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都是假的哦


    说实在的, 看完道维出的两套效果图后,不仅顾老大和顾大嫂心动,就是顾老太这个一向崇尚节俭的人也心动, 有一种“花这么少的钱把房子装成这个样子真是捡了大便宜”的感觉。


    省到就是赚到。


    顾大嫂在人看不见的角落暗戳戳掐一把顾大哥大腿,顾大哥瞬间脸色张红, 咬牙死撑,不想丢了男人面子。


    道维和顾老太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 眼观鼻鼻观心。


    顾老大尴尬的咳嗽一声,问道维:“老二啊, 你确定能在这个预算范围内,把房子装出来, 效果和你图上一般模样?”


    道维点头,拿过图纸一一给他们解释:“设计图和木料这一块儿我是专业的, 不会出岔子, 这你们知道。


    剩下的比如说墙面,地板,地暖, 电工, 家电这些, 我都有相熟的人,能拿到一定的优惠价, 比市场价便宜了不少, 别看这里少几十, 那是少一两百的,但加在一起省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顾大嫂连连点头:“对对, 过日子省下就是赚到, 要不然咱们女人家去菜市场买菜, 每天为了几毛钱争的脸红脖子粗为了啥?不够丢人的。还不是知道一天几毛,长此以往,可是一大笔!”


    这话顾老太深有感受,难得说了老二一句:“总算是学会过日子了!”


    道维:“……”


    道维继续说:“其实水电工,墙壁,铺地板这些我都会,你们知道的,这些年我在乡下接不到活儿的时候就去外面做点零工,顺便拉拉关系,拉点生意。


    时间久了,这些东西多少都会一些,说到底没什么难度,主要是舍得下功夫,能吃苦。


    但这一块儿我一个人也做不来,到时候肯定要请几个人来做,请人的话材料不会坑你们,但人工费这块儿是万万不能省的,你们懂我意思吧?”


    “这有啥不懂的,咱们给钱痛快,人干活儿自然利落,咱们抠抠搜搜为难人家,人能把两天的活儿给磨蹭成四五天,一人一天至少两百,咱还没处说理去。


    这笔钱不能省!”


    “至于其他细节,比如说衣柜厨台款式这些,你们还能慢慢商量,大概风格保持一致就行,我后期可以调整。


    回头我跟那些相熟商家要一份儿他们店里清单,你们看着选,优惠范围我会标出来,你们心里有个数就行。”


    老大两口子对道维拿出来的两份设计图爱不释手,纠结许久,等老爷子从公园回来,一家人看了又看,最终选定了第二份。


    顾大嫂是个急性子,把刚洗的水果放在道维跟前,手在围裙上一擦,热情道:“老二,要不然你瞧着哪天有时间,咱们就开始着手装吧。


    明里在大学谈了个女朋友,姑娘挺优秀,我听着意思是想大学毕业结婚的,你说咱们家房子要是装出来,到时候上女方家里去提亲,怎么着都是个加分项不是?


    我听人说,房子装出来还要通风散味儿,跟咱们那时候房子还潮呢就往里住不一样了!紧赶慢赶也得一年多,明里这可都大三了!”


    道维应承下来:“行,明天我就去联系材料商,爸妈你们两谁有空就跟我一起去瞧瞧,□□之类我让人家打好,回头交给大哥大嫂。


    亲兄弟明算账,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事儿少!”


    一家人都用特神奇的眼神瞅他,就连老爷子也冷不丁来了一句:“行啊,老二终于有点儿人样子了!男人就得这样,能替一家老小扛事!”


    道维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了,顾老太终于犹豫的说出了叫一家人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又觉得浑身酸疼的话:


    “现在人工费可不便宜,要不然,老二,你看我和你爸一天到晚闲着也是闲着,去给你帮把手?


    周末你大哥大嫂休息,闲着没事也去帮忙,自家装修,外人哪有咱上心?你小妹那头走不开,你妹夫挺壮实一人,周末休息也能顶点事。


    我寻思这省下的钱,回头给孩子添置个家电,或是买辆车,小两口过日子也得有那啥启动资金,反正没有嫌钱多的对吧?


    你看这么一来,咱们还得请几个工人?”


    所有人:“……”


    说实话,被老太太点名的,就连这几年养尊处优的顾老大,早年也是在厂里下过矿,卖过死力气的,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农村人出身,啥苦活儿累活儿没干过?


    这么一说,还真是。


    道维见所有人都没意见,就道:“一般来说,不赶工期的话,两三个人也就够了,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装修的事儿可得听我的,只能有我一个人指挥。”


    眼神扫向顾老太:“尤其是妈,你能保证到时候不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没意见!”


    顾老太气了个倒仰,指着门口喊道维:“老娘还管不了你了是吧?这才几天又不做人了是吧?你给我滚!否则别怪老娘往你身上招呼!”


    道维可不在乎老太太这点儿动静,单就省钱这一条,他就把老太太拿捏得死死的,不怕她造反!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挺好笑,说是给明里那孩子买的房,但从买房到交钱到装修,根本没人问过明里的意见。


    明里能在大学毕业后就在市区有套房,还是能拎包入住的房子,他本人也要偷着乐。


    这时候两个年轻男女结婚,可没人管房子是在谁名下,只要婚后住进去,那就是他们的家,谁来了都得听他们指挥。


    所以女方也根本不在意房本上有没有她名字,只要住进去,就有她一半儿。


    不管律法如何,人情如此。


    但道维还是尽量做了年轻人和家里拿大权的长辈们都能接受的风格,且这种风格,放在往后三十年,都不会显得过时,称得上装修界的经典款。


    为此好生废了一番功夫。


    不过这些顾老大一家现在不会知道,知道也不会明白,只有等到几十年后,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们家老二到底是个怎样差点儿被埋没了的天才。


    一家人都是实干派,老爷子和顾老太第二天一大早就自带干粮等在道维租住的小院外,道维开门迎接两人进屋,还纳闷儿的看了看麻麻亮的天色。


    打趣老太太:“周扒皮周老爷,也不过您这样了!”


    老太太催道维洗漱,“等咱们赶到市区,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呢?当年咱们村里割麦子那会儿,哪家不是就着月亮往地头赶,生怕日头太足,麦粒全落地里糟蹋了?


    这才过几年好日子呢,就忘本了?”


    她就觉得老二这混账玩意儿需要时时敲打,生怕一不注意,他又故态复萌。


    敲打完才和老爷子从里到位的把这小院打量了个遍。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行,收拾齐整,厨房也有开火做饭的痕迹,几个丫头的房间尤其好,干净利落,光照充足,特别是每人一张书桌,不偏不倚,有家的样子。


    回头给丫头们添置些她们喜欢的物件儿,保管她们喜欢!”


    老太太是又心酸又欢喜,老二以前那样子,他们老两口即便想给几个孩子多买件她们喜欢的玩具,也顾虑重重。


    又担心老大两口子心里不得劲儿,又担心买了几个孩子压力太大。


    这下全好了。


    两老人心里是真高兴,但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一早清早还能吃上二儿子亲手给做的早餐。


    香煎包子配一小碗熬得浓浓的米粥,几个早就腌制好的小菜,色香味俱全。本来不饿的两人都开始不自觉分泌口水。


    吃的人停不下嘴。


    事后老太太一抹嘴,跟老头子偷偷说:“老二以前要是露这一手,何云云怕是不会轻易和他离婚……”


    耳朵很好,听到了一切的道维:“……”


    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可算是为着给明里装修房子忙活起来了,尤其是道维和两老人,早出晚归。


    他也没有把重体力活儿留给他们,都是提前有规划的做了一些轻省活儿,等周末大家聚在一起时集体大劳动。


    中午老三让她家饭馆的服务员骑车送饭,晚上三姐夫下班早的话,还要过来帮把手。


    老三家两孩子更是打着“帮助姥姥姥爷”的名义,逃了好几天的作业,把这边当成游乐场疯玩。


    三姐夫脾气温和,说了好几次,孩子们不听,他还没有当着老人面儿说教孩子的习惯,左右为难。


    最后被道维一个告状电话打过去,吃了她们妈妈的一顿竹笋炒肉,可算是安静了。


    道维白天带着两人在市里忙活,晚上开车回来,还要在院儿里着手改木料,打家具。


    就这,他还抽空跑了一趟几个孩子的学校,给她们办了走读手续。


    原本住宿费交了,无论如何这学期是要住出头的,班主任也不赞成让她们半途改走读,说是不利于管理。


    在道维提出“每周三百,请老师下班后去给孩子补两小时课”后,班主任便欣然同意了。


    在这个小镇老师月平均工资三千的时期,一月能额外有一千两百块的收入,一般人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于是周五傍晚,道维特意和二老提前休息回到县城,换了干净衣服,花二十分钟慢悠悠行到小学门口,他心里对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了了解。


    刚好赶上小学放学。


    孩子们呼啦啦挤出来,和接送的家长欢欢喜喜离开。


    两姐妹手拉手,垂头耷脑的往住宿区走,路上和同学们打招呼都有气无力的。


    结果到了宿舍门口,视线被一双笔直的大长腿阻挡,当抬头往上看去,这腿的主人竟是她们爸爸时,两孩子说不出的开心。


    给两孩子塞了包小零食垫肚子,然后一手一个,三人手拉手,欢欢喜喜的离开,背影都透着喜悦。


    一直走到不远处的初中门口,两人才从美滋滋的幸福中缓过来,脸上缓缓地爬上一个问号:“爸爸,你车呢?”


    这个问题,在接了两个放学的大女儿后,道维统一做了回答:


    “咱们搬家了,你们留在乡下的东西爸爸都给你们搬到县城了,回头看看要是少了什么,爸爸开车带你们回去取一趟。


    顺带说一下,给你们办了走读,以后咱们早饭晚饭都在家里吃,午饭爸爸会看着给你们弄好的。”


    几人:“……”


    虽然你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懂,但连在一起,咋就那么让人无法相信呢?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也无法,因为道维带他们去附近的店里挑了自行车:“不是都会骑吗?步行太慢的话,以后上学就骑自行车,去,挑一辆自己喜欢的!”


    几人犹自不敢相信,实在是,在她们的认知里,这般大方的待遇,除了那个女人,再无他人了!


    可一路高高兴兴的骑车回家,顺路陪爸爸买了菜,进了爸爸精心为她们装饰的屋子,这种不真实感更深了。


    尤其是她们在各自明亮的书桌前写作业,外面是爸爸在厨房做饭的呲啦声,随着饭菜香味儿飘到鼻端,让人无端产生一种那些苦难恍如隔世的错觉。


    道维看出几人的不安,仁慈的决定让她们吃最后一顿无忧无虑的晚饭。


    饭后,他把几人聚在一起,郑重的宣布了补课事宜。


    几人如遭雷劈。


    什么恍如隔世?


    什么不真实感?


    什么幸福来的太快让人无法接受?


    统统都见鬼去吧!


    就没有一个学生是爱补课的,即便是学霸,那也不过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份自律罢了。要说喜爱,可真不见得。


    道维见状,慢悠悠抛出了第二个炸弹:“知道我花了多少钱给你们请的补课老师吗?一周三百,一天两小时,一月一千二,四个人,一月光是补课费就是四千八。


    钱我已经提前给老师了,好好算一下,你们要是浪费了这两小时,那是浪费了多少钱?你们舍得吗?”


    她们不舍得!


    就跟婉她们肉一样!


    老二压箱底想用来做嫁妆的首饰,也不过卖了五百块,她还觉得那是天价,占了同学不识货的便宜呢!


    老四带人捡了一学期塑料瓶,也不过卖了六百多,她还觉得自己可能干了,无本的买卖能让她暴富呢!


    现在跟她们说,她们一月光是补课费就花将近五千块,对于从小贫穷的她们来说,简直是巨款。


    有那么一瞬间,几人觉得新家不香了,新自行车不香了,就连爸爸做的饭,也尝不出味道了。


    对视一眼,最后由老大出面,跟爸爸谈判:“可是爸爸,咱们租房子花了好多钱,补课费又是好多钱,以后吃饭穿衣都要花钱买,您手里还有钱吗?


    不如都攒起来,三年后还要继续交房租呢!


    再说我们姐妹的成绩真不行,我们心里有数,也就老三还有点希望。考不上好大学,早点出去打工,也能减轻家里负担,这钱花的不值!”


    道维挨个儿揉了孩子们脑袋,面对四双湿漉漉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叫人吐血的事实:


    “其实爸爸以前每月给你们妈妈的钱更多,六千打底,上至一两万,所以你们觉得爸爸工作辛苦还不赚钱,都是假的!爸爸工作确实辛苦,但赚的钱一点儿不比别人少。”


    几人:“!!”


    竟然是这样吗?


    道维:“但是爸爸现在做了决定,既然已经和你们妈妈离婚了,也没有丈夫赡养妻子不管女儿的道理,从今往后就不给她钱了!


    这笔钱用在你们身上,足够让你们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食物,买喜欢的玩具首饰,当然最主要的是,给你们补课真的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几人:“……”


    就离谱!


    见几人恍恍惚惚,道维残忍的说出了最后一个事实:“爸爸已经和老师们说好了,补课明天就开始,老大老二往后自己骑车回家先做作业,遇到不会的请教老师。


    老三老四等老师一起回家,在老师的陪同下做作业。”


    几人瞬间苦了脸。


    老四不服气道:“学习好有什么用?我们班那谁的叔叔,人家小学没毕业,现在照样住豪宅,开豪车,还在外面娶了两个小老婆,手底下给他干活儿的全是大学生呢!


    不知道有多风光,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学习?”


    老二自觉好歹能靠手艺挣钱,腰杆子硬挺,于是也梗着脖子道:“我就不爱学习,只想弄些我喜欢的东西,还能赚钱养活自己,这不好吗?


    我老听班上同学说比尔盖茨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去创业了,人家不照样凭借自己编程的爱好成为世界首富?人也是白手起家啊!爸你凭什么看不起没读书的?我不喜欢读书就一定干不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吗?”


    道维一听,这孩子问题还挺严重。


    看来是时候让她们知道一点人间险恶了。


    于是他先看向最叛逆的老四道:“你们班王涛叔叔的事迹,整个县城无人不知,人人都想成为第二个他,但至今无人能超越,知道为什么吗?”


    老四摇头。


    道维说:“他小学没毕业,被亲戚骗去南方的黑厂打工,没日没夜干活儿,右手小拇指卷进机器被碾成肉泥,厂里不愿意养废人浪费粮食,给他八十块钱让他滚蛋。


    他亲戚贪了那八十块,他和亲戚打架,发狠打断了亲戚两条腿,抢了钱跑路。哦,就是你们每次去大伯家路过的平安街上,那个拿个破碗要饭的老头子,就是他那个亲戚。


    大家都知道他可怜,也知道他得罪了王涛叔叔,连救济一下都不敢,怕被王涛叔叔一并记恨上。


    到了二十岁,他骗一个上高中的小姑娘跟了他,那小姑娘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家里人不敢过分阻拦,无奈让他们在一起,还为他们办了订婚宴。


    小姑娘大学那年人没了,给他留下一笔遗产,小姑娘父母受不了打击,没几年也去了,那家的房子车子最后全落在王涛他叔手里。


    后来他拿着那笔钱开了家皮包公司,借此认识了一个东北富婆,富婆年近五十,对他十分宠爱,送豪车,送豪宅,还帮着给开公司,两人打的火热。


    没过三年,富婆因意外离世,他和人富婆的孩子争遗产,硬生生撕下来一大笔。


    有了这些,才有了你知道的开豪车,住豪宅,在外面娶两个小老婆的王涛他叔。”


    道维目光温和,说出的话叫老四无所适从:“对错暂且不论,你觉得你能心狠手辣,做到王涛他叔那种程度吗?没有那样的狠劲儿,就别妄想成为那样的人!”


    老四惊呆了,这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放着老四思考人生,炮口对准老二:


    “首先爸爸要纠正你一下,爸爸从来不随意看不起任何人,每一个认真生活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包括没上大学的人,因为爸爸就是其中一员。


    其次,盖茨十八岁就考上了哈佛大学,并不是你道听途说来的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创业去了。


    再次,爸爸要告诉你,盖茨人家可不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盖茨母亲整个家族都在银行体系工作,父亲是律师和有名的慈善家,你不会以为穷光蛋能被人称为慈善家吧?”


    道维摊手:“所以,你看,不好好读书,连你自以为理直气壮举出来,想要我无话可说的例子,也是漏洞百出,叫人笑话。”


    老二:“……”


    老二羞的想把头埋进肚子里。


    还知道羞愧,知道反思,这几个孩子根子没歪,不用他采取强制非人手段,道维心下松口气,视线从几人身上掠过。


    缓缓起身,道:“从明天起,老师带你们补一个半小时的课,剩下的半小时,爸爸带你们读书!”


    老大好奇:“读什么?”


    “读史。”


    “读他娘的书呢?钱都给老师了,你就不能让人老师安安心心拿你这份儿工资吗?非要跟个搅屎棍似的到处搅和!你顾老二当年读书逃课,考试几分,你当老娘忘了吗?


    就你那初中都考不上的水平,还带孩子们读书?你把我孙女带沟里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顾老太知道二儿子的决定后,气坏了,当即拧着道维耳朵转圈儿。


    道.当过帝师.维: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有恃无恐


    但不管老太太怎么说, 道维带几个孩子读书的习惯是慢慢养成了,一本《史记》在手,每个人的悟性不同, 从里面学到了什么也是不同的。


    这些道维并不会多加干涉,他只是让她们开眼界, 长见识,学会用不同角度思考问题就够了。


    他对她们的要求也不高, 不求通篇背诵,也不说写观后感, 只要她们往后的人生里,每年通读一遍足矣。


    时间不过几月, 但道维身边的人看着他一日日变化,总觉得恍如隔世。


    每日清晨, 道维早早起来, 给一家人准备早饭,几个孩子就在早饭的香气中起床洗漱,等一家人上桌时, 道维已经将孩子们中午吃的饭菜准备好, 放进了颜色不同的四个保温盒。


    原本早饭桌上只有一家五口的, 但老爷子老太太不知何时也加入进来,为此不惜日日早起, 来这边帮儿子收拾院子。


    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就是馋儿子做的饭, 只能干巴巴的凶道维:“还不是怕你又犯懒起迟了, 才早早过来催你!”


    道维就跟没听见似的,几个孩子闻言心照不宣的笑了, 脸上洋溢出与有荣焉的笑。


    到了中午, 道维大多是不在家的。


    老三老四就跟着老大老二一块儿回家, 大的两个帮着将饭菜热一热,几人吃了还能在家舒舒服服睡个午觉再去上学。


    每天到了这时候,几个孩子打开各自的饭盒,总有种开盲盒的惊喜和期待。


    因为道维给她们每人准备的饭菜是不一样的,且每天的饭菜几乎没重过样,无一例外都很好吃,将期待值拉满。


    到了傍晚放学,老大老二只能去食堂不情不愿的吃顿晚饭,然后急匆匆赶着去上晚自习。


    老三老四被老师按在学校补课,等老大老二下晚自习,又一起跟着老大老二的补课老师回家。


    晚上,道维把握时间,尽快回家,回家途中买好菜,然后一家人在香喷喷的,勉强算是夜宵的,一顿期待值拉满的,饭菜香味中,结束一天的工作和学习。


    两位老师偶尔也会留下来品尝这位非常舍得给孩子花钱的家长的厨艺。


    然后他们的态度,就由原本的客气转变成真真正正的赞美,其中有位上了年纪的班主任,一度非常热情的撺掇道维去开饭店。


    说他这手艺只要开了饭店,一定能一年内称霸县城餐饮业,两年名号打出全市,三年成为全省龙头企业。


    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热情洋溢,真情实感,第一次叫老二知道刻板印象害死人的道理。全班都以为班主任就是个古板的老太太,谁能想到她私底下竟然是这个画风呢?


    她觉得不亲眼所见,说出去都没人信。


    总之,道维把家里照顾的很好,这点不仅几个孩子深有感触,就是周围居住的邻居,见了顾老头儿和顾老太,也经常对她们感慨:


    “你家老二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离婚了是前头的没福气!


    他想找个啥样的?你跟我说说,我亲戚有好几个年龄合适的,老姐姐你看看啥时候让他们见个面先?


    前段时间你家老二忙的实在抽不出时间,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呢,这不昨天听你家明景说,她爸爸终于做完了手头的活儿,能在家好好歇几天了吗?


    咱们啊就趁这个机会抓紧把这事儿给办了吧,我那亲戚这段时间刚好回家探亲,这不是天作的缘分嘛!老姐姐你说是不是?!”


    天天拧道维耳朵教训的顾老太:“……”


    我怕不是幻听了吧?!


    这有人给介绍二婚的,或是因为种种原因耽搁成老姑娘的,顾老太还能勉强理解。


    但你说说现在的黄花大闺女心里都在寻思啥呢?这就眼睛粘老二身上挪不开了?


    “你就说说老二现在除了一张脸,还有啥能看?拿啥跟人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比?那些小姑娘都想啥呢?给四个孩子当后妈,是多好的事儿呢?”


    顾老太兀自纳闷,顾老爷子幽幽给出一个答案:“大概就是看上那张脸了吧!当年你不也是看上我这张脸了吗?


    要不然上你家求亲的人那么多,我不是最能干的,也不是最会说的,你干啥第一个就点头要跟我结婚呢?


    咱家老二别的不说,那张脸是比我年轻时还俊那么一点儿,说实在的,咱家三个孩子,就老二最会长,可劲儿挑着咱两的好处长的!”


    老太太一噎,无话可说。


    顾老二这张脸是真行,要不然不能成男二,以前是气质阴郁不讨喜,现在整个人被道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人他顾家,对孩子们细心妥帖。琐事繁杂,但他处理的井井有条,一点儿不慌乱。搬来几个月,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且看他对孩子们补课的大方程度,应该是个赚不少钱的。


    很多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小姑娘,是真的可能迷恋道维这种中年大叔,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


    顾老太越想越不安,一拍大腿道:“不行,我得警告这小子一下,得和年轻小姑娘保持距离,那些小姑娘最小的也才二十出头,比春花大不了几岁。我就担心哪天小姑娘家长打上门来,我们没脸见人!”


    这事儿道维也很无辜,他觉得老太太有些不讲理:


    “我说妈,这几个月咱们早出晚归,我稍微有点时间就在家打家具,做饭,带孩子读书。所有行动可都在你们监督下进行的。


    大哥那头忙完,闲下来也就不到三天吧?按着良心讲,忙的团团转,您儿子我再能干,那也搞不出来三头六臂去外面勾引小姑娘吧?”


    顾老太一顿,心说还真是这个理儿,这完蛋玩意儿近几月一直忙着市区县城两头跑,眼下给明里的房子装修出来,才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平日里外出最悠闲的时间,大概就是买菜那阵子。


    “那你说是咋回事?巷子里都传遍了,说是不知道哪条街上的大姑娘看上你了,水灵灵的,一开口嗲声嗲气,天天往你家门口跑,搞出一见钟情,非你不嫁的架势,怪吓人的。


    班儿也不上了,书也不读了,有事没事就蹲守在你家门口,要不是最近咱们白天忙的不回家,怕是你和那大姑娘的绯闻早就满街跑了!”


    道维头秃:“我都是有四个闺女的人了,我在外面和人大姑娘小媳妇儿交流,能不注意分寸吗?和我有过接触的女性,各方面就没一个能和您说的这位对得上号。


    您有闲工夫质问我,还不如帮我暗中打听打听,究竟是谁在搞我!”


    老太太想说:就你这德行,谁吃撑了没事儿来搞你!?


    但又一想,完蛋玩意儿在这附近混的风生水起,不说在左邻右舍中评价极好,就是在合作过的商家里也口碑极好,老大那里的房子还没装修好,送到他手里的订单就能做到明年年底。


    和过去真不一样了。


    潜移默化的改变,怪叫老太太不习惯的。


    但这事儿仔细打听起来真没啥难度,甚至于不用道维找人家要个说法,对方先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


    这天刚好周六,孩子们都在家。


    道维最近想要成立一家专门的装修公司,还想建立一个家具厂,做他自己的品牌,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看场地。


    孩子们难得休息,都不愿意到处跑,道维和她们讲:“爸听你们堂姐说,最近有部电影上映,你们小孩子应该很感兴趣,让人帮忙买了四张票。


    先收拾收拾,待会儿和爸爸一起出门,先送你们到电影院门口,再去约人看场地。


    等看完场地,大概你们电影也刚好散场,爸开车过去接你们,今天晚上咱们不在家吃,想吃哪家,现在就可以提前想了!”


    几个孩子被他惯的,小半年下来胆子越来越大,天性彻底释放出来,在他面前不再掩饰喜好。


    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开心的去换衣服打扮。


    老大不热衷这些,弄一个利落的马尾,配上一身干净运动服,第一个出来站在爸爸面前。


    道维用非常欣赏的语气点评道:“青春洋溢,利落干脆,不错!可是今天咱们主要以休闲放松为主,若是换上爸爸上次给你买的那身牛仔裙配白短袖,搭一双小白鞋,或许会更好?”


    老大抿抿唇,她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擅长,只要舒服自在就行,但爸爸的审美她同样深信不疑。


    因为这小半年来,爸爸带她们姐妹出去买衣服,好多次搭配的比店家更合适,更让人眼前一亮,更能突出她们的个人气质。


    好多一起买衣服的阿姨姐姐们都会忍不住请爸爸帮忙搭配一下,然后爸爸三言两语搭好的衣服,都能成功遮掩别人身材的缺点,发扬她们的优点。


    大受欢迎,让店里的销量猛增。


    有些店还托人问爸爸,要不要去他们那里上班,或是当个什么顾问之类的。


    于是老大转头去换衣服了。


    老二兴冲冲的举着两个发卡,隔着打开的窗户,问站在院里的爸爸:“爸,我选不出来了,您说哪个好?要不然我两个一起戴?”


    道维远远一看就心里有数,二闺女一身米黄色过膝碎花裙,扎了两个俏皮的马尾辫儿,这幅装扮……


    “这两都不要,拿几个珍珠小发卡,过来爸爸给你扎个蜈蚣辫儿,点缀几颗小珍珠就够了!”


    老二欢欢喜喜的跳出来,坐在树下椅子上,手里举着小镜子,美滋滋享受爸爸的服务。


    老二觉得,美妆这条路上,她谁都不服,就服她爸。


    瞧瞧这娴熟的手法,不管多难的发型,只要买回来的《编发大全》上有的,他爸看过一眼就能上手,且编的有模有样。


    哪里像她们姐妹四人,手笨的简直不像爸爸的孩子,她还好些,拿妹妹的头多试几遍总能学会,但老四,真的就一言难尽。


    送走了美滋滋的老二,一转头就见老三眼巴巴瞅着,道维心说得了,好爸爸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一招手:“过来,让爸爸给我家明响扎个漂亮的丸子头!”


    明响抿着嘴直乐,坐在二姐方才坐过的位置,一不小心笑的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事实。


    每当这时候老二就舍不得移步,看的津津有味:“这丸子头和丸子头也是有区别的,爸爸您这个丸子头,就是比别人弄的好看多了!”


    老二夸赞的真情实感。


    好爸爸道维今天就化身无情的编头发机器,老大平平无奇的马尾,在他手里走一遭,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的假小子老四,也没逃脱爸爸的毒手,被几个姐姐按在椅子上坐下时,浑身不自在,别别扭扭的像是屁股底下长了刺儿一样。


    十分不乐意的念叨:“长头发多麻烦啊!每天要早起十分钟梳头,洗完晾不干还容易感冒,头发掉的到处都是,我一说是谁掉头发沾到我衣服上,又没有人肯承认自己会掉发。


    打架的时候还容易被人薅头发,薅住头发就等于被人拿住软肋,这架没打就输了。要不是学校不允许剃光头,我早就剃掉了!”


    三个姐姐这会儿却听不进去妹妹的碎碎念,因为她们亲眼看着妹妹跟狗啃一样的齐肩短发,在爸爸手里被盘成了一个温婉贤良的发型,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耳朵,搭配妹妹的巴掌脸。


    真适合,真漂亮啊!


    好像妹妹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一般。


    要是换上爸爸给妹妹买的那件改良旗袍风格的裙子,就更加完美了。


    果然那时候爸爸就发现妹妹最适合这种搭配了吧!


    可惜老四能接受的最大尺度,就是穿一件不能影响她一切行动的裤裙。


    行叭!


    虽然不伦不类了一点,但这么四个闺女放出去,确实叫人眼馋。


    父女五人美滋滋的准备出门,结果传闻中那个为了爸爸“班也不上了,书也不读了,整天蹲守在家门口”的女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说实在的,姐妹四人都觉得很淦!


    因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妈,顾老二前妻何云云。


    她比顾老二小两岁,今年刚好三十,早些年顾老二没让她受过一丁点儿苦,后来迟常雨接手,显然物质上也没亏待过对方。


    本就一张嫩脸,打扮的年轻靓丽些,确实和二十出头的差不多,别人那般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这人进门,见到院中排成一排的父女五人愣了一瞬。


    实在是这五人的形象,与小半年前天差地别。道维这大人就不提了,气质有了质的改变。


    单说几个孩子,还住村里时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况都极差,可这半年在道维的精心照拂下,一个个小脸红润,精神饱满,个头窜了一截儿。


    穿的不说引领潮流吧,但也是附近好几条巷子父母孩子们打扮时的首选模仿者。


    加上人自信了,走路抬头挺胸,眼里有光,小孩子的活泼灵动全出来了,让人一看就很舒服。


    何云云第一时间是真没敢认。


    她以前觉得和顾老二生的几个孩子,身上永远都有一股穷酸味儿,为人处世畏畏缩缩,不是躲在角落用斜眼偷看人,就是跟个土匪一样在村里打架斗殴。


    丢死个人了!


    一点儿没有她的家宝乖巧,听话,大气,可爱!


    但看眼前这四人,哪里还有印象中的样子?精致的发型,合适的衣着,还有那种与站在中间,有几分陌生的男人身上相同的,叫人不敢相信的沉着的气质。


    无人先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倒是领路的婶子对这一家的行事着装有几分了解,见怪不怪,热情的跟道维寒暄:


    “哎哟顾家兄弟,这是又带几个孩子出去啊?这不上次跟你说的那人,一直打听你的大姑娘,人今儿特意又来了。


    我寻思你刚好在家就给领过来,听婶儿一句劝,不管有没有结果,最好坐下来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下去,对大人孩子都不是个事儿!”


    道维:“……”


    孩子们:“……”


    道维感谢了婶子的热心,然后跟她说了句叫她出去能跟人吹几个月的实话:“倒也不必,这位是我前妻,应该是为几个孩子来的……”


    婶子确实觉得探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临走前眼里的小火苗蹭蹭往外冒,头顶就飘着一排实时滚动的弹幕“我的妈呀,我搞到大新闻了,快来个人跟我分享八卦呀!”


    院门重新关上,何云云也回过神了,收回过分复杂的眼神,很不客气的跟道维开口:“这几个月的生活费你忘了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体谅你为了生活奔波的不易,确实没空特意给我送一回生活费,我也不说你搬家为什么不通知我地址的事儿了,谁让你顾老二就是个没良心的呢!


    遇上你这样的人是我倒霉,我都认了!


    眼下我亲自跑一趟,你直接把钱给我就行,一共五个月,每月就照一万二的给,一共六万。


    看你们父女这生活条件,我要这些应该不过分把?转账被常雨发现,对我的名声不好,还是按照老规矩,给现金就行!”


    说着就坐到方才几个孩子坐过的椅子上,慢悠悠的把玩指甲:“家里应该没有这么多现金,我在这儿和孩子们说说话,你去取钱,我等等也不碍事!”


    道维:“……”


    道维很不客气的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方才何云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从里面传来。


    何云云猛地站起来,高跟鞋差点儿崴脚,想从道维手里将录音笔抢走。


    道维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轻松将人摁回椅子上不得动弹,在对方惊讶不解的目光中,缓缓道:


    “本来我以为上次跟你说的够明白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且当初离婚你是过错方,而我分给你大半身家,又养你这么多年,自认为冤大头已经做够了。


    我们父女搬家,无一人想通知你,你就该明白我们的态度。


    你的贪心应该到此为止。


    可你装傻充愣,贪心不足,又想要我的钱,又不想管我们父女死活,现在看孩子们大了,还想让孩子们做你们夫妻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这么贪心可不行啊何云云,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我只能找听得懂人话的来谈了。”


    何云云的激动的在椅子上挣扎:


    “你凭什么?都是你自愿的,你答应我了的,你凭什么反悔?我那么相信你,你说过你会永远都支持我,你会努力为我挣钱,让我和家宝过上好日子!你凭什么说反悔就反悔?”


    几个孩子:“……”


    人都麻了。


    最近跟着爸爸读书,听爸爸讲帝王将相,讲市井百态,讲人生疾苦,知道爸爸其实是个非常博学之人,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脑残话是爸爸说出来的。


    这就是爸爸说的那什么脑残言情小说套路吧?


    是吧是吧?!


    当时说起这个时,她们父女一致唾弃此种行为,爸爸还让她们适量阅读一些,引以为戒。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她们面前上演真人版,主角还是她们的爸爸妈妈。


    真的人都麻了。


    但是,这种话真的很有可能是以前那个爸爸会说出来的,这就很叫人牙疼了。


    道维只能从根子上好好跟女主理论一番:“我自愿的?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二婚和迟常雨在一起,花他的钱,怕被他和他家里人看不起,传出不好的名声影响孩子,我才把辛辛苦苦攒的钱拿给你的?


