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关注这件事的网友很多,很快就加到了身份证号码。


    有的网友甚至表示,如果这次赵雄还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就出钱去请律师联系相关受害人,一定要告他!


    一时间,网络上骂声漫天,整个林川建筑上到高层主管,下到建筑工人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网民口诛笔伐。


    整个网络都被抵制和谩骂刷屏,事实上网友很多时候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但林川建筑坑害无辜人性命让自己往上爬的行为是关系到很多网友自身的。


    这个社会终究是穷人比富人多,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谁也不知道在那千千万万的人中,会不会有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会不会是被恶魔选中的倒霉鬼!


    而且,在无聊的网民中,从不缺乏仇富的。


    这类人,连富豪捐款做慈善都能喷出花来,更不要说是行迹恶劣狠毒的富豪了,他们更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喷和辱!


    赵雄等人的行为令人发指,网络上懂法的不懂法的都在审判赵雄等人,讨论着这种人渣应该判死刑还是应该牢底坐穿。


    “只接受死刑,别的都不接受!”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还是留着把牢底坐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好。”


    “计票功能已开启,赞同死刑的投1,赞同无期的投2。”


    “该怎么判刑不应该是法院决定的吗?”


    说是这么说,很多网友还是加入了投票,玩得不亦乐乎。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该直接死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少部分认为死刑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无期,留着慢慢折磨。


    季深让系统把热闹投屏,津津有味的边看边想,比当年被骂的徐氏也不遑多让,果真是因果有轮回,报应不爽。


    可能是因为同理心,这届网友的战斗力很强悍。


    期间偶尔有人冒出头为林川建筑或者赵雄洗地,都是愤怒的网友骂得狗血淋头,很快就消失在了谩骂声里。


    看着网民一口一个人血满头,一口一个死刑,林川建筑员工此时无不浑身发凉,噤若寒蝉,所有人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林川建筑完了,彻底完了!


    这件事反转不算大,徐家放出资料的时候刚好,就在林川建筑出手恐吓引起网友关注却又没有过多影响到徐氏名声的时候,这份资料直接把林川建筑踩进了地狱。


    关于林川建筑法人赵雄的信息更是在网络上疯传,祖宗十八代都被万能的网友挖了出来。


    赵雄混混出生,没少作恶,他的锦绣成就更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爬起来的,这次事件闹出来后,曾经自愿沉默或者被迫沉默的受害人都站了出来,将赵雄钉上了耻辱架。


    赵雄的秘书一直关注着网络上的消息,在资料曝光后连忙打了电话让人删除,然而对手来势汹汹,且形式恶劣,还圈了十几个相关部门转发提交资料,网络那边根本不敢沾,怕惹事。


    秘书表情阴沉的挂断电话,骂了句脏话。


    他心里也清楚,不管是林川建筑,还是赵雄,亦或者与某些事情有牵连的他,都没有将来了。


    赵雄是林川建筑的法人,也是整起案件的策划人。


    他得知自己的秘密全部被曝光在网上时正在开会,与公司高层商议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是秘书匆匆忙忙告知他的。


    赵雄只简单翻看了平板上显示的东西,满身的血液顷刻间凝固,他克制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的宣布会议结束。


    满室的高层离开后,赵雄脱力的瘫坐在办公椅里,脑子有几分钟的空白。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全都被人挖了出来,还全部都被曝光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是经不起查的。


    待在这里,只有等死!


    不可以!


    他要逃,他不想等死!


    在他生命中就没有坐以待毙这几个字。


    国内待不下去就逃去国外,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联系傅昭川,请他帮自己安排出逃事宜,得到对面肯定的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秘书也是赵雄从小到大的兄弟,赵雄做的很多决定都是他负责执行的,如果说赵雄是主谋,秘书就是帮凶。


    赵雄带着秘书一起逃。


    两人迅速下楼,将手机连卡全部扔进垃圾桶,取车离开。


    季深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上闪烁的红点,随手把定位发了出去。


    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警方抓到的赵雄两人:“……日!”


