈好吓人，刚认可自己的女朋友就开始催婚催育，这是有多着急，一般人不得被吓跑了。
顾妈妈：“喊什么妈，妈就问问都不行？又没说你们不结婚就不同意。”
后来秦欢好声好气把顾妈妈哄住。只要二老对她认可，她很会讨老人的欢心，最后的结论是之前的胚胎没有成功，但是孩子她们暂时没有继续要的计划。
“我工作现在还在上升期，剩下的这些心意想全部投入到顾白桃这个人身上，其实没有做好再爱一个小孩子的心理准备。不过结婚这件事我很早就在想，现在已经快十月，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明年春天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季节。”
她把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白桃看向她的眼神就全是喜欢，二老看见了，觉得事已至此也算不错，晚上一直聊到很晚，秦欢才起身准备回家。
顾白桃想跟着一起回，但她不好意思讲。
顾家父母不置可否，收拾桌子准备洗漱的事。
秦欢拿好自己的包：“那我走了？”
顾白桃背对客厅，悄悄摸秦欢的腰。
秦欢抬眼看了一下二老那副明明很关注却假装不在意的表情，低头小声说：“今天不太好，显得我就馋你身子，老人接受不了，你今天还住家里，明后天我想想办法，找个由头把你借出来，好不好？”
顾白桃瘪嘴：“那好吧。”
秦欢摸摸她的脸：“真乖。”
顾白桃：“那亲一下行不行？”
客厅空无一人，二老不知在忙什么。
“你家有监控么？”
“有……别墅嘛，怕小偷，我哥找人来装的。”
秦欢啧一声，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那就只能这样了。”
嘴唇温润柔软，亲过还不如不亲，勾得顾白桃口干舌燥。
顾白桃说：“明天是周五。”
秦欢：“好。”
什么话也不用多说，彼此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翌日下午秦欢来顾家爸妈家里，带来一位老先生，说是京城老贺祥的裁缝师傅，专程请来要给二老定制几套衣服。
老先生拿着卷尺替二老一顿量完以后告辞，秦欢随口说晚上和白桃一起出去吃饭，周末带她去郊区玩玩。
顾妈妈眼角含笑：“去吧去吧。”
顾爸爸从房间里拿出一串钥匙：“别总住酒店了，总在外面吃饭对身体也不好。桃子那个房子新换的钥匙。”
顾白桃听完事情经过不禁鼓掌：“你明明都没有说要和我单独出去住。”
“这话哪能当着父母的面说，他们都是过来人，明白怎么回事的。”
人借出来了，可就不会还。
她们两个美好的生活近在眼前，顾白桃心底燥热，暗戳戳地想着她的小心思。
她也有事情在等着她。
晚上吃过饭回到酒店，顾白桃和秦欢回到水岸庄园，先是粗略收拾一下家里的摆设，计划着要添置什么东西。
秦欢明明在H市房产众多，最终还是决定先住在这里，这样顾家二老会觉得秦欢就是娶进门的媳妇。
虽然住在二老隔壁也很好，方便二老随时看见自家孩子有个照应，但秦欢怕顾妈妈没有事就拎着鸡汤炖着排骨来敲门，她和顾白桃在家里，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秦欢洗过澡在浴室吹干了头发，裹着浴巾迈出浴室，迎面就看见了顾白桃。
扎着马尾辫，穿着高中校服的顾白桃。
顾白桃站在穿衣镜前左右看看，见到秦欢出来了，笑着问她：“好看吗？”
秦欢愣着，说：“怎么穿校服了？”
“刚刚在收拾柜子，翻到了。”
秦欢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
顾白桃自顾说：“现在穿就有点装嫩的嫌疑，都高中毕业十年多了呢。对了，你不也是我学姐吗，这套校服你也穿过的，咱们身材差的不多，要不要穿来试试？”
“不是装嫩。”
秦欢凑近了，用鼻尖蹭顾白桃因为扎起马尾辫露出的脖颈。
“像上学的时候一样漂亮好看。”
顾白桃看镜子里秦欢低头开始缠她，说：“你高中果然是见过我的。”
秦欢的手已经伸到校服下摆，探进去，用鼻音嗯了一声。
“那我呢？我当时跟你说过话吗？”
“没有。”
“你跟我说过话吗？”
“也没有。”
顾白桃：“……那你见了个寂寞？”
秦欢笑了，手又往下，让她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
她说：“你比那时候还好看。”