    我出于道义给了,是我傻,脑子进水,我活该离婚了还养别人的女人儿子。


    那你呢?


    你拿的心安理得,毫不愧疚,已经和迟常雨孩子都生了,还毫无顾忌的花前夫的钱,是因为你下贱,不知羞耻,毫无廉耻心吗?


    你花他的钱,怕被他和他家人看不起,就没想过他们家知道你一直花我的钱,他们怎么想吗?


    我猜他们也不会放鞭炮庆祝,认为他们家儿媳妇给他们家省钱,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人吧?”


    何云云被怕喷的摇摇欲坠:“你,二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的陌生,这么的可怕,不!你不是我二哥,你是个魔鬼!我的二哥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说着就踉踉跄跄,脚步慌张的离开院子。


    道维见她如此做派,冷笑一声,朝对方远远离去的背影幽幽道:“跑的倒挺快,装傻充愣也有一套,这录音笔我就不给迟常雨了。”


    前面背影一顿,继续充满忧伤的离开。


    道维慢悠悠补充:“但这些年的账单,我会给迟常雨发过去的,你们夫妻看着办。”


    背影一个踉跄,真的摔在了地上。


    之前不论多悲伤,都只是摇摇欲坠,要倒不倒的身影,这次真的磕破了皮,却不敢吭声,艰难爬起来一瘸一拐离开。


    呵,看来并不是女主脑回路不正常,人家不过就是拿捏这么个调调,有恃无恐罢了。


    转过身,几个孩子排成一溜儿,全都看呆了。


    道维一抛手里钥匙,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吧,再晚电影可就开场了!”


    第43章 幸会男主


    道维并不是嘴炮型选手, 说把账单寄给迟常雨,就真的给了对方。


    当然给迟常雨账单的意思,并非要追回那笔钱, 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迟常雨能够多多发挥主观能动性,多和他老婆交流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毕竟再婚的女人婚后一直花前夫的钱这种事, 听起来就踏马的很玄幻。


    至于迟常雨真的脸上挂不住,连本带利还回来, 道维也不会拒收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这笔钱放在当下, 都是一笔巨款,能给几个孩子一人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不要白不要。


    看得出来这笔钱迟常雨拿的非常肉痛,即便他现在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 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出门在外人人称呼一声迟老板。


    不知道夫妻二人怎么商量的,面对道维这个前夫哥,迟常雨说话时夹枪带棒。


    “二哥, 这事儿啊都怨我, 要不是我常年在外奔波, 顾不上家里,也不至于让云云手头紧, 身边儿没个可信之人, 伸手跟你借钱。


    云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最是善解人意会心疼人不过了,也是心疼我在外面辛苦, 手里缺个万把块的小钱儿, 不好意思去打扰我, 才跟你开口。


    一来二去的时日长了,她还以为跟你处成了朋友呢。


    觉得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应个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成想竟然只有云云一个人这么想,也是她太单纯天真了!


    不过没关系,云云如今是我妻子,她借的就是我借的,今儿我就连本带利的给你还回来,免得回头孩子们以为云云这当妈的偏心家宝,不把她们当回事呢!”


    道维接过银行卡,招手将正在写作业的老大喊过来,卡递过去。


    春花迷茫。


    迟常雨不解。


    道维说:“拿着,去银行柜台上查一查里面有多少存款,密码问你迟叔叔。”


    迟常雨震惊又生气:“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道维反问:“咱们之间难道有很深的信任吗?我查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你说里面有多少钱就有多少啊?随便给我几万块,回头跟人说里面有几十几百万,合着好人好名都让你得了?


    你看我是不是很像傻子,活该被你们夫妻耍的团团转?”


    转头说春花:“快去快回,叫银行的何阿姨给你开个小票,爸爸在家等你!”


    春花拿了银行卡,愉快的跑了。


    道维这才有空搭理迟常雨。


    慢悠悠进厨房烧了一壶大麦茶,茶水倒入杯中时,茶香四散,轻轻咂了一口,突然撩起眼皮问了对面正闷头喝茶的人一句:


    “你们夫妻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迟常雨一愣,握住茶杯的手顿在空中:“嗯?”


    道维继续道:“你们得觉得我有多傻,才会编出方才那番连你们自个儿都不相信的假话来骗我?


    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哥,我也不让你白叫,今天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咱们年轻那会儿,你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混混流氓,人人避之不及,嘴上会来事儿。


    何云云是村里顶顶好看的姑娘,性格温顺脾气好,除了家里有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外,是人人抢着要娶的姑娘。


    你们二人好上的时候,以为瞒得很好,无人知晓你们的那点破事儿吧?”


    迟常雨再一愣:“怎么?”


    道维举杯示意对方不要客气,一口茶下肚,这才道:“村东头的草垛子,村西头的小树林,村北边儿的大碾场子,甚至她家屋后的柳树下,你家的那两间破茅草屋。


    哪哪儿都是你们偷情的痕迹,村里人都传遍了,谁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何家已经盘算着要从你那儿拿到多少彩礼才能填平他们家的大窟窿了,只有你们两觉得瞒着全世界呢。”


    迟常雨眨眨眼,不说话。


    当年一开始他确实有瞒着所有人,与何云云偷情的意思,但到了后来,知道了何家的打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何云云哄上手,把消息透露出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何云云已经是他迟常雨的女人了,看还有哪个男人会娶她?


    这样一来,何家的盘算自然落空……


    只听道维继续说:“当然你们二人那般表现,我姑且就那样相信了吧!


    后来你犯了事儿一个人偷偷跑去外地躲着,何云云跟过你的传闻甚嚣尘上,自然嫁不出去。


    她们家打算把她嫁给隔壁村的老光棍儿,彩礼钱够给她哥哥娶媳妇儿。


    是她在我家门外跪下来求我,我才顶着全家人反对的压力和她结婚的。”


    说到这里,道维手指轻轻一捻,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避而不谈。


    想了下继续道:“婚后我对她如何村里人有目共睹,这些年我对不起所有人,唯独没有对不起她,关于这点,相信拿着银行卡过来的迟兄弟你,也深有体会的对吧?


    但你们是如何对我的?你们趁着我在医院照顾还在保温箱的老四,无暇他顾之时,背着我偷偷好上了。


    一个还在月子里的产妇,一个衣锦还乡的大老板,两个遗憾分开的有情人,奇妙的在医院相遇,是上天赐给你们重头来过的缘分是吧?


    这得多不要脸才能这么想呢,迟兄弟?”


    迟常雨嘿嘿一笑,当年那个小痞子流氓的气质顿时显露无疑,翘起的一只脚不停晃动,得意道:


    “二哥,您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这些年你替兄弟照顾云云,兄弟心里感激不尽,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让你占有那么些年,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我这正主回来,自然得物归原主,这个道理二哥是个明白人,想来应该是明白的吧?”


    道维点头:“自然明白,我是人,只讲人的道理,只跟人讲道理,既然你都把何云云归结成东西了,我自然没有和她讲道理的必要。


    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和你讲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而是提醒你,我以前不跟你们计较,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儿上。


    但不是你们一次次把我当傻子哄的理由,要说何云云做的那些恶心事背后没有你当推手,说出去村口看井的老王头都不信!这是最后一次!”


    道维手指轻叩桌面,迟常雨视线不自觉被他吸引。


    “往后你们一家三口过你们的小日子,我和孩子们有我们的生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说着视线威严的从上到下扫过迟常雨:“要是你们继续蹦跶,类似于上次给春花找老男人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大可以试试,到底是你迟老板的手腕硬,还是我顾道维的拳头结实。”


    迟常雨面上一贯痞里痞气的笑消失无踪,面无表情的看了道维一眼,猛地起身往院门外走。


    “都说顾家老二是个没出息的,看来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都被你给骗了!顾二哥好手段啊!”


    本来是踩着上海滩bgm离开的节奏,但撞上刚好跑的气喘吁吁的春花。


    伴随着春花那句:“爸爸,何阿姨说里面一共是xxxx,这是小票!”


    道维似笑非笑的对迟常雨背影说了一句:“真不好意思,既然迟兄弟你要连本带利的还,那我方才算了一下,还差三千块零八毛的利息呢。


    给你抹个零头,就算三千块好了,一个月内记得给我补上啊!”


    迟常雨:“……”


    迟常雨一噎,脚下差点儿一个趔趄。


    自从混出点样子后,还没这么丢脸过。


    是他不想吗?那卡里可是有六十多万!即便他手里的生意做的确实还行,但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也要为难好一阵子,未来半年的周转肯定要到处拆借!


    正常人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激动还来不及,谁他妈的还有闲心特意跑去银行检查一趟?谁他妈的还能一下子就算出缺了多少利息?


    他是个生意人,还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生意人,这种事情上想名利双收有错吗?他倒是想一毛不差的一次性给顾老二呢。


    但事实是,家里能动用的所有现金都在卡里了,别说三千,就是三块都拿不出来!


    迟常雨只好憋屈的跟道维解释:“应该是云云拿错卡了,你知道我们家的钱一向都是云云在管的,这些你先拿着,另外那三千块,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等迟常雨走了,一家人关起门来,春花不可思议的眨着眼睛问爸爸:“这些年,您竟然挣了这么多钱吗?”


    刚才她拿着卡去银行找何阿姨查余额,看到那一串儿数字只感觉要喘不过气儿了。


    要知道几个月前,她还是连一顿食堂两块五饭菜,都要省吃俭用的人!


    是整夜整夜担心三年后爸爸交不出房租,她们一家还要搬回村里住的人!


    是恨不得在上学路上碰见个瓶子都跟四妹抢着捡的人!


    春花用非常梦幻的声音跟爸爸说:“我们班张嘉佳妈妈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算上装修才八万块。大伯给明里哥哥在市区买的房子,我听奶奶说一共花了十五万……”


    虽然春花从未想着将这些钱据为己有,但一下子知道爸爸手里有这么大一笔钱,她觉得这半年来的焦虑,恐慌,担忧,瞬间都消散无踪。


    那些一直被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的事,好像瞬间都不是事儿。


    爸爸比她想象中最能干的样子还要能干,让她压力倍增的生活,在这笔钱面前,好像都不算什么。


    道维就瞧着这孩子瞬间放松的肩膀,还有顿时鲜活起来的眼神笑了。


    拍拍小家伙儿眼神:“行了,这下相信爸爸真的能赚钱养家了吧?既然喜欢学习,就好好学,咱不怕花钱,只要你乐意学,爸爸花多少钱给你请老师都行。


    咱不怕学的慢,大不了别人学一年两年,咱们学三年四年呗!爸爸养得起你!”


    道维发现老大这孩子虽然学的慢,用了别人两三倍的努力,效果却差强人意。


    但她有一颗热爱学习的心,从不觉得自己在学习上花的心思不值,也不会气馁,觉得自个儿不如别人就怨天尤人,是个心性非常坚定的孩子,他本人是十分欣赏这种人的。


    老大欢欢喜喜的跑了。


    结果几天后,老四气冲冲的带着哭肿了眼睛的老三回来。


    道维正带人在院里做家具,孩子一进门就冲爸爸喊:“爸!爸!我跟人打架了,老师请你去学校一趟!”


    能把干了坏事请家长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老四一人了。


    道维直起腰,拍掉身上的木屑,让几个工人继续,他洗了手将老三抱进怀里无声安慰,这才有功夫问老四:“怎么回事?”


    老四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的就把事情说了:“中午放学那阵儿,我和三姐刚到校门口,等大姐二姐过去接我们呢,迟家宝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扔给我们一沓钱。


    莫名其妙说了一些让□□头硬的话,惹来老师同学的围观,我没忍住,就在校门口把人给揍了。


    老师让您下午有空去学校一趟,她要跟您谈谈孩子的家庭教育问题。”


    嚯!这是在中午放学,老师家长学生三方齐聚的当口,在校门口轰轰烈烈的干了一架啊!


    要不然以班主任和他家的关系,一般小事真不用道维特意去学校,来家给孩子补课的空档就说了。


    看来是非得做个面子给学校一个交代了。


    老四说完才显出几分心虚来,但一想迟家宝那副嘴脸,又不由得梗着脖子:“再来一次,我还揍他!”


    事实上,迟家宝当时抱着一沓钱扔在她们身上,哭丧着脸,一脸老三老四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


    当着所有人面职责她们:“你们才不是我姐姐呢!我姓迟,你们姓顾!我爸爸是大老板,你们爸爸是没用的木匠!


    我以后才不会给你们爸爸养老!我只有一个爸爸!你们也别想和我抢妈妈!


    你们爸爸没本事挣不到钱,我爸爸把家里钱都给你们家了,还要怎么样?还不够吗?


    这些是爸爸和别人借的,妈妈已经很久没买新衣服了,我也买不到新玩具了,这下你们开心了吧?乡下人的心肠就是坏,跟你们爸爸一样,都是天生的坏种!”


    迟家宝是真的感到委屈,自从上月爸爸妈妈在家里大吵一架后,妈妈就一个人躲在家里哭,爸爸看了也不管,还说妈妈是自作自受,要给她一点教训。


    打那天起,他生日不能请同学们去游乐场玩儿,好看的玩具车也不能买,答应好的电脑也迟迟不见动静,甚至他喜欢吃的那家餐厅,也很久没去过了。


    爸爸说这都是暂时的,不出半年,他们家的生活质量能翻番儿,先忍一忍。


    可妈妈说这都是顾家那个人害的,要不是他,他们家就不会遭受这一切。


    所以,当迟常雨觉得没脸,把钱交给儿子,让儿子交给老三老四,请两孩子帮忙转交道维时,迟家宝自然而然说了那番真情实感的话。


    当时迟常雨就在不远处看着。


    毕竟他让儿子出马,既能显得自己大度,还能让顾老二知道他真不把三千块让在心上。


    可他并不放心几个孩子的办事能力。


    他是打算亲眼盯着儿子转交,然后一路暗中护送老三老四回家。到那时,他再一个电话打到顾老二那里,问上一句:“钱收到了没?”


    一切尽在不言中。


    妙得很!


    可谁承想,事情在第一步,就被他儿子给搞砸了。


    道维听两孩子说了大概,就把迟常雨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心里不屑冷哼。


    嘴上却道:“所以,你们就这么回来了?”


    老三头埋在他肩头不说话。


    老四理直气壮叉腰:“不然呢?把迟家宝请回家吃饭吗?”


    道维提醒:“你们大姐二姐还在小学门口等你们呢!”


    两人:“……”


    老四撒丫子就往外跑,风风火火的样子,一整天有用不完的精力。


    这头,针对两孩子在校门口打架的事,道维只简单说了一句:


    “谋定而后动,如此莽撞,不可取,昨天带你读的《孙子.计篇》重新读两遍,写一百字观后感。”


    老四闷头答应下来,这事儿就过了。


    另一头,迟常雨跟何云云第一次因为孩子的事儿吵起来。


    迟常雨说:“家宝是个男孩子,我花大价钱送他去贵族学校读书,是让他从小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相处,是想让他从小培养眼界,结交人脉!


    不是让他整天跟村里嚼舌根的娘们儿一样,就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儿,为了三千块钱,不管不顾的在人家学校门口撒泼给老子丢人的!


    让人说出去,还以为我迟常雨连三千块都拿不出来呢!不是给人看笑话是什么?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和顾老二之间以前到底是咋回事儿我不管,但从今往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家宝有家庭教师,有学校老师,你只管他吃饱穿暖就行!你怎么就不听?你看看你都给他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何云云也表现的很奔溃,冲着迟常雨大喊大叫:


    “你现在是嫌弃我了是吗?觉得我没教好你儿子?觉得我给你丢脸了?


    我为什么会跟顾老二要钱你真不知道原因吗?要不是你每次都抠抠搜搜给那么点儿,根本不够我和孩子花,我至于舔着脸跟前夫伸手要钱吗?


    我不知道丢脸吗?我不知道害臊吗?


    你还有什么脸可以丢的?外面人都说你是什么迟大老板,说你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快把你捧上天了吧?别以为人家吹捧你几句就真找不着北了!


    要是每次给我和家宝的生活费足数,会有今天发生的一切吗?


    当初跟我一块儿给顾老二戴绿帽子的时候可不见你有丁点儿要脸的,现在才想起来丢脸,不觉得迟了吗?”


    两口子吵架,家里能摔的几乎都摔个遍,请来的帮佣躲在角落用眼神交流,一个个习以为常。


    谁叫这对夫妻的情趣就是这么别扭呢,吵架的时候摔摔打打,和好的时候买买买,贴在一起撕都撕不开,跟有什么大病似的,习惯了就好。


    只有常年在校,吵架选孩子不在家,第二次见这种场景的迟家宝,面对眼前一切,有种三观破裂的奔溃感。


    温柔可亲的妈妈变得面目狰狞可怖,沉稳可靠的爸爸开始暴躁狂怒,他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妈妈口中的顾老二。


    他从小就知道那个人的存在,爷爷奶奶没少在他跟前说妈妈和那个男人,还有和那个男人生的四个“姐姐”的坏话。


    几个经常来家里打秋风的舅舅,也没少说那个男人就是个窝囊废,连自己女人都守不住之类的话。


    尽管迟家宝不是很理解,但他知道,要是没有那个男人,爸爸和妈妈不会吵架,爷爷奶奶也不会经常背地里骂妈妈不守妇道,他们家也不会穷的买不起玩具车。


    这么想的迟家宝,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溜出家门。


    他是个在贵族学校受过精英教育的孩子,别看才八岁半,但县城的这些弯弯绕绕,早在五岁时,就在爷爷的带领下,被他给摸得清清楚楚。


    顺着早就得到的地址,一路顺利找到那个男人家门口。


    到的时候顾家院门大敞,刚好看见道维正在院子树下给四个花儿一样的闺女发房本呢。


    “一人一本,就是上次春花给你们说的那笔钱,爸爸在市区给你们一人买了一间商铺。


    暂时由爸爸做主帮你们租出去,以后每年的租金爸爸会专门办个卡帮你们存进去,等你们大了之后交给你们自由支配,现在想用里面钱的话,得写个申请计划,通过了才行。


    可以说没有你们妈妈那些年在后面催促,爸爸没动力挣到这些钱,所以你们可以认为这商铺是爸爸和妈妈一起帮你们置办的。”


    门外的迟家宝眼睛都红了。


    这明明是他们家的钱!是爸爸的钱!是这个无耻的男人从爸爸手里抢过去的钱!


    他气愤的朝道维身上扔过去一个石子,小胸脯一鼓一鼓的,见道维转身,当即就小炮弹一样冲过去要打人。


    道维单手拎起小东西一只脚,将人倒提起来。


    哟,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呀!


    真是幸会!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我拉黑了


    本世界的男主,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被人倒提着一条腿儿在空中扑腾,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叫嚣。


    “你个没用的臭木匠, 快放开我!你欺负小孩子,野蛮人, 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再不放我下来, 我让我爸爸找人把你关进大牢里去!”


    道维:哦豁!看起来更蠢了呢!


    于是他板起脸吓唬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一直在村里和你奶奶胡说八道造谣, 欺负我家闺女的臭小子呀。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来的正是时候,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老二老三, 去找根绳子, 要粗一点,结实的,最好是隔壁王婶家能捆猪崽子的那种。


    老大, 待会儿绳子来了, 你看着把人捆起来。


    老四, 到时候就由你负责看押,先让人在日头底下晒上五六个小时, 等他学会说人话了, 再解绑找他爸妈要赎金!”


    老四冬花早在这小子被爸爸擒住的第一时间, 机灵的把大门关上,隔绝外面一切探视的目光。


    现在一听她爸这么说, 不管姐姐们同不同意, 自个儿先激动的抢着取绳子去了。


    她对迟家宝这心机重的小兔崽子没一丁点儿好感, 以前在村里时,这坏种才五六岁的年纪,心眼儿比谁都多。


    回回主动往她们姐们身边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她们不爱搭理,远远地躲了。


    这小子就在人前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一双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的,好像她们真的把他怎么样了。


    村人都爱热闹,就围着问他:“家宝这是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


    这小子眼泪要掉不掉的埋着头跟村人说:“不是姐姐她们打的,跟她们没关系,她们没动手,都是家宝不小心,自己摔的。”


    这么多来上几次,就算她们姐妹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莫名其妙就背上了一个殴打迟家宝的罪名。


    迟家那不讲理的老太太还为此打上门来,和自家奶奶干过架。


    就连脾气最好的老三,此刻也恨恨的看着迟家宝:“不是说咱们姐妹欺负你吗?可不能白领了欺负你的罪名,今天就欺负一回试试!”


    迟家宝急了,在道维手里激烈挣扎:“你们一群大人欺负小孩子,不要脸,下贱种子,我要回家,我要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收拾你们!”


    见道维不为所动,几个孩子拳头已经硬了,准备撸袖子干架,尤其是老四,手握捆猪绳,笑的十分阴险,露出几颗大白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像足了动画片上邪恶的反派。


    迟家宝终于开始害怕了。


    于是哭求道:“顾叔叔,呜呜家宝错了,家宝再也不骂人了,顾叔叔你放了我吧。


    你和我妈妈不是最好的朋友吗?等以后顾叔叔你老了,家宝给你养老。


    还有姐姐们,妈妈说了,等你们出嫁的时候,让家宝给你们撑腰,不让你们在婆家受到一点儿欺辱。


    你们相信家宝,家宝说的都是真的!呜呜。”


    说着眼珠子一转,就挑了一个最好说话的开口:“三姐姐,你让叔叔放了我吧,我腿好疼,我想回家,我肚子好饿,想爸爸妈妈,呜,我真的好难受……”


    面对迟家宝可怜兮兮,百试百灵的撒娇小眼神,老三不仅不为所动,还将脸扭到一边儿,嫌弃道:“一脸的鼻涕眼泪,脏死了!又脏又丑,还吵!”


    迟家宝:“……”


    迟家宝真的破防了,以往只要他使出这招,不管犯了多大错,爷爷奶奶都会原谅,爸爸妈妈也会无奈的点点他额头一笑置之。


    老师更是觉得长这么好看还聪明的小朋友,压根儿不会说谎,天然的偏向他一边。


    竟然有人嫌弃他又脏又丑?


    道维冷眼瞧了一会儿,觉得未来男主不太行,干脆把人扔给几个闺女:“跟家宝弟弟玩一会儿,毕竟人家是客人,虽然是个恶客。


    但人都上门了,咱们还是得拿出主人家的样子好好招待。老大,你盯着点儿妹妹,别太过分。”


    反正他是没兴趣替何云云两口子管孩子的,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转头给迟常雨发了个短消息,告诉对方迟家宝在这边的事。就埋首木头堆,继续做家具去了。


    最近接了不少单子,生意好,家具厂的事情虽还没落地,可人也确实没个闲着的时候。


    尽管已经雇佣了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傅帮忙,他只需要出图纸,间或监工,一天到晚也是团团转。


    进进出出的扫一眼被自家闺女们团团围住搞教育的倒霉孩子,道维忍不住摇头。


    说起这熊玩意儿的男主身份,倒不如说是靠着吸自家几个闺女的血成就他的青云路来的更准确。


    自家老大春花,十五岁,初中没毕业,何云云给介绍了一个罐头厂老板,二十八岁,年轻有为,两人很快结婚。


    婚后春花才知道那人有家暴史,前妻就是活生生被他给打死的。


    遭受家暴期间,屡次想逃回家求助,都被何云云阻拦。


    阻拦时说的无非是:“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男人在外面应酬工作压力大,在家里发泄一下怎么了?


    你是他老婆,他不对着你发泄,难道你要他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发泄吗?


    春花你也是快要当妈的人了,懂事一点儿行不行?动不动就离婚像什么话?你看看你,一没姿色,二没学历,三没工作,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你离婚了拿什么生活?


    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如今的好日子吗?吃喝不愁,洗衣做饭也不用你动手,在家当个闲太太有啥不好?


    知道你不在乎我这当妈的,也不在乎你自己,就是个狠心的白眼狼。


    你不想你自己,那你想一下你爸和你几个妹妹,得罪了张家,你爸一个小木匠还怎么混下去?你几个妹妹还想不想安安生生的读书了?


    他们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儿,都是你害的!”


    春花遭受的一切,被硬生生瞒了五年,顾家那头才知道。


    等顾家知晓后想要为春花讨回公道,让两人离婚时,罐头厂老板悠悠站出来,拿着转账记录和借条说:


    “娶春花时我给了你们家八十万彩礼,往后每年何云云女士以岳母的身份,从我这边拿走三十到五十万不等,还有这张四十二万的借条,一共多少钱你们自己掐着手指头算算。


    想离婚也行,反正我都玩儿腻了,换个人继续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先把钱还我,我就当白/嫖/一小姑娘了呗!


    我说你们家也真有意思,不就是挨点儿打嘛!有这几百万,我出去上哪儿找不着心甘情愿做这笔生意的,还要看你们脸色?别搞出一副我欠你们的样子恶心人。


    你们家闺女值不值几百万你们心里没数吗?我花这么多钱就图一个安安静静,让她乖乖闭嘴,不是让你们攘攘的所有人都知道的。


    像我岳母,那才是会来事儿的,合作就该那样,你们好好学学!”


    顾家人见到几百万的借款都傻眼了,他们家当初是不同意春花辍学嫁人的。


    奈何拗不过何云云把顾老二的工作给做通了,人家当爸妈的没意见,春花自己也被说服了。


    他们只能咬牙拿了人家十万块彩礼,最后全都充做春花的嫁妆,大伯和小姑又给添了十万,一并让春花带走了。


    这些年更是有事没事就给春花补贴,谁闲着没事儿找她丈夫借钱啊?大家日子都过的好好的,借钱干啥?这不是让孩子难做吗?


    但钱是孩子妈借的,借条也是她写的,他们顾家不认,春花得认!


    这婚就没离成。


    等老大这头捞不着钱的时候,何云云两口子又把主意打到老二夏花身上。


    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水灵灵的一颗大白菜,爱美的很,喜欢四处搜寻好看的衣服首饰图样,自己模仿着做出来赚点钱。


    把自己打扮的时尚又潮流,正是青春期少年们对着吹口哨的对象。


    然后就在何云云的暗中操作下,结识了某位对她垂涎已久的局长私生子,和对方成了男女朋友。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青春期少男少女之间那点事儿,谁料想那位私生子竟然是个瘾君子,不声不响让夏花也染上了那东西。


    那位局长为了息事宁人,将本来许给何云云跟迟常雨的好处,加大了两倍。


    两人拿了好处,生意更进一步,悄无声息的把老二送出国,任其自生自灭。


    霍霍完老二,迟常雨生意终于在省城站稳脚跟。


    此时刚好赶上直播兴起,迟常雨想培养一个专属于自家公司的主播,能代表他们公司的形象。


    要对公司足够忠诚,又要符合公司定位。


    已经出名的主播脾气大,价格贵,还不好伺候,没出名的小主播大都是抱着猎奇心理随便玩玩儿,没有准确的定位,也没有专业团队包装,大浪淘沙,一时很难找出这么一个人。


    这时候迟常雨视线就钉在了刚好高考完,性格腼腆,但身材颀长,外形亮眼的老三秋花身上。


    于是两口子又哄又骗的,让老三签下了毫无自主权的卖身契。


    一开始双方正常合作,老三按照何云云的安排,学习舞蹈,练习唱歌,甚至各种乐器,多多少少都接触了一些。


    直播间人气也越来越高,老三逐渐在直播界有了名气。


    但暑假一过,老三想去上大学,何云云立马翻脸,拿出合同告诉她,如果不按照她的要求去做,老三要背负上千万的赔偿金。


    在何云云的威胁下,老三完全成了他们夫妻二人手里赚钱的棋子,老三声名如日中天那会儿,一天只休息三四小时,其他时间全都在工作。


    外界一度传言她身家上亿,整天有她在某地一掷千金买豪宅,眼都不眨买豪车的新闻。


    但只有她本人知道。


    她只是从原来每月能领八百块工资,到现在每月有三千块工资的工具人而已。


    曾经好几次想自杀,但是都没成功,后来还被何云云专门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管。


    最终趁人不注意,跳楼而亡,终年二十五。


    两口子霍霍完老三没有丝毫愧疚,只是埋怨对方不懂事,给他们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


    之前签的上百万代言,好几个城市的商演,排到后年的工作,粉丝见面会等等,全都需要他们夫妻二人亲自出面,跟合作方解释。


    社会新闻上对老三的死有诸多猜测,不少对家下场往不利他们公司的言论上引导,导致好几个合作方跑路,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


    本来要竞标的一个政府工程,也因此失去资格,让两人更是对老三怨恨不已。


    眼看公司危机重重,即便挺过去也要元气大伤,幸运的是,这时候有个之前合作过的大佬愿意出手相助。


    条件只有一个:“鄙人以前只喜欢小朋友,人到中年才忽然发现成年人的快乐。


    前些天瞧见你家家宝执勤,偶然一见,惊为天人,不若贤伉俪为在下引荐一二?”


    这话说的迟常雨夫妻想起了很久之前与这人有关的一件事。


    准确来说,这人原本有□□,没少对小孩子下手,但碍于对方位高权重,被他磋磨过的孩子家长们求告无门,只能憋屈忍着。


    直到迟常雨在别人的引荐下,和这人搭上线,带着全家上门拜访的时候,才知道对方这毛病。


    可惜为时已晚,对方明里暗里表示对十三岁的迟家宝喜爱非常。


    何云云紧张坏了,不知如何是好,迟常雨一咬牙,将目光定在刚满十四岁的冬花身上。


    转头去跟那位大佬商量:“您知道的,十三岁在国内还是太危险了,我手里有个刚过十四岁生日的,十四这条线有多特殊就不用我特意强调了。


    长相绝对没得挑,性格泼辣,绝对是您喜欢的那一口,我先把人带来,您要是喜欢,咱们再往下谈,要是不喜欢,您找我麻烦我绝无二话!”


    于是才刚过十四岁的冬花,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小县城。


    顾家人找疯了,警也报了,大街小巷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地毯式找了。


    始终一无所获。


    实际上,才十四岁的冬花在学校成天打架,这种恶心的事情听了不少,当她自己遇到时。


    找准时机趁机在那人身下来了一刀,趁乱逃跑途中被对方逮回去折磨的丢了半条命,最后为了解脱,找机会自杀而亡。


    传闻打那之后,这位大佬的那地方就出了问题,开始走上了更加变态的道路。


    从以前的恋童,到玩儿男人,被男人玩儿,其中有教师,有某些公司高管,有人夫,十分重口。


    现如今对方在这种时候主动找上门,目标还是自家儿子,自家那个从小到大就非常优秀,以警校第一名毕业,现如今在刑警支队做副队长的儿子。


    迟常雨夫妻自然不能同意,但也不能直接拒绝,免得招来对方报复。


    刚好这事被在公安系统工作的迟家宝知道了,他立即将此事向上级展开汇报。


    “咱们刚好查到这人,始终没有突破口,眼下突破口主动送上门来,咱们不若将计就计……


    此人明知我身份,还公然向我父母提出要玩弄我一个在职刑警人员,可见其嚣张程度,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手中,这事刻不容缓啊领导!”


    上级经过慎重考虑,精心部署,同意了迟家宝的引蛇出洞计划。


    最后恶人伏诛,正义得到体现,迟家夫妻因为在此期间为警方提供了种种便利和帮助,得到了上面政策上的扶持,公司顺利度过难关。


    迟家宝也因此走上了升职加薪,为人民服务的道路。


    在他的帮助下,老大春花得以和长期家暴的丈夫离婚。


    流落街头的老二被送进了戒毒所,有望重新做人。


    被那位大佬虐待而亡的老四也终于找回了尸体,被顾家人安葬在老家。


    甚至被逼跳楼的老三,也在迟家夫妻早有预谋的操作下,成了被那位大佬包养的情人,最后受不了对方变态虐待而跳楼。


    之前老三屡次自残自杀的诊断书,刚好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夫妻二人,仅有的过错就是失察,面对那位大佬的无能为力,以及对手下员工关怀不够。


    因此两人决定拿出每年公司盈利的百分之二十,用来成立一个关爱妇女慈善基金,由何云云女士出面作为基金理事。


    此举获得一片好评,公司形象彻底扭转,民众基础至此形成,而老三秋花,即便人已经没了,仍然是他们公司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代言人。


    每当有人说起当年那个身价堪比娱乐圈顶流,一举一动都被人争相模仿的主流秋花,人们总能提起她生前唯一为她提供庇护的公司。


    二者在民众眼里,几乎是一体的。


    男主迟家宝在父母相爱,家庭和睦,衣食无忧,父母事业蒸蒸日上的环境中,为顾家三姐妹做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头。


    往后很多年,他接手了许多大案要案,顶着压力困难解决问题,最终撑起了本市刑警界的半边天,是能让普通犯罪团伙听到他名字就瑟瑟发抖的程度。


    道维一边儿刨木花,一边心里寻思。


    迟常雨,何云云,还有顾老二,三个大人不管私底下如何,对迟家宝的宠爱是真的,将他隔绝在所有恶事之外,无忧无虑阳光健康的长大,所以他能走上那样一条路也很正常。


    但迟家夫妻……


    迟家夫妻中午在家大吵一架,然后迟常雨摔门而出,在外面冷静了两小时后,又翘着尾巴回家,蹲在床头,跟把头埋在被子里的何云云温声软语的道歉。


    两人研究了大半个小时“你到底爱不爱我”的话题,终于和好如初,气氛正好,看对方的眼神都能拉丝,空气中噼里啪啦冒小火花。


    迟常雨扑倒何云云身上,一句“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妖精打架咱们今天这架就没合,来吧!”两人衣服乱飞,床咯吱作响,一闹就是三小时。


    等两人气喘吁吁互相拥抱进入贤者时间后,楼下佣人饭菜已经热了两遍,时钟走向晚上八点。


    何云云这才想起:“总觉得忘了什么?”