    直接将心里的脏话骂了出来。


    除了抓捕赵雄和参与不正当竞争的林川建筑高层,警方还根据某雷锋同志提供的信息捣毁了隐藏许多在临都地下的黑势力,其中将近半数都是赵雄亲手建立起来的。


    赵雄及其属下被直接清洗,连反扑的机会都不给留。


    随后便是系列调查与查封,林川建筑这个蒸蒸日上的公司在万众瞩目中被查封,成为了临都商圈中名声不怎么好的历史!


    网友们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怎么骂才好。


    不过赵雄有地下势力的事好像也不在意料之外,不然他哪有横行霸道的底气?


    网友:“……”


    “目瞪狗呆!”


    “关注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没让我失望!”


    “死刑没跑了。”


    “总觉得事情解决得太过顺利,好像冥冥之中有只手在引导。”


    “刚开始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只有四个字——”


    “大快人心!”


    “终得报应!”


    “恶有恶报!”


    “普天同庆!”


    “皆大欢喜!”


    “幸灾乐祸!”


    “……说的漂亮。”


    “目瞪狗呆!”


    “目瞪狗呆!”


    “……”


    季深吃瓜吃的津津有味,顺手复制了个‘目瞪狗呆’。


    林川建筑和徐氏的争端来得突然完结得也迅速,徐家夫妻在电视上看到赵雄的地下势力被捣毁时还有些难以置信,这就结束了?


    设想中的反扑也没有出现!


    夫妻俩也是在临都商圈中混的,自然也听过一些赵雄和临都地下势力有牵扯的消息。


    把孩子送回老家,就是担心赵雄背后势力反扑时会连累到孩子,毕竟他们夫妻送出资料,买水军在网络上曝光赵雄和林川建筑的事不难查。


    事情比预想中落定得更快,徐家夫妻终于松了口气。


    松气后又有种奇妙又古怪的感觉,让他们前段时间头秃的林川建筑原来是这么不经打吗?


    接下来只要按照原计划对坠亡工人的家属进行赔偿安抚,再向相关部门提出解封,项目基本上就可以重新开始运转了。


    至于傅氏的资料,徐父冷笑,总会有人想要的!


    徐氏对傅氏,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但与傅氏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有很多,他只要从中挑选几个比较能打的把相关资料送上,就能让傅氏那群高高在上的,不把底层商人放在眼里的成功人士也体会到内外交困的感觉。


    不求把傅氏拉下马,但让他就这么把亏吃了,他会觉得比吞了苍蝇更恶心,咬不死对方,从对方身上啃下一块肉也好。


    徐氏工人坠亡的案子水落石出让警方也松了口气,虽然牵扯出了巨大的阴谋和陈年旧案,但罪魁祸首被抓捕,不仅死者瞑目生者安心,也让警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应对别的要案!


    比如手上的人贩案,这个案子牵连很广,说是近二十年年来最大的人贩案也不为过。


    刘警官看到徐家递交的资料时刚好开完远程会议,被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资料让他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仿佛不久前才看到过。


    鬼使神差的,刘警官很想打电话问徐家夫妻,是不是也认识季深。


    到底还是手上的案子更加重要,开完两次远程会议后,各地警方都拿到了相关资料与信息,只需尽全力配合就好。


    考虑到温泽和还在医院治疗的钱坤等人,刘警官被留下驻守局里。


    在被带回局里的当天,林罗春就把她犯过的案子全都交代了。


    包括拐骗贩卖小温泽的事,根据林罗春交代的信息,警方又派出了不少人去抓捕相关犯案人,希望能从下个人贩口中多知道些小温泽的消息。


    小温泽是她从别的人贩子处低价买来的,当时小温泽正在发高烧,能不能自己熬过去都是问题,上家又不乐意花钱给他看病,就低价把小温泽卖给了林罗春,林罗春在给孩子看病时顺便查了孩子的血,然后高价卖给了孙长贵。