顾白桃觉得她藏着掖着这种事的面目十分可憎，呲着小白牙：“你给我坦白从宽，你到底是不是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秦欢垂下眼睛，长睫毛盖在脸上，像是藏着勾人的精灵。
“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顾白桃抱上了床，又不让她脱校服，压在柔软的床褥里亲个没完。
“哪里敢对你图谋不轨，你但凡多看我一眼，我就要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顾白桃抽空，红着眼角断断续续地说：“那你现在在干嘛？”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我是你的女朋友，那时候……”
秦欢语气稍顿，撑在她上方，两个人呼吸相闻，顾白桃仰头看着她完美好看得没有瑕疵的眉目温柔，好像是想到那段隐藏着小心思、执着地做着梦的年少时光。
“那时候，你是我女神。”
***
在看见顾白桃之前，秦欢以为自己大概是个性冷淡。
她对大部分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老师的夸奖也不会带给她一丝波澜。她对人生也没有什么规划，因为对画画有些兴趣，准备随便读一个设计专业，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然后一辈子不婚不育，退休以后去全世界旅游，最后找一个养老院过完余生。
她把一切规划得好，却没有想过她原来并不是x冷淡。
当她意识到她原来也对某个人、某件事有所渴求的时候，是在见到顾白桃的一分钟以后。
顾白桃从小学得一手好字。那时候每个班级每周要在校门口的黑板上出学生自制的黑板报。语文老师从一众作文里把顾白桃挑了出来，让她去帮着在黑板报上写字。
肩负着替表弟传话任务的秦欢，带着厚重的眼镜，晃晃脑袋，把厚重的刘海晃偏一些，以便她能看清路，问过高一一班的同学，说顾白桃正在门口画黑板报。
于是秦欢走到校门口。
彼时是初夏，周五的傍晚。夏天温暖却并不炎热的风吹过来，带着丁香花的味道，夕阳从侧边照过来，秦欢从教学楼拐过去，就看见晚霞里，校门旁，沐浴着太阳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字的顾白桃。
那个画面在后来的很多年都牢牢地刻在秦欢的脑袋里，女生扎着马尾辫，侧脸线条流畅漂亮，小巧的鼻梁挺翘，嘴唇是粉嫩嫩的，几缕发丝垂在耳边，她手指捏着粉笔，用手背拂开头发，露出圆润可爱的耳朵，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初夏里的第一口鲜嫩多汁的水蜜桃，阳光把她送到秦欢跟前，带着水汽和甜蜜的芬芳扑面而来，秦欢呆在那里看了半晌，一直看到顾白桃写完黑板，拍拍两只手，开心地晃着马尾辫走回了教学楼。
那是秦欢第一次知道，原来阳光是那么耀眼，水蜜桃是那样的甜。
陆喜喜欢的就是她么？
臭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不过，以后都不可以喜欢她了。秦欢想。
从已经泛黄的回忆中出来，顾白桃如今躺在床上，已经被当年那个其貌不扬偷偷看她很多次的学姐搞了个“三进三出”，她欲哭无泪，想要问的话一句也没有得到回答，秦欢只是笑着，满眼都是喜欢和满足，手上却一点也没给面子，把一颗熟透了的桃子吃得汁水淋漓。
最后还是坚持不住，就要昏睡过去，秦欢才紧紧地抱着她在耳边念叨：“谢谢你。”
顾白桃想，谢什么？谢自己每次都在床上很听她的话？
半年后，两个人在冰岛举办婚礼的那天晚上，顾白桃故意没脱婚纱，想着秦欢这个老色批一定会缠着她玩些不一样的，脱了再穿又麻烦。未曾想秦欢却不急，一边垂着眼睛看她穿着婚纱往自己身上缠，一边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她：
“你一直想知道的，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我一直很自卑，起初觉得自己长相不够好，后来又觉得自己情商低不会哄女孩子高兴，再后来，我学会收拾打扮自己，学会了哄小姑娘的手段，甚至学足了床上技术，又后知后觉怕你知道有个女人一直喜欢你会吓到，更怕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从学生时代，到大学毕业和工作，我都像一个变态一样想尽办法窥探你的生活，却一直不敢迈出第一步。”