    迟常雨在何云云脸上偷个香,得意道:“是老公太棒了,让你忘记思考了吧!你说老公好不好?嗯?下次还要不要?”


    何云云又是一阵害羞。


    两人下楼吃饭时,何云云这才终于想起来:“糟了!咱们没钱交下一季度的课外活动费,家宝周末不是在学校过的,昨天就已经回家了!


    他人呢?”


    “快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在爸妈那儿!”


    “不在啊!你带人在家附近找找,我开车去外面找,实在不行就报警!”


    “这小兔崽子到底去哪儿了,找到人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迟家宝现在可顾不上有人想扒他的皮,正盯着今晚道维亲手做的一道猪皮冻流口水。


    满满一桌子,不仅有猪皮冻,还有香气扑鼻的糖醋鱼,锅包肉,素炒,冬瓜汤,荤素搭配,惹人垂涎。


    道维一家五口吃的香喷喷美滋滋,迟家宝这个恶客已经从中午饿到了现在,只下午趁着几个女孩子去上学了,道维忙的没空监视他那阵子,偷偷在厨房吃了一个馒头。


    肚子咕噜噜叫,他很想有骨气的把脸挪开,但口水不听话的分泌,鼻子眼睛耳朵都有自个儿的想法,从桌上拔不开。他甚至听见自己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了!


    这实在太丢脸了。


    于是他发出了今天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求饶声:“我,我把全部零花钱都给你们,让我也吃一口吧!”


    老四得意的冷哼一声:“不是说你爸爸会来救你的吗?还想让那个你爸爸抓我爸爸进监狱吗?人呢?你倒是让你爸爸出来啊!”


    说起这个,老四心里也纳闷儿呢,就是自家老爸以前那种不靠谱程度,她们姐妹周末被奶奶接回大伯家,还要打电话问一句,孩子都齐全的没?


    就迟家宝这宝贝蛋儿,离家出走一下午,竟然在老爸给他们发了短信的前提下,还没找来,就这么放心老爸的人品吗?


    已经找疯了的迟常雨:“……”


    我他妈!


    早在还完钱那会儿,就把顾老二拉黑了呀!


    第45章 秋后蚂蚱


    迟常雨那边找到半夜无果, 一家人又急又累,迟老太太不停地抱怨何云云:


    “你是怎么当妈的?一天到晚啥都不用你干,洗衣做饭专门雇了人服侍你, 旧社会的官太太也没你排场大,就让你在家把我儿子孙子给伺候的舒舒服服, 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


    要你有啥用?常雨你听妈的,这媳妇儿不能要了, 一天到晚除了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勾引男人,她还会做点儿啥?”


    转头又说何云云:“我告诉你姓何的, 当年就看你不是个守妇道的好东西,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当初男人你能狠心说抛就抛,现在就连儿子你也能随时不管不顾。


    今儿我的家宝没事便罢, 要是家宝有个三长两短, 我要你何家好看!”


    何云云委屈的躲在迟常雨怀里哭,迟常雨为难的夹在媳妇儿和亲妈中间,心烦的不想说话。


    还要硬着头皮两头劝:“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家宝重要, 其他的都能放一放。


    派出所公安, 我公司员工,认识的亲戚朋友, 我全都发动起来, 请大家帮忙寻人去了, 现在咱们捋一捋,已经找过哪些地方, 可能遗忘了哪些地方。


    再想想你们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让他们报复到小宝身上……”


    说起这个, 一家人可全都心虚了,自从迟常雨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老板后,谁在外面没仗势欺人说过几句风凉话呢?


    谁知道哪个心眼儿小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记恨上了?


    一家人在迟常雨的死亡凝视下,将他们可能得罪过的人列了个单子,迟常雨看着长达八页,足足有三百人的单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道维此刻也在沉思。


    夜深人静,巷中偶有几声狗吠,闺女们已经陷入各自的梦乡,他给客户画完一副装修图,起身打算去院中走走时,见到迟家宝窝在门槛儿边上睡的流哈喇子。


    心里和冬花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不是说三代单传,宝贝异常?还是说迟常雨对我的人品信任到了这种程度?这不科学啊!”


    不管科不科学,他没打算替迟常雨养儿子,这熊玩意儿待在这边一天半天的没事儿,时间长了有嘴说不清。


    于是趁着夜色拿了手电筒出门,抱着砸吧嘴睡的正香的迟家宝出门。


    路上和出来寻人的迟常雨撞上,听了道维好奇的询问后,迟常雨恨不得把脸抹下来藏在裤兜里不见人,又不得不虚伪的和道维假客套:


    “大概是手机欠费了,你说这事儿闹的!不管怎么说,家宝多亏你照顾。


    二哥,改天咱们一起吃个饭,你放心,我迟常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会亏待你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听说顾老二的木匠生意不好做,还带着四个拖油瓶,即便有了自家给他的六十来万,也是迟早坐吃山空的结局。


    不若让他跟我一起做服装生意,权当报恩,恩情一报,往后各不相干。


    再说做生意这种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顾老二这种木讷性子,吃亏是迟早的事儿,有他求上门的时候。


    到了那时,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发生点儿什么可就没人再说我是挟私报复,只会说我大肚能容。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道维眼神微妙的看了迟常雨一眼,转身回家。


    就迟常雨的那个二手服装加工厂,他要不提,他都懒得搭理,迟早要破产。


    但他特意提了,就忍不住想帮一把,让那厂子尽快破产。


    前些年东南沿海以及港城一代,产生了大量废旧衣物,有人从中看到商机,将那些用集装箱装载准备销毁的衣物以及其便宜的价格拿到手。


    经过简单的翻新,甚至是压根没有任何处理,打着“港城流行款式”的名号,卖入内地。


    此生意曾经风靡一时,让不少人赚的盆满钵满。


    迟常雨就是其中一员。


    但后来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说那些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有说那些衣服是从人家港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


    还有说在南方城市,三毛钱一公斤,挨家挨户的收,一个人一天能收好几吨,只要有办法运回内地,绝对亏不了本儿。


    各种二手服装导致人患癌死亡的消息络绎不绝,对二手服装生意产生了巨大冲击。


    迟常雨有小机灵,当即在县城投资开了一家二手服装加工厂,号称厂内有价值几百万的设备,经历三七二十一道手续,能百分百做到杀菌消毒,保证衣服绝对干净。


    加上他厂子里出来的衣服款式新颖,价格便宜,赢得了很多消费者的心,生意起死回生,这几年在附近几个县里有很好的口碑。


    但别人不知道,道维还能不知道吗?带几个闺女上街买衣服时,就遇到不少“物美价廉”的,迟家厂子里出来的衣服。


    什么百分百杀菌消毒?


    顶多就是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搅一搅洗干净,然后上熨斗熨平整,让卖相好一些罢了。


    或许有认真做二手服装加工的,但迟家绝对不是。


    道维前段时间买了几件迟家出品的衣服,托人送去实验室检测,想来结果也该出来了……


    很快,一个消息就在县城消费者中快速传开,周末道维和几个闺女逛街的时候,在服装店遇到一些曾经帮她们搭配过衣服的客人,人家主动拉着他闲聊。


    “哎哟明见爸爸,你还不知道吧!老常家那孙女得了癌症治不好了,一家人都快要急死啦!


    孩子躺医院受罪,大人跟着苦熬,昨儿我瞧见老常,人都快瘦脱相了。


    你说这事儿闹的,老常说他一定要让罪魁祸首给他孙女偿命的!”


    道维适时地表示出疑惑:“偿命?莫非里面有什么隐情?”


    一说起这个,周围人可就不困了,就连店里卖货的服务员都积极参与进来。


    有人快人快语,抢着说:“你还没听说吧?老常家十三个男孙,就一个孙女,疼的跟什么似的,全家人基本上一周就要给那女娃子买两身新衣服。


    小姑娘爱美,只喜欢迟家厂子里出来的款式,家里人都依着她,身上穿的戴的,几乎全是迟家厂子出来的。


    一来二去整整六年了,前几个月孩子上课突然晕倒,送医院一检查,人大夫说是什么癌症。


    老常家人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从头到尾的排查患癌原因,花了老多钱,最后查出来是迟家厂子出来的衣服不干净,里面有什么致癌物。


    千真万确的,两家已经开始打官司了!”


    一群人衣服也顾不上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口沫横飞。


    “没见最近几天街上都见不着迟家厂子出来的衣服了吗?被人用臭鸡蛋砸走了!丧尽天良的东西,亏得咱们那么信任他们!”


    “你就说说附近几个县城,谁家没买过几件他们家出产的衣服?最近几天我这心里老不得劲儿,就怕我家孩子也有个啥问题!”


    “你还别说,我邻居家的表妹的姑妈在县政府上班,听说这几天陆续已经有十几家人去投诉,说是家里人因为穿他们家衣服患癌生病的。


    人手里还有还有证据呢,这事儿啊,我看是麻烦咯!”


    “那种丧了良心赚黑心钱的人,趁早倒闭破产才好呢!”


    “要我说还是明见爸爸有主见,从来不给孩子买迟家的衣服,瞧你们家这四个闺女,长的多好哟!”


    明见爸爸道维很含蓄的应了一声,带着孩子们从店里出来。


    出门后老二犹豫半晌,问道维:“爸爸,他们家真的要破产了吗?”


    没说是谁,但几人都明白,目光灼灼的看着道维。


    道维也没糊弄人,想了下认真道:“差不多,但不保证他不会再起来。”


    毕竟那人从根子上就不干净,往后能从哪儿弄来钱儿也说不定。


    老大说:“如果破产的话,他们家会是什么样?”


    道维解释:“这起案子影响很恶劣,但证据并不好确定,因为人体器官非常复杂,要确定是他家衣服致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按照目前的情况,厂子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如果败诉的话,给受害者赔偿是一定的,还有上下游的合作商肯定要赔人家违约金。


    依照他们家的情况,市里的房子保不住了,车子会被法拍,县城的房子可能会留下一套给两个老人居住,或许会负债,或许不会。


    但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过是真的。”


    几人闷闷的应了一声,面上没有太多高兴,情绪相当复杂。


    道维挨个儿揉了她们脑袋,什么都没说。这时候要只顾着高兴,确实得没心没肺才行。


    迟家的日子的确不好过,经历了漫长的官司,他们家在县城的名声已经臭了,一家人挤在六十平的小房子里,日日没个消停。


    迟家宝市区的贵族学校因为交不起学费,这学期重新回县城读小学。


    迟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抢了日常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活儿,剩下迟常雨整日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好歹能时不时给家里拿点儿钱回来。


    一家人现在全靠他的那点儿钱生活,因此对他这种常年不着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剩下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何云云,日日被迟老太针对。


    “让你洗碗,你哭哭啼啼摆个丧气脸,一口气砸了八双碗筷,还顺带割伤了手。


    让你扫地,扫的地比外面叫花子的脸都脏,非说自个儿近视看不清!看不清是吧?我偷偷给家宝二十块钱,隔了两条街,你咋就老远看得清清楚楚了?


    买菜不讲价,还嫌弃人家给你弄得不干净,花钱大手大脚,一瓶面霜就几百块钱,你当我儿子挣这点儿容易啊?你当咱们家还和过去一样啊?


    我告诉你何云云,打今儿起你就去外面给我上班去!一月二十三十我不嫌少,千儿八百的我不嫌多,反正不许再待在家里描眉画眼的瞎折腾!


    这个家里不养闲人!


    不去?不去就给我滚蛋!看谁家能养得起你这样的大少奶奶就找谁去!我老迟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这么个丧门星!”


    何云云委委屈屈的在市区奢侈品店找了个卖高档服装的工作。


    虽然很累,要看人脸色行事。


    但因为她常年买各种奢侈品,对其了解颇深,人长得好,又懂搭配,月底提成对现在的迟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于是暂时掌握了家里财政大权的何云云,又抖起来了!


    回家就吆五喝六,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把迟老太当佣人使唤。


    “哎呀妈您说的真对,这在外面赚钱确实辛苦,忙了一天回家就希望有口热乎饭吃,有个舒服空间待着。


    真是辛苦您给我做饭呢,今天的凉菜咸了,炖菜盐少了,希望您下次稍微注意一点。


    对了,我明天想吃麻辣兔头,外面饭馆做的不干净,我就爱您亲手做的那个味儿,辛苦您了。这是明天的买菜钱,多出来的八十,就当是给您的零花钱。


    您不用谢我,都是一家人呢,常雨不在,可不就是得由我顶着嘛!”


    迟老太也不是吃素的,表面上一一照做了,背地里跟儿子迟常雨告状,说何云云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守妇道:


    “要不然别人每月都赚三四千,凭什么她就能拿一两万的工资?


    是她比别人有工作经验,还是她比别人学历高?人家水灵灵的大学生毕业,累死累活一月才赚多少?她站在那里动动嘴皮子就拿那些钱儿。


    谁不知道给她钱的那些老男人都是什么心态啊!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是瞧着儿子你现在没以前风光了,心野咯!


    你想想以前的顾老二,把她当仙女娘娘一样供着,还不是嫌弃人家没本事,赚的少,不体面?你一出现,就立马儿踹了男人孩子,跟你跑了!


    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打着这个主意,正寻摸更好的,想踹了咱们一家拖油瓶自个儿飞呢!


    儿子你听我的,现在这种时候可不能由着她,咱们风光的时候她跟着享受,咱们落魄了她就想跑路,想的倒是美,没门儿!”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迟常雨的内心,眉眼开始狠厉,等下次何云云回家休息,再次回去上班时,领班严肃的告诉她:


    “你被人投诉了,人家属都找上门了,严肃要求我们开除你。


    何云云女士,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咱们是卖衣服的,是服务员,和客人之间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


    不要过多参与客人的家庭内部,更不要主动为她们出谋划策,以达到卖衣服的目的,这种行为过界了!


    好了,我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何云云失业了,但她不想轻易回去受迟老太的气。可市区的奢侈品店就那么几家,几乎是同一时间,同行业的从业人员都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正在她逐渐陷入绝望时,迟常雨主动现身,温柔的告诉她:“随便在县城找个工作先干着,我也不求你能挣大钱,即便你去敬老院做做公益也行。


    我就是想你趁着这个机会去外面多和人接触接触,免得在家闷出毛病来。也避免和咱妈抬头不见低头见,日日吵架。


    云云你相信我,我这头马上就有起色了,到时候十倍百倍的补偿你,不让你这段时间的苦白吃,好吗?”


    于是何云云在县城小酒店开始了前台生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月底结算工资,到手二十一块八毛钱。


    拿着迟常雨特意偷偷给她的爱心零花钱,班上的随性的很,对迟老太的责骂爱搭不理。


    而迟老太认为她把儿媳妇捏在了手掌心,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是她的胜利。


    更加趾高气扬。


    至于迟常雨说的东山再起?


    “东她奶奶个腿儿的再起!迟常雨就是个生孩子没□□儿的王八蛋。


    要不是他那嘴里藏不住话的老娘今儿说漏嘴了,咱们都不知道他拿了你给人家画的设计图,依样画葫芦,跟着给人家搞装修呢!”


    顾老太是真的气坏了,自打迟家破产后,老太太觉得天也晴了,草都香了,心气儿顺畅,吃嘛嘛香。


    尤其是县城就巴掌大的一块儿地,时不时能瞧见迟老太太那糟瘟玩意儿为了五毛钱的大葱,和人大打出手的泼妇样子。


    心情就更好了,忍不住上去刺两句,是她现在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谁知最近几天迟老太又开始抖起来了!以前收起来的花花绿绿的褂子全部套在身上,手上的大金镯子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大冬天也要穿七分袖。


    说话一蹦三个音儿,抑扬顿挫阴阳怪气,有钱人家老太太的款儿又摆出来了。


    顾老太就觉得不对劲儿。


    有心压着火问了几句,迟老太得意之下,一秃噜嘴就什么都说了。


    之前道维花了不少心思给人画设计图,不知道迟常雨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从那些业主手里花几个钱把设计图买到手,订成了厚厚一本册子,当成他们公司的宣传图。


    发的满世界都是。


    不少人都是被他们公司的宣传图打动,走进店里,谈成的装修生意。


    迟常雨可不就东山再起了嘛!


    道维摆手让门外探头探脑的秘书给老太太倒杯茶,“您先歇口气儿,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呢!”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就急了:“有啥数啊?你花好几夜功夫埋头画出来的设计图,凭什么让他拿去赚钱啊?


    这是什么行为?是小偷!是剽窃!放我们那会儿,抓住了要砍手脚的!”


    老太太可不是什么有版权意识的人,单纯不想让人占自家便宜。尤其那人是迟家的。


    道维接过秘书手里的茶,试了下温度,递给老太太,好笑道:“您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您看看我这装修公司,再看看隔壁家具厂,哪一样做的不比他好?


    咱们没必要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有那闲工夫,不如多接几个单子赚点钱,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老太可不认这道理,但老二的能干程度确实远超所有人想象。遥想两年前,谁能知道那个没出息的顾老二能有今天?


    有县城最大的家具厂,已经开始接省城的生意。


    装修公司的总店两月前搬到了省会,也就县城是发家地,一家老小都在这边,道维才会时不时来这边店里瞧瞧。


    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老太太都不知道二儿子现如今赚了多少钱,只是每月收到老二供奉的衣服首饰保养品,偷偷让老大估算了下,就不下千元。


    这还不算让人送他们老两口出去旅游,给老大老三家孩子买东西的花费。


    反正现在她也不好理直气壮的动不动就拧老二耳朵,老二说不通,只能回头自己想办法。


    她顾老太可不吃这个闷亏!


    道维送走了顾老太,秘书犹豫的问:“老板,那边咱们真的不管吗?他们报价太低了,对咱们的生意还是造成了一定冲击……”


    道维肯定的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我出的图,预算在什么区间我再清楚不过,他们的报价已经不是不赚钱那么简单,要真按照市场价估算,称得上赔本赚吆喝。


    你觉得那边赔得起这个本儿吗?”


    秘书连连摇头:“现在普通人家装修动辄十几万,豪宅别墅更是上百万上千万,要赔本儿搞的话,身家得多丰厚,我都不敢想!”


    所以说啊,迟常雨肯定又在装修材料上动手脚了,唯有这样才有的赚,还能赚的盆满钵满,让迟老太出来在自家老太太面前碍眼。


    真是死性不改,见钱眼开,就是欠收拾。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道维把公司总部搬去省会,迟常雨那边很快就搬到了他们对面。


    同样的户型,相同的设计图,对面至少比这边便宜五万块。


    眼瞧着那边一天天人来人往热闹的不行,这边称得上门可罗雀,迟常雨还乐呵呵的盘着一个紫砂壶上门。


    开口就跟道维称兄道弟:“以前是我老迟狭隘了,目光局限在二手服装那一亩三分地儿上,日子过的没滋没味儿!


    现在不同咯,有顾二哥在前头淌石头,我跟在后面直接捡现成的,关键是安全,还轻松。


    这钱来得容易哟!


    咱们往后有钱一起赚,有生意一起做嘛!这就是年轻人说的那什么合作共赢呀,顾二哥,咱们往后一定要好好合作啊,兄弟我那头可就指着你喝口汤呢!


    对了,瞧我这脑子,我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这边最近怎么没出新设计图啊?我那边儿客人都瞧腻了,想换换新口味!”


    道维身后秘书气的不行,拳头都硬了,只要老板一声令下,他就一马当先招呼过去,先解了气再说。


    可惜老板不仅没生气,还乐呵呵的端起茶杯朝对方示意:“好说好说!”


    算了,想起他们的计划,这人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且先让他得意吧。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亿点点点


    两个月前, 道维带领公司所有设计师去沪城参加室内设计大赛,斩获颇丰。


    所有获奖作品都在本月一号的室内设计杂志上刊登,算是彻底打响了公司在业内的名号。


    从此往后, 道维的“四朵金花”公司与迟常雨那种野鸡公司便不再是一个量级,迟常雨现在的行为, 称得上登月碰瓷。


    也只有迟常雨本人平时的精力根本没放在这方面,本身也不关注这些东西, 才不知道罢了。


    当然这些只是针对业内人士而言,对不懂行的业主们来说, 或许还是更注重性价比。


    所以沪城一些非常注重性价比的业主们,在比赛成绩公布的当天, 就主动找道维的团队签约,要把自家房子的装修交给他们。


    最后总共签了十五套百万级以上豪宅的装修。


    公司高度重视这一单生意, 要是做好了, 他们公司可就算是正式冲出本省,在沪城打出名号了。


    往后的业务范围便不局限在省内,可以放眼全国, 展望他们终有一日会成为全国型装修设计公司!


    迟常雨来之前, 道维正在清点本次出发去沪城要带的人员以及各项物资的调度问题。


    包括道维家具厂出产的定制家具。


    其中有个非常豪横的客户楚先生, 在打飞的过来亲眼瞧了道维手工打磨的家具后,一定要道维亲手给他定制一套。


    道维说:“可能时间会比较久。”


    对方:“没关系, 我等的起。”


    道维:“价格会比较贵。”


    对方:“没关系, 我有的是钱。”


    道维:“请问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对方:“我相信顾先生的审美, 唯一的要求是顾先生必须亲力亲为,不得假手他人。”


    然后双方就以一个在秘书看来是天价的——一千两百三十万, 定下了一整套黄花梨木全屋家具。


    秘书一度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老板的手那还能是普通的手吗?那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手哇!


    想到这里, 秘书看向对面迟总时,眼神里不小心就露出了亿点点不屑。


    我老板出马,一千多万的单子到手!


    你活动搞得飞起,设计图偷的累死累活,原材料想方设法换便宜劣质的,可那又怎么样呢?全公司一年的营业额顶不上我老板接一个单子来的多呢!


    迟常雨觉得顾老二的秘书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他非常愿意理解对方这种心态,今儿打从他走进顾老二的公司起,一路上从前台到保洁大妈,就没一个愿意正眼看他的!


    但他都愿意给这些没礼貌的人充分的理解和包容。


    要他说,顾老二还是想不开,思想不够开放,路走窄了。


    这天底下的生意哪有让一个人做完的道理?既然迟早都有旁人进来分一杯羹,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是他迟常雨呢?


    要是顾老二愿意和他合作,本省的装修不早是他们二人的天下了吗?用得着他辛辛苦苦跟在顾老二屁股后头买设计图吗?


    还被人说是个小偷,上不得台面!


    听听这都是什么无知的人才能说出的无知话!


    他怎么就是个小偷了?他手里的设计图也是光明正大真金白银从人业主手里买回来的,花了钱的,不偷不抢,清清白白,被人这么说,他迟常雨也是有脾气的!


    不得不承认,之前所有人都看低了这个木匠,这人在装修设计上确实有独到的见解。


    但现在这年头,普通人买东西都讲究一个便宜,谁要的钱少就听谁的,质量如何根本没几个人懂其中的门道。


    他们公司搞的性价比那一套,也就忽悠一下有钱的傻子罢了,能赚到几个钱?不是长远之计。


    迟常雨对顾老二公司未来的发展十分不看好。


    他今天主动过来,就是放下面子给顾老二低个头,顺带寻求一个合作机会。


    谁知顾老二如此冥顽不灵,话里话外看不上他那一套,可真是欺人太甚!


    罢了,既然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都是你自找的,做生意哪有你顾老二这样一板一眼,丁是丁卯是卯,让所有人都按照你的规矩来的道理!


    迟常雨盘着紫砂壶幽幽起身,皮笑肉不笑道:“既如此,那我就期待顾二哥你大展宏图了!”


    道维笑的很和煦:“这是自然,也希望迟兄弟你生意兴隆!”


    道维确实带人在沪城大展宏图了,花了七个月时间,团队完成了十四笔单子,客户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后期又给介绍了好些生意。


    大手一挥,在沪城商业中心租了一层写字楼做办公场地,分店正式于沪城落地。


    又在附近给员工租了宿舍,两人间,水电冰箱空调淋浴一应俱全,每月只象征性的收员工一百块住宿费,在当下算得上豪华员工宿舍。


    即便往后几十年,说出去也是能羡慕哭一大片人的待遇。因此招聘广告一贴出去,应聘者就把公司大楼给里里外外围了整整三圈,最后惊动大楼保安出面维持秩序,才完成当天的招聘任务。


    有一天秘书跟道维汇报:“因为手头生意太多,临时从省内总店调集了几位有管理经验的老人过来,从沪城本地招人紧急培训。


    目前来说一切正式进入正轨,有望年底在沪城站稳脚跟,明年在沪城开第二家甚至第三家分店!


    还有,楚先生来电,询问他家的家具制作进度。”


    道维放下手里雕花工具,行走在这间新租来的仓库中,最后检查一遍,满意的对秘书道:“告诉楚先生,这边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入户安装。”


    楚先生是个非常老派的生意人,沪城这一片尊称对方为儒商,是个讲究人。在装修新家这件事上对道维付出了十二分的信任,同时也很期待新家成品模样。


    收到消息第二天就组织人手开始搬运,道维在现场负责指挥安装。


    这边是楚先生打算用来养老的地方,环境清幽,安保设施齐全,除了价格非常美丽,寸土寸金外,一切都很美好。


    楚先生对新家的样子十分满意,在新家装成后第五天,特意选定的黄道吉日,下了请帖,邀请亲朋好友在新家参加自己的退休仪式。


    新家的装修细节打动了不少人,楚先生十分矜持的将设计师兼木匠顾道维先生介绍给了朋友们。


    短短半小时内,道维就收到了将近二十张名片。


    事后秘书拿着老板递过来的一沓名片都傻了眼,哆哆嗦嗦道:


    “张成龙先生,时代制药的董事长。王耀文先生,mcc驻华总监。刘瑶琴女士,快时尚对外发言人,还有这位吴成文,周子恒……


    都是跺跺脚行业内抖三抖的大佬啊!”


    秘书崇拜的对着老板星星眼:“您也太厉害了吧!我听楼下的刘总说,他爸爸想要其中一位的名片,前后花了六百万请人在中间牵线搭桥,也不过拿到了那位大佬身边大秘的名片而已!”


    秘书太激动了,原地蹦跶两圈儿后,才勉强平复下心情,红着脸道:“这事儿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


    能看出他是真激动,好好一大小伙子,激动的少女心都冒出来了。


    道维慢吞吞提醒他:“名片不过是第一步,这些都是有意向和咱们合作的潜在客户。


    咱们现在在沪城根基不稳,回头我亲自带你们上门一一拜访。”


    说着一指秘书手里的名片:“等拿下这些单子,咱们在沪城就算是站稳脚跟了,中高端市场也会主动向咱们敞开怀抱!”


    之前在省内,主打中低端市场,以优良的性价比为主,吸引广大普通客户,有了很好的群众基础,现在补全中高端这一块儿,公司业务才算是做全了。


    道维带人在沪城发展的红红火火,省内的迟常雨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时间不过三年,他们公司第一批负责给人装修的房子已经陆续出现了许多质量问题。


    例如墙板开裂,地砖破碎,下水频繁返水,甚至天花板掉落的也不止一家。


    一开始客户找上门去理论,迟常雨公司那边应对的非常敷衍,不承认也没有解决问题的态度,压根儿没把客户当回事。


    后来有问题的客户越来越多,他们组成了一个联合会,日日在迟常雨公司门口举横幅静坐抗议,搞得迟常雨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公司门可罗雀。


    最后不得不歇业整顿。


    业主们可不是只会在他们公司门口静坐的废物,他们还积极往质监局,住建局,房屋管理局等等相关部门跑,只要是对他们遇到的问题有一丝帮助的,都不能轻易放过。


    毕竟装修的时候掏空了家底,便是准备住一辈子的,谁承想才堪堪住了三年就出了这么多问题,放谁身上都不能乐意!


    这时候亲戚朋友中有一咬牙在顾道维的“四朵金花”公司装修过的人就表现的非常惊讶:


    “不会吧,我家房子是完全按照我的心意装的,住的哪哪儿都舒心,即便偶尔有小毛病,一个电话,装修公司就派人上门来维修了,只要市场价的五折而已!


    哎,你家的装修风格和我家的大差不离,当初你还说我家量身定制的装修图,和你家买的装修公司现成图纸差不多,不愿意花冤枉钱,现在看来这钱花的还是有道理的。


    还有那个装修用材,我家的家具啊,都是实木的,安装的时候好几个大小伙子抬进来的,老费劲儿了。


    你还嫌弃我这笨重呢,结果咋样?你家的三合板儿倒是轻省了,才用三年而已,受潮翘边了吧!”


    简直精准扎刀,刀刀致命。


    亲戚立马对迟常雨公司的怨恨更深一程。


    同时四朵金花装修公司的名声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业主之间流传开了,即便他们家不打广告,这些天主动找上门的生意也多了许多。


    不少人开口就说:“我要性价比最好的!”


    算是彻底将好口碑种进了消费者心里,成了本省人心目中的优秀企业。


    人在外地,提起这个公司,都会下意识来一句:“我老家那边儿的,老板人真不错,良心企业,是这个!”


    给人家比大拇指。


    相对迟常雨那边,面临多个部门的联合检查,被查的灰头土脸——他们家原材料本身就有问题,很多账目来源也说不清楚,不查还好,一查到处都是漏洞。


    尤其是迟家人平时为人处世特别高调,大起大落又起来后,得罪了不少人,这时候要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数。


    这一波过去,迟常雨又成了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公司自然是开不下去的,一家人庞大的生活开销成了首要问题。


    他们家新买的豪宅住了不到两年又被抵押出去,迟家宝再次从贵族学校退学,走进普通中学。迟家人再次从省城的豪宅中搬出来,住进了县城那所六十平的小房子。


    小房子更老了,加之这几年无人打理,显得更加破败,尤其周围人家条件好的都搬走了,整个小区留下来的都是大家口中所谓“没本事的老实人”。


    再次住进这样的地方,一家人心情更加抑郁,日日争吵不断,迟家宝直接提出了要住校的要求:“我现在已经是初中生了,能照顾自己。


    家里负债累累,我没办法出一份力,但也不想拖后腿,爷爷奶奶不用费心接送照顾我,还能利用空闲时间简单做点工,勉强维持家用。


    至于爸爸妈妈,你们也无需担忧我,我已经打听过了,初中起就住校的人也很多,吃住都在学校,很安全,你们放心的去拼事业吧,我这边没问题的!”


    一句话把迟家老两口以及何云云三人抢着照顾他为由不去上班挣钱的后路给堵得死死的。


    三人都对他产生了微妙的不满。


    倒是迟常雨欣慰的拍拍他肩膀:“好小子,像个男人了!”


    迟家宝露出羞涩一笑。


    事实上,早在上次家里破产后,他就对现如今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这几年家里条件虽然重新好起来,但他花钱不再大手大脚。


    亲戚朋友给的压岁钱,平时爸爸大手一挥给的零花钱,全部被他攒起来,算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甚至可以在这小县城买一套房绰绰有余。


    很幸运,目前看来家里根本想不到他手里还有这么大一笔钱。


    他是想用这笔钱将来出国留学的,这些年出国留学十分新潮,以前贵族班上的少爷小姐们,几乎人人都被家里安排好了后路,没有人能逃离出国这一条。


    “出国?谁要出国?外国那么远,肯定也吃不到爸爸做的饭,而且我听说他们都是吃生肉的,什么牛排三分熟都是常态!


    我的天哪,三分熟,奶奶煮的三分熟的牛肉,血水还在滴答往下掉呢,叫我怎么吃的下去?


    我反正是不出国的,我舍不得爸爸和爷爷奶奶!除非爸爸你陪着我一起出国!”一向最为老实的老三首先跳脚了。


    沪城的生意基本稳定下来,道维特意回一趟老家把老人孩子全都接出来玩儿一圈,顺带让孩子们见见世面。


    老大下学期就高三了,道维想起这个问题,顺口问了一句,当然他本人是不赞同自家孩子去国外读大学的。


    在他心里,如果不是世界顶尖那几所大学的话,不如留在国内读。


    而自家几孩子的学习成绩,目前来说,不说世界顶级学府,即便是国内顶级大学也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罢了。


    但要是孩子们喜欢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成全。


    老三的态度非常坚决,还是个离不开爸爸的宝宝,道维怀疑将来老三找对象,都想在同一个小区找,最好是回娘家只需要一提脚不超过两分钟那种最好。


    老大认真思考过后,告诉道维:“爸爸,以前我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为此做过相应准备。


    但我想,要是大学期间有交换留学生这种情况,我是愿意去国外体验一下不同的风俗人情的。


    可我的心始终在这儿,我没有在国外长居的打算。”


    老二穿一件鹅黄色风衣,高高的马尾显得整个人漂亮时尚又有朝气,笑嘻嘻的靠在道维肩上:


    “爸爸,我干嘛一定要出国留学啊?您不是说您有钱?将来我想亲眼看看杂志上那些五光十色的时装周现场,您直接带我去不就行了?


    咱们看了美人儿美景吃了美食再回来不就好了?干嘛要辛辛苦苦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留学?”