    “所以你是知道孙长贵需要什么血型的孩子?”刘警官问。


    林罗春面色惨然的望着天花板,声音有点发虚:“知道,孙长贵家孩子生出来就有毛病,时不时的需要换血,长大了可能还要进行器官移植,他早就跟我们说过给他留个能给他儿子做匹配的小孩儿,所以经过我的手给孙长贵的小孩儿都是做过检查和匹配的,只有一个是合适的。孙长贵就把那小孩儿买了,还去办了收养证明和户口,就是他家的老二。”


    林罗春和孙长贵合作了好几次,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也就知道很多孙长贵家里的事。


    她也知道那小孩儿有好几次都想逃跑,但因为户口和收养证明,当地警局根本不给立案,还把那小孩儿送还给孙家。


    林罗春当时就劝过孙长贵,说那小孩儿已经记事了,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迟早要出事,留在手里不安全,让他把人转卖了。孙长贵不听,说错过这个孩子,就未必能找到别的孩子给他儿子续命。


    “我劝过孙长贵,让他把孩子送走,他不听呀!”


    刘警官压抑着满腔怒意:“想把孩子送去哪里?是送到深山养着当人体器官库,卖到人迹罕至的陌生山村,还是打断了手脚丢到街上当乞丐?”


    林罗春不语,刘警官就知道他全说中了!


    出了审讯室,刘警官背靠在墙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双眼猩红:“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都把孩子当成什么了?


    马涛暂时没有出任务,就和刘警官一起审的林罗春,他也想骂畜牲,这特么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做下那么多的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林罗春怕,年纪越大越怕,她怕自己被警察抓,也怕作孽太多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但她更怕过没钱的日子,真的是太苦了!


    听到林罗春的说法,刘警官和马涛都忍不住冷笑,把自己的好日子建立在践踏自己良心和别人的痛苦上,也亏得她过得下去。


    也不知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被拐卖的孩子惨然如梦?


    在审讯完毕后,林罗春将心底的惶恐不安问了出来:“警官,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算不算自首啊?可不可以减刑啊,要坐几年牢啊?”


    两个审讯的警官都懒得和林罗春说话了,还是在离开审讯室时,马涛冷笑道:“等着牢底坐穿吧!”


    林罗春瘫坐在审讯椅上,捂着脸哭了出来,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她的哭声,不知是为无望的未来,还是为曾经作过的孽。


    刘警官深颤抖着手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几口才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不用等了,立刻让付自强把孙长贵和杨慧兰带回来。”


    时间就是金钱,孙长贵的落网也能推进案子的进程!


    马涛应了声是,立刻去给在医院监视孙长贵的同事打电话。


    孙长贵被抓捕时正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儿子,看到儿子因为化疗和激素药物而虚胖的脸颊和身体,心里针扎似的痛,他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让儿子去了更好,这样他不用受罪,他们也解脱了。


    可想到要这孩子的不容易,以及他自己不能再生的身体状况,就咬牙决定不管有多难,都要把孩子留在身边。


    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脉传承,他的希望,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救他!


    孩子还在睡觉,由于病痛的折磨,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皱,脸颊扭曲,呼吸沉默,看得孙长贵夫妻心里难受极了。


    付自强带着警察闯进病房让孙长贵夫妻有瞬间的慌乱,孙长贵随即压低声音说:“不知我们犯了什么事,要让警察不顾影响的直接闯进医院病房,我也是懂点法律的,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会投诉你们的。”


    付自强瞥了眼病床上的孩子,同样压低声音道:“既然孙先生懂法,就该知道我们警方在没有绝对证据前不会轻易出手,林罗春,孙先生还记得这个人吗?我劝孙先生还是乖乖和我们走,免得吵醒了你孩子,还让医院里的人看了笑话。”