“后来我实在忍不了，觉得不试试你肯定就要跟别人跑了，努力也许不一定会有顾白桃，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有顾白桃，所以托了很多人，找你相了亲。”
顾白桃垂眼看看手里的皮质本子，皮面已经外翻，看上去被使用了很久。
“日记本？”
秦欢摇头：“不算，全是关于你的事情。实在是羞于启齿，干脆送给你，你看完了千万别跟我讨论，要脸。”
这种灯光下，落地窗前，外面是水浪滚动的湖面，缠在她身上婚纱并不规整的漂亮新娘，秦欢的“要脸”两个字足够吐字清晰，却十分不合时宜。
顾白桃：哦。
她的反应十分平淡，秦欢莫名的紧张，咽了咽口水，继续道：
“其实这句谢谢很自私，一是要谢，你给了我光。”
“二是要谢，你居然阴差阳错地没有和别人结婚，没有喜欢上别人，即使我那样又怂又犹豫，还是给了我机会……”
“三是要谢，你在见过我之后，也喜欢了我。”
“我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大的运气，让这三件事都成为现实，我觉得这是奇迹，而奇迹的源头都是你。我除了感谢上天，就是感谢你，谢谢你最终成了我的妻子。”
顾白桃垂下眼睛：哦。
秦欢：……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吗？你不喜欢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
顾白桃抬眼，一双眼睛亮晶晶又气鼓鼓：“我婚纱都扯成这样还露个肩膀坐在你身上，你跟我聊从前？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果然人家说，有些人结了婚就会变心，没想到你也这样！”
秦欢：……
秦欢三十年的人生无数次地问自己，顾白桃为什么这么可爱？
她想，自己这辈子到最后，也许都是被顾白桃可爱死的。如果是那样，那她这一生真是幸运，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积了什么德。
灯光昏暗，顾白桃的手无力垂下，那本皮质记事本静静躺在沙发上。她搂着秦欢的脑袋，捏她的耳朵。想着秦欢这人有时候一根筋地又傻又笨，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自然是好好地宠她，让她做一只快乐的只知道喜欢自己的猫猫头。
到夜晚温度最高的时候，秦欢温柔地吻着顾白桃，顾白桃对秦欢说我爱你。一切爱意都无处藏匿，伴随着温柔的浪花和海风飘荡到远方。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陪伴这篇文到现在，番外估计还会有几章，讲一讲齐黄cp的事，再讲讲婚后的事，希望这篇故事可以在冬季温暖大家！
第105章 齐黄番外一
顾白桃和秦欢的婚礼请柬是秦欢自己设计的，一共没印多少份，请的都是关系最好的亲朋好友，包来回机票和酒店食宿。
因为这次婚礼，这段时间沉寂下来继续搞设计的秦欢又在网上拥有了一些热度，理由是有人在微博上晒了婚礼请柬。网友才知道，秦欢要结婚了。
请柬很有设计感又低调奢华，每一份都手工嵌了金丝，只这一份请柬就价值不菲，何况还包食宿。
几个月前司法程序有了结果，金石大赛被证明提交作品的邮箱确实存在安全隐患被黑客入侵过，大赛官方出具声明对秦欢道歉，声明以后比赛收稿将采取当面登记收稿、当面身份认证并签署协议的方式，并且给秦欢补发了一份三等奖，顺便称赞了秦欢的设计风格水平，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记恨她。
因此秦欢在国内建筑设计界名声又高了不少，已经隐隐成为四十岁以下年轻一代的翘楚，而她却没有因此延续热度有什么动作，沉寂了好久没有消息。有人说她在许多中小城市用很低的价格在做地标性建筑，走“农村包围城市”这种奇奇怪怪的路线。因为不经常出现，关于秦欢的消息就越来越少，加上之前只是听说她有女朋友，本人却再也没有正面回应，也不知道是分手了还是一时兴起，难免有不少人嘲讽她吃女同红利。
谁曾想，这姐突然就要结婚了。她究竟和谁结婚？是男是女？是当初那个笑着对着镜头说的女朋友，还是早就换了人？
更有意思的是，晒请柬的人是顾淮。