    行叭,这丫头是个鬼精灵,其他孩子听他说“爸爸有钱,能养活你们”这种话,还是下意识为他省钱。


    只有老二,是真的一点儿不客气,觉得花爸爸的钱理直气壮,道维对此十分纵容,反正老二心里有数,在外面不会随便花别人一毛钱,这就成了。


    倒是最小的老四,这些年身上那种大姐大气质越发明显,从小学部的扛把子晋升为初中部的老大,甚至已经跟好几所高中同学有了私交。


    曾经有一年,她想父亲节送道维一件生日礼物,价值将近三千,直逼县城老师一月的工资,对小学生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也不知她怎么和同学说的,在之后的两周内,大半个学校的同学帮她捡垃圾,同学们将家里的垃圾,上学路上的垃圾,亲戚朋友家的垃圾全部集中起来。


    一度让县城几个拾荒为生的老人差点儿断顿。


    直至最后凑了四千块钱儿,多出来的一千,用全校学生的名义,捐给了希望工程。


    绝对是有社交牛逼症的那种人。


    就跟她爸说:“即便是出国留学,也得等到我上大学才去,下学期我才高一呢,有的是时间。


    再说,我走之前还要把我手头的生意交给一个可靠之人。


    不过我是有这个意愿的,爸爸你不需要为我的留学费用操心,我到时候应该能攒够钱。


    你只需要负责帮我说服爷爷奶奶他们,让他们放手就行。”


    哦,老四人家是有自己“生意”的人,在她爸的家具厂隔壁,让秘书帮忙注册了一个废旧物品收购站,做的都是无本生意,连场地都是她爸特意给留出来的。


    当然说的时候,她爸还要说是“地形不好,不适合家具厂,只能搁置了,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人家无本生意雇了两个看厂的人,就那么干起来了,周末过去瞅一瞅,查查账,赚的不老少。


    她大伯经常戏称:“老四是咱们顾家年轻一辈中最富有的人啦!”


    事实上,别人都是看在她爸的面儿上,才不敢胡来,家具厂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顺带的隔壁收购厂也没落下。


    家具厂和装修公司每月都有专人盘账,到了月底,秘书很“随意”的就给老四送个人情,让厂里的老会计过去帮忙盘一盘,“反正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放在平时,雇来的两个人为什么那么听话?还不是知道她爸的厂子就在隔壁,是县城惹不起的大人物?


    还不是收购厂周边让“顺带”安装了几十个监控器,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在监控室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不过这些老四不知道罢了。


    道维乐呵呵的听着,也不反驳,听孩子讲完自己的理想,大手一挥,很是淡定道:“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爸爸肯定是支持的!”


    说来也是任性,这次带几个孩子出来,是向学校请了一周假的,孩子们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激动,道维十分平静的安抚她们:


    “就是让你们体会一把上学期间光明正大翘课的感觉,机会不多,要用心哦!”


    一路上没少被顾老太唠叨,“都是钱多闹的!放学大把花钱请老师给补课。正儿八经上课期间,又蹦跶老高请假出来玩儿!都什么事儿啊!”


    可惜老太太现在念叨归念叨,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想拧老二耳朵就拧了。


    说起来老二这几年越来越有派头,要不是老太太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自家那瘪犊子玩意儿,有什么看对方这一身的气势,还有办公时的背影,真是万分陌生。


    只能不停在老二跟前叨叨,催他快点儿送孩子们回去上课:“别耽误了期末考试,上回老三没考好,过年都不开心,你别总招惹孩子难过!”


    行叭,本来只请了一周假,是时候回去了。


    可惜谁都不知道,回去还有一个巨大“惊喜”等着她们所有人呢!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哇诸位~~


    第47章 是接盘侠


    “我没听清, 你再说一遍?”


    道维感觉非常震惊,虽然他已经尽量把何云云的底线想的很低了,但实在是现实摆在眼前, 用事实告诉他——


    这人的底线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我说, 你给我三百万,我就帮你保守一个秘密, 并原谅你上次因为吃醋,让我和老迟吵架的事。”


    何云云说出这话时直勾勾盯着前夫的眼睛, 尽管她心底非常有把握顾道维会答应她的要求,但还是不想错过舔狗因为她一句话而激动兴奋失态的表情。


    这让她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道维手指不耐的敲击桌子, 眉头轻皱,“我的秘密?你觉得你知道我什么秘密值三百万?


    还有, 我想上次我将账单送到迟常雨手里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再说出这种惹人误会, 令人作呕的话。


    何云云女士, 请你自重!”


    说着特意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还有,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觉得你家又破产了, 处于全家失业无须忙碌状态, 就认为我也是无所事事之人!


    建议你有话直说, 长话短说。”


    何云云像是根本不认识道维一样,听了这番话, 眨眼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眼含秋波, 轻咬下唇,美而自知。


    用十分难过的语气问他:“二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发过誓,说你会永远无条件对我好的呀,你忘了吗?为什么变成这样呢?你让我觉得好陌生。”


    道维轻挑眉头,觉得这女人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指着自己身上这套刚参加完本地商业晚会,还没来得及换的,价值不菲的衣服,接话道:“老话不是说了嘛,男人有钱就变坏。


    如你所见,我有钱了,也变坏了,顾老二发过什么誓,尽管叫天打雷劈他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点我非常认同!


    你要是没正经事我回家吃饭去了,家里老人孩子都等着呢。对了,这次你用孩子们的名义约我出来,我明确告诉你,我很不喜欢。


    希望没有下次。”


    不打算继续看前妻嘤嘤嘤,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何云云像是听不明白似的,闻言只更加伤心的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动作优雅而迅速的拦住道维去路。


    不再拿乔,嘴里快速吐出一串叫道维感到不可思议的话:


    “你不是很爱那几个丫头,对她们一视同仁,把她们当成你的接班人培养吗?


    给我三百,不,五百万!春花是常雨孩子这事儿,就烂在我肚子里,从此往后这世上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这个秘密,我说到做到!”


    道维用十分不解的眼神看向何云云,这下是别人请他走他都不走了。


    想刚来这个世界那天,何云云上家里给春花介绍二十八岁的家暴男,道维就隐晦的威胁过对方这事儿。


    当时何云云说她十五岁就和顾老二结婚了,春花十五岁嫁人有什么问题?


    道维当着春花和顾老太的面,没把事情挑明,主要还是为了春花,不想让那个懂事的小姑娘心里多想。


    “你还知道春花是你和迟常雨的女儿啊?你现在是用你们两的闺女,来威胁我?你脑子叫屎糊住了吗?”


    道维问的十分真情实感。


    当年何云云跟迟常雨好上,迟常雨犯事儿跑路,何云云本可以和家里抗争到底,有的是办法不嫁给老光棍儿。


    后来跪在顾家门口求道维娶她的根本原因,是她发现她怀孕了,孩子肯定是迟常雨的,她想生下孩子,在当时的情况下,就必须找个老实的接盘侠。


    年轻力强还能挣钱的顾老二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尽管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何云云心里对消失的迟常雨的怨念加深,更加不待见春花。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孩子态度平平,没表现出丁点儿偏爱,甚至还有若隐若无的嫌弃厌恶。


    但春花是迟常雨闺女这点儿,是不争的事实。


    何云云听了道维的质问,只咬死一点:“我看得出来,二哥你是真心喜欢那几个孩子,甚至因为春花过分懂事,对她更偏爱几分。”


    双眼死死盯着道维,“我听人说,你一年单在春花身上花费就十几万,如果你心里真介意她的出身,压根儿没必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想让春花在流言蜚语中长大,把她保护的很好。


    那孩子把你当亲生父亲崇敬,上学期还写过一篇作文,让我想想是怎么说来着——我的父亲在我心里是个盖世英雄?哈,真有趣呀!


    你说她要是知道她亲生父亲,就是自从咱两离婚后她一直怨恨的老迟,肯定会受不了打击崩溃的吧?”


    何云云特意将最后一句话咬的极重,话音一转又带上了几分哽咽,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你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


    你瞧瞧我这双手,洗碗擦地洗衣服,全是干裂的口子,疼的我半宿半宿睡不着,以前咱们在村里,我都没吃过这苦!


    你再看看我这身儿衣服,袖口都抽丝了!这是我唯一能穿出门,进这种高级饭店的衣服了。


    你知道迟家那老太婆为了换钱,偷偷把我能穿出门的衣服全都拿去便宜卖了吗?稍微争辩两句,公爹还说我不懂事不会过日子,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恶之人?


    家宝和我离心了,公婆不把我当人看,我太苦了熬不下去,没有办法的啊二哥!”


    道维不为所动,甚至落井下石道:“你有办法的,你忘了吗?你没跟顾老二结婚前,你在娘家要伺候爹娘,伺候你那两个啃老的兄弟。


    洗衣做饭下地喂猪放羊纳鞋底儿,哪一样你没做过?


    也就顾老二眼瞎心盲,把你当娘娘一样伺候,生怕你磕了碰了,什么都不让你干!


    但这不意味着你没吃过苦,没过过苦日子吧?现在迟家虽然落魄了,但跟你当年比,还是天壤之别,你该满足才是吧?”


    何云云被噎的说不出话。


    道维说:“自私冷漠便罢了,我很厌恶你拿孩子说事儿,一码归一码!”


    何云云一咬牙,收起哀婉的表情,也不哭了,无甚表情的对上道维视线:“既然你非要说的这么绝,我也不跟你废话。


    一口价,五百万,痛快给我,我和迟常雨从此消失在春花面前!”


    道维冷哼一声,拿起手机翻联系人列表,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欠奉,“在我这儿,你多余的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何云云也不慌:“你别赌我是那丫头的亲妈,就舍不得让她承受那些!


    我告诉你,我过不好,谁都别想好过!即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我瞧着被你养的白白嫩嫩,四朵金花公司大小姐就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哎呀,想想那老实巴交的丫头知道这个事实后,愧疚,不安,痛苦,迷茫,崩溃的表情就有趣儿。明年该高三了吧?这大学该是没心情考的。


    你说本来成绩就不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再有这事儿影响,那可……”


    她的话因震惊戛然而止。


    只听道维握着手机跟对面的人说:“迟常雨,丽谷大酒店,前台报我名儿,我跟何云云在这儿等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对面人又拨通了一个号,“妈,春花在家吧?刚好,丽谷大酒店,她知道地方,现在过来一趟。


    嗯,没事,我给孩子请了个外教老师,先一起吃个饭,看看和不和脾气,您老就别叨叨了,我们这儿等着呢,让孩子现在过来。”


    然后在何云云震惊不解的目光中,真就招呼服务员,点了一桌子春花爱吃的菜,还嘱咐人服务员:“我家明见,你认识的,等她到了就上菜!”


    等服务员出去,何云云失去了开始的笃定镇静,迫不及待开口:“你怎么敢?”


    像是听到了极其可怕的消息。


    道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语气轻快道:“有何不敢?这种事情我本就没想瞒着孩子一辈子。


    刚好趁这个机会,当着你们夫妻的面儿把事情说开。


    你也可以亲眼瞧瞧,被你在门缝里看扁了的孩子,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


    放以前,道维或许没把握,但他手把手教了几年,要是春花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也就不是他最欣赏的孩子了。


    就是一点,他好整以暇的问何云云:“这事儿迟常雨他知道吗?”


    好吧,看何云云面色就清楚了,她还瞒着对方呢。


    道维也是纳了闷儿了,何云云的脑回路不知道咋整的,当初为了迟常雨,早婚早育咬牙生下孩子。


    生下又不管,放任孩子野草一样长。迟常雨回来后,两人如胶似漆的,也不告诉他真相。


    真就有子万事足了?


    道维理解不来,也就不试图就揣摩神经病的想法了。


    就见春花进来后,虽然气息微乱,可以看出来的匆忙,但人前大方有礼,行为举止舒展爽朗,一看就是家境富裕,教养良好,内心深处从内而外十分自信从容的孩子。


    虽然见了包厢的情景后稍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的问候了坐立不安的何云云和随后赶来的迟常雨,才乖巧又自然得坐到爸爸身边。


    迟常雨坐到何云云身边,在桌下握住对方的手,看向道维带了三分笑:“我迟常雨走南闯北,自认见多识广,别的不羡慕,唯有二哥你家的这几个姑娘,个顶个儿的好,让人眼馋啊!


    瞧见你被小棉袄环绕,就恨不得跟云云也生一个闺女来疼,可惜没这个命,真是遗憾!”


    道维十分自然得拍拍坐在身边的春花肩膀,说出了叫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那你现在不用眼馋也不用遗憾了,从今天开始,她也是你亲闺女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是亲生的


    当着所有人面儿, 道维用最简洁明了的话,快速准确又不包含个人感情的解释了——关于春花是何云云女士跟迟常雨先生亲生女儿的事实。


    轻而易举说出了何云云女士打算用五百万换取的秘密。


    也不管在场人各异的脸色和精彩纷呈的心理活动,安抚的摸摸春花苍白的面颊, 表明自己态度:


    “这闺女呢,我是从小养到大, 没有你迟家一毛钱的关系,这几年也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 老迟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都没过多计较。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这样, 现在不是有那什么DNA检测技术嘛,老迟你怀疑很正常, 我是支持你和孩子去做检测的,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即便为了孩子, 也要把事情办在明处。


    虽然她在我心里不止一个五百万那么重要,但我从没打算用这件事让你们换取利益,这点希望老迟你明白。”


    迟常雨一愣, 很快回过神, 使劲儿捏了一把想口出恶言的何云云, 面上挤出三分笑,故作爽快的点头:


    “顾二哥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 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 对你百害无一利。”


    说罢转头用慈祥的让人掉鸡皮疙瘩的眼神看向春花:“孩子, 是爸爸妈妈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现在说别的可能你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爸爸先跟你说点儿掏心窝子的实在话, 孩子你放心, 将来家宝有的,肯定少不了你一份儿。


    你认我这个亲爸爸,不是让你换个环境,撇开原来相处多年的亲人,而是多了我们这一家子人来疼爱你。


    都是我们大人造的孽,这些事情本不应该让你承受。你安心,回头我和你顾爸爸会安置妥当,不叫你夹在中间难做……”


    迟常雨算盘珠子拨的利落,虽然恼怒何云云背着他做的这些事,但短短瞬间就想清楚了其中利弊,想着利用春花打感情牌,做法比何云云高明多了。


    他认为只要好好供着春花,哄的春花和他们家有一丝丝感情,春花势必不能看着迟家人继续过这般落魄的生活。


    到时候即便他不主动开口,春花也会在顾老二那边吹耳边风的,依照顾老二的性子,春花开口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至于春花之前一直因为何云云婚内出轨他的事情,而对他倍感厌恶?


    迟常雨认为这都不是事儿,再聪明能干,春花也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女人这种生物,不管大小老幼,都是容易被感情和血缘蒙蔽双眼的物种,做不到和男人一样绝情狠辣。


    对付这种人他有的是办法。


    道维打断对方慷慨激昂的演讲,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我今儿让你们来,纯粹是因为你们是孩子名义上的父母,不管是你们还是孩子都有权知道事情真相而已。


    不是让你们来认亲的,你要搞清楚,孩子你没养过一天,栽在我的花园里,费尽心血,精心浇灌长成今天样子,眼看要开花了,你想一句话就给摘走,没这么美的事儿!”


    迟常雨宽和一笑:“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意难平,顾二哥的心情老弟非常理解,您想如何直说便是,即便为了孩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弟也在所不辞!”


    已经在春花面前开始演上了。


    道维不为所动,拿起筷子给春花夹了一块儿烧芋头,轻轻拍拍孩子后背,见她面色好了许多,不再苍白,这才轻哼一声。


    “我也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没那闲工夫。就说一点,这孩子上学晚,身份证上前天刚过了十八岁生日。”


    道维身体微微后仰,舒服的靠在酒店宽大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向对面又开始表演变色的夫妻,把话说完。


    “也就是说,从法律层面上,她是个成年人了,不再需要监护人。即便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可从今往后,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要孩子高兴,我甚至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们夫妻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所以收起你们自以为是的小心思,我宠在掌心的宝贝,不是让你们拿去算计利益得失的。”


    说着把手搭在春花的椅背上,面上是何云云从未见过的睥睨之态,语气轻缓却让人无端感到压力:“你们要是让我闺女高兴了,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你们让她伤心难过了,后果不是你们想体验的,我言尽于此,迟老板和尊夫人回去好好想想下次要用什么态度出现在我闺女面前。


    今天就不留二位了,请吧!”


    何云云竟然被道维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这种高高在上,久居上位的上位者气息震的一时不敢说话。


    愣愣的被脸色难堪的迟常雨拉着出门。


    迟常雨自诩场面上的人,这时候也不肯在春花面前落了下风,临出门前面色严肃道:“我迟家的种,没有让别人养活的道理。


    虽然我如今落魄了,但养活闺女的能力还是有的,二哥你未免门缝看人,将我迟常雨给看扁了!


    孩子如何选择是她的自由,但我不能明知她是我闺女的前提下,还没有丝毫表示!”


    道维这时候反倒面带笑容:“那我拭目以待!”


    迟常雨夫妻离开了,春花一肚子话想说,心情复杂至极,一张嘴反倒来了一句:“爸,他要真给我啥,我肯定不要,您要是非让我收下的话,我要生气的!”


    道维好心情的给闺女碗里又夹了一筷子清炒苦瓜:“多吃两口降降火,脸都皱成苦瓜了。”


    见闺女还是面色严肃的盯着他一动不动,一口青笋下肚,不轻不重的点拨了一句:“他们很快就什么都拿不出来了,想给你啥也没得给,本来爸爸没想跟他们计较的。


    但谁让他们争着抢着往刀口上撞呢?那撞个倾家荡产头破血流也怪不得别人,是不是?”


    春花以前是真的对那两人没有任何好感,之前何云云做的那些事,确实让她对他们两人厌恶非常,要不是碍于何云云是她母亲的身份,她曾经都想过和对方拼命。


    可经过这些年爸爸的精心养育教导,她心境明朗,生活幸福,内心安稳而知足,心里的怨恨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再看那两人,也只是有特殊关系的陌生人罢了,曾经命运相交,又因人性复杂背道而驰,这样的人她以前遇到许多,将来也不会少,没甚特殊的。


    听爸爸这么说,她终于放下一颗心,埋头吃菜,声音闷闷的带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就算爸爸你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


    但今天回去,我会亲自将这件事跟家里人说清楚,不管大家会如何看待,我都愿意接受。”


    道维轻叹口气,这孩子自以为道理都懂,事情想的清楚明白,什么都能看开,其实心里的惶恐不安透过一举一动都暴露出来了。


    自认为经历过那些年的苦难,这件事也打不倒她,可她却忘了,当年虽然顾老二对她们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终究没让她们挨饿受冻。


    长辈虽然嘴上念叨几句,但对她们的关心爱护做不得假,村人虽然背地里嚼舌根,但见她们可怜,没少补贴。


    就连学校的老师同学,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但却不曾为难过她们一丝一毫。


    细细算起来,那些年她们姐妹一路上没有遇到过恶人,人生中最大的恶意,竟然是今天,来自她亲生父母给的,叫她如何忍得住不难过?


    终究还是个孩子呢。


    父女两沉默的吃了一顿饭,又给家里打包了几个菜,免得回头老太太见他们空手回去好一顿念叨。


    出了酒店道维难得没有开车,拎着食盒跟闺女顺着人流慢慢往家走。


    重新行走在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街上,整个人的心好像都透亮了一般,道维轻柔了闺女后脑勺一把,语气随意而郑重:“这件事当初是爸爸做错了。


    爸爸当年不该瞒着你爷爷奶奶姑姑伯伯,他们把你我当成至亲对待,有知情权,所以爸爸回头会跟他们赔罪。


    但现在回头看,爸爸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因为你是让爸爸感到骄傲的长女,在那些年里,你替爸爸妈妈承担了照顾妹妹,孝顺老人,养家的一部分责任。”


    小贩的叫卖声从耳畔划过,人群的喧嚣在耳迹沸腾,但春花还是清晰的听见了爸爸认真对她说:“是你的到来拯救了爸爸,连接了岌岌可危的家,不是爸爸因为妈妈而收留你。


    谢谢你,顾明见,爸爸爱你。”


    一直倔强藏在心底深处的眼泪,终于不知不觉夺眶而出,街上行人息壤,有人奇怪的看着这漂亮小姑娘又哭又笑,心里纳闷儿。


    但春花都感觉不到,她只觉得从走进那个包间,听到那番匪夷所思的话后,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终于又被满满的安全感填补的满满当当。


    转身抱住爸爸腰身,在大街上委屈的哭的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道维把这件事处理的十分低调婉转,家里人惊讶过后,都自然的接受了事实。


    不管春花是谁的孩子,但她十八年来,生在顾家,长在顾家,一举一动都带着顾家人的影子,这时候让她管别人叫爸爸,首先他们就接受不了。


    心里别扭了两天,对春花的态度一如往昔,该夸夸,该骂骂,一点儿不含糊。


    倒是春花自己,经过这事多少还是有了点变化,私下里找道维说:“爸爸,我想好了,我要考个好大学,学些有用的知识,将来回乡建设家乡。


    我要守着咱们的家,守着爷爷奶奶,守着这座小县城,让它一日日更美更出色,不管将来你们去了哪里,只要回来,就有我在这里等你们。


    我要让像爷爷奶奶这样的老人,将来都不用因为没有孩子养老而惨死家中无人知,就是您说的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春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道维:“爸爸,你上次说的那几所顶尖大学都很好,你说的那几位省城来的老师也很好,虽然很贵,但物有所值,请他们来家里给我补课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道维摸摸孩子大脑门儿。


    这点变化对她来说不是坏事,既然她有了人生目标,想从政,虽然现在看来还很稚嫩,但做人爸爸的,就要尽力扶上马,送一程。


    春花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人们还能稳得住,几个小的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姐姐为何会突然变得为了读书夜以继日,大有拼命的架势。


    特意找机会悄悄询问爸爸原因。


    道维瞧眼前几张鲜活稚嫩的小脸,放下手里的设计稿,温和一笑,招手让孩子们围着他坐。


    “你们姐姐找到了人生目标,并为此付出努力,这是幸事,无需担忧。那你们呢?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自然是有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个性,除了成绩勉强中游,平平无奇的老三,都能称得上彻头彻尾的学渣,但人家也从没以此为耻。


    还是除了最胆小乖巧的老三,其余人都认为她们已经有了能养活自己的技能。


    简单来说,她们觉得离开爸爸,能做到经济独立。


    所以听爸爸这么问,一个个让别的父母听了十分没出息的理想就突突从嘴里毫无顾忌的冒出来,听的道维也要在心里不停暗示自己:


    “亲生的,这可是亲生的!”


    “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作者又改文名儿了,希望你们还能找到我……


    第49章 育儿经验


    事后道维总结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熊孩子们翅膀硬了,觉得可以适当的叛逆一下,挑战父亲权威试试。


    不是真要翻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纯粹就是无聊闲的,找刺激玩儿。


    至今道维还能想起那天晚上, 老二一脸憧憬的跟他说:“我喜欢穿衣打扮,也爱摆弄这些, 还能靠这些东西养活自己。


    但我又不喜欢学什么服装设计啊,美容美发之类的繁琐东西, 就想随心所欲轻轻松松的摆弄这些,爸爸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道维怎么不理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不就是不想学习吗?


    老二摆弄衣服首饰的天赋确实有,比常人高了不少, 但她是能靠着天赋就横行无忌, 肆意妄为的那类人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能让她的天赋尽情发挥吗?


    显然不是。


    不管是家庭还是她本身,都不能给她这个好环境。


    针对这样的二闺女, 道维只有一句话:“有天赋还努力的人那么多, 你凭什么和人家竞争?凭你回回年级垫底的成绩?


    还是凭你至今分不清人造丝和合纤丝的区别, 选材料全凭感觉的水平?”


    这几年老二在这方面发展的可谓顺风顺水,家里老老少少几乎每人都收到过她亲手制作的礼物, 并为她的手艺感到惊讶。


    周围邻居朋友, 学校老师同学, 也没少因为她这个晚被发掘的特长而恭维她。


    老二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加修饰的批评,自然是不服气中带着点儿恼羞成怒的。


    面对此种不知天高地厚还一心逃避学习的熊孩子, 道维以前为了养她们的胆子, 都是纵着的, 只要别的不落下,学习可以垫底。


    现在瞧着胆子是养的没问题,就差安对翅膀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刚好趁着老大这事的时机,好好让她们认清一下现实。


    于是快要期末开始的老二,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不参加期末考了,但她的开心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她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爸爸很快把她扔进了一个沪城的青训营做插班生。


    据她冷酷无情的爸爸说,这个训练营是早年沪城鼎鼎有名的几个大商人联合办起来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家族内部的一些纨绔二代们发泄多余的精力,不要出去外面给家里闯祸。


    此训练营在全国的富人圈子里都很出名,因为种种原因,许多人都想将自家的孩子送进去磨练一番,但是进场名额非常难拿到手,属于有价无市的无形资产。


    一开始老二夏花觉得她爸在小看她。


    “不就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动不动就说——我爸是xx,我让我爸爸弄死你之类的。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和之前的迟家宝差不多,没人伺候连饭都吃不到嘴里的废物。


    都是纸老虎,好打发的很,根本就难不倒我,还想用那些人教育我,爸爸你怕是要失望了!”


    道维听了只似笑非笑的看了二闺女一眼,提醒道:“纨绔和纨绔也是有区别的。”


    要知道那所青训营一开始建造的目的,并不是外界传扬的那样把一些闯祸的二代们圈起来。


    而是那几家因为精英教育,培养出了许多人才,最后因为人才们都太能干,在争家产和家主位置的过程中造成了大量家族内部子弟的伤亡。


    所以几家人痛定思痛,不得己将那些人才放进青训营,限制他们自由的同时,还让他们继续发挥所长,继续为家族做贡献。


    说白了,就是一现代版的圈禁场地。经过多年发展,里面可谓鱼龙混杂,人才济济。面前的到底是龙是虫,则需要本人有一双利眼去观察。


    要不是有楚先生牵线,依照他现在的身家,还真没办法把孩子塞进去。


    可惜夏花是不知道这些的,她也没听出她爸爸意味深长的提醒,在她心里,爸爸的确很能干,周围亲戚朋友同学父母中,爸爸是最能干的一个。


    偶尔能和县长坐在一起喝喝茶,县城周围的人提起爸爸也会竖起大拇指,就连爷爷奶奶出去溜达,也会被人家恭维几句。


    可即便如此,在夏花的认知里,爸爸也不过是个小有余钱,让她们家吃喝不愁的老板而已。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太浅薄。


    小小的脑袋瓜子里,想象不到世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面。


    于是一无所知的傻孩子一脚踏进青训营地界,从此世界的另一扇大门在眼前彻底打开。


    假期家里少了叽叽喳喳的老二,老大又埋首纸堆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三一向性子寡言缺少存在感,剩下最能闹腾的老四整日不着家,不用想就知道又在外面带着小弟小妹们搞事业挣钱。


    家里一下子就安静许多,顾老太为此埋怨道维:“好好地家热热闹闹碍着你眼了是吧?闲着没事非要折腾孩子?


    这下好了,孩子们一个个绕着你走,连我这老太太都见不到孙女,你高兴了吧?”


    道维纯粹是无妄之灾。


    老太太近几年心气儿畅通身体好,一开口嗓门儿老高了,穿透力极强。整日里几乎没有烦忧事,唯一叫她不高兴便是二儿子不愿意再婚。


    但在儿子事业顺遂,女儿绕膝的前提下,她提这事儿老二总有无数种理由拒绝,叫她心里老不得劲儿了,于是日日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和老二扳扯这事儿。


    所以话题不知不觉又扯到再婚上头:“要是你早听我的结婚,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给我生一个,我和你爸也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眼馋了!


    老二你还不到四十呢,人家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怕啥?隔壁老刘家那侄女,大学刚毕业,长得跟花儿一样,在初中当老师的那位,人家还对你有意思,明里暗里让人问你意见呢!


    要妈说你闺女都那么大了,娶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确实不行,但三十几未婚的女强人也有,离异不带娃的更多,只要你开口,说句不害臊的,想嫁给你的姑娘能从咱家排到小区门口马路牙子上。


    这老伴儿老伴儿,老来伴儿,将来孩子们一个个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和你爸都走了,留下你一个孤寡老头子,退休后成日待在空荡荡的家里,你不难受啊?”


    道维安静看完两份资料,签上自己的名字,任由老太太发泄,依照她老人家的脾气,要是说不痛快憋在心里,接下来的半个月耳朵根子都不要想清净了。


    在老太太喝蜂蜜水润嘴的间隙,他才老生常谈:


    “这种事要看缘分的,您瞧见了,之前您儿子对何云云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上天入地永不分离,是个啥结果?


    回头想想,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的遇到心意相通珍惜对方的那个人的,您儿子尝试过一次失败了,但不算彻底失败,毕竟还落了四个贴心闺女不是?


    您瞧我现在过的也挺好,没遇到合适的不想再将就,免得又要面临一次鸡飞蛋打的结局,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过几天日子不好吗?”


    老太太在这件事上还是看不开。


    她不是一定要老二生个儿子传宗接代,也不是怕老二晚年孤寂。


    只要老二手里有钱,将来不论给哪个孩子招个上门女婿,依照老二心里的弯弯绕,儿孙绕膝的幸福生活不在话下,完全谈不上孤寂。


    她就是觉得老二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借口,担心他一颗心还挂在何云云身上。


    现在诸多理由不再婚,都是在等何云云离婚呢,别看他嘴上叭叭说的厉害,可你瞧瞧他做的那些事,都快把迟常雨整哭了!


    迟家一家子跟着吃糠咽菜,迟家老太太大老远见了她,恨不得上来咬两嘴。


    何云云那种女人能跟着迟常雨过多久苦日子?过不下去还不离婚?离了咋整?老二真就没动什么歪念头?


    到时候老二一句“我是孩子爸,她是孩子妈,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谁都说不出一个反对的话,多膈应人啊!


    老太太现在是一门儿心思的想让老二赶快结个婚,对儿媳妇儿人选没啥要求,只要心眼儿正就行,不管是哪个,都比何云云那种狐狸精要好。


    她是怕了老二跟何云云在一起时那种腻歪到六亲不认的状态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那几年时间对她来说,简直是到入土都挥之不去的人生阴影。


    道维真没想到老太太还有这种担心。


    在他看来,他已经把他跟何云云的关系完全撇干净了,他们两不是一路人,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她的厌烦。


    谁能想到老太太脑洞这么大呢?


    老太太脑洞大叫他烦恼,可三闺女几乎没有脑洞也让他挺担忧。


    老三卡着分数线进了一中,下学期就要开始她丰富多彩的高中生活了,但她对她爸的原话是: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和大人打交道好累啊,我喜欢小孩子,小孩子都怕我这种大孩子,将来我要去幼儿园当老师。


    我一开口,小孩子就乖乖听话,谁都不敢反驳,又能上班养活自己,还不用担心社交问题,多好啊!”


    眼里憧憬将来美好生活的小星星都要溢出来了。


    搞得道维都不忍心告诉这傻孩子,幼师可不是个轻松工作,小孩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听话乖巧治愈人心的小天使。


    更多的时候他们哭了你要抱着哄,他们上厕所你要跟着擦屁股,他们不吃饭你要追着喂。一天到晚被几十个小天使围着叽叽喳喳,一般人真扛不住。


    尤其是自家老三这种不愿意和人打交道的。


    但他只问了一句:“你是不想和大人打交道,觉得小孩子更无害才喜欢小孩子的?还是单纯发自内心的喜欢小孩子?”


    老三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爸爸,一言不发。


    看的道维心都要化了,但这孩子性子太沉闷了。还是那句话,以前一直纵容是在养她的底气,现在继续纵容,就是害她。


    于是道维说:“近几年不是有很多人出国吗?咱们也赶一回流行,你陪爸爸出国到处走走看看,好不好?”


    老三刷的一下眼睛就亮了,好奇道:“只有咱们两吗?”


    “是的,只有咱们两。”


    “那学习怎么办?”


    “没关系,咱们先请假一学期,有什么问题爸爸可以辅导。”


    临出发前,找来秘书和老四冬花,当着全家人的面儿对老四说:“县城的家具厂和装修公司对爸爸来说意义非同一般,没有咱们自家人看着爸爸不放心。


    想来想去,咱家也只有老四你有经商天赋,并且有经商经验,所以爸爸不在期间,这两个厂子的事情就全权交到你手里了。


    让秘书全力配合你,爸爸相信你的能力!”


    老四接的时候跃跃欲试,双眼放光,野心和好奇都写在脸上了,颇有一种迫不及待大展拳脚的样子。


    殊不知她爸就算远在天边,对公司的掌控也没少分毫,她的所有动向都被秘书远程汇报给了对方。


    在一次例行汇报中,秘书隔着邮件对老板说:


    “四小姐能力出众,确实有经商天分,有急智,在同龄孩子中遥遥领先,让人不敢相信她只是一个初三学生。


    可惜没有相对应的系统知识和商业素养,很多细节问题容易出纰漏,而往往细节决定成败。


    幸而四小姐好像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开始主动找相关书籍学习,期间也找公司老人不耻下问,大家都很看好四小姐。”


    隔着千山万水,道维回复秘书:“不要暗中作弊提醒她,若是她能自己在这段时间摸清我的生意版图究竟有多大,你们再认可她也不迟。”


    跟着道维创业的那些人,就跟古时候的开国功勋差不多,对道维这个皇帝非常推崇,对他有着绝对信服,又因为道维迟迟没有儿子能继承公司而焦虑。


    他们一起做了未来五年,十年,甚至十五年的规划,致力于跟着道维将公司做大做强,做成世界五百强,能传承百年,让子孙能都能得到他们的荫庇。


    所以他们都明白这时候道维让老四冬花一个初中生进公司意味着什么,对待老四冬花的态度,自然是观望有之,考察有之,期待有之。


    唯独当事人老四一无所知,从踌躇满志的进入公司,到现在磕磕绊绊的成长,只是一门心思的不想被爸爸看低了。


    彼时,道维正带着三闺女跨越半个中东,风尘仆仆下榻在当地酒店。


    顶着困意,老三认认真真写完了当天的旅行日记。


    喝一杯热牛奶,自觉翻开他们从国内带出来的书,翻到上次学到的位置先预习,等着爸爸待会儿教她。


    说来也怪,爸爸花那么多钱请的老师给她补课,她总是听的一知半解。可爸爸才教了几个月,她就隐隐约约有了明悟,许多以前感觉似是而非的知识,像是不知不觉就懂了。


    爸爸说她这叫厚积薄发,她总觉得爸爸说的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懵懵懂懂间,对学习有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尽管每天旅行都又累又辛苦,恨不得晚上回酒店就蒙头大睡,但神奇的是,在这种艰苦环境中,她竟然已经坚持学习五个月了!