    孙长贵骇然,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尽,整个人如坠冰窖,冷得他浑身发抖。


    此时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个荒凉的想法——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孙长贵试图挣扎,却见病床上的孩子好似有转醒的迹象,便放弃了:“我和你们回警局说清楚,但是整件事与我媳妇孩子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警方不要打扰他们。”


    付自强得到的指令是带回孙长贵夫妻,自然是少了谁都不行。


    把刘警官的指令说了之后,就给孙长贵夫妻俩戴上了防止他们反抗逃脱的银手镯,将两人带回了警局。


    有林罗春的证词在,饶是孙长贵擅长诡辩也束手无策。


    刚好去他老家调查的康成等人也陆续有消息传出来,证实收养证明有作假嫌疑,孙长贵紧憋着的气终于全部消散,认命道:“老二确实是我从林罗春那里买来的,但这件事与我媳妇没有关系,她啥都不知道。”


    贩卖人口是罪孽,孙长贵对自己造的孽心里有数,他也有被警察抓捕的心理准备,考虑到年纪小还在生病的儿子,他从不让妻子参与到相关事情中,当妻子问起钱是从哪里来的时,就谎称借来的,并安排了几个债主打消妻子的怀疑。


    在通过再三调查和对孙家夫妻的反复审讯,证实杨慧兰与人口买卖没有关系,但孙长贵即将面临的审判和病情加重的孩子直接将这个女人的精气神都压垮了,她几乎是神情恍惚的走出警局的。


    她一直都以为温泽是丈夫的私生子,是丈夫在她怀孕期间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丈夫出轨的证据。


    所以她从来都用最坏的态度对待温泽,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血库,心里也没有任何内疚感。


    对于原配来说,私生子的出生便是原罪。


    尤其是私生子健健康康,而她的儿子病病歪歪,这就更加重了她对温泽的厌恶和恨意。


    却原来——


    都是错的!


    根据季深提供的资料,以及罗林春和孙长贵提供的信息,警方的进展特别快,没用几天,在通缉名单上或者不在通缉名单上的人贩团伙都相继落网,被贩卖的妇女儿童也都陆续被找回。


    人贩团伙奔散逃离,可每个人都像是被警方全方位监控着,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抓捕归案!


    每个人贩都噤若寒蝉,草木皆兵得看身边的任何人都像警方的卧底,然而不管怎么防备逃亡,都没能逃过被抓捕的命运。


    有重大案件浮出水面,新任公安厅长提前来到临都市指挥坐镇,在连轴转了几天后,公安厅长温德找到局长谈了些私事。


    局长心事重重地回到局里,让刘警官把温泽带到办公室。


    温厅长找他的私事与家里被拐的孩子有关。


    一年多以前,京都温家第三代最小的孙子温泽被人贩子拐走,饶是温家拼尽全力寻找,依然没有温泽的下落。


    这次的案子牵连很广,找回的孩子会有很多,温厅长希望总揽这个案子的临都市局能够多注意被找回的孩子,看温泽是否在里面。


    在温厅长说起温家孩子叫温泽时,局长就想起了引起这个案子的主要人物温泽,小温泽现在还局里被刘警官带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温家要找的第三代。


    因为还不确定温泽的身份,局长暂时就没有告诉温厅长。


    他在回局里的路上盯着温家温泽的照片看了很久,那孩子生得圆润可爱,笑得阳光灿烂。


    局里的小温泽,又黑又瘦,胆小怯懦,还不爱笑,两个孩子间有着天堑般的差别。


    局长回到办公室就打电话让刘警官把温泽带过来,他比对着照片和温泽的面容看了很久,确实从两个孩子脸上看出了几分相似。


    局长把照片递给刘警官:“你看看?”