这位年近四十十分年轻的白虎集团总裁不仅发了请柬，还配文：“有情人终成眷属（哭.jpg）”，于是网友纷纷发问，哭是什么意思？当年传秦欢和顾淮的绯闻他们可记忆犹新，怎么秦欢结婚您还不高兴了？
这里边一看就是有事啊？网友纷纷上线吃瓜，想要围观一出建筑设计圈的爱恨情仇。谁料顾淮不知是被网友们吵得烦了，还是想炫耀的心溢于言表，上线又发了一条博：
【憋瞎说，新娘是我妹妹。】
网友：【敢问您说的是，秦欢是你妹妹，还是秦欢的另一半是你妹妹？是亲妹妹，表亲妹妹，还是情妹妹，这位哥话说得不明不白吃瓜吃不利索真叫人难受！】
后来还是另外一个收到请柬的好友，据说是某公司耿姓千金，转发顾淮的博说道【两个新娘，一个姓秦，一个姓顾。】
这一下算是尘埃落定，秦欢要和一个女人结婚了。对方还是白虎集团老总的同姓妹妹，虽然是同性婚姻，也算是嫁入或者娶了豪门。
这边网上闹得热闹，亲朋好友们已经开始打包准备飞冰岛的行李，而一对新人此时也遇到了点突发状况，却与她们本人无关。
齐萧然第一个飞到目的地，见到正在忙着核对场地的秦欢，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看见黄邛了么？”
秦欢：“……姐，我后天结婚，您跑我这儿来找对象？”
……
齐萧然来都来了，只能帮着忙活些婚礼的事，顺便等着黄邛。她想，秦欢和顾白桃结婚，黄邛怎么也不至于不来吧？
婚礼很难忘。人不多，来的都是真心祝福她们的好朋友还有双方家长。在微风吹拂湛蓝色的湖水旁，教堂前的草坪上，两个新娘都漂亮得齐萧然像是第一次见，顾白桃微红着小脸，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欢看，秦欢回望她的目光带着笑，像是看着世界上最稀有的珍宝。
双方家长目露欣慰，反对的十分激烈的顾家妈妈红着眼眶，哭得最凶，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很高兴。
齐萧然羡慕得无法言喻，不免想到自己，好友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还在小蝌蚪找女朋友。
都是女同，为什么大家命不同？
那位顾老师，和自己相亲的时候算得上知性优雅，自己何曾见过她这幅眼神，黏黏糊糊得全是情意，哪怕是黄邛，都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齐萧然越想越觉得伤心，晚上一众好友开新婚party，酒喝得就有些多，苦闷的酒醉易上头，不一会儿就醉眼惺忪。
当然，直到现在，她也没能等到黄邛。
今天的一对新人是重头戏，新婚趴，不调戏她们根本不可能。游戏已经进行到两个人贴身热舞阶段，顾白桃跳舞也跳得可可爱爱，虽然动作不甚熟练但胜在身段优美肢体协调，秦欢带着她跳得游刃有余，眼神还拉丝，把其他人弄得大呼受不了，端着酒瓶子就要灌这两个碍眼的。
喝酒也全是秦欢顶，顾白桃理直气壮地躲在秦欢怀里看她来者不拒地吨吨吨。耿晓竹吼得最欢：“这不行，秦欢你喝酒当喝水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要看顾老师喝！”
秦欢拦了一下：“她不方便。”
耿晓竹：“不行，今天你们结婚，只要没怀孕就得喝！”
最后还是躲不过，顾白桃喝了点洋酒，不一会儿就红着脸犯酒劲，搂着秦欢的脖子欲行不轨之事，吓得秦欢赶紧好声好气地哄，就怕朋友们知道了顾白桃的小黄桃属性。
女朋友向来主动又热情地馋她身子这件事，秦欢可一点都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玩到半夜朋友们才放过一对新人，允许她们回房间嘿嘿嘿，齐萧然烂醉如泥，被人扔回房间，半夜酒醒了开始emo，还知道不能打扰好友的新婚之喜，熬到上午八点，跑去敲秦欢的门。
刚刚醒过来刚要和自己老婆做一些晨间运动的秦欢脸色十分不好。
顾白桃善解人意，摸摸她的脸：“齐律师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女朋友三天两头玩失踪，你就帮帮她嘛。”
秦欢眯起眼睛：“你替她说话？”
“哎呀，那不也对我们两个有好处嘛。她以后就不会总敲你的门总给你打电话问黄老板在哪了。辛苦你一下啦～”
秦欢嗯了一声，低头去蹭她：“那你说点好听的求求我。”
顾白桃叹口气。
“秦欢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可以总是让我哄你的，你要学会独立自强。”