    道维给闺女辅导完功课看她睡了,关上房门,又在客厅沙发上处理了一会儿文件。


    好些合作伙伴还有交好的朋友听说他正带着女儿在中东旅游,大为吃惊,纷纷发来消息或是慰问或是关心,让注意安全,大家的好意他不好置之不理,一一回复后又是四十分钟过去。


    上床休息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临睡前安静许久的系统小早突然冒出来幽幽来了一句:


    “这就是单亲家庭面临的悲惨现状吗?隔壁系统小甲跟我说人类幼崽简直是任务者的天敌。


    小小一团,养好一个付出的精力和时间是其他任务的十倍百倍不止,我还以为它危言耸听,和它隔空干了一架。


    现在看来是我误解它了,我心疼你组长!我现在劝你找个人帮你分担育儿压力还来得及吗?”


    道维拍拍枕边位置,小早化作无形光团,像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一般,安静的落在他耳侧。


    他的睡姿笔挺又端正,夜间甚至不会翻一下身,第二日清早起来睡衣上不会有多余的褶皱。


    眯着眼睛呼吸轻缓,声音微弱带着一丝笑意:“找个人帮我?那人将来夜夜睡在我枕盼,与我朝夕相对,这里还有你的位置吗?”


    小早闷闷的不说话,小小一团幻化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拧上道维耳朵,动作恶狠狠的。


    道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不用看,却伸手准确将那只肉嘟嘟爪子握在手心,团成一团,轻轻置于枕盼。


    语气轻缓:“我这点微薄的育儿经验,还不是从你身上学到的,别闹了,睡吧。”


    小甲也是个孩子呢,自从跟在道维身边,道维就不停地尝试摸索和它相处的经验,现在瞧着效果斐然。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惊掉下巴


    一学期过去, 家里老太太着急的不行,日日催道维带老三回国,尤其从大儿子口中无意间得知, 二儿子那完犊子玩意儿竟然瞒着他们带秋花去正在打仗的地区。


    老太太心里的火就蹭蹭蹭往上冲,恨不得亲自去国外拧着道维耳朵把人拽回来。


    然而老太太这边着急上火也没用, 道维继续给老三又请了一学期的假,两人满世界溜达。


    只有时不时寄回来的明信片, 以及定期打回来的电话,证明他们父女两还活着, 甚至活得乐不思蜀。


    远隔重洋,老太太听着话筒对面孙女秋花语气一次比一次轻快, 话也一回比一回多,她光是听孙女说话, 就能想想这孩子现在有多快活。


    看着寄回来的照片上, 孙女黑了,瘦了,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子, 眼睛都眯的看不清楚, 整个脸上就一嘴的大白牙最亮眼, 像是初春沙漠里的小白杨,猛地拔起了枝条。


    那是她从未在三孙女身上见过的鲜活气。


    这样的孩子, 光是瞧着照片, 老太太就想:“谁还会觉得这孩子没存在感呢?尽管她不是最漂亮的, 也不是最聪明的,但绝对是人群中最吸引人眼球的。”


    算了吧。


    老太太想, 虽然老二这瘪犊子玩意儿做事不靠谱儿, 但也不是没好处的。


    这顿毒打, 就等他回来再补上,我就等他个半年再说!


    可惜的是,等道维跟秋花回家,老太太却没心情和他计较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老大春花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春花这一年有多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瞧在心里,在校期间的成绩也是一次次不停地提高,进步之快另所有人惊讶,唯独亲眼见过她偏拼命的家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只是心疼这懂事的孩子。


    学校老师在高考前做出预测:“考一所重点大学是没问题的。”


    事实却是如此。


    以春花的成绩,在家附近的几座城市中的重点大学随她挑,然而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全家人瞧她在成绩出来后双眼放空木愣愣的茫然,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出来后,都着急上火了。


    老太太急的嘴里起燎泡,不敢强行进屋打扰,隔十分钟就去春花门口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生怕孩子一时想岔了做出让人后悔不及的事情。


    道维长叹口气,将刚熬好的秋梨膏冲了一碗塞进老太太手里:“您先降降火,凡事有我呢,别担心。”


    老太太无力地耷拉下肩膀,精气神儿都差了一截儿,嘟囔道:“我能不操心吗?一个个都是我心头肉,只要一天不闭眼,我就有操不完的心。”


    道维也知道老太太的性子,盯着老太太吃了秋梨膏,躺床上闭眼休息,这才转身出来,站在春花门口。


    轻敲了三下,没等里面的人开门,轻轻推门就进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春花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声不响,肯定是将门给反锁上了。


    大家也都体贴的不敲门,不进去打扰她,给她一个独自消化的空间。


    只有道维知道春花有多贴心,有多在乎这一家人,即便是这种难过时刻,心里也有一角永远为家里人考虑。


    不反锁门,不让大家为她过分担心,就是她最体贴柔软的内心。


    这道门,只要有人像道维一样,轻轻一推就开了,但双方都为了彼此考虑,没有更进一步。


    没反锁的一扇门,承载的是一家人对彼此满满的爱。


    春花窝在临窗的座椅里看着窗外风景发呆。


    一头长发早在一年前道维还没出国的时候就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原本肉嘟嘟的脸颊也在一年的夜以继日学习中消瘦下去,有了棱角。


    整个人窝在大转椅里,小小的一团,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疲惫却有精神信念的双眼里,这会儿更多的是迷茫。


    直到道维将转椅转了个个儿,让里面的人面向自己,春花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爸爸你回来了?”


    道维拉了把椅子坐在春花对面,仔细替她将满桌子散乱扔着的书籍资料收拾整齐。


    手上动作不停,不紧不慢的节奏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春花不自觉放松下来。


    道维语气温和:“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爸爸一定在你高考成绩出来前回家。”


    春花看着爸爸黑了许多却依然熟悉的让她想要流泪的面容,语气轻的她也不确定爸爸是不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您失望了吗?”


    用了楚爷爷那边的人情,花了许多人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金钱,请来的老师们辛辛苦苦教她一整年,全家都配合她的节奏。


    一年前她对爸爸说的话言犹在耳,可结果却并不理想。


    道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站起身朝大女儿展开双臂,面带笑意:“要不要一个拥抱?”


    见女儿迟迟没有反应,道维也不催促,只面带鼓励的看着她,直到春花在迟疑中缓缓起身,光着脚猛地冲进他怀里。


    直到胸口衣服被沾湿了一大片,直到孩子颤抖的脊背逐渐恢复平稳,直到孩子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老太太心里记挂春花,躺被窝迷糊了不到二十分钟又惊醒,说什么都睡不着,踩着拖鞋出来,不放心的把耳朵贴在孙女门口又听了一次动静。


    什么都没听到,急的满屋子乱转,嘴里不停念叨:“老二到底行不行了?一个大男人跟这么大个儿的闺女到底是没法儿说心里话的。


    要是今儿个老二给孩子说不通,我就是给何云云下跪,也得让她来一趟,说到底是孩子亲妈,不定能让春花高兴高兴,这一高兴,哎……”


    然后就听老二这瘪犊子玩意儿在她背后幽幽说了一句:“妈,上次给我爸买的钓竿儿呢?”


    老太太让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转头没好气道:“孩子咋样了?你爸就爱在公园儿逗个鸟,跟人唠唠嗑儿,你那上万块钱的鱼竿儿早放仓库里积灰了!


    你也是钱多烧得慌,尽干些没谱儿的事!”


    道维扶老太太坐下,自然得给她捶捶腿,捏捏肩:


    “回头您帮我找找,顺带给大哥小妹他们都打个电话,让大家中午有空一起上家来吃个饭。


    我先去买菜,中午这顿我亲自做,吃完饭我带春花钓鱼去!”


    老太太别的没听清,就记得最后一句,激动的问道维:“春花愿意出门了?”


    出门自然是愿意的,每日跟爸爸开车去郊外钓鱼,日出去,日落归,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颗粒无收,两人也能安安静静的等一整天。


    有时候钓上来满满一大桶,出了垂钓区就有便宜收购的鱼贩子,留一条活蹦乱跳的带回家吃,其他的都卖了也挺乐呵。


    没几日功夫,周围的鱼贩子和父女两都混熟了,还能给他们个友情价。


    日子一长,老四在公司手忙脚乱心力交瘁的时候,也会默默拿了鱼竿儿,小马扎摆在爸爸和姐姐不远处,什么都不想,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在爸爸身边发一下午的呆。


    第二日又活力满满的面对数不清的问题。


    老二夏花也终于从那个鸡飞狗跳,明争暗斗,天才和蠢材混杂的魔鬼训练营出来了。


    她完全不想和其他人分享她这一年过的有多么狼狈辛苦,也不想让人知道她都在里面都学会了些什么技能。


    只想静静。


    于是自备鱼竿儿,每日默默跟在爸爸和大姐身后出门,又不愿意和她们凑一堆儿,挑个远远能看见他们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日。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她才终于有重新活过来,回到家的真实感。


    老三原本休学一年,是需要下学期跟高一开始读的,但她自觉这一年跟在爸爸身边从未落下功课,不想白白浪费一年。


    道维帮她联系了学校老师校长,在十几位老师的注视下参加各科考试,只有成绩达到老师们的要求,才能开学直接以高二生的身份读书。


    老三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顺畅丝滑,几乎满分的成绩通过了考试,拿到了校长亲自递给她的高二书籍。


    让她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校长和老师们面前发生了。


    她出于好奇当场翻阅了部分书本,越翻越觉得熟悉。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爸爸都教过我了呀!我全都会呀!


    于是她大胆的当场跟校长提出要继续参加高二考试的请求,若是通过,她想下学期直接跟着高三学生一起上课!


    校长和老师们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也提前没有准备,但既然学生要求了,也不是不能满足一下。


    一个眼神儿使过去,准备卷子的老师非常懂事的拿出了一套上学期全市联考的期末卷b卷。


    这套卷子虽然作为plan  b没有面世机会,但难度和学生们做过的那套a卷不相上下,被诸多同学恨之入骨,不久前才得了个“魔鬼卷子”的光荣称号。


    校长心说:“小孩子嘛,尤其是这种聪明孩子,心里有傲气都是正常的,但学习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来,踏踏实实打基础。


    这不就到了咱们老师出场的时候!


    一定要挫一挫孩子的锐气,让她知道人外有人,不可好高骛远,好好打磨,两年后又是火箭班冲击重本的苗子呢。”


    老三完全不知道校长已经将她划分到学霸行列,甚至想好了将她塞进入火箭班的事实。


    她只是沉浸题海中不可自拔,等一口气完成了七套卷子,肚子饿的咕噜噜响时,才后知后觉她刚才做了一件对以前的她来说多么神奇又不可思议的事情。


    学校老师们当场阅卷,当场震惊。


    甚至有几个老师已经开始抢学生了,校长也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让人调了老三当初擦线进入一中的入学成绩后。


    更加认定老三是一个中考发挥失常的低调学霸,在老三自己都很懵逼回不过神的视线里,拍拍她肩膀,用比顾老太更加慈祥的声音说:


    “顾同学啊,老师理解你们年轻人偶尔想要低调一把,做扫地僧的那种心态,老师也年轻过,也有过这个时候,老师都懂。


    但你看啊,下学期就高三了,马上面临的就是高考,是改变人生的重大转折点,现在就是扫地僧惊艳出场,震惊所有人的时候。


    老师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年,尽情展示你的能力!不要有丝毫隐藏!


    扫地僧如果不在众人面前展现实力,那她一辈子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扫地僧而已,你明白老师的意思吧?”


    所以准高三生,秋花,顾明响同学,最近几天表面上看云淡风轻,只有爷爷奶奶为了这事儿激动,她淡定的很。


    实际上内心晕晕乎乎,久久不能平静。


    二话不说,自掏腰包买了钓竿儿,默默跟着爸爸姐姐钓鱼去了。


    父女五人难得整整齐齐,一溜儿在河边摆开,一消磨就是一整日。


    老太太跟老爷子都觉得不行,小孩子家家,年纪轻轻就该吵吵闹闹,太安静了让人忧心。


    见孩子自个儿乐意,他们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老两口夜里躺床上就反复琢磨:“姑娘家还是得有个妈在身边教导。


    甭管那当妈的是不是个好妈,孩子心里总有个念想。你瞧老二家这几个孩子,由着老二的性子教下去,要是都学了老二那一套,往后在社会上太辛苦了。”


    这事儿老爷子也琢磨许久了:


    “要是老二有个儿子,学了老二那一套,咱们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


    可姑娘家不管说的再好听,都是弱势群体,这弱势群体要想过的好,就得学会隐藏自己的个性,得合群,得和大部分人一样。


    太过突出就容易引人注意,注意的人多了,非议自然而然就来了,压力大,路就难走许多,辛苦是必然的,说不上好是不好。”


    两人辗转反侧许久,老太太一咬牙,恨恨道:“辛苦就辛苦,大不了让老二多赚点钱,将来就算咱们都走了,孩子们至少不缺钱花,日子也难过不到哪里去。


    本事孩子们先学到手,不管能不能用到,最起码关键时候还能靠自己,不至于靠山山倒,求助无门,苦难可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所有人都觉得道维把女儿当儿子养,让孩子辛苦,道维自己养起来也费心费力。


    可道维从不这么认为,他只是按照孩子们的性格和梦想,顺其自然让她们往对的方向成长。


    他不觉得累,孩子们也在其中收获颇丰,幸福的长大。


    比如说老大,每日坐在副驾驶上跟爸爸早出晚归,看的久了,也看出些门道,难得什么都不需要思考的假期,在爸爸的陪同下,钓鱼期间很轻松就拿到了驾照。


    父女两还被邀请参加了一场省内钓鱼协会举办的小型比赛,抱着长见识看热闹的态度,快快乐乐又很意外的拿了一等奖。


    金灿灿的鱼跃龙门奖杯拿回家,被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摆放进专门打的展览柜里,柜中是这几年几个孩子获得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奖。


    柜上的玻璃老太太都不让别人随便擦,非得她每日早起亲自擦才行,除非家里来客人,老太太才会骄傲又矜持的打开柜子,叫客人们伸手摸一摸奖杯。


    一开学,道维送大女儿去复读,老大心态平稳,信心满满,充满干劲儿,朝着她的目标出发。


    班级里老师同学们都知道顾明见同学是个狠人,去年一年时间,完成了学渣到学神的蜕变,结果人家对轻而易举能够到的重点大学不屑一顾,一门儿心思要上她的梦中情校。


    这不今年又卷土重来了!


    比自己聪明,还比自己努力地人,正在拼命读书,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认真?


    可以说开学才三天,本该处于懒散状态的班级,顾明见同学以一己之力,带动全班同学学习的热情。


    道维送二闺女去上学,老二顾明语今年高二了。


    老师们看在道维这个有钱又有礼的家长份儿上,勉强对学渣顾明语同学扯出一个笑脸。


    谁知顾明语同学在校期间,还是如往常一样,上课坐着发呆,下课摆弄她那些手工玩意儿。


    老师承认那些东西确实好看,量产的话也确实能挣不少钱,但她在学校里摆弄,勾引的一群学生不好好上课,眼神儿总落在她手上,没有心思学习,老师们就很不爽。


    但有什么办法呢?


    人顾明语同学的爸爸去年给一中修了红色跑道绿色操场,今年又给一中赠送了两个篮球场一个足球场。


    打从他们家孩子上学,一中年年都能收到顾道维先生的大笔捐赠,人家孩子在校不打架不闹事,甚至没有破坏课堂纪律,除了学习成绩差,真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听说她亲姐姐就是高三火箭一班的那个狠人——顾明见同学,她怎么就没有被影响到一丁点儿呢?真是同人不同命!


    老师们也是又爱又恨。


    但很快就到了第一次月考,老师们惊讶的发现顾明语同学考了班级第一,年级前一百,课桌直接从普通八班搬到了三班。


    之后的几次考试中,顾明语同学的桌椅,又从普通三班搬到一班,一班到凌云二班,最后稳定在火箭一班,也不过用了一学期而已。


    这时候再看她上课宛如发呆,下课一心摆弄手工作品的学习状态,老师同学们只有一句话——


    不愧是高三火箭一班顾明见同学的亲妹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家都是狠人,都是学神!


    道维送三闺女上学,老三顾明响作为一中高三火箭二班的空降生,自然获得了不少人的关注。


    于是班上同学们很快就打听到,这位狠人,以吊车尾擦线的成绩进入一中,开学就休学了一年,听说是直接去国外旅游去了。


    这点看她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还有英语课上流利的日常对话,据说就是在旅游途中学会的,就很有说服力。


    原本这样一个全家都不重视学习的暴发户家庭出身的学渣,暑假期间以近乎满分的成绩,直接越过高一考试,完成了高二全市联考的期末b卷,在众多班主任的哄抢下,被校长钦定进了高三火箭二班。


    据说这位同学的实力深不可测,曾被校长誉为他们一中的扫地僧,是冲击清北的好苗子。


    你们看看她上课皱着眉头苦学,一副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样子,下课不问老师,不请教同学,争分夺秒利用课间十分钟和人在楼道打羽毛球的样子!


    气人,太气人了!


    装的!绝对是装的!


    妈的,最烦这种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偷偷学习的学霸了!


    果然,你瞧她月考又是全年级前三!


    就知道!


    哦,你说全年级第一的那位狠人顾明见同学是她亲姐姐?那没事了。


    听说她还有个姐姐叫顾明语的,在高二,也是在一学期时间,从年纪垫底的学渣进军到火箭班的狠人。亲姐妹嘛,很正常啦!


    呸!正常个屁啊!


    哪里正常了,这家人还给不给他们普通人活路了?


    活路自然是给的。


    道维送四闺女去上学,老四顾明景今年勉勉强强考进一中,给她补课的几位老师大大的松了口气。


    顾家给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们实在无法拒绝,无奈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这个学生就是不开窍。


    听说还被她爸爸送去公司实习,大部分精力放在成年人的工作上,这点学习时间还是硬挤出来的,做老师的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就担心拿了这么多,学生最后考不上高中,彻底砸了他们老师的饭碗,有这么个学生,以后出去给人补课,腰杆子都挺不直。


    索性,这位小祖宗可算是考上高中了,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顾明景的入学给了一中很多同学巨大的压力。


    笼罩在顾家三姐妹阴影下许久的同学们,自打知道了顾明景的身份和她平平无奇的成绩,就在暗中等待这位的突然爆发。


    他们心里发誓,有了前面三位狠人打底,这位即便是一夜之间直升火箭班,从学渣秒变学神,他们也能毫无心理障碍的接受,并觉得理所应当本就该如此。


    然而他们等了又等。


    等到顾家老大以省状元的成绩,放弃清北,一头扎进了人大的怀抱。


    等到顾家老三在同一年,以全省第二的成绩紧跟姐姐身后,进入青大。


    等到再一年,顾家老二也参加了高考,成绩出来前夕,全国重点大学招生办的老师们将校长堵在办公室两天两夜,让校长想办法联系“失踪人口”顾明语。


    那位牛逼大了的学姐,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选了北大考古专业。


    等到顾明景同学成绩平平的进入高三,等的他们都着急了,这位也不见突然爆发,惊掉他们的眼珠子。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大家国庆快乐啊~!


    第51章 恐怖如斯


    最终进了沪城普通一本, 选了企业管理专业的老四顾明景同学,常以“家中唯一一个学渣”自居。


    在读大学前和她爸进行了一场外人无从得知内容的谈话,打那之后, 老四暂时放下手里所有工作,开始了专注于学业之路。


    两年完成本科学业, 申请的国外顶尖大学研究生通知书到手,又在国外两年, 期间不花家里一分钱,和同学们白手起家创立了一家小型公司。


    曾有人想以六千万的价格收购, 她们没同意。对这件事老四嘴上不说,但道维知道她是骄傲的。


    老四在爸爸的公司里工作了几年, 每当她以为她已经完全掌握了公司发展方向,看透了爸爸的商业布局后, 爸爸总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出乎预料的给她一击。


    让她知道自己的弱小。


    有种一辈子都无法脱离爸爸手掌心的压抑感,让她在崇拜爸爸的同时,也生出许多无力。


    道维正是看出了这一点, 于是放手让她飞。


    有时候秘书都看不下去了, 委婉的跟老板说:“四小姐能做到这步已经非常优秀了, 年轻一辈中没几人成长速度能追得上她。


    上周老刘他们还跟我提起,话里话外让我跟您说说, 让四小姐早日回国接手公司事物, 公司元老和下面员工都服她管。


    正值咱们公司飞速扩张时期, 人才紧缺,四小姐此时加入进来, 是挑战也是机遇, 大家都等着四小姐带咱们一展拳脚呢!”


    道维将签完字的文件推给秘书, 摇头失笑:“这种直肠子话也就老刘能说得出口,你让他们别折腾了,明景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我心里有数。”


    道维没跟任何人说的是,老四冬花确实优秀,但也不到天纵奇才的地步,小聪明有几分,但更多的是后天培养出来的东西。


    商业敏锐度也有,要是公司的商业布局只局限在国内,局限在附近几个省份,老四身上的这些条件,做继承人完全够了。


    但他是着眼于全国,甚至放眼全球的。


    公司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早就不是当初小打小闹的装修公司那么简单,暗地里相关产业不知凡几,老四在公司好几年也没摸清楚底细。


    这种情况下,老四的那点儿水平就远远不够看了。


    让她专心学业甚至出国撒丫子干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让她打开眼界,知道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每分每秒都在变化,不要把目光局限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


    老刘和秘书他们觉得是老板道维的要求太高了,孩子还小,有他们这帮老家伙看着,慢慢磨练走不了岔路就行,总有成长到顶门立户那一天的。


    可道维没想为公司做牛做马一辈子,他是奔着把老四打磨好,直接将一摊子扔给老四,自己早早退休的目的去的。


    老四本人也有点儿要和她爸打擂台,做出一番成绩让她爸看看的意思,在国外两年,忙于学业的同时,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至于累不累,苦不苦,心里高兴不高兴,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


    公司元老们大概看出了点儿苗头,以为这父女两闹了什么别扭,一个二个比当事人还着急,有事没事儿两头说好话,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道维解释了两句,众人不信,他也不多言,看一群人上蹿下跳的同时,隔空陪闺女练几手也挺有意思。


    一来二去的,老大已经毕业一年,毅然成了一名光荣的基层公务人员,整日上山下乡,忙的不着家。


    老太太见不得好好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孙女,整日灰头土脸骑个电动车,风里来雨里去,把自己搞得好粗糙。


    拿私房钱给老大买了辆代步车,价值二十万左右,提前谁都没告诉,可见其决心。


    可惜老太太的一番心意最后只能停在车库里吃灰了,老大工作性质使然,整日去的乡下地方路不好走,suv还没有电动车来的方便。


    老太太唉声叹气,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最近跟外面的老太太们聊天,话题和画风都变成了这样:“知道若乡的那条路吧?我大孙女带人勘测的!”


    “晓得曹乡那条路吧?我大孙女带人找的企业老板投资的!”


    “瞧见周乡那条路了吧?我大孙女带人验收工程呢,质量杠杠的!”


    别人也不管老太太是不是在吹牛,甚至也搞不清楚老太太嘴里说的那些部门具体是干啥的,陪着老太太吹就完事儿了。


    县官不如现管,说的就是眼下情况,人家就觉得老太太大孙女儿在县政府上班,谁家遇上个为难事儿,找人家问问情况,讨个主意,心里就有数了。


    这可比谁家儿子在沪城赚大钱,谁家闺女嫁到京城做富太太对她们来说更有吸引力,来的更实惠。


    她们就眼馋这个。


    自打老大在县城上班后,老爷子平日去公园遛鸟儿,都不愿意往人堆里凑了,自个儿找个地方溜达溜达完事儿。


    非要和人打招呼不可的时候,说的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小事,再也不随便说些有的没的,整日乐呵呵的精神头可足了。


    觉悟非常高,经常在饭桌上说老太太:“春花工作本就辛苦,咱们没办法给孩子帮助,也不能嘴上没把门儿的给孩子惹祸。


    你以为那老张头儿为啥见了我这么热情?当谁不知道他家小子今年毕业,想进县政府上班呢?


    不说咱春花有没有这个能力给他办,即便是有,也不能做这种以公谋私的事儿!老婆子我可给你说清楚,你嘚瑟归嘚瑟,别给孩子大包大揽兜麻烦回家!”


    顾老太无语的朝老头子翻白眼儿,两只手腕朝前一伸,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得意道:


    “当我傻呢?我给她们说哪些路是咱春花带人修的,哪些投资是咱春花带人拉来的,那是因为这些事情即便不用我说,也有的是人知道,根本就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其他的我可一句都没多说!


    瞧瞧我这手腕上现在可啥都没有!


    原本的大金链子,翡翠手镯,金戒指银耳环啥的,以前我戴出去让人瞧,是显摆我二儿子终于有出息了,能给老娘置办那些行头。


    现在呢?我逢人就说春花工作辛苦,我把压箱底儿的钱拿出来,卖了一身的金银玉器,凑了二十万给孩子买辆车,结果还用不上。


    你们是没瞧见,自从我这么干了以后,以前那些眼红说酸话的现在有多消停!春花同事们怎么想我没亲耳听过,但人嘛,心理和咱小区附近的老太太都差不多。”


    老太太得意的扭脖颈,问春花:“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春花笑着给她奶比大拇指。


    “高还是您高!您那二十万花的值,我开着去上了两回班儿,就没人嫌弃我穿着寒酸,骑个电动车来回。


    也没人怀疑我是县城首富的闺女,整日装出穷酸相做样子给人看,所谋甚大。没必要的猜测就此消失,着实少了很多麻烦!”


    笑着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她最喜欢的嫩白菜芯儿:“工作不仅仅是简单的条条框框,还有处理人情世故的手腕儿,这方面我不如您,还要跟您多学习!”


    老太太更得意了,强忍着笑矜持的吃了大孙女孝敬的菜,装作没察觉一桌子人向她投去的佩服目光。


    故作淡然的指挥二儿子:“时间差不多了,先打开电视机,给我调到陕省地方台,我要瞧瞧我二孙女儿!好久不见可想死奶奶了!”


    道维无语,“这已经是第三遍重播了,您也不嫌烦!”还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开了电视。


    电视中记者的镜头缓缓从一个个考古工作者的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身上。


    那姑娘一本正经的给镜头前观众介绍他们团队这次的考古发现,介绍墓主人的身前身后事。


    老太太一个从来不关注这方面消息的人,现在已经能对这段儿介绍倒背如流。


    甚至最近常常自个儿偷偷上图书馆查资料,努力想知道老二现在的工作内容。


    图书馆员工夸她“活到老学到老,真是不得了”的时候,老太太骄傲的摆摆手,对着人就是一个高级凡尔赛。


    “这不是家里孙女上了北大嘛,学的就是什么考古,大二开始就跟着人家导师到处跑。


    咱也不懂里面的门道,就是听说今天在沙漠里发现了啥保护性文物,要他们去挖掘,明天海边儿一个浪头吹上来啥明朝古董,她老师就带她去现场勘查。


    忙的暑假都不回家,平时打电话,张嘴就让我上哪哪博物馆自个儿瞧去,说哪个东西是她们团队修复的,哪个是她们团队挖掘的,有啥啥重要的历史价值。


    你说我一老太太,和那些老物件儿大眼瞪小眼儿,能瞧出来个啥?不得多看点儿书,学习学习,免得越来越和孙女没有共同话题吗?”


    图书管理员被老太太凡了一脸,神情复杂的帮老太太找了书,又听老太太反手来了二次暴击。


    “你说现在的孩子,想要工作挣钱有多难?就说我那孙女儿吧,刚毕业那会儿省博物馆的馆长喊她去馆里上班。


    结果她导师死活不放人,说让跟着他继续读研,要收她做什么关门弟子,将来继承他的衣钵。


    孩子说就想有点儿社会工作经验,顺便赚点零花钱给爷爷奶奶逢年过节买礼物,导师一听就急了,批评她是本末倒置,干脆给塞了一个黑咕隆咚的铜盆儿,让拿回家送我们老两口做认亲礼。”


    老太太用手一指,是个西瓜大的形状。


    满不在乎的语气凡了管理员一脸:“我的天呢,用玻璃罩子装着,和孩子们的奖杯一起摆陈列柜里。


    不能洗手洗脸就算了,还得跟个祖宗一样伺候,关键他也不好看啊!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


    也不用管理员回答,老太太就自问自答了。


    一拍大腿,用痛心疾首的语气道:“我那败家的二儿子说那是什么唐朝古董,非花了几十万给买了个保险!你说这不是瞎折腾是什么?”


    管理员:“……”


    管理员不想说话,内心活动十分疯狂。


    当年她上高中那会儿,就一直活在顾家三姐妹的阴影中,考上大学轻松了才几年啊?和学神隔着千万水,对方的阴影又笼罩在自己头上了!


    这他娘的日子没法儿过了!


    别说管理员觉得日子没法儿过了,道维最近也开始觉得日子没法儿过了。


    他最乖巧安静的三闺女,大学还没毕业就给领回家一对象。


    领青大毕业证那天,人小情侣顺手就领了结婚证,成了顾家小一辈中唯一一个早婚早育的人。


    没错,她不仅早婚,还早育,道维他马上就要晋升姥爷行列了。


    小两口原本是校友加老乡,男孩子保了本校的研究生,老三秋花顺利进入京城一家大企业上班。


    两家人一商量,干脆给他们在青大附近买了个小两居室,“最有钱的老四”顺手给三姐送了辆十来万的轿车,两口子也算是有房有车一族,小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


    然后老三公司要往文省拓展业务,刚好文省是老三秋花的老家,老三主动请缨,带领团队风风火火的抵达文省准备大干一番。


    老三业务做的怎么样外人不清楚,但肉眼可见的,但凡一家人住省城的日子,老三就幸福的过上了天天回娘家蹭吃蹭喝的好日子,整个人都开始容光焕发。


    体会了一把在家门口上班的好处,就不怎么想调回京城和老公过千篇一律的日子了,但老公在那边读书,不去还不行,老三就开始琢磨让老公毕业后回来建设家乡的可行性。


    事情还没琢磨明白呢,就查出来老三怀孕了。


    这一怀可不得了,娃好不容易生下来,老三又琢磨起将来孩子上幼儿园的问题。


    前后跑了省城几十家公立私立幼儿园,对比了上百家幼儿园各项数据资料,没一个让她满意放心的。


    于是人顾老三一拍脑门儿,不去上班了!


    辞职!


    创业!


    开幼儿园!


    既然哪家幼儿园都不能让她放心,那索性自己开一个,孩子放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刚好也圆了当年想当幼儿园老师的梦想!


    说干就干,认真写了企划书交给爸爸,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期期艾艾的看着他:“爸,您给审批一下?”


    她爸一瞧,嗯,不错,写的挺认真,看起来是做了功课的,不就是钱吗?爸爸有的是!


    不过,“借就不必了,就当是爸爸投资你的,咱们按照比例分红,爸爸这头只管出钱,其他的都要你自己想办法。”


    老三美滋滋的拿着她爸给的钱,在她孩子上幼儿园前,终于建成了第一家“小宝贝”幼儿园,身份一转成为幼儿园园长的老三秋花。


    终于完成了当年取名字时,她爸对她的期望——声音响亮,一呼百应,顾明响!


    这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因为极致的用心,在未来的十几年内,“小宝贝”幼儿园将成为全国各大城市私立幼儿园的标杆。


    在各大城市遍地开花,名额一票难求。


    然而现在做了园长的老三,还是维持着日日回娘家蹭吃蹭喝的行为,很有乐不思蜀的意思。


    她老公研究生毕业,同学老师眼中的大好青年,人生赢家,心里总有种他是他们那个小家多余一员,随时都能被人抛弃的错觉。


    为了阻止错觉成真,小伙子放弃了京城研究所抛来的橄榄枝,进入文省研究院上班,维持住了每日都能与老婆孩子见一面的卑微理想。


    老公孩子热炕头的老三住在省城爸爸送的嫁妆别墅里,总觉得没有在县城老家,那个有爸爸爷爷奶奶的地方来的自在。


    于是积极撺掇一家人常年住省城,反正隔壁爸爸买的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住一住又何妨?


    老太太不大愿意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小县城,又不想让孙女失望,还舍不得新得的重孙,几天不见就想得慌,左右为难。


    道维瞧见无奈笑她:“您别折腾了,老三就是这性子,恋家,恨不得一辈子跟咱们住一起才好呢。


    这毛病惯不得,越惯她越来劲儿。咱们一家住过去像什么样子?叫人小李一大男人心里怎么想?