    刘警官拿到照片的瞬间就觉得眼熟,哪怕照片上的孩子与小温泽衣着性格都有着莫大的差距,他依然把照片上的孩子和小温泽对上了号。


    孩子被拐卖的时间不算很长,又长期没被养好,除了皮肤和体型,孩子变化其实不是很大。


    刘警官捏着照片的手有些颤抖:“是小泽的家人找来了?”


    局长摇头道:“还不确定。”


    谁能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孩子竟然会是京都温家的子孙呢?


    京都温家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家,老爷子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军,温家第二代分布于政军商三行,温家第三代的成年人也多是有出息的,作为温家第三代最小的孙子,温泽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么问题来了,温泽是怎么被拐走的呢?


    是意外,还是蓄意?


    这个问题不是刘警官应该考虑的,他真心为温泽感到高兴,那个受尽苦楚的孩子,终于即将迎来属于他的春天。


    他的勇敢和努力,也终于没被辜负!


    真好!


    真的很好!


    他望着若有所思的局长,知道也理解他的迟疑。


    在高位坐久了,做事就难免过分小心谨慎,与刘警官说了温家的事后,他还是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通知温厅长,局里就有个疑似温家第三代的孩子?


    生活不易,局长叹气:“如果小温泽是温家的孩子还好,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是,不是让温家和小温泽都失望吗?”


    刘警官低头看着乖巧瘦弱却满脸期盼的温泽,深吸了口气,说道:“还是通知罢!温家比我们更了解孩子,如果不确定,不过是一次鉴定的事,也不费多少时间,再竭尽全力寻找温家孩子和小温泽的家人就是。如果是的,就如您所说,皆大欢喜。”


    局长迟疑了两分钟,拨通了温厅长的私人电话,与他说了小温泽的事。


    半个小时后,温厅长来到警局,一眼就看到了藏在刘警官身后的孩子,立刻就认出了这就是温家被拐的孩子。


    温泽被拐卖时年纪还小,以前的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总有几件尤其刻骨铭心,在温厅长的引导下,温泽也慢慢想起了很多,很多。


    与孩子相认后,温厅长立即通知了京都温家人。


    当天夜里,温家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临都,熟悉又陌生的孩子让这些站在金字塔顶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大人物们也不禁红了眼眶。


    随着落网人贩越来越多,被救助出来的妇女儿童也越来越多,警方实时在网络上更新抓捕和救助动态,让百姓监督的同时也让受害人能够尽快与家人团聚。


    半个月后,这场惊天大案基本落下帷幕,除了几个在逃犯人,绝大部分犯罪者都已落网。


    这个案子牵扯太大,罪犯又是全国性的,几乎所有国人都在关注,在被提起公诉后,法庭很快就对相关人士进行了审判裁决。


    该判死刑的就判死刑,该无期的就无期,该有期的就有期。


    被孙长贵拐卖的妇女儿童达到十三名,其中还有两个儿童在他手上丢了性命,行为尤其恶劣,被判处死刑,赔偿所有受害人家属共计三百多万元,孙长贵妻子杨慧兰被查明不曾参与其中不予量刑,但用过的总要吐出来,光是赔偿受害人的损失已经够她生不如死了。


    被季深打伤的几个人行为也算恶劣,在开庭前他们都被拘禁在医院治疗,开庭当天到法庭听审判。


    其中钱坤死刑,其余都是二十年起步。


    在这场滔天要案中,有许多警察都拼尽全力,均按规矩记了功。


    作为案件重要资料和大体方向的提供人,季深的功劳也没有被埋没,他被授予了特等荣誉称号和五十万元的资金奖励,也算是开国后青少年中屈指可数的了。


    季深被授予荣誉称号这天是校长和班主任张明远陪着来的,张明远本来还想邀请几个同学过来学习观礼的,被季深微笑着拒绝了,可别折腾了,他就是条不怎么想翻身的咸鱼。


    季深也是过后才知道,周云谦竟然是余知明的亲舅舅,也就是说被季深在医院救下的婴儿是余知明的亲表弟。


    为了表示对季深的感谢,一家老少大张旗鼓的把锦旗送到了学校,让季深在学校成个了不大不小的名人。


    张明远当时还调侃他,说他鼻子特别好使,能嗅到罪犯的味道。


    季深心想,他又不是警犬,怎么去嗅罪犯的味道?