秦欢笑，眼神柔柔弱弱，软着声音说：“我不嘛，我喜欢听我老婆说好话哄我……”
齐萧然在门外等了十分钟，秦欢才一脸平静地开了门，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进来吧。”
齐萧然啧一声：“挺难得，没跟我发脾气。”
“知道我会发脾气你还来，是不是有病？”
齐萧然苦笑：“是呢，就是有病，病的不清。”
秦欢包下这个酒店的别墅区，新人住的是位置最好的一栋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漂亮的湖面，此时正是上午，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冰岛的风比较大，湖面波涛起伏，看着十分舒心。
“顾老师呢？”
秦欢去倒水，刚才还干巴巴平淡的声音里带上愉悦：“赖会儿床。”
两杯水端在落地窗前的茶几上，两个人坐在沙发各一端，秦欢喝了口水：“我叫了早餐，今天的饭钱算你的，想说什么就说，我们两个人新婚第二天，专门听你诉苦。”
齐萧然苦笑：“谢谢。”
***
那一年，齐萧然上大二，那天是她的生日。
在朋友的邀请下，她参加了一个饭局。
她们学校的法律系全国名列前茅，朋友说这次是校友聚会，到了地方一看，有学校里的学长，有刚毕业几年正在律所上班的师兄，还有已经自己开律所的大佬，以及检法系统有编制的学长学姐。
她去得很早，像是往常上课一样按时到教室的乖宝宝。
席间大家聊得融洽，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喝了些酒，饭后第二轮就去了酒吧。
那是齐萧然第一次去酒吧。
和印象中鱼龙混在到处都是艳遇的地方不同，酒吧里只是灯光昏暗了些，有歌手唱着安静迷醉的歌，年轻男女坐着讲话喝酒，他们找的靠里比较安静的卡座，看上去就像是换了一个适于促进感情的地方聊天。
朋友给她点了一杯鸡尾酒。
“第一次来，都喝这个，好入口。”
这杯酒样子漂亮，喝进去也是甜甜的带着气泡，却不知是之前在饭局上已经喝过红酒再混着喝的原因，还是度数格外大，半杯鸡尾酒下肚，齐萧然就有些上头。
醉酒的感觉，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齐萧然觉得自己的感官和思维无比敏捷，只是动作略显迟钝，反应彻底跟不上想法。
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朋友给她打了电话，朋友是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说被老师叫回去整理明天就要用的宣传材料。
“学长们都很看重你，本来女生就不多，你陪他们待一会儿。”朋友这样说。
齐萧然头脑清醒，他深知这里她熟悉的人一个都没有，她喝酒喝得有些失控，而她不喜欢失控，得想个办法。
她回到卡座，迎面就看见了一位穿着旗袍，披着羊毛披肩的女人窈窕的背影，走近了才见这女人美得妖娆，正仰头灌下一杯酒。
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长的一位开事务所的男人抚掌大笑：“好。”
“多大点事。”
女人喝完，似笑非笑地说：“所以各位，有没有见过我那位朋友？”
男人摇头：“很遗憾，确实没有，不过小姐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雄性生物居多的场合里众人纷纷应和，齐萧然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说：
“我见过，我带你去。”
作者有话说：
齐律师：走就完了
第106章 齐黄番外二
齐萧然跟把人带到酒吧的门外，问：“小姐家住哪里？”
女人沉默半晌道：“你说要带我去找人的。”
齐萧然点头，因为喝多了酒，点这一下头更晕了。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酒想离开这个场合，又不知找什么借口，谢谢你帮了我。但是我现在头晕得厉害，不如等我明天再帮你……”
女人笑了一下。
齐萧然再迷糊也能看出来她漂亮的脸上满是嘲讽。