    小李为老三做了足够多退让,咱们不能得寸进尺,否则亲家那边该有意见了。”


    话虽如此,但道维到底还是一年中有好几月时间都住在老三家隔壁别墅里,没事儿带带孩子,和女婿杀两盘儿,看看新闻,日子也挺有趣。


    对道维来说住在女儿女婿隔壁的日子称之为有趣,但在女婿这头看来,可真是压力山大。


    当初他和秋花确定关系后,才知道未来岳父是这位狠人,心里就直打怵。


    他们家是本省的,父母都在省内工作,但凡是文省人,对这位的发家史多多少少都听过一耳朵,而他刚好就属于听过不止一耳朵的那种,了解的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丢丢。


    就是这一丢丢,让他对待岳父时,总是时刻提着一颗心。


    果然他的感觉是对的,别看岳父整日一副笑眯眯没有烦心事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生活中许多小细节总能教他做人。


    一盘在他看来必胜的棋局,岳父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让他尝到失败的味道。


    新闻中一带而过的某句领导讲话,他听的不甚在意,岳父却说xx风向要变了。


    甚至在小区超市买水果,岳父都能准确挑出最新鲜最甜美的那个。


    果然,能培养出顾家四姐妹的男人,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忍住别动


    四十六岁的道维保养得宜, 瞧着跟四十岁似的,已经过上了半退休的养老生活,有事没事抱外孙去以前的商业合作伙伴中间溜达一圈。


    一颗炫耀之心溢于言表, 看的人眼疼牙疼,又因为理亏说不出过分的话。


    以前这群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聚在一起, 私下的话题永远都因为道维过分年轻而带不上他。


    一开始这群糟老头子抱怨家里孩子成绩过于优秀,一时不知道选哪个学校对孩子们将来更好。道维因为四个闺女全是学渣而无法参与这个话题。


    后来抱怨家里孩子们早恋, 不听劝,难搞的很, 不懂年轻人潮流的想法。道维因为家里四个闺女一心学习无心恋爱而无法参与这个话题。


    再后来这群人又抱怨孩子们成家了,亲家关系难以维持, 婆媳问题叫他们头疼,年轻人为了拼事业不生孩子, 让他们膝下空虚。


    道维依然因为四个闺女沉迷学习无心恋爱而无法参与这个话题。


    时至今日, 他终于后发制人,成了一群人中最先抱上孙子的那个,真是可喜可贺, 让人心情愉悦!


    在外面春风得意, 回到家还有个小心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女婿逗一逗, 道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满意到三闺女直接对着他翻白眼儿,“我说爸爸, 您老逗小李子干啥?您看您把人给吓的。


    恨不得拿个小本本把您说过的每一句话, 做过的每一个动作都细细记下来, 晚上睡觉前拿出来反复揣摩了。


    就算您是那土皇帝,他还是您第一个亲亲女婿呢, 至于吗?也没见您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道维耸肩, 很是无辜:“好玩儿嘛!谁叫那小子总用看洪水猛兽的眼神瞧我, 成日里都不知道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喜欢脑补,我就陪他玩玩儿嘛!”


    老三也很无语,没好气道:“他那人就是典型的研究员直来直去的直脾气,啥事都爱摆在明面上解决,怎么到了您这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您是会吃了他还是咋的,有时候他偷偷瞧您的小眼神儿可怜的呀,让我怀疑咱们家是不是在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做了什么毁灭性的事情。”


    行叭,闺女都这么说了,道维这做岳父的也不能真把女婿给逗坏了。


    抱着外孙玩了一会儿飞高高,孩子咯咯的笑声传遍整间别墅,小李子就是这时候下班进门的。


    看女婿可怜巴巴眼睛从孩子身上拔不开,没出息的样儿叫道维没眼看,索性把孩子塞他怀里,瞧他又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傻爸爸模样。


    道维心说,亲的,都是亲女婿,女儿喜欢,忍着吧!


    他可真是太难了,眼看四个闺女能顶门立户自己过日子了,舒服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转眼又要给别人家教儿子。


    算了,别人家儿子,现在也是亲女婿。


    于是饭后一家人围在沙发周围看电视逗孩子间隙,道维说:“你四妹下周有事回国一趟,到时候让你大姐二姐都回来。


    回头爸爸去下面县城将你爷爷奶奶接过来,咱们一家好久没团聚了,老爷子老太太心里盼着这一天呢!”


    何止是盼,简直是望眼欲穿。


    老爷子心里想,嘴上不说。


    老太太前几年还会念叨“小时候天天盼你们长大,长大了一个个翅膀一扇全飞走了,留下我们这些老的走不动道儿的独守空屋”。


    后来见孩子们工作越来越忙,也不念叨了,成日不是在擦她那个珍视异常的展览柜,就是翻一些以前的照片。


    老太太也不是偏心道维家几个孩子,只是因为前些年为这几个孩子操过太多心,时间久了都成了习惯了。加上这几个孩子确实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比其他孩子懂事,又知道感恩。


    让她没法儿不惦记。


    眼下一家人聚在道维的别墅里,老两口别提有多开心了,尤其是老大和老二这回在经过爸爸同意后,把她们谈的对象都给带过来了。


    家里一下多了两个大小伙子,老两口当下就拍板做了决定:“走,跟爷爷奶奶收拾地去!”


    所谓的地,就是别墅前头附带的两块儿花园,园子面积不大,道维住过来期间,移栽了不少花木,闲来无事,亲手打理的错落有致。


    已经成了附近这一片业主们经常参观学习的地方,实在太漂亮了,大家都想把自家园子也弄成这样呢!


    老三丈夫住岳父隔壁,亲眼见证了岳父如何亿点点将园子拾掇成如今模样的,当初他想表现一下自己,上手帮帮忙啥的,岳父还嫌他笨手笨脚碍事呢!


    现在瞧着老爷子老太太二话不说,带着两愣头青大小伙子,热火朝天就把花木毫不留情的给铲了拔了。


    嘴里还叨叨什么“早就看不顺眼了,这老大块儿地方种点儿菜种点儿瓜,一年四季不用花钱买菜。


    非要种什么花啊朵啊的,招蚊子不说,还得花钱请人给修剪,都是钱多烧得慌!”


    “哎对,小楚,那边那个老占地方的树,你跟小周合力给铲了!小伙子年轻有劲儿,对,用力!”


    三女婿心慌的一批,手下动作不敢停,小眼神儿嗖嗖往岳父脸上瞧。


    道维跟没看见似的,不管外面这几人把他花园霍霍成啥样子,他安然的在厨房给一家人下厨做饭,巍然不动。


    几个闺女抢着要给他打下手,行叭,孩子的一片孝心嘛,该给个表现的机会。


    那就去择菜杀鸡宰鱼去吧,这些你们小时候经常干,熟手!至于炒菜?她们自己都不乐意吃自己做的菜。


    爸爸的这一手厨艺,她们姐妹四人没一个继承,着实可惜了。


    道维丝毫不觉得可惜,不管是做饭还是料理家务,亦或者出去上班,都是孩子们愉悦自己,让自己过得开心的手段工具罢了。


    要是哪个孩子真心喜欢待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全职太太的生活让她们心情愉悦,各方面需求得到满足,他也是毫无保留支持的。


    说白了,他做爸爸的给孩子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能让自个儿孩子选择她们想要的生活方式,这是孩子们现在可以过的洒脱的底气。


    就好比现在,一家人美滋滋的吃完了饭,道维带着一家老小排成一溜儿,一人一根钓竿儿,一个小马扎,在垂钓区开始钓鱼。


    两个新上门的未来女婿心里各自打鼓。


    老大对象努力不动声色的把小马扎往老大跟前搬了搬,凑到她跟前小声问:“叔叔是不是对我哪里不太满意?我还能改!”


    在他看来,今天的情况很不妙啊,要是岳父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肯定会问东问西,恨不得把他们家祖宗三代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可这未来岳父吧,瞧着挺随和,从进门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难听话,甚至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和他交流十分舒服。


    但千好万好,敌不过岳父心头不好他这一口啊!


    老大熟练地摆弄钓竿儿,闻言轻哼一声:“你知道当初我三妹夫和我爸钓了多少回鱼,我爸才答应他们的婚事吗?你还有的磨呢!”


    这么一说老大男朋友心里反倒有了底儿,想了想,拎着小马扎和钓竿儿搬到未来岳父旁边坐下,实话实说:


    “我不太懂这些,之前接触的体育运动都是一些慢跑打篮球之类。


    从小因为父母工作原因,随着他们的工作调动到转了好几次学,打那时候起就喜欢上自己跑步上学的感觉,慢慢的成了习惯。


    这个饵是这样弄的吧?您给瞧瞧?”


    道维心说这小子还挺有心眼儿,我不问,这就主动上门透露家底儿来了。


    手段虽然稚嫩了些,但还能再瞧瞧,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老二对象是她导师手底下的研究生,大她两届,两人是在导师家给师母过生日的时候认识的。


    一看就是家底殷实,家里没有拖累,打小活得肆意的乖孩子,进屋就给老爷子塞了两块老同兴茶饼,笑的特憨厚,“我工资不高,买不起好东西。


    家里听说我要上这儿来都特高兴,帮忙给我添置了些,希望您别介意,以后我会努力工作赚钱的。


    对了,这茶饼从我爷爷那儿拿来的,爷爷说这个喝着味儿正,让您也尝尝,您要是觉得喜欢的话,我还从爷爷那儿拿,他有好多呢,不值当什么!”


    老爷子也不懂这东西啊,只觉得这孩子实诚,说话办事都透露出一股憨厚劲儿,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好孩子了。


    听说这孩子家里长辈都是教书的?


    哟,不得了,都是文化人呢!


    文化人嘛,他懂!清高,不俗气,看不上金啊银啊的,家里相对来说都比较清贫。


    清贫没关系,要的就是他们家对夏花这个重视的态度,态度摆这儿了,钱不钱的无所谓,反正夏花她爸爸有钱,不会缺了孩子吃穿!


    于是老两口越看老二对象越亲热,一左一右把人夹在中间,三人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钓鱼聊天儿呢!


    关键是人家三还聊的挺好,老实孩子可会哄老人开心了,没一会儿功夫老太太连“将来你和夏花生了孩子,奶奶帮你们带”的话都出来了。


    夏花在旁边愣是没有插话的机会。


    老四冬花瞧她二姐直翻白眼儿的样子就觉好笑,凑过来小声叮嘱:


    “老同兴茶饼呢,一块儿少说十来万,你可让咱爷悠着点儿,别真给拿去煮茶叶蛋了!”


    反正老四这半天算是瞧明白了,她这几个姐夫没一个省油的灯。


    别看三姐夫在爸爸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出去一打听,人家也是省里赫赫有名的青年科学家,不知道多少企业想高薪挖他过去呢。


    至于看起来呆呆笨笨的未来二姐夫,到底是真性情如此,还是扮猪吃老虎,她还得再观察观察,免得二姐将来吃亏。


    从小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姐妹,老二还能不知道老四在想啥?


    怼了一胳膊肘,直接说:“他就那性子,他们全家都把人看的比物件儿重要。


    有一回我去他宿舍,瞧见他阳台上养花的盆儿是明朝物件儿,卫生间放香皂的碟儿是清时期古董,吓了一跳。


    我说他一个考古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为啥要随意摆放?


    人特无辜的跟我说这东西他们家多的是,再不用时间久了搁着浪费。


    还有一次,我要上他家拿份资料,他家人听他说来的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大中午的全家出动去附近的超市买餐具。


    你知道他后来咋跟我说的?人说他们家的餐具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老物件儿,家里老人节俭惯了,看那些东西还能用,就拿出来洗刷干净将就用了。


    长辈们考虑我一新时代女性可能不喜欢用那些沉闷笨重的家伙就餐,于是紧急买了全套流行餐具。”


    老四嘴角抽抽,可恶,她觉得被凡到了!


    看看那头被夹在爷爷奶奶中间,笑的没心没肺,嘴角咧到耳根子上的老二对象,老四顿时有一种高山仰止的错觉。


    老二拍拍四妹胳膊,耸肩道:“他们家几代教书育人,日子过的确实清贫,要说他们不知道那些物件儿的价值谁都不信。


    但人家就是能守得住本心,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当做一个平常物件儿,一份念想,融于生活点滴。


    我就是觉得这份甘于平庸,靠自己本是吃饭的心态,特别让人安心。”


    说着两人视线不自觉移到爸爸那头儿,瞧见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未来大姐夫说话,未来大姐夫还算能稳得住,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点头认同。


    而自家爸爸呢?闭着眼睛小憩,要是有把摇椅,他就差舒服就地睡着了。


    此情此景,让人说不出的幸福从心底油然而生,老二突然问老四:“你还不打算回来吗?这样的日子在国外可过不着!”


    老四一愣,随即摇头失笑:“快了!”


    她和爸爸隔空对招,别人不清楚,但她们父女两心知肚明,就差最后一哆嗦,必分胜负。


    那时候不管输赢,她都得回来和爸爸好好谈谈。


    谈?道维刚和老大对象谈完,觉得这小子虽然稚嫩,但和老大也算相得益彰。转头又招手让三女婿过来坐自己跟前。


    老大对象和老三老公错身的一瞬间,彼此眼神对上,颇有种被陛下传召,挨个儿上殿述职的战战兢兢同病相怜之感。


    道维姿态悠闲的坐在小马扎上看女婿熟练地下饵,心说这就是当年那个嫌钓鱼是老年人活动,死活不往垂钓区凑的小子。


    岁月可真是把杀猪刀,太无情。


    于是他幽幽开口:“你父亲那边工作调动我确实背后出了点力,本来是没打算让你们知道的,但既然你们知道了,那也就知道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妹妹在京城的工作,我确实从中牵线搭桥,给她争取了一个机会。不过那是看在你妹妹是个好孩子的份儿上顺手帮了一把。


    并不是想要你们家里知道后,不知如何对待我和老三。”


    小李子手一顿,闷闷的坐在道维身边,低着头应了一声。


    道维叹口气,伸手揉了一把大小伙子的后脑勺,在女婿震惊,羞耻,还有点点喜悦的表情中,继续说:


    “你是个好孩子,心里有理想,又会在合适的时候懂得取舍,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当初我同意你和老三结婚,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


    既然你喜欢把所有事情摊开在明面儿上讲,今天爸也跟你把话说清楚。


    为了老三日子过的开心,我这做父亲的能为她做的,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你和你家里长辈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如果你非要认为我做那些是为了让你,和你家里人对老三好,把她当成祖宗供着,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觉得,这事他还有另一种解释,叫做爱屋及乌。”


    话说的这份儿上道维不再多言,小李子是个聪明的,这段时间不过是被父母那边念叨的魔怔了,如果这么说他还反应不过来,道维也不介意让女儿换个老公。


    若不是看在他对老三一片真心,对孩子事无巨细的份儿上,道维都不乐意费这份儿心,这玩意儿跟自个儿养个儿子有啥区别?


    他这边嫌弃的不行,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躁了配不上自家花儿一样的闺女,殊不知外面人都要羡慕死顾老板了。


    女儿个顶个儿的能干,女婿也是人中龙凤,关键这些孩子出门在外,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逢年过节,顾家大门口一溜儿上门探望岳父的车。


    探望之人中不一定有闺女,但三个女婿是一回都不曾缺席,亲爸爸也不过如此了。


    谁曾想这些逢年过节开车带着礼物上岳父家的女婿们,一个个心里都苦啊。


    好不容易等到节假日能逮着岳父,就希望在岳父跟前倒倒苦水,让岳父给做主呢!


    老大家的说:“爸爸,春花她实在太不听劝了,三十五岁的高龄产妇,挺着六个月大肚子上山下乡。


    让回家休息都不肯,我说实在不行就在单位休息几天别跑外也好啊,省的我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


    她还说我思想觉悟太低,让我重修党课!我这不都是为了她,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好吗?


    她心里挂念的是百信,嘴上念叨的是百姓,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的位置了?”


    老二家的说:“爸爸,夏花她实在太欺负人了,当初她想在考古第一线,我说行,我在家带孩子当奶爸,等孩子们都上学了我再出去找工作!


    现在孩子好不容易都送学校去了,我老同学喊我去海城博物馆当馆长,我正准备收拾包袱启程呢,夏花说什么都不让我去。


    还说,还说没了我亲手做的饭菜,她的考古事业都不香了!


    爸爸您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天赋好学了您的一手好厨艺还学出毛病来了?我一个大男人也是有尊严的好嘛!”


    老三家的说:“爸爸,秋花她太任性了,我们已经有两孩子了,她非逼着我再生一个。


    我们工作都这么忙,孩子好不容易上了初中,消停一点儿,她非说大孩子没有小孩子好玩儿,要生个小的出来玩儿。


    还说她不是歧视大孩子,只是就事论事!爸爸,她太任性了,这回说什么您也要管管她!”


    道维:“……”


    道维:亲女婿,亲闺女,别生气,别动手!忍住!


    第53章 老四结婚


    日子吵吵闹闹的过着, 随着几个闺女的孩子们落地,道维这个姥爷就越发吃香起来。


    三姐妹都想让爸爸跟自家过,别的不说, 有爸爸在家,孩子他能搞定, 工作出问题了他能给出适当建议,甚至连夫妻相处间的小摩擦, 他也能不动声色的调节。


    和爸爸一起住,简直不要太开心。


    女婿们也真心实意的欢迎岳父大人进家门, 别看这岳父年龄摆在这儿属于长辈那一挂的,但岳父这人的接受能力比一般年轻人都强。


    只要岳父高兴, 他能把女婿们当小弟一样带出去玩儿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喝酒唱k打球飙车, 玩儿的比他们可溜多了。


    三人至今还记得去年春节, 岳父不知因何事而高兴,但他老人家一高兴,大手一挥, 就带着他们三去澳省赌了几把。


    当时那场景有多惊心动魄让人腿软就不说了, 但刺激是真刺激!就有一种和岳父在一起玩儿的才是男人们该玩儿的东西的感觉。


    被几家争来抢去, 道维烦的不行,索性把公司事物彻底扔给老四, 去沪城找老朋友楚先生喝茶钓鱼去了。


    爱咋咋地!


    他就是想过几天没有孩子打扰的清静日子咋的了?


    不过麻烦这种东西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即便是他身边如楚先生这样的身份地位, 还是躲不了为后辈子孙操劳的心。


    这不楚先生也一把年纪了,还要给隔房的堂侄女断婚内出轨遗产案, 老人家也是烦得不行。


    还跟道维吐槽了一句:“要不是教养不允许我说脏话, 每次遇到这种事儿我都想跟族里人说一句——爱他妈的过就过, 不爱过就滚,少来烦老子!”


    道维耸肩,这是楚家家事,他听听就算,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让老爷子不必顾虑自己,随意处置。


    本以为是跟他风马牛不相干的一件事,谁知最后硬生生扯到他头上,道维和楚老先生面面相觑,四顾无言,同时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事说来简单,时间跨度却有些大。


    当年迟常雨潜逃在外时偶遇了楚小姐,楚小姐虽然人称楚小姐,却也是嫁过人并且有三个孩子的女人,且年龄上来说,整整比迟常雨大了十五岁。


    楚小姐看上迟常雨的脸和身体,迟常雨看中了她带来的财富,两人一拍即合,一段心知肚明的包养关系就此诞生。


    楚小姐玩儿的大,手里不仅迟常雨这一张牌,但她出手大方,还放言跟过她的男人,谁将来结婚了,她给出一笔彩礼。被包养的男人都挺乐意跟着她,钱多,事儿少,谁不爱呢?


    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一样的迟常雨就是这么发家的,后来几次生意失败遇到问题,也是去找楚小姐帮忙,才能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屡屡东山再起。


    直到春花十八岁那回,道维出手把迟常雨摁住,让他的生意一直保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这么多年都翻不了身。


    现在的问题是,那位楚小姐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临终前竟然还给包养的情夫迟常雨留了一笔遗产。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楚小姐自己生的三个孩子,还有夫家众人在旁边虎视眈眈,肉就那么大点儿,他们内部都不够分呢,怎么还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这外人听了此事,竟然还真有脸上家里拿这笔遗产,他当他是谁呢?连个外室都算不上,也没能给楚小姐留下一儿半女,凭什么拿这份钱?


    多大脸啊?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捅到已经颐养天年的楚先生这里,于是有了道维和楚先生相顾无言的一幕。


    这踏马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楚先生:“我依稀记得,你那位前妻,和这位迟常雨先生,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道维无所谓道,“我很久不关注他们的生活了,你知道的,若不是因为春花那孩子,他们一家本不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听道维这么说,老爷子心里有数了。


    于是对管家道:“告诉下面人,我楚家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追回来的道理,丢不起这个人。


    但我楚家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跟姓迟的把话说清楚,拿了这笔钱,就以未亡人的身份,在楚家划定的界限内守着,要不然拉出去剁了喂狗!”


    管家心领神会,对此见怪不怪,心里还觉得先生自从退休后行事果然温和了许多,还知道跟人先讲道理再动粗了,进步很大嘛!


    见管家走了,楚先生无奈叹气:“总有傻逼逼我说些不符合身份教养的话,真愁人啊!”


    道维:“……”


    楚先生很快又提起兴趣:“姓何的女人得有多眼瞎,才会弃你选姓迟的啊?不妨猜猜姓迟的娃娃这次会怎么选?”


    几乎不用考虑,道维就知道迟常雨的答案。


    他很贪心,他想两者都要。


    “云云你听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吧?只要咱两假离婚,我就能拿到这笔遗产!现在不是清算我怎么和楚小姐搅合在一起的时候。


    关键是这笔钱啊,整整八千万!有了这些钱,咱们就能住省城的大别墅,你想买什么衣服都能买,想要什么化妆品就让人给送家来让你可劲儿挑。


    以后再也不用你亲手做家务了,咱们雇两个人专门二十四小时伺候你,把你当娘娘一样,保管叫你舒舒服服的。”


    “是是,我混蛋,你放心云云,我永远爱你。楚家这边也就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罢了,不会真为了楚小姐过分为难我的。


    谁不知道楚小姐自己就不是个本分人,难道还指望我给她守一辈子身?开什么玩笑?等遗产到手,过上两三年再也没人提起这事儿,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嗯……行,钱到账了我先转五百万到你卡上!”


    “好,好,我爱你云云,后天上午十点,记得带结婚证户口本,咱们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么么~”


    何云云跟迟常雨离婚了,离的悄无声息。


    领了证儿的两人出了民政局,一个迫不及待的往沪城赶,一个无所谓的将离婚证扔在迟家老两口面前。


    迟老太太都惊呆了,虽然她一直看不惯这个妖妖娆娆的儿媳妇,但这么些年磕磕绊绊的下来,中间夹杂着她唯一的孙子迟家宝。


    她也就平时刻薄些,可没真想让儿子儿媳离婚啊!


    何云云像是知道迟老太的想法一般,嗤笑一声,姿态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一撩头发,语气无畏道:“您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吗?


    东城的王寡妇,省城夜总会的刘小姐,还有市里姓张的,老家农村姓周的,要我一个个给你数吗?”


    何云云把玩着刚做不久的指甲,语气凉飕飕的:“要不是看在他每月给我的那点儿零花钱份儿上,你以为我会忍他到现在?


    呵,今儿我本来是没打算再回来的,特意走这一趟,是想告诉您一声,家宝他不是您迟家的种,多谢您这些年替我养孩子了!”


    见对面惯会装好人的老爷子老太太脸都白了,才悠悠起身,语气淡然道:


    “你们就没想过吗?这些年迟常雨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一个私生子私生女都没搞出来,究竟是他不行还是女人不行?”


    说罢何云云趁两人还没回过神的空档,拿起包快速溜走,哐当一声关上沉重的防盗门。


    何云云心说,这鬼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其实关于迟家宝的亲生父亲,何云云自个儿都不能确定,她当初是生了冬花,在医院养身体的间隙和迟常雨好上的。


    在和迟常雨好上之前,她快要在医院住的发霉了,明明身体养的倍儿棒,啥问题没有,顾老二那二愣子非要托关系找人,让她多住一段时间确保万无一失。


    正是空虚寂寞的时候,在医院勾搭几个医生,病人家属,做点男女之间的小游戏,缓解寂寞,不过分吧?


    大多是露水姻缘,何云云自个儿都记不清对方的长相,更别提几个月后,确认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反正迟常雨那么爱她,她已经下定决心和迟常雨好好过日子了,想必他应该不会介意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才对,迟大哥爱的是我,又不是我的肚子!


    只要有我在迟大哥身边,他总会爱屋及乌的!


    这段过往被何云云刻意忽略了十几年,今天终于抑制不住的从脑海深处往出冒,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呢,就被眼前的秃顶啤酒肚抱了满怀。


    何云云躲在男人怀里娇滴滴的说:“你猴急什么呀?”


    男人直接将人往suv宽敞的后座上拉,动手动脚的还不忘哼哼:“小浪蹄子,这几天我没来喂饱你,馋哭了吧?


    离了好啊,离了往后咱们要做点儿啥也不用避着迟家那两糟瘟婆子,回头直接搬我省城新买的那套别墅里去~”


    “只有别墅啊?”


    “我叫你祖宗还不行吗?还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快,快点儿,我不行了!”


    另一头道维听管家说了迟常雨的选择后毫不意外,在场的都是人精,对迟常雨那点儿花花肠子心里门儿清。


    想两个都要,年轻人,也不怕胃口太大,把人撑死。


    沪城楚家的便宜要那么好占,眼前这位也不至于九十高龄了,一句话砸出去,还能让沪城抖三抖。


    就是这么一搞吧,男主即便不算家破人亡也好不到哪里去。


    道维看着秘书送上来的资料,手指轻轻按在迟家宝的照片上迟迟不动,秘书极有眼力见儿的介绍道:


    “这位迟先生毕业于加州理工大学,曾在华尔街任职,年薪巅峰是五百万软妹币,年初回国,有一定的企业管理经验,是这批应聘者中实力比较强的一位。”


    秘书见道维迟迟不做表态,犹豫道:“当然能来咱们这儿应聘旗下子公司ceo的,在业内都有一定名气,也想跟咱们达成合作,您可以再看看后面的简历。”


    道维却没有往下翻,面色如常道:“按照流程走吧。”


    秘书见老板并没有要钦定的意思,心下大大松了口气,下面为了这个位置打生打死,各出奇招。


    如果到时候来个天降,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你们就是一群渣渣,玩儿不过老子关系硬!秘书都不敢想那些人暴躁的心态要怎么安抚。


    两月后在公司年会上见到代表旗下公司上台发言的迟家宝,道维也只是坐在台下挑了下眉而已,转头就让人打包了两份不含糖蛋糕,拎着提前退场了。


    蛋糕是给老太太准备的。


    老人家上了年纪不能吃糖,还偏就好这一口,家里人见不得老太太可怜巴巴的眼神,总会有人偷偷给买了,叫藏着慢慢吃。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很谨慎,只买小小的一块儿,三两口的量,特意叮嘱了店家,稍微放点儿糖意思意思就成,肯定不会有问题。


    谁知老太太人老成精,和孩子们打时间差,安排的可好了,每天都有不重样的小蛋糕吃。


    直到被医生再次警告时,一家人坐下来一沟通,才知道老太太竟然瞒着他们办了件大事儿!


    自此老太太的蛋糕被严格限量,打从好几天前就惦记今儿这一顿呢。


    道维一进门,就见他妈拄个拐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客厅溜达过来。


    语气淡定的很:“哟?这么早回来啦?哎,知道节俭啦,还学会往家里打包剩饭剩菜了!来来来,你上边儿上换鞋去,打包盒妈替你拎!”


    道维权当没瞧见老太太已经望眼欲穿的小眼神,淡定的把打包盒交过去,状似无意的提醒了一句:


    “对了妈,里头有两块儿无糖蛋糕,我觉得味道挺好,特意带回来让您尝尝。”


    老太太眼神儿刷一下就亮了,嘴上还犟得很:“哎嘿,我一老太太牙都掉没了,哪儿会贪吃小孩子家的玩意儿?


    算了,既然你带回来了,不吃放着也是浪费,造孽哟,还是我替你吃了吧!”


    老爷子见状,一摇头溜溜达达就出去了,他家这老婆子是不能要了,年轻那会儿多能干,多利索一人啊,整个村儿里最漂亮的大姑娘就是她了!


    老了老了,反倒作上了,性子阴影不定,时不时还忘点儿东西,经常张冠李戴,搞得大家啼笑皆非。


    有时候一觉醒来,老婆子还觉得她才三十岁呢,瞧见旁边睡着他这么一糟老头子,惊讶,嫌弃的眼神,他都不想回想。


    他这陪了她大半辈子的人有时候都耐不住她时不时混乱插入的记忆,被弄得灰头土脸。


    也就老二有这份耐心,真把她当孩子哄。


    老爷子常想,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因果循环,一饮一啄都有定数吧,当年老婆子为老二的事流了多少泪,费了多少心,使了多大力,伤了多少心,现在就收了多少情。


    冥冥之中,老天爷都给安排好了。


    是不是老天爷安排的道维不置可否,这天阳光极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直犯困,道维和老太太一人一把躺椅摆在廊檐下晒太阳。


    老太太突然很清醒的说了一句:“老二啊,冬花的婚事别拖了,冬花那性子,脾气软和的她看不上,脾气硬的还不定能硬过她。


    咱家条件就摆这儿呢,想找个十全十美的是不可能了,既然打定主意要生孩子继承家产,早生早了事。


    依我看她上回带家来的那个小学老师就挺好,性子温和,不介意女主外男主内,做家务带孩子也是一把好手,家里除了一个上年纪的爷爷不剩啥人了。


    就这样吧,啊?”


    道维转头瞧了老太太一眼,轻声道:“太委屈我闺女了。”


    冬花选择那人,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但冬花是道维尽心尽力培养的接班人,在他看来自己闺女配个王子皇帝都合适,怎么就千挑万选的,选了这么一个普通人呢!?


    说到底,他能理解闺女的选择,但就是这口气堵在胸口,不顺畅!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你就是闲出来的毛病,矫情!”


    孩子都那么大个人了,早到了放手让他们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时候,偏偏当爸的这时候别扭劲儿上来,除了堵的自己难受,对别人没有丁点儿影响。


    这要不是自己亲儿子,老太太都懒得说他,就看他一个人自己气自己,不好吗?


    道维的别扭劲儿在老太太说开后总算是舒畅了,于是主动跟老四提了她结婚的事。


    老四结婚对集团来说是大事,外界也广受关注,媒体记者们提前半个月得到消息,使尽浑身解数想办法抢婚礼当天的请帖。


    谁不想第一时间目睹“四朵金花集团”的皇太女结婚大典呢?


    关于这场婚礼,外界想知道的太多了。


    四朵金花作为踩着时代风口,在浪潮中起舞,短短四十年时间,从一个县城小作坊走向世界的国际大企业,这些年实在太低调了。


    低调的至今外界对四朵金花创始人唯一印象,也只有狗仔爆料的一张模糊不清的侧脸照。


    照片背景是三十年前南方小县城的样子,英俊挺拔的男人手拎食盒,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任由身穿紫色碎花裙的姑娘抱着他腰哭。


    据说那是唯一被集团元老认证过的真实照片,人们对照片中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


    有胆大无聊之人偷偷咨询过相关人士,人家只笑的一脸高深,最后补上一句:“不要惦记不该你惦记的人!”


    警告意味十足。


    可八卦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压抑就能压抑住的。在这种全民八卦的风潮中,老四的婚礼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完结


    可惜四朵金花集团皇太女的婚礼, 并未邀请媒体记者参加,婚礼举办当天的照片也未曾流露出一张。


    只能零星听一些有幸参与过的当事人偶尔提上一句,“男方就是普通家庭出身, 性格很好的年轻人。”


    或是有人喝醉了偶然吐槽一句,“皇太女又不可能守着一个男人过, 皇夫只要温柔贤惠大度能容就好啦。”


    至于更多关于他的消息,那也是没有的。


    但无疑听人这么说过后, 人们对传说中皇夫的人选就更好奇了,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殊魅力, 能让那位嫁给他?


    那位皇太女是什么人?


    传闻中人家上初中就能帮爸爸打理两家公司,高中时期单独带领公司团队去美洲拓展业务的同时, 还能在高考中勉强考个一本大学。


    大学就更不得了了,在国外和同学联手创建的公司估值高达几个亿, 最后人家为了回家继承家产, 不得不忍痛卖了股份。


    要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话,那重点是人家长得漂亮啊!


    在这个互联网快速崛起的年代,这位集团皇太女上过电视台访谈节目, 上过经济时报, 颜值是同时代二代三代们中最能打的一个, 没有之一!


    参加拍卖会时一身旗袍装扮的照片成了不少人的电脑桌面。


    这样一个女神,那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是靠什么让她心甘情愿走进婚姻坟墓的呢?


    网友们整天哭着喊着让那个神秘的男人出书, 和顶级白富美结婚的秘籍是什么?书店里没有这位的书, 他们都不愿意走进书店之类。


    要真有人问道维他四女婿靠什么?