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翻了半天自己的名片，摸出来递给她：“明天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我，总之谢谢你，耽误你找人了。”
一辆出租车停到二人面前，齐萧然拉开门：“你先。”
女人优雅地迈进车里，穿着旗袍本应行动不便，她却站坐行走都自成风韵，一看就是穿习惯的。
齐萧然刚要替她关上门，却见她往里挪了一下：“费什么劲，一辆车吧。”
齐萧然眼看着要支撑不住，赶忙说好。
上车以后，她自认为很敏捷，其实却很迟钝地想，这个女人好像很讨厌磨蹭，是个爽快人。
女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往前开，车子驶过城市间的车水马龙，灯光幻影下，齐萧然看东西出现重影，似乎又觉得有人靠在她身上，呼吸间是酒气和甘甜的香气，她刚有点清醒的苗头又开始混沌，偏头去看真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女人靠着她，微闭着眼，似乎半梦半醒。
以为自己很敏捷其实很迟钝的齐萧然想，她可真好看。
车子停到酒店门口，是女人的目的地，齐萧然轻轻拍她：“小姐，到了。”
女人睁开眼，坐直了身体，轻轻扯一下齐萧然的衬衫领子。
“你，一起下车。”
齐萧然便跟着她一起下车。
女人下车的时候脚一软，差一点摔倒，齐萧然的大脑反应敏捷，但动作她自己也记不清是否敏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抱着女人坐在街边，像是两个烂醉如泥都走不动路的人。
齐萧然目光呆滞：“你没事吧？”
女人：“既然你利用了我，那麻烦你扶我上楼。”
等到电梯升到一半，齐萧然才后知后觉，这女人也喝了酒。
她也醉得有些厉害，和自己一样。
女人从手包里掏出房卡，还好她知道自己住在哪一个房间，刷卡进门，齐萧然在玄关站了两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样的话。
但她没能说出口，因为那女人一进门，就把披肩扔在一边，露出完整的、被旗袍包裹的身段来，并且歪着头一颗一颗地解盘边的扣子。
齐萧然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先别解。
然后她就见到女人顿住，回身看她一眼，缓慢地道：
“为什么？”
齐萧然才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把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灯光昏黄，酒精在身体里蒸发升腾，齐萧然实话实说：“因为很好看。”
女人顿住，半晌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脱了更好看。”
然后……
齐萧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通体白毛的漂亮狐狸，在她抱住她时噗地一声幻化成一个女人，一个本该包裹在旗袍里，如今衣衫半解，看一眼就叫人移不开眼的漂亮女人。
齐萧然没有谈过恋爱，年少时也曾经对学校里打球漂亮英俊的男孩子心生爱慕，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女人爱不释手。
最后的记忆中，齐萧然亲了女人，亲得难舍难分，女人发出的轻哼和推她的手都用了力，她听了反而更觉得愉悦。
她记得自己说：“旗袍很好看，不许脱。”
“别挣扎，再动你会更疼。”
“你怎么力气这么小？”
“我？我从小就是运动队的，练长跑。”
还有女人初时反抗，咬牙切齿的一句：“你是不是疯了？”而后推她的手便软绵绵地没了力气，虚虚地搭在她的肩膀，在齐萧然看来就是默许。
之后便满脑子都是女人似愉悦又皱眉的模样，红着眼角盯着她瞧，挽着的头发晃啊晃，晃散了，散在雪白的枕头上，随着她的动作，像是温柔的海浪。
翌日天亮，齐萧然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难受，胃里不舒服，头也痛，更疼得竟然是胳膊和手。
她垂眸看看自己，又看看凌乱的床褥，茫然了很久。
采取行动已经是一小时以后，她找遍了房间也没有人，没有那个人的任何信息，她收拾好自己和房间，去前台询问，酒店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自然不会向别人提供客人的信息。