    “爸爸你放心吧, 我不会因为听了几句闲话就心生芥蒂,我和冬花是夫妻, 不是她选择了我, 我只能被动的被选择。


    至少在人格上我是自由的, 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我,我们之间是彼此选择了对方,想要跟对方互相扶持走完这一生。


    至少目前为止,我们都是非常认真的。”


    或许靠的就是这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坚守本心的心态吧。


    外人可能想象不到这个年纪轻轻,外表普通的小学老师,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就已经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苦难。


    他没有被苦难打倒,却磨练出一副坚韧的心性。


    遭遇过人世间最险恶的事,见识过人性最阴毒的一面,却依然能在春风里笑的和煦温暖,常怀一颗感恩之心。


    四女婿傍晚从学校赶回家,见岳父正在厨房切菜,客厅电视机放的正是外界关于他和冬花婚礼的各种八卦,故而有了这番对话。


    自然的接过岳父手里的菜刀,熟练地切丁切丝,给岳父打下手,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冬花也从公司回家了。


    饭后道维跟四女婿在小区里溜达,四女儿在家处理一些公务,周围空寂,偶尔传来两声蝉鸣。


    道维跟女婿说:“冬花前面三个姐姐的婚事,我都没有过多干预,只要她们喜欢,我做父亲的成全又何妨?


    但冬花到底不同,说到底集团发展迅猛却根基浅薄,她的婚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在培养她的路上我付出了许多心血,她也吃了很多苦。于是在婚事上,我便有了诸多犹豫,总觉得不论给她选了哪样人,都有种种后患,以至我很长时间无法放心。”


    四女婿含笑听着,遇到台阶体贴的扶一把岳父,闻言淡淡点头:


    “我现在还不是一名父亲,也没有经历过含辛茹苦拉扯大四个孩子的艰难,并不能与您感同身受,但您说的这些我想我都能理解。


    您也不必为我和冬花有过多的担忧,抛开旁的不说,她是女人,我是男人,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瞧中一个男人,然后我们结婚了,之后还想孕育子嗣,陪伴他成长,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


    我愿意为了我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她不管公司多忙,也会每天准时回家吃饭,我们都在尽力为了我们的家而努力,这就够了爸爸。”


    行叭,孩子自己想得通透,不用道维费这份儿心也挺好,说到底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姻缘?一个知足,一个感恩,这就成了。


    外界都在等着瞧这位“皇夫”何时被打入冷宫,又是哪路神仙能成功上位,与皇太女共享上千亿身家。


    几乎没人看好这桩明显不适配的婚姻。


    然而一天两天过去,一年两年过去,皇太女日日按时回家吃饭,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气色红润,精神十足,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过的很幸福。


    直到孩子呱呱落地那一刻,还有不少人咬碎了小手绢,恶狠狠的诅咒:“以为女神给你生了孩子,地位就稳固了?哼,走着瞧!”


    都想着走宅斗路子呢,事实上冬花早就成了一个合格的继承者,放古代,她就是一冷血帝王。


    心里装着天下,她可以爱很多人,是很多人的支柱,但不能也不会把视线永远停留在一处,她已经在用领导者的思维看待世界了。


    冬花看了一眼在客厅耐心逗孩子的丈夫,身体还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握住爸爸的手轻声说:“我想好了,就要这一个。


    领导者不应以身犯险,我不敢想若是我因生孩子躺在手术室里出不来,咱们公司会如何?公司的几万员工要如何?咱们家人会如何?”


    道维回握住女儿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塞进被窝,温声道:“那回头让你姐姐家的孩子们有空来陪淙儿玩儿。”


    淙儿,道维给四闺女生的孩子起的名字。


    冬花一愣,很快明白爸爸的意思,无声点头:“好。”


    这一刻,不是一对父女之间的谈话,而是集团老一代创始人和他的继承人之间的对话。


    无形的交接仪式就这么完成了。


    他们都明白道维这么做的用意——风散风险。


    老四不能不生孩子,也不能因为生孩子将自己陷入危难之中。但只有一个孩子的话,风险太大了,为了以防万一,三个姐姐家的孩子们就是备选。


    当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淙儿打小和这些堂兄弟们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要是他将来能担事,能收服他们的话,也是不可小觑的助力。


    谁都不知就在短短两句话中,父女两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相视一笑,老四突然很是调皮的问了一句:“爸爸,这么一想,是不是突然就有一种咱们家枝繁叶茂,子孙昌盛,家大业大的感觉?”


    道维心说相比较咱两来说,你才是最像皇帝的那个,年纪轻轻的就想着给后世子孙谋福利。


    而他呢?大概是经历的多了,反倒不在意身后事,对眼前人,身边人负责就够了。


    道维转身出来时轻轻把门关上,就见老太太在一楼客厅和孙女婿两人使尽浑身解数逗孩子玩儿呢。


    他走过去扶老太太坐沙发上,耐心的给她捏肩捶腿,在老太太舒服的昏昏欲睡时,仔细替她整理了早已斑白的鬓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老太太继续睡。


    女婿动作轻轻的和育儿嫂一起带着孩子离开这里,道维给她盖上了软绵绵的薄被,在老太太轻微的鼾声中,难得大白天有了些困意。


    迷糊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动,睁开眼一瞧,老太太正用没牙的嘴慢慢抿小蛋糕呢,蛋糕渣全掉他脸上了。


    老太太见道维醒了,用拖长了的尾音说:“老二啊,我昨天跟你说的,让冬花尽快结婚,他们结了没呀?”


    道维就知道老太太记忆又错乱了,还是耐心的跟她讲了最近发生的事,尽管她可能一转眼就全都忘掉了,但没关系,瞧见老太太听的时候放光的双眼,这些都值得。


    末了,眼瞅着老太太又开始犯困,道维牵着她的手说:“妈,您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吗?”


    老太太想了下,张张嘴又摇头,“知足啦!该知足啦!”


    道维说:“那就好。”


    等道维再次回到意识空间后,系统小早在他的意识海里燃满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积分!都是积分!这些都是我们的!今年的优秀员工非组长莫属!”


    道维差点儿被闪瞎眼,看着上蹿下跳对他殷勤备至,甚至想用那一团软乎乎的身体给他来一套马杀鸡的小早,万分无语。


    一团光球围着道维打转:“隔壁小甲说的没错,养孩子带娃虽然很耗费时间精力,但做的好了积分也是成倍增加的!组长加油冲鸭!奶爸我们是专业的!”


    奶爸是不可能奶爸的,叫爸爸倒是真的。


    道维发现他这回可能穿到了传说中包养男大学生现场,想给人家阳光向上家境贫寒的美少年甩支票,想让人家活泼开朗的男大学生管他叫爸爸。


    没错,他见色起意,想对人家男孩子酱酱酿酿。


    而他手里捏着的,正是一张还没有填写数字的支票。


    这就很神奇了。


    快速接收完剧情,道维面对的正是一头小卷毛温顺的耷在脑门儿上,满脸屈辱不堪的美少年男大学生李玉安。


    彼时周围环境嘈杂,震耳的音乐声让他脑门儿一突一突的疼,胃隐隐有些不舒服,恶心,想吐,几天没合眼的眼皮拼命打架像粘在一起似的。


    不用问了,一定在原主最喜欢的酒吧。


    此情此景,道维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觉,然后吃饱喝足干干净净洗个澡放空两小时。


    对面满脸屈辱的阳光小帅哥也好,还是周围热闹起哄的人群也罢,都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旁边还有人不嫌事大的架秧子起哄:“哟,李玉安你拿乔差不多得了,我们钱少愿意帮你是你的福气,可别不知好歹!”


    “就是,三十万的手术费,等你不吃不喝打工凑齐的时候,你妈的骨灰怕是都凉了!”


    “我们钱少从长相到家世哪一样差了?你莫非是看不起钱少呢?兄弟们你们怎么说?”


    哦,钱少,说的就是道维,钱道维。


    眼前这幅逼良为娼的戏码,也是钱道维为了达成今天的包养目的凑起来的局。


    道维想伸手按按太阳穴,谁知他一动作,手里的支票随着飘落在地,众人以为他脾气上来要给李玉安好看,纷纷起哄。


    李玉安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哆哆嗦嗦的捡起地上的支票,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道维被吵的头疼,想喝水,但周围桌上各种饮料酒都有,唯独没有单纯的矿泉水,寻思自个儿找服务员要一杯吧。


    结果这幅身体实在太废,一起身,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在李玉安身上。


    周围人以为这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段,又是一阵起哄。


    道维被烦的不行,从桌上摸出不知道谁扔在那里的一支笔,夺过李玉安手里的支票刷刷两下填好,又塞进他怀里。


    在李玉安木愣愣的表情中,不耐烦道:“老子听说你妈住院要做手术,为了三十万的手术费,你快把我们男生寝室那几栋楼的送外卖,打水,图书馆占座,打饭,取快递的活儿都包揽了是吧?”


    李玉安眨眨眼,觉得这个金主爸爸的套路好像不对啊!


    虽不知用意,还是结结巴巴回答:“是,是啊。”


    道维不耐烦道:“妈的老子点外卖为了啥?为了见那些秀色可餐的女骑手!雇人打水为了啥?为了支援勤工俭学的小学妹!


    请人图书馆占座为了啥?为了近距离和漂亮学姐一对一辅导!让人取快递为了啥?为了让女神知道我的经济实力!”


    说到这里道维就更气了,面色也越加不好,气冲冲道:“妈的你看看你都干了啥?你把这些活儿都包了,漂亮妹子没了!一个都没了!


    这几个月老子看你这张脸都要看吐了,拿着钱麻溜儿滚蛋,老子再也不想在寝室楼看到你这张脸!”


    周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众人看向被围在中央的两人,都有些傻眼。


    他们听见了啥?


    说好的钱少要包养男大学生呢?


    说好的钱少看上人家男大学生,变着法儿的欺负人家呢?


    说好的强取豪夺呢?


    原来他妈的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李玉安看向道维的眼神若有所思,虽然钱道维这么解释,有些地方还隐隐说不过去,但对方这段时间看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竖不顺眼的态度,也有了解释。


    有钱人家的小孩嘛!


    于是他小心收好支票,认真给道维九十度鞠躬:“谢谢钱同学,这钱算我借你的,以后一定会还你!”


    人群都被这发展搞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是哪个愣头青嘀咕了一句:“不对啊,钱少喊咱们攒聚,特意吩咐把李玉安弄过来,就为了这?”


    给张支票的事儿,心血来潮做慈善,哪儿不能给?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还真不至于!


    闻言道维脚步一顿,视线停在不远处一个人影上,朝人群中的李玉安招手,样子吊儿郎当的不像正经人家出来的孩子。


    跟逗小狗似的:“过来,给你引荐个人!”


    随意把胳膊架在李玉安肩膀上,带着人走到一位戴眼镜长相十分斯文,身穿西服,与这个场地格格不入的青年跟前。


    简单和人打了声招呼,拍拍李玉安肩膀道:“学长你前段时间不是要组建自己的班底,正广招人才吗?


    这位,李玉安,别看人一副穷酸样儿,动不动就哭唧唧的惹人烦,但成绩还不错,计算机专业各科老师的心头宝,人给你带来了,你瞧瞧?”


    青年思忖片刻,将脑海里的信息跟眼前人对上号,露出十分温和的笑,朝李玉安递出自己的名片——


    “久闻李同学大名,这是我的名片,今天有事在身无法深聊,改日我们约时间再叙如何?”


    成了。


    道维见事情办妥,撇下众人去前台结了账,径直打车回了住处,一进门倒头就睡。


    没见过这么虚的身体,先睡个三天三夜再说!


    被他抛在脑后的众人心思可复杂太多了,这些人之所以围着他打转,就是因为他家是暴发户,有钱,只要顺着他的心思,他就能从手指缝里露给他们大把的钞票。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这个暴发户富二代,有钱,人傻,三观不正,脾气差,就差把为富不仁四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但刚才他们看见了什么?


    人群里有人小心翼翼试探的问:“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位是商成华学长吧?”


    “你是说大四的那位商学长?我看见钱少把李玉安引荐给他了,李玉安还接了他的名片。”


    “钱少不会是提前知道那位要来,才特意为李玉安攒了这一局吧?”


    人群又是一阵沉默,这位商学长可不仅是校园风云人物这么简单,放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不是因为他们有幸和对方同龄,有幸进入了同一所学校,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他那种层次的人。


    因为他出自百年世家的那个商家,他还是商家这一辈中拥有继承权的晚辈之一。


    前段时间有传言说这位打算组建自己的班底,显而易见。从头开始培养,以后就是亲信中的亲信,不少同学为之心动。


    然人学长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至今收到他名片的不足一掌之数。


    那李玉安算什么?他凭什么?这般想着,愤愤不平的目光就穿过人群落在那个低着头的小卷毛身上。


    李玉安无视了身后能穿透人身体的目光,小心翼翼收好名片,看了一眼道维离开的方向,出门就往医院方向狂奔。


    第55章 是个傻子


    彻底清醒, 道维从床头摸出手机一瞧,几十个未接来电,社交软件上百条留言, 狐朋狗友,真心假意, 全是问他昨晚到底发什么疯?


    还有人小说看多了,开始琢磨他对李玉安已经不是随便玩玩儿的态度, 而是真爱,才如此小心对待?


    分析的有理有据, 他要不是当事人,差点儿就信了。


    道维没搭理, 肚子咕噜噜直叫,四处搜寻一圈儿, 只从冰箱里翻出几瓶快过期的啤酒。


    索性洗澡换套衣服下楼, 幸好住所距离安大步行只有十分钟路程,这会儿去刚好赶上食堂午饭的点儿。


    路上还给家政打电话,让把家里那些原身造的垃圾都收一收, 再把冰箱按照单子给他填满。


    这幅身体实在太弱了, 弱的多走几步路就大喘气, 绝对被酒色掏空了底子,只剩一张皮囊勉强能看。


    道维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就先从三餐规律开始吧。


    说起来, 这个世界他的人设是啥来着?


    换攻文里被换的渣攻?


    词儿整的还挺新鲜, 结局也大快人心,如果他现在不是被换掉的渣攻, 他也能抓一把花生瓜子在前排兜售矿泉水看戏。


    幸好昨天穿来的及时, 已经从事情的根源上断绝了这个故事走歪的可能, 他这条be线提前自取灭亡,其他的就交给两男主自由发挥了!


    故事的小受,就是昨晚在酒吧被众人起哄架秧子的小卷毛李玉安。


    家境贫寒,阳光开朗,安大计算机专业高材生,和母亲相依为命。


    小攻商成青,就是昨晚给李玉安引荐的那位商学长,同父异母的弟弟。


    母亲是商父的真爱白月光,本人商家私生子,外表斯文俊秀,儒雅可亲,内心阴暗,动不动就想毁灭地球。


    而注定作为炮灰和对照组的钱道维,父亲是个暴发户,自己又是不学无术的,不自量力的下场,只能等着被正主打脸,家里破产,下场凄凉。


    原本的发展,应该是钱道维见色起意,用李玉安母亲的三十万的手术费作为威胁,和李玉安发展了一段不健康的包养关系。


    在这段关系中,李玉安用温柔默默包容了钱道维的所有坏毛病,夜里独自一个人舔伤,只要出现在钱道维面前,他都是那个阳光开朗的李玉安。


    只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不管外人说他多坏,他都在他们母子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个恩情他得记一辈子。


    但李玉安也是人,也有崩溃的时候,在被钱道维无数次伤害后,最终痛定思痛,选择主动结束这段不健康的关系。


    钱道维当时说什么来着?


    “刚好我也玩儿腻了,天天这不准那不能的,唠唠叨叨烦死了,下一个更乖。”


    然而钱道维没快活几天,很快发现没有李玉安的家有多空寂,房间里闭上眼睛处处都是他曾经存在的画面。


    他以为他只是习惯了有那么个人在身边的感觉罢了,于是搬出和李玉安共同住过的房子,扔掉李玉安买回来的小玩意儿,送走李玉安养的狗子。


    出去疯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可不管他做多少事情转移注意力,李玉安的影子总会被莫名其妙的点触发,不由自主的从他脑子里蹦出来。


    搞的他死去活来,最后他自暴自弃的明白,他是爱李玉安的。


    于是他选择吃回头草。


    可这会儿人李玉安已经和男主商成青互相欣赏,共同创业,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李玉安身上永远阳光开朗的那股劲儿,让斯文败类商成青上瘾,不由自主的就被他吸引所有视线,想要知道他更多信息。


    说干就干,商成青当下就让人去查跟李玉安有关的所有消息,不出意外的知道了正在努力吃回头草的钱道维的存在。


    钱道维家是暴发户,只能说家中小富,要问跟商家的差距有多大?大概也就是中间差着几千个钱父的距离吧!


    而此时已经在商父的扶持下,在商家崭露头角的商成青,想要对付一个没脑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简直易如反掌。


    甚至为了以绝后患,不让钱道维再次出现在李玉安面前,商成青专门为钱父设下了商业陷阱,让钱家背上了巨大的债务。


    钱父从自家顶楼一跃而下,当场命绝。钱母在双重打击下一蹶不振,一夜之间白了头,自此神智混沌,宛如孩童。


    钱家包括钱道维在内的三个孩子,也从此彻底消失在两男主的世界中。


    自此,商成青用他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将李玉安牢牢圈定在他的地盘之中,反倒让李玉安有了安全感。李玉安用他的包容善良,让商成青内心的阴暗逐渐掩埋在身体最深处。


    大团圆剧情,读者直呼绝美爱情!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但道维排队打餐的速度一点儿没耽搁,举着餐盘眼疾手快的挑了个刚好没人的空位坐下,埋头就是干饭。


    狼吞虎咽中,他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幅身体的废物程度,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感觉手软脚软,饿的走不动道儿了,就跟突然死机的电脑二手电脑一样——


    不中看也不中用。


    干了个七分饱,对面突然伸过来一双细长的手,手下压着张纸条。


    道维头都没抬,依然是往日那副人傻钱多又自恋的形象,大喇喇说:“不补习,不办卡,没有微信号,想当我男女朋友先证明你家资产在五百万以上,我不和穷逼做朋友!”


    对面人一愣,随即道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说:“钱同学,谢谢你昨天借钱给我,这是借条,请你收好,以后每月我会在固定时间按时把钱打过去的。”


    想了下又补充一句:“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道维现在一听这小卷毛说话就牙疼,随手将借条团成一团,准确的扔进垃圾桶,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滚滚滚,你看老子是缺那三十万的人吗?值当你眼巴巴送张破纸条过来?这是看不起谁呢?”


    小卷毛一愣,咬着牙认真跟道维说了一句“总之谢谢你,钱我会还你的”,转身埋头就跑,跟被欺负的小寡妇似的。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就有昨天在酒吧亲眼见证那一幕的人上前搭话。


    挤眉弄眼的一阵造作甩出一个“你懂的”眼神问:“钱少,您真对那位上心啦?


    哎哟不是我嘴碎,男人嘛,图新鲜玩玩儿可以,但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最终还是要回到女人身上的,动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动心啊!”


    道维不耐烦的把碗撂桌子上,碗里的汤汁溅到说话人刚花大价钱买的新衣服上,那人也只能心疼,面上不敢表露半分。


    道维眉宇间的烦躁压都压不住,动作粗鲁的挥手赶人:“你懂个屁,老子这叫投资,投资你懂吗?”


    那人心说:就你?还懂投资?


    嘴上却和一帮子人附和:“是,是,愿闻其详!让咱们大家伙儿听听钱少的高见!?”


    道维面上越发不耐,又被众人几句好听的话哄好,于是扳着手指头教他们如何投资:


    “你看那李玉安,给我取快递拿外卖的时候,一口气上八楼,腰背挺直大气不喘,一看就身体棒儿棒,不出意外能活到九十九。


    这样的人我现在花三十万投资,就算他一年只赚三四万,十年也能连本带利的给我还清,但我是这么目光短浅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


    我可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到时候我让他多还十万八万的不过分吧?你们也别看十万八万的就嫌少,蚊子腿儿再细他也是肉。


    要是我现在多发掘,多投资这么几个人,等我三十岁之后,我就可以躺平靠他们养活,过上自由自在的舒服日子了!”


    众人:“……”


    众人:“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众人:不对,这本来就是个傻子,咱们明明都知道他大学是靠家里捐了一栋楼进来的,为啥还对他的智商抱有期待?


    在一众石化之人中,有人小声开口试探:“钱少,您看我也挺结实耐用的,家里没什么遗传病,活到八十岁应该不成问题,要不您也投资我点儿?”


    道维一脸“你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摆手道:“你爸爸欠人一屁股债,老婆都跟人跑了,估计你这个学上的也是有今天没明天,还投资你?”


    那人一噎不说话了,就有人眼珠子一转,试探道:“那钱少您给咱说说,咱这堆儿人里头,你觉得谁能有幸得您青睐,被您投资一把?”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自荐,七嘴八舌的把道维围在中间,好不热闹。


    这番举动有几分试探,也有几分故意夸张表演哄道维开心的意思在。


    毕竟能围在这里的,谁不知道这家伙脑子不够用还败家,哄开心了就有钞票拿?


    谁知道维竟真从七嘴八舌的自荐中,闭着眼挑中了一个黑瘦个子一脸青春痘,惨不忍睹的男生。


    指着人直言不讳说:“我看你先别管那什么沙漠绿化不绿化的问题了,京城百姓吃不吃沙子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该操心的。


    老子今天心情好,你留个卡号,回头给你打点钱,先上医院把你脸治一治。


    再看见你一次,就不是吃沙子的问题了,而是老子根本就吃不下东西的问题!”


    有几人视线停在那人脸上片刻,立刻打个激灵,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转开脸。


    众人哗然。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章哦。


    第56章 投资理念


    那男生一愣, 他原本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但这边围了这么多人,闹出的动静太大, 他只因为想事情驻足片刻,就被人潮挤进来出不去了。


    好奇之下随口说出了自己最近最大的愿望——他希望有人投资他做沙漠防风沙实验。这个实验项目一直不被老师同学看好, 经费有限,做起来捉襟见肘。


    他已经做了一部分, 但想找出一个最优解,没有资金支持, 仅凭借他一个人很难完成,最近为了这件事着急上火, 食不下咽,脸上爆痘都是轻的。


    不过, 又有什么关系呢?


    鬼使神差的, 他报了一个银行卡号,就见那个一点儿不像正经人家的男生在手机上一阵操作,很快他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


    拿起来一看, 银行转账提醒消息, 一, 二,三……算了, 总之就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人目光再次看向人群中众星捧月的年轻人时, 眼中带上了感激, 钦佩,还有点点儿感动?


    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就离开了。


    道维不知这人又脑补了什么, 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时间给他思考更多。


    因为周围这些狐朋狗友见他竟然真的给人转账后, 看向他的目光比方才那人可热烈太多了。


    狐朋们:这就是你他妈的所谓投资?驴我呢?


    狗友们: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啊!他可以,我也可以!


    道维对上十几双眼冒绿光的眼睛,丝毫不杵,理直气壮的解释:


    “你们看刚才那人那样儿,老子看一眼都三天吃不下饭,他竟然还有勇气坦坦荡荡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心理素质肯定过关!


    这样的人抗压能力一流,将来就算沦落到进厂做计件工人,也能抗住996,甚至007都没问题,计件工的工资可高了!不怕他不还我钱!”


    众人:“……”


    他妈的好没道理,又好有道理的样子!你们有钱人脑子都这么不正常的吗?啊?


    内心在嘶吼,但面上越发殷勤,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没脑子的二百五,败家玩意儿,除了会投胎外一无是处。


    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让这样的废物投成了富二代?算了,先捧着把好处捞到手再说!


    不管怎么说,经管学院有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就差在脑门儿上刻“人傻钱多速来”的钱道维,算是成了安大名人。


    他后来又“投资”的几个项目,让学生们编成段子,听的人捧腹大笑。


    就有心思不正之人经常在路上制造偶遇,编出来的理由五花八门。


    有说自己阳痿,自卑了十八年,需要手术费治疗的。


    有说他因为左脚先进门,被女朋友分手,想要一笔钱变成富人让女朋友后悔的。


    还有人直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维“我这么穷你分我点儿怎么了”的。


    有的道维让他们直接滚,有的好心上超时买个镜子让他照照清楚,还有的道维听了都要为对方的创意所叹服。


    总之,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尤其是经管学院钱道维同学在场的地方,待久了就算是正常人也要变成傻子。


    因为他们试图揣摩钱道维选择“投资”之人的规律,好让自己也变成可以被他投资的那类人。


    可惜他们试错过很多回,纵观被道维投资过的十几位同学,使用大数据分析后,最后沉痛的得出结论:


    不要跟着傻子的节奏走,以免他将你带进沟里出不来!


    不知不觉间,安大学子心里隐隐扎下一个念头——缺钱的话,先找钱道维同学拉“投资”,拉不到再想其他办法!


    都以为他做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生意,除了心里多骂两句傻子外,面上一个个还得乖乖哄他开心。


    道维觉得这就行了,他是个败家纨绔,也没想ooc,只要不和男主搅基,他们家还能让他败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也不知道他爸钱大富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了他在学校的所作所为,特意打电话过来。


    声音大的直冲房顶,在电话对面乐呵呵道:“儿子啊,爸爸都听说你学会投资了,别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过的开心就行,爸爸有钱!能养活你们娘几个。


    你听爸爸的话,只要不跟着人搞什么创业,咱家就破不了产!就你这投资力度,爸爸能挺得住,你放心造吧!”


    道维嘴角微抽,有这么个老爹,怪不得把儿子养成原身那样。


    就听对面人扯着大嗓门喊:“对了,你妹妹让我问你,你们学校有个叫商什么青的,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尽会搔首弄姿。


    哎哟!好了好了爸爸不乱说。


    儿子啊,能听见吗?就你们学校那个商什么青的,前段时间有张照片儿在网上可火了,你妹妹让我问你,他真人有网上那么帅吗?”


    又听他嘀嘀咕咕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男孩子要帅有屁用?能当饭吃吗?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爸爸这样的,任打任骂不还手,关键时候还能扛事儿!


    我就不明白了,除了不好看以外,爸爸差哪儿了?让你一天天对着照片两眼放光也不肯多看爸爸一下?”


    道维一笑,商成青,正牌攻,商家的私生子,今年大二,学生会骨干成员,学生会主席的有力竞争者,母亲是商父的真爱白月光。


    这时候确实已经在网上开始造势,为他们母子堂而皇之在商家登堂入室做准备,那张被妹妹看到的照片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道维警告电话对面的妹妹:“我不接受比我妹大五岁以上的妹夫,太老了,辣眼睛,商成青那种老男人你想都别想!


    要不然将来家产你一分都别想要,让你光屁股滚蛋!”


    对面人嘟囔:“什么嘛,你不和他一样老……”


    确实,不管是道维,还是李玉安,亦或者商成青,都是货真价实的同龄人,安大学子,大二学生。


    现在校内老师学生们或许没将大二的商成青和大四的商成华联系起来,只以为名字不过是个巧合。


    但道维知道,他们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一直仇视着对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以前大多是暗地里的较量,但随着商家上一代掌权者的老去,一切风起云涌都将浮于水面。


    而商成青和商成华的较量,便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搬到台面上。


    不过这些都不关道维事,他就是个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男人。


    他们钱家的产业跟商家八竿子打不着,再说钱家实力和商家中间差着几千个钱父呢,硬把两家往一起放,人家还会说他们钱家越级碰瓷。


    眼下他要做的是出书,实体太麻烦,吃力不讨好,于是他决定先在校园论坛上进行连载。


    书名暂定为《每天一个防骗小知识》,书的内容简单粗暴,开篇就说——本书根据作者亲身经历改编,如有雷同,不要怀疑,说的就是你,骗子!


    然后用非常直白的语言,每天上传一个他这些天遇到的傻逼事件。


    故事的最后,总要赘述一句:“傻逼你以为老子的钱是这么好骗的吗?”


    虽然发布在匿名论坛上,但由于楼主本人打的薄的几乎不存在的码,只要是安大学子,都能猜到楼主是谁。


    每个出于好奇点进去的学生,都在里面收获了满满的八卦——


    原来美术系的那谁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啊!


    原来体育系的那谁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啊!


    原来生物系的那谁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帖子很快就火起来,挂在论坛首页,高高置顶,保证每一个点进来的人都第一眼看到。


    总之,这个帖子里,让大家见识到了人性的参差,大家都没把他当成一个正经的科普防骗手册看,而是作为每日份的快乐源泉,睡前读物在阅读。


    要是哪天楼主没有准时更新连载,还会有学生上经管学院那边儿催更。


    为了追更,有人竟然不要脸的背着所有读者给钱道维同学买早餐,辛辛苦苦起大早就为了提前两小时知道今天的故事大纲!


    淦!大意了,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啊!同学们,为了让楼主爆肝连载,加油冲鸭!


    这边觉得可以加油冲,另一头一间简洁的会议室里,一群年轻人觉得一点儿都不可以。


    有人试探的问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学长,这个项目对我们非常重要,资金链这时候突然出现问题,我们很难立马补齐,你那边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主位上的年轻人,正是商成华,那个最终被男主赶下台的同父异母哥哥。


    闻言紧皱眉头,他猜到这是那个私生子在背后捣的鬼,但愤怒和生气没用,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解决问题:


    “公司是公司,我家是我家,这时候要我家里出钱,他们可不会免费借给我们,代价我们不一定付得起,懂我的意思吧?”


    会议室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一群年轻人神情萎靡,他们熬夜加班无数日夜,眼看到了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刻,叫他们生生放弃,谁都不甘心。


    这时候有个小卷毛指着电脑上一个网页,小声提议:“要不咱们找他试试?”


    众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这些常驻办公室的单身狗,在加班间隙,最有效的放松,就是看经管学院钱道维的这个连载帖子了。


    每次点开,都能发现不同的乐趣。


    有人不屑:“他?他一暴发户有这么多钱吗?咱们需要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人附和:“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咱们这可是上千万的缺口,他装不起这个逼。”


    有人迟疑:“即便他能拿得出这笔钱,可论坛里说他给人投资,都是看心情,从来没有正当理由,就算咱们把项目策划表给他看,他能看懂吗?会给咱们投资吗?”


    谁知小卷毛力排众议,拿出一张分析图纸认真跟他们说:


    “虽然钱同学投资时很任性,但我做过追踪调查,被他投资的这些里人,百分之八十拿了钱默默无闻,继续读书生活。


    据我所知,其中有一位品学兼优但真的家庭贫困,家里遭灾颗粒无收,那位同学知道他父亲已经卖了一回血维生后,急的在寝室吐过血。


    有一位遭遇套路贷差点儿轻生,是钱同学的任性,让她还完贷款,走向新生。”


    说着用手指头指了自己:“还有我,我母亲术后恢复的很好,医生说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这点想来你们有所耳闻。


    但不管如何,我们这些被投资的人,没有一个大家想象中的拿到钱欣喜若狂,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大家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小卷毛眼睛亮亮的盯着学长:“我觉得咱们应该给钱同学多一点信心,对吗?”


    商成华目光复杂的盯着小卷毛看了半晌,没忍住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何对钱道维的事情如此上心?”


    上心到对他做过的那些“投资”,耐心的进行长达半年的追踪调查,要知道钱道维可不止投资了一两人。


    据论坛上不完全统计,单是同学们亲眼见过的,目前已有四十多位,这个数据甚至是每天都在不断变化的。


    小卷毛一愣,耳根微红,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我,我觉得钱同学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系统提示:您收到好人卡一张,请注意查收。


    第57章 成穷光蛋


    道维看着眼前两位主动送上门找他“投资”的人, 不可思议的用手指揉了揉耳朵:“你说啥?再说一遍?”


    商成华将企划书推至道维眼前,解释说:“钱学弟,你没有听错, 我们就是找你要投资来的。”


    道维也很直白的问:“虽然我不太聪明,但我也知道你家随便手指缝漏点儿, 都能替你把这个窟窿补上吧?”


    商成华也很坦然的回答:“我家的是我家的,我的是我的。”


    他还做不了商家的主, 况且他也不想让商家人在这个项目中插一手。


    他觉得道维这种上头还有个同父异母哥哥的人,应该和他有一样的感受才对。


    谁知道维嘟囔了一句:“什么你的, 你家的,真麻烦!在我家我老子的就是我的!”


    商成华:……


    商成华:真的吗?我不信!


    商成华觉得这事儿八成没戏了, 原本他和钱道维的交情,也只局限在他当学生会干部那些年, 没少查钱道维在校内的违规乱纪行为并加以处罚。


    没想到这人倒是个心大不记仇的二百五, 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给他推荐了李玉安这么个人才。


    心里暗骂自己猪油闷了心,被李玉安给洗脑了,才会觉得他大智若愚, 实则是个聪明人, 这才亲自跑来拉投资。


    见道维把他们辛辛苦苦做的企划书翻得哗啦啦作响, 眼里的无聊茫然丝毫不加以遮掩,商成华打算起身走人。


    多说无益, 眼前人对他们的项目没有一点儿兴趣, 甚至对赚钱这事没有野心。


    陪他一起来的小卷毛这时却突然开口, “钱同学,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发展潜力的项目, 你如果投资的话, 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


    道维把厚厚一摞企划书拍在小卷毛脑门儿上,嗤笑一声:“相信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当老子的钱是那么好骗的吗?”


    他来了,他来了,钱道维带着他的句式走来了!这不就是校园论坛里那个连载贴每日的最后一问吗?


    要不是这种对话真实的发生在商成华面前,作为旁观者他也能闷笑三声。


    然而当他成了被反问的一员时,心下只觉荒唐可笑。他不是没对人卑躬屈膝过,但对象除了家里长辈,都是商界数一数二的叔叔伯伯。


    面前这人凭什么呢?一个傻不拉几的暴发户,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羞辱人,即便直接羞辱的对象不是他,他也感觉到了愤怒。


    然而道维是感觉不到愤怒的,小卷毛很认真的扳着手指头给他数这个项目的前景有多光明,未来有多可靠,言辞恳切,眼神真挚,滔滔不绝。


    道维一句都没听进去,被念叨的烦了,很认真的建议:“要是在学长那儿吃不饱饭了,去天桥底下卖保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小卷毛也不生气,湿漉漉的双眼盯着他认真问:“钱同学你听懂了吗?要是不明白我从头跟你再说一遍。”


    道维懒得搭理,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沙发里,咖啡厅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被这么一念叨,直犯困。


    卡座对面的商成华也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听坐在旁边的小卷毛不厌其烦的,给对面那人说那些他们费尽心思做出来,早就熟记在心的东西。


    觉得眼前一切荒唐极了。


    荒唐的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程度仅次于当年知道温和儒雅,与母亲恩爱无比的父亲,其实从开始就婚内出轨了,私生子只比他小两岁时的可笑。


    然而梦境醒来时,他见钱道维满脸烦躁的翻身捂住小卷毛的嘴,骂骂咧咧:


    “行了行了,老子认输行了吧?老子给你加价,多少钱能买你闭嘴?”


    小卷毛的一撮头发立起来了,他毫无察觉,眯着眼认真报了一个数字。


    钱道维烦躁的摆手:“还他妈的有零有整,算的挺清楚啊?多给你七百万凑个整,求你以后别在老子跟前开口!”


    事情就这么成了,商成华觉得不可思议。


    但小卷毛对钱道维有一种迷之自信,一个劲儿在他跟前说钱道维的好话,说的多了,商成华又时不时会产生一种——钱道维同学真是个好人的错觉。


    不行,商成华你不能这么轻易被洗脑了!小卷毛被钱道维的救母之恩蒙蔽了双眼,你不能!


    钱一日不到账,商成华一日不能放心,于是他让人在同学间散布消息——经管学院的钱道维又给人“投资”了,这次是直接投资两千万!!!!


    依照商成华的了解,钱道维是个好面子的,这种事情被这么多人知道,他就是想反悔都抹不开脸,只能咬着牙上。


    算是加了一道保险。


    两千万对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没人梦想,听到风声的同学自然有人忍不住想求证一下真伪。


    现在谁还不知道找钱道维“投资”,就跟找钱道维骗钱是一样一样的?


    也不用费什么功夫,事情就被道维自己爆出来了,他一个暴发户二代,手里怎么可能拿得出手两千万现金?想都别想了,做梦比较快。


    于是他卖掉了安大附近正在居住的小别墅,抵押了他那拉风的超跑,又跟他爸爸提前预支了未来一年的零花钱,才勉强凑够两千万。


    无家可归的他,从宿舍寝室过客,成为了常住人口。


    这事儿从头到尾道维就没瞒着人,在他搬进寝室的当天,论坛帖子首页十个里有八个,都在直播这件事。


    现在大家都暗地里打听到底是那路神仙,用了什么法子,合上了钱道维的神奇脑回路,竟然能一口气叫那大傻子卖房卖车,也要拿出两千万“投资”他。


    他们想众筹让那位神仙大佬出书,他们一定第一个去书店排队买,熬夜划重点学习并背诵!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道维觉得他还能在其他方面抢救一下。


    想起昨晚他爸爸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老钱唉声叹气的可劲儿造作他那只剩几根儿头发的秃顶,隔着屏幕瞧见傻儿子没心没肺的样儿,只能咬牙把话往重了说:


    “儿子啊,爸爸让你玩儿的开心,爸爸的能扛得住。现在看来是爸爸之前大意了,格局太小,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说了大话。


    要是你再这么来一次,就是有十个爸爸也扛不住,真的。


    还有,这次的事你妈非常生气,她发话了,说既然你已经预支了未来一年的零花钱,接下来的一年,就自己想办法过吧,不许爸爸私下接济你。”


    老钱表现的很为难,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儿啊,你知道爸爸一向尊重你妈,这,爸爸也没办法,你懂的吧?”


    有啥不懂的?不就是耙耳朵嘛!


    他们家刘翠花女士的口号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内,互不相干,各司其职。


    事实上,家里的财政大权最终还是握在刘翠花女士手里,她既然下定决心要给儿子一个教训,老钱连多余的一个屁都不敢放。


    连夜偷偷摸摸给儿子打个电话通风报信,已经仁至义尽了。


    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没了家里的经济来源支持,道维觉得他不太可。


    于是连夜给他哥和他妹拉进一个群,群成员就他们三,修改群名称为——孩子饿死了,给口饭吃吧!


    另两位群成员一看这群名称,心下了然,二话不说先给他转账。


    道维喜滋滋的按照先来后到原则,首先点开了大哥的红包,虽然只有888,但好歹喜庆吉利,听着热闹。


    何况他哥那种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连自个儿卡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一百块能在学校过一个月的家伙,推己及人,觉得888能让弟弟扛大半年,也是应该的。


    道维这么安慰自己,心说还有小妹呢,小妹的消费观和自己一致,应该能明白他的难处。


    谁知点开小妹的红包,里面竟然只有666.


    道维这下真的生气了,发了愤怒的表情包过去质问:“我们的兄妹情就只值666吗?


    你那几万块的包,限量发行的香水,布灵布灵闪的鞋子,哪一样不是我亲自给你买的?哪一样不值这个价?”


    谁知他妹也发过来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包,跟他诉苦:“别说了哥,妈猜到你会跟我拿钱,让人把我的卡都停了,我现在要买什么都是走妈的账。


    这666还是我从微信钱包,□□钱包,支付宝余额里好不容易给你凑出来的,下次想要还没有呢!


    你听我的,好好想想怎么跟爸妈认错才是最稳妥的!”


    所以,作为一个手握1554软妹币的男人,道维觉得他妹说的非常有道理,他得尽快想办法让他爸妈消气,才能有光明的未来和好日子。


    于是他很认真的从阳台上将这学期发下来,没打开过一次,落满了灰尘的教科书费劲儿的全部搬到书桌上。


    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这中看不中用的身体啊!


    室友见他这番动作,忍不住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道维答的理所当然:“看书,学习,考第一!”


    他爸妈就吃这一套,打小只要大哥考第一,他们就跟白捡了五百万似的到处炫耀,每当那时候,他们宽容的可以满足大哥提出的任何要求。


    可惜大哥只觉得他们太吵,影响他看书,就想让他们安静一会儿。


    室友:“……”


    室友眨眨眼。


    室友忍不住伸手试探他额头温度。


    室友茫然的看着另外两名室友。


    三位室友与道维互相对视眨眼。


    没发烧呀!你丫儿能进安大,是因为你爸爸捐了一栋楼的事儿你忘了吗?


    你丫儿可是彻头彻尾的学渣,上课睡觉考试回回零蛋,老师们已经对你彻底绝望的学渣呀!


    你知道经管学院每学年末曾排名第一的都有哪些人吗?你知道人家的绩点有多少吗?你知道人家每天在图书馆熬到几点吗?


    你知道排名前三的几位大佬每当那时候竞争有多激烈吗?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逼二代知道什么呀?


    呵,无知是福!天真真好!


    三人对视一眼,没想到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和别人心意相通,竟然是这种时候,晦气的叹口气,挨个儿拍拍道维肩膀以做鼓励。


    “努力就好,别太为难自己!”


    “不懂的别问我,我怕要从初中知识给你补起,伤不起。”


    “打水洗衣取快递这种事儿留给我,只要价钱合适!”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道维脆弱的心,还谈什么价钱啊?他现在穷的饭都要吃不起了!穷光蛋说的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


    道维:虽然我身无分文了,但我下午三点还有一更。


    第58章 要考第一


    此时后知后觉的众人也才想起这一关键点——对啊, 钱道维已经穷的卖房卖车了,咱们就算学会了那位神仙大佬的法子又有何用?


    他没钱了呀!


    哪位兄台下手这么狠?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我们留!


    讨伐那位不知用何手段从道维这儿拿到两千万投资的人比比皆是, 整个论坛充满了八卦气息。


    只有一个清新脱俗的帖子默默问——都没人关注吗?既然钱道维没钱了,那谁还想方设法去他跟前要“投资”?没人去的话, 楼主没素材,连载楼可就无限期停更了!


    被这一提醒, 众人顿时觉得失去了一整天的快乐源泉,短短两分钟, 就把连载贴顶的又翻了两页。


    不仅连载贴停更,就是道维身边往日那些狐朋狗友都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往日呼朋唤友众星拱月的小霸王, 如今一个人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回宿舍,孤零零的身影, 瞧着怪不习惯的。


    有人对此无感, 有人同情,就有人兴奋激动。


    何亮就是高兴到恨不得放两千响鞭炮热烈庆祝一下的那种。


    往日他跟在道维身边鞍前马后做舔狗,矜矜业业拍马屁, 忍着恶心说奉承话, 期待把钱道维哄开心了, 达成两家的合作关系。


    让爸爸看到自己的价值,以提高他在家族中的地位。


    谁知他妈的钱道维就是一废物, 他放下尊严耐下性子弯下腰哄他, 结果他就想用一张五万块的银行卡把他打发了?


    谁他妈要你卡里的那几个臭钱?老子要的是你爸爸攥在手里的那些资源!要的是你爸爸手里的大钱!


    自认为被道维羞辱了的何亮, 虽然当时面上很快遮掩过去,继续跟在道维屁股后头打转, 但这个仇一直记在心里。


    这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钱道维被家里切断了经济来源,而钱家那个前头老婆生的大儿子,昨天回家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所以他今早特意早起洗漱,盛装出席,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开着新提的超跑出现在男生寝室楼下。


    力求一出场就让现在落魄到只能在食堂啃馒头的钱道维自惭形秽羞愤欲死。


    帅哥豪车的组合足够吸引人眼球,有了豪车陪衬,即便帅哥只有五分的颜值,也能在金钱滤镜的加持下,增长到八分。


    旁边儿还有整理横幅的,虽然还没打开,不知道横幅具体内容,但看这阵仗,八成是表白没错了!


    不过,男生,跟男生?胆子挺大,勇气可嘉。


    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还有热爱吃瓜的群众快速在校园论坛开贴直播。


    标题醒目,引人入胜——爆!安大建校以来第一对同性恋人竟然是他们!


    虽然好奇之下点进去的人都骂骂咧咧的出来,但还是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再点进去瞧瞧。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这话不管放在男人女人身上都适用。


    而现场,在众人等的都不耐烦时,只见故事的主角何亮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到刚从寝室楼出来的某男生面前。


    众人:他来了他来了!万众期待的男主角他啃着香脆面走来了!


    众人: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另一个男主怎么如此眼熟?


    众人: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容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看图说话!


    某男主道维熬夜奋战苦读,肚子饿的咕咕叫,香脆面几口完事儿,根本不顶用,顶着翘起的呆毛打算先去食堂醒个神,顺便去教学楼上课。


    被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一吓,人倒是不困了,就是这身体跟不上脑子的诉求,差点儿一个趔趄。


    好不容易站稳,道维的大少爷脾气上来,看都不看就把拳头往人脸上怼:“你瞎啊,走路不长眼吗?故意往老子身上撞!”


    何亮反手拦住道维无力地拳头,把人往跟前一带,语气充满厌恶:


    “钱道维你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知死活!我倒要看看家产全被你大哥全部拿走的时候,你怎么跪下来求我!”


    道维:“神经病吧你谁啊你?”


    何亮震惊,用手指着自己鼻子大声冲道维喊:“我是何亮啊,何亮!被你侮辱过的何亮!”


    众人:来了来了!打是亲骂是爱,又疼又爱用脚踹!


    道维瞥了一眼,又一眼,很认真负责的告诉对方:“不记得,没印象了。”


    何亮:“……”


    何亮气的肝儿疼,在道维面前转圈圈,一手指着不远处的昂贵跑车,又指着自己一身手工定制衣服,再从头道维比划一下道维,然后愤愤道:


    “你现在什么都没了,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了!你爸妈宁可培养你家那个书呆子也不想再管你了!


    从此往后你会一直穷困潦倒下去,而我,一日比一日光鲜!你看看你那傻逼样儿,我最讨厌你这种明明是个傻逼什么都不懂,却因为命好会投胎,就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来啊,你再光鲜一个给我看看!


    没了那些豪车名表和银行卡里刷不完的钱,你看看还有谁会搭理你?”


    何亮不信道维不懂他们家一系列变故意味着什么,眼下只不过为了面子在强撑而已,没关系,不是最要脸面吗?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你可怜的自尊!


    众人:哦~


    众人:他急了他急了,他恼羞成怒了!原来是单箭头!


    众人:豪车哥虽然有钱,但呆毛哥有颜,不愧是我安大学子,不为金钱折腰,好样的!


    道维认真劝解:“同学,有病就去医院,不要讳疾忌医,虽然我现在没钱捐赠给你,但我有一颗博爱的心,这条建议绝对出自真心,你相信我。”


    何亮气的直接骂他:“你他妈还跟我装傻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别做梦了,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前你怎么羞辱我的,我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道维抬手看了腕表一眼,好心提醒:“所以你要干什么能快点吗?虽然我不记得你,但看在你如此执着的份儿上,可以给你十分钟时间。”


    他说的还挺骄傲,挺了挺胸膛道:“毕竟我现在可是励志要考第一的人,上课不能迟到的!”


    何亮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朝身后人群一扬手,人群立马行动起来。


    他看向道维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以至于忽略了道维说要考第一的话,否则少不了又是一大波嘲讽输出。


    众人:来了来了!重点来了!十根辣条打赌,表白横幅一出,豪车哥直男行为,立马被人拉黑!


    说话间隙,横幅因为太长,且金主爸爸要求不能人举,一定要固定在男寝对面最醒目的位置,保证路过的人都能看清。所以横幅还没完全展开,隐藏在人群中的乐队已经开始奏乐,并配有人工撒花。


    众人:虽然但是,土嗨土嗨的!土豪现在都这个调调吗?


    众人:没听错这吹的《今天是个好日子》?豪车哥口味挺奇特啊。


    然后他们就看见缓缓展开的,巨长的横幅上,红底黑字,写着——


    热烈庆祝我校经管学院大二学生钱道维同学自25年6月27日下午3时15分,因投资失败无家可归搬进寝室融入集体生活!祝钱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落款是:一个替天行道的好心人。


    众人:嗯?


    众人:等等,原来是他啊!那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散了吧散了吧,没有该死的绝美爱情,只有钱道维同学和他的“投资人”之间那些奇葩事儿,这里没热闹可看,散了吧。


    火速撤离的人群还有人忍不住朝道维大喊:“大大我是你的书粉啊!请不要断更,不要太监,你的帖子永远都在我的收藏夹里!”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魔咒一样,人群里瞬间传来从四面八方整齐的应援声:“大大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风里雨里,我在论坛等你!”


    何亮都被眼前的场景弄懵了,这反应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在他带动下,集体讨伐钱道维以前欺男霸女横行校园的恶劣行径呢?


    被他言语羞辱过的,金钱刺激过的人呢?嘲讽,落井下石哦不替天行道,或者想出一口恶气的人呢?


    回来,一个个都给我回来呀!


    显然他还没意识到,原身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但因为没什么见识,巴结上去的又都是他那样带着目的的人,阴差阳错之下,和原身打过交道结过怨只在他们那个小圈子。


    学校里的其他人对道维的唯一印象,仅局限在他是个人傻钱多的傻逼富二代罢了。而跟道维有怨的那些人,根本看不上他这么简单粗暴的报复手段,嫌掉价。


    顶多让他试探一番,投石问路罢了。


    他何亮,在他们眼里,跟钱道维其实是一路货色。


    请来的乐队还在原地敬职敬责的一遍遍演奏《今天是个好日子》,花瓣飘飘洒洒,被清晨的小风一吹,将道维跟何亮卷在中间,画面有几分唯美?


    道维面无表情的推开碍事的何亮,恨不得从人群中将喊口号的人一一找出来和他们挨个儿谈心。


    至于何亮?算了,这人脑子不行,还以为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呢,说来说去还不是老一套!这些话他从小到大都听腻了。


    甚至小学寒假无聊时,还被大哥压着用这些话练习扩写句子。


    幸好大哥很快就意识到他不是读书的那块儿料,主动放弃把他培养成学霸的念头,否则被一个学神压着做题的经历,可能会成他童年阴影中最为浓重的一笔。


    不过眼下,他,钱道维,竟然有书粉了?


    道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钱道维同学: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第59章 竖起中指


    钱家的事不仅何亮一人听说了,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一致认为道维成了钱家的弃子,等钱家将来落到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手里,才是道维落魄的开始。


    在那之前, 他们当然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有单独行动的, 有联手作案的,单是羞辱人的方法和手段就搜罗了整整两百页a4纸, 经过紧张激烈的两轮投票,最终票选出了最受欢迎的前十名。


    装订成册, 人手一本,作为内部学习资料, 众人熟读并背诵每一个步骤,打算一一在道维身上试一遍。


    可惜事情就像草船借箭中草船有了, 大雾有了, 天时地利都占了,可惜对手没打算放箭改肉搏了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经过仔细观察记录道维整整一周的行动轨迹, 他们绝望的发现——钱道维这该死的王八蛋, 竟然过上了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宿舍, 教室,图书馆, 不带一点儿变化的, 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


    而这种人多的大型场地不适合搞事, 容易误伤无辜,然后被学生会抓个现行, 租后被学校记过处分。


    记过处分可是要通知家长的!


    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 甭管在外面怎么乱搞, 只要不闹到长辈那里就平安无事,一旦做出这种让长辈丢脸的事情,准没好果子吃。


    为了搞钱道维,让自己背个处分?不划算不划算!


    一行人咬着小手绢儿恨恨的等啊等,等啊等,等一个道维落单的机会。


    就不信这货真能认真学习,装几天给家里做做样子罢了,有本事你装一辈子试试看啊!


    都是一样的纨绔,凭什么你比我们优秀?


    谁知他们还没等到一个道维落单的机会,倒是在学校论坛上先看到了一个新爆料,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厂公说他要期末考第一!


    厂公,顾名思义即太监,断更又谐音断根,故而一般情况下读者把断更文“亲切的问候”为太监了,而道维的那个断更贴因为太有名,所以就成了太监中的太监——厂公。


    事情的起因还要归功于道维本人。


    因着他这段时间上课总是抢在第一排最中间位置,认真听讲,积极发言,不懂就问,懂事的好像一个模范小学生,便引起了很多任课教师的注意。


    但因为他自从开学以来处于长期旷课状态,这些老师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他长啥样,所有老师有志一同的把他当成了其他专业前来蹭课的学生,还疯狂借用他对班上其余学生进行拉踩打压——


    “看看人家外班学生都听的这么认真,你们怎么还有脸犯困玩手机?”


    “看看人家外班学生,虽然底子弱一些,问的问题也简单了些,但笔记做的多认真!”


    “看看人家外班学生的态度,不为外界所动,再看看你们!”说到不为外界所动时,还用手在道维眼前晃了几下,道维果然继续低头看书没注意到,老教授就更满意了。


    未尽之言总结起来就两个字——辣鸡!


    众人憋笑憋的难受,很犹豫要不要告诉老师实情,又怕在这种尴尬氛围中挑破真相,让老师脸面上挂不住,把气氛彻底搞僵,一时陷入沉默。


    周先生曾经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终于有一节课,有位猛士就顶着压力对老师说了一句——


    做事不能光看表面,咱们要的是效率,是结果,而不是这个过程!老师您别看他现在表现的认真,谁知道学进去了多少,说不定到时候一考全露馅儿了呢!


    全班都低低的笑出了声,这哪里是“说不定”,是一定要露馅儿的啊!


    上了年岁的老教授即便不认同学生说的话,也没有当即反驳,而是拍板道:“那就给这位同学一学期的时间,让他期末和你们用同一张卷子考试!


    到时候你们就明白自己错哪儿了!”


    在老教授看来,道维的进步堪称神速,一开始提的还是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可以看出他对这门课程几乎没有任何基础。


    但这才过了几节课啊,就已经能跟上班上其他学生的进度,反应甚至比他们更灵敏。


    这孩子要不是其他专业的,他都想要过来当学生了,好些年没遇到这么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孩子,总是忍不住惜才。


    不过没关系,用他给班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仔一些教训也是好的,物尽其用嘛!老教授得意的想。


    顺嘴还敲道维桌子:“这位同学,说说你对此有何看法?比如你对期末考试有没有信心?”


    道维头从笔记上抬起,只听到最后一句,有没有信心?这是有没有的问题吗?这是必须有的问题啊!要不然他拿什么哄爸妈高兴,进而达成咸鱼梦想?


    握着拳头认真说:“有,我有!我要考第一!”


    老教授满意的哈哈大笑,拍着道维肩膀连声说“孺子可教”!笑声传遍了多媒体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其余学生:“!!!”


    他们人都麻了,原本只是想保护一下老教授薄弱的自尊心,谁能料到事情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展成这样?


    钱道维的真实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但,这个“惊喜”就留到期末,让老师们自己发现吧!他们可不想面对一群恼羞成怒的教授。


    至于让钱道维一人面对一群教授的怒火?那不是挺正常吗?谁让这事儿就是他搞出来的呢?他要早解释清楚不就没这回事了?


    自作孽不可活!叫你装逼拉踩我们!


    总而言之,不管线上线下,没人相信道维真的会做到。甚至还有人在论坛开贴押注,赌道维这次期末考究竟能考倒数第几。


    押“倒数第一”的人以三千票之数遥遥领先“倒数第二”两千九百九十八票。


    甚至于第三个选项“倒数第三”根本就没人选。


    至于选倒数第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点错了。


    另一个就是拿了道维的钱,正爆肝加班,努力赚钱,想回报道维,好不容易抽出空看一眼论坛放松心情,结果看到这个打赌贴,气愤不已,毫不犹豫选了第二选项的小卷毛。


    算是友情票。


    小卷毛心虚的想,虽然钱学长是个好人,但也不妨碍他是个学渣,毕竟在人均学霸的经管学院,倒数第二的那人,人家最起码每门考试都在及格线上。


    钱学长再努力,也不好一下就及格吧?这不科学。


    随后关掉论坛界面,继续爆肝,心说虽然钱学长是个学渣,但他是个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所以我要努力工作,让他尽早收到分红!


    最,最起码,让他下学期住宿舍的时候,不,不用每天啃干脆面和馒头包子充饥?


    处于赤贫状态的小卷毛更心虚了。


    刚好急匆匆路过,一眼瞥见这一幕的商成华,默默掏出手机,登上论坛,成为了第三千个选倒数第一的人。


    他不是不相信道维,相反,他是对道维的学渣属性信的深沉,坚定不移的认为,对方就该是最渣的学渣,学渣中的战斗机!这是来自一个学霸对学渣的天然感知。


    从未出错。


    大家一致这么认为的原因也很简单,道维从入学至今,至今未突破过倒数第一的限制,每次考试都是应付的填完试卷,以一个接近零分的成绩,霸榜多年。


    这在经管学院也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传奇之所以是传奇,就是因为他具有独特性,唯一性,和不可复制性,哪儿那么容易被人模仿?


    同寝室的三人还担心道维看见论坛帖子会不高兴,毕竟这位少爷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虽然他们几乎从未见过这位发脾气。


    咦,话又说回来,从未见过他发脾气,他们又是为啥会觉得这位就是个暴脾气呢?


    算了不管了,说回正题,几人小心翼翼的推过一箱子干脆面,安慰道:“大家说的那些你别放心上,他们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但我们知道。


    可你要知道,人生在世,很多努力都不一定能收获,要不然怎么会有徒劳无功这个说法呢?对吧?最重要的是看开。


    这箱子干脆面是咱哥儿几个众筹为你买的,别客气,吃完了咱们再筹!没什么是一包干脆面解决不了的,有的话就两包!”


    谁知道维朝他们露出了茫然的眼神:“你在说啥?”


    几人:“嗯?”


    几人:“哦,没啥?就是让你吃饱好好学!”


    道维:“哦。”


    埋头继续看书了。


    期末考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开始,每次道维走出考场,都有人状似无意的在他跟前对答案。


    “选择题倒数第二道你选啥?”


    “我选a”


    “那道题好难的,有三个陷阱,我算了两遍,选c才对吧!”


    “那问问学霸,老林,你选啥?”


    “我觉得那道题不止三个陷阱,我选d”


    道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三人一眼,默默离他们远了点。


    就这?还学霸?


    一眼就能看出选b的题目,还用算?


    这种傻子还是离远点儿比较好,免得被传染。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道维身边发生,于是他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道维竟然开始躲着他们走!


    这怎么能行?他一定是心虚了,他一定是自惭形秽了!他一定是不敢面对现实了!哈!


    于是就有人老远的喊他:“钱道维同学,这科你考的怎么样啊?”


    道维远远地竖起最长的手指——中指,指向说话之人方向,意思是最高分,稳稳地第一没问题!


    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傻逼一样和一个男人互相喊话,辣眼睛!用手势代替不就简单多了吗?


    被指之人瞬间暴怒,要冲上去找道维干架,被身边几人连抱带拽,好不容易把人控制住。毕竟校内打架可是要记过处分的,这种东西会跟随他们一生,影响他们以后考公考研。


    那人还在几人怀里垂死挣扎,指着道维离开的方向嘶吼。


    “你们看见了吗?他对我竖中指!他竟然对我竖中指!这是在侮辱谁?他以为他是谁啊?我跟他没完!”


    作者有话说:


    道维: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下午还有一更。


    第60章 你在演我


    要不说道维这人招人恨呢。


    他觉得自己挺无辜, 什么都没干,甚至对那些脑子不太好的傻子们提出的问题,也回答的很核善, 很认真。


    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已经很久没发作他的少爷脾气了,毕竟他现在被爸妈限制了经济自由嘛, 这时候惹事儿他爸可不会给他擦屁股。


    要是放在往常,陌生人天天往他跟前凑, 问这种傻逼问题,他早就拳头揍上去了。


    可就连忙着考试工作两头跑的小卷毛, 也在他考完最后一场的时候,狗狗祟祟的躲在教室门口朝他招手。


    道维不耐烦见他, 想起他跟唐僧一样念经就头疼,再想起他男主受的身份, 就浑身难受。


    但谁叫小卷毛是个热心肠, 还阳光开朗呢,即便道维冷着脸目不斜视的从他跟前走过,他也能热情的粘着人说话:


    “学长, 我, 我听说你在学校又挑衅其他同学了?我知道肯定是他们先招惹你的, 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现在你身边没有帮手,很容易吃亏的。


    俗话说的好, 忍一时风平浪静, 俗话又说的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学长, 你就先忍忍, 等, 等我和商学长给你赚钱了,你身边就有帮手了。


    他们自然就不会挑衅你了,甚至还会主动跟你道歉,这样多好,都不用你动手打架……


    学长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啊……”


    道维觉得这小卷毛简直就是唐僧转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学长,学长,学长……”循环播放,甚至都想不起来最后一道附加题答案是二分之一还是四分之一了。


    可怕,太可怕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小卷毛一时不注意差点儿撞到旁边树上,还是道维觉得那个画面辣眼睛,伸手拽了对方卫衣帽子一把,把人拉住。


    小卷毛站稳后笑眯眯的朝道维竖起大拇指:“学长,你真是个好人!”


    道维很烦躁的跟他说:“虽然你是计算机系的,我是经管学院的,但我们都大二,谁是你学长?”


    小卷毛骄傲的解释:“我问过商学长了,他说你比我大三个月,你大你就是学长!


    再说我尊重你,所以不管你几岁,是大几,你在我心里都是学长。不过那样的话,我只能在心里叫你学长,面上我还是要面子的!”


    道维无话可说,他觉得小卷毛的脑回路比今天最后一道附加题麻烦多了,于是转椅话题:“又没钱了?这次我也没钱了!”


    所以赶快走吧,再说下去他脑袋都要炸了!


    小卷毛连连摇头:“有钱有钱,上次学长给的钱还没花完呢!”


    道维闻言没出息的想:“没花完?那我后悔了,剩下的先还给我?”


    赶忙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走,他还是要面子的,这么没品的事儿他做不出。


    就听下卷毛又开始念经:“学长,我之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忍一忍,别生气!”


    道维心说:“老子现在不就是在忍着不揍你?不就是强忍着不生气骂你?还要我怎么忍?”


    嘴上不耐烦道:“记住了记住了!”


    小卷毛闻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很神奇的从身后拎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递过来:“这是我给你买的最新口味干脆面,昨天超市才上架,我猜学长你肯定还没尝过!”


    道维:“……”


    道维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里,粗暴的躲过小卷毛手里的塑料袋,头都不转的离开,生怕被小卷毛再追上来,脚下像装了风火轮似的。


    远远地还能听见小卷毛大喊:“学长你就算考了倒数第一,你也别难过,人品比成绩更重要……”


    道维痛苦的捂住耳朵小跑起来,他妈的还有完没完?


    屁的倒数第一!


    老子是第一!第一!为了实现咸鱼梦想,他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狠人!


    他狠不狠别人不知道,倒是成绩出来后,班级群和学校论坛被狠狠的震惊,狠狠的炸了一波。


    比较文艺些的说法:“今夜无人生还,这些年我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暴躁体直言:“我不相信!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标题党说:“经管学院首席爆黑马,第一竟然是他?”


    还有论坛体说:“老师们乐疯了,学生们真疯了!扒一扒这个让所有人疯狂的男人的前世今生。”


    归根究底,是因为道维他真的以近乎满分的成绩夺得了本次期末考试经管学院的第一名桂冠。


    任课老师虽然对他的真实身份惊讶了一瞬,但想到这么好的苗子,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也不晚,纷纷心里打定主意,下学期开始要好好培养这孩子。


    毕竟他们见证了这孩子的成长过程。


    学生们可就不能简单接受了,踏马的你那shi糊一样的水平也能逆袭考第一,那我们这些辛辛苦苦的学霸算什么?


    之前暗地里那些嘲讽,小动作又算什么?


    可要说人家作弊吧,他们还真想过。


    甚至有人拿了标准答案和道维的卷子对比过,结果道维有些题目的解答过程和思路,跟答案是完全不一样的,甚至人家的更简洁,也更让他们看不懂……


    难道说对方真的是个小天才?这真是一个踏马的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比他们更加难以接受的是钱父钱母。做爸妈能不知道自家崽子是什么人?


    这小子从小一撅屁股他们就知道他拉什么shi,了解他比了解自己更甚。


    那就是个学渣,妥妥的学渣!幼儿园调皮捣蛋还看不出来什么就算了,小学一年级的数学语文加起来就给他们整回来十八分!


    当时还能用“孩子小不开窍”安慰自己,结果一直持续到小学三年级,这小子的总成绩加起来就没越过六十分的分界线!


    夫妻两一度觉得这小子智商有问题,带着人去测了一回智商,结果显示很正常,两人又喜又愁,跟专家倾诉了他们的烦恼。


    最后专家也只能委婉的表示:“可能孩子的兴趣不在读书上,你们可以适当的引导,要实在不行,试着发掘一下孩子的其他兴趣点。”


    这玩意儿一引导,就引导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学渣。每当这时候,夫妻两就无比庆幸:幸好还有大儿子!


    就这么一熊孩子,每次钱父收到学校发来的成绩单邮件时,看到上面一溜儿十几分,几分的成绩时,都已经麻木了。


    然而,这次钱父本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点开,看到上面一溜儿满分,满分,九十九,九十八,满分……宛如复制粘贴的成绩单时,第一反应非常平静的想:“发错了。”


    随后又酸溜溜的嘀咕:“看看人家孩子……”


    但很快,客厅里响起钱父暴躁的怒吼:“老二,老二你给老子滚下来!”


    说着就满客厅找趁手的工具。


    这一嗓子不仅把道维喊出来了,其他人包括好不容易能回趟家的老大也出来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在客厅时,钱父已经把成绩单打印出来,拍在茶几上咣咣作响。


    口沫横飞的用鸡毛掸子指着道维:“好啊你,你打小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你智商随了爸爸,没这个能力,爸爸认了!


    但你竟然还学会了弄虚作假!你以为你弄一张这么假的成绩单回来,我和你妈就会把你银行卡解冻吗?你做梦吧!”


    其他人在他指着道维鼻子骂的时候,已经把那张成绩单传阅了个遍,钱母神色奇怪,老大一如既往不为所动,老三夸张的跟道维说:


    “二哥你也太笨了,连假都不会做!好歹弄个刚好到及格线上的成绩吧,你这也太假了!”


    道维也生气了:“那又不是多难的题目,我一学就会,一听就懂,考试题目除了最后附加题稍微有点难度,其他的都很基础,正常人都应该能考出这个成绩的吧!”


    其余人:你在说什么屁话?


    其余人:这还是我家那个傻儿子/哥哥吗?


    只有老大很认真的点头:“大二课程确实很基础,正常人都应该考这个成绩。”


    其余人:真的吗?我不信!


    只有道维露出了“看吧看吧只有大哥懂我,你们真是太冤枉我了”的委屈表情,趁钱父怔楞的空隙,跳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鸡毛掸子扔的远远的。


    冲刘翠花女士大喊:“妈,我也考第一了,我也要实现一个愿望!”


    然后不给他妈拒绝的机会,快速道:“我的零花钱要翻倍!”


    说完不想听到反对的话,一溜烟儿登登登,上楼,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熟练工。


    留下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老大若有所思道:“所以,小时候弟弟果然在演我!”说罢也上楼回自己房间了,路过弟弟房门口时,露出了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


    好小子,连我都演过了,好样的!


    钱父和钱母好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钱父迟疑道:“要不,就按他说的办?”


    钱母:“那就办?”


    两人还没从儿子竟然也是个学霸的事实中回过神,也就没想过,他们这么办了,会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


    大哥:演我?我傻弟弟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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