齐萧然便找去昨天饭局那个开事务所的学长。学长却一直没有接电话。齐萧然没办法，翘了课去学长的事务所，等他到傍晚，才见到人。
学长有些抱歉：“开庭了，手机静音。”
齐萧然没空在意那些，问学长昨天那个穿着旗袍和自己一起走掉的女人，他们谁认识。
“唔，我不认识她，我问他们其他人好像也没有认识她的，她也是突然来的，说自己在找人，找一个十八九岁一米七多长得很好看的女孩，我那时候也喝得多了些，看她长得一副比较吃得开的样子，就随口开几句玩笑，说小姐想问问题，自然是要喝些酒的。”
永远不要考验成年男人在醉酒之后的德行。尤其是在酒吧这种地方，只是言语调侃已经算稀松平常。而那女人也十分会做事，笑着仰头干脆利落地喝掉一杯洋酒。
然后她就被自己领走了。
齐萧然离开师兄的事务所，白天她等人的时候已经问过当天在场的所有人。
她当天新认识的所有人，便于以后入职场第一次发展的人脉加的所有联系方式，她给每个人都打了电话，都是在问那个女人。
但没有人认识她。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齐萧然回到学校之后开始发烧，到病好之后又是一周，这一周里她脑子昏昏沉沉，一直在想这个女人。
从自己那天因为酒醉莫名其妙地把人带走，把人送上楼，然后对她做了那些回想起来难以启齿的事，齐萧然已经记不清女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是不是被自己强迫的，如果是的话，那自己真是个人渣，甚至说犯法也不过分。
她恍惚中记得自己给过她自己的名片，但女人至今也没有联系她。到她感冒好了之后，她甚至陷入自我怀疑，觉得是不是只是自己做了梦，连自己对那女人做过的事情也全是自己的幻想。
她后来又去了那家酒吧，询问那个女人无果，又去问那女人找的十八九岁的女孩有没有找到。
“我记得后来倒是见过一个一米七左右的漂亮女孩。”一个服务生说：“她带着另外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女孩子一起走了，另一个女孩看上去有点像未成年，我还准备去问一问，她们两个溜得倒是快。”
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齐萧然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黄邛，也没有等到过黄邛的电话。时间久了，她选择把这件事尘封到记忆里，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在提及。
此时她已经和秦欢一起吃过早餐，正在窗前喝晨间咖啡，阳光照进窗子里，照的人身上暖洋洋。
顾白桃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洗漱以后直接来到沙发旁，和秦欢挤在一个单人沙发里，和她接了吻。
秦欢笑意盈盈：“我叫了早餐来，马上就到。”
白桃打个哈欠，看看齐萧然，说：“齐律师我没有听到你的故事，要不你再讲一遍？”
齐萧然：……
早饭送到，顾白桃开始吃饭，秦欢看她吃得乖，捏捏她的耳朵，若有所思地问：“你还记得那家酒吧叫什么名字？”
“叫第九号，在xx区那里，离我们学校也不算远，开了很多年生意还不错，但是听说似乎是换了老板。说来也惭愧，在那之后我也去过几次，时间久了反而越来越不敢去，我也不知道我是希望找到她，还是不想找到她。”
秦欢摸摸下巴，再看看顾白桃吃得差不多了，把加了牛奶的咖啡递给她看她喝完，才对她说：“想不想听八卦？”
顾白桃：“想！可是齐律师不是刚说完，她会累的吧，还是你讲给我听？”
秦欢：“我讲一个不一样的。齐萧然，非常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十八九岁，还带着一个疑似未成年女孩的女人，可能就是我。黄邛当时在找我，而我……”
她一副复杂的表情摸摸顾白桃的脑袋。
“我在找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却莫名其妙出现了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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