    后来人贩链条被捣毁,警方打电话到学校说要为季深授予荣誉称号,询问授予过程是在学校举行还是警局,张明远才真正傻眼了。


    原来季深不止能嗅到罪犯的味道,还有端了罪犯老窝的本事。


    校长特别想把授予荣誉的地点放在学校的,出了季深这么个名誉学生对学校招生有着莫大的好处,还能向别的学校炫耀。


    别的学校有很多学霸?


    七中也有学霸,还有荣誉学生。


    别的学校储存资金很多,教学设备良好?


    七中虽然穷了点,但有荣誉学生。


    别的学校学生能通国际?


    七中学生也能出国,还有荣誉学生。


    然而张明远直接泼了冷水,表示:“季深同学做的事得罪了不知多少亡命之徒,肯定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单是记者,都够学校应付和头疼的了。而且,如果有亡命之徒找到季深同学,您负责吗?”


    如果将授予过程放在学校,那就要公开季深的功劳。


    那不仅会给季深带来危险,也会给学校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校长也不是为了出名不顾一切的人,虽然有遗憾,还是放弃了。


    并且向警方提出请求,暂时不要对外公开季深做的事,怕季深被亡命之徒缠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伤害。


    警方自然是没有意见,授予荣誉的过程在警局举行。


    季深嘴角抽搐的从局长手里接过荣誉证书和卡,咸鱼在不知不觉中翻了个身,还是继续咸着吧。


    这次的授予除了有警局方面的人,温家的人也在。


    刘警官已经和季深说过温泽的身份,并且向季深转达了温家人想要感谢和报答他的意愿,季深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啥都不缺。


    荣誉授予结束后,季深去见了温家人,在电视上严肃庄重的温家老爷子此时就是个慈祥的长辈,牵着温泽的手与他唠叨家里的点滴。


    温厅长和其余温家人对季深的态度也十分温和,完全没有长时间身居高位那种俯瞰姿态,没有让季深产生生理或者心理上的不适感。


    看到季深,温泽立刻从温老爷子身边走开,来到季深跟前,摸出两把糖果递给他:“哥哥,吃糖。”


    季深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孩儿,小孩儿的外形与之前没有多少变化,但他的眼睛里有了光,脸上也有了笑容。


    季深从温泽手里捡出一颗糖晃了晃:“可以了。”


    温泽话也不多,就是黏在季深身边不肯走。


    这一幕落在温家众人眼里,心里是又酸又涩。


    和小温泽重逢后,他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的,从来不主动找他们,好像生怕给他们添了麻烦,以前最喜欢粘人的孩子,变得内向而怯懦,若非情非得已他更喜欢独自待着。


    孩子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的错。


    如果不是忙于工作疏忽对孩子的照顾,孩子怎么会被拐卖?


    如果及时找回了孩子,孩子的性格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扭转。


    一时间,会客室里的氛围有些凝重。


    温厅长最先开口:“你就是季深同学吧?我是温泽的大伯,谢谢你救了我们家温泽。”


    季深道:“不用客气,是温泽自救,我就是给他带了个路。”


    温厅长笑着说:“要不是季同学在他面前表演了手撕人贩子的绝技,他也不敢轻易找到你呀,季同学还是不要谦虚了。”


    随后他简单给季深介绍了会客室里的温家人。


    温家人大多都是名人,电视新闻上能看到的,季深刚好也在电视上看到过几个。


    温泽的祖父,温家最高掌权人,也是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元老级人物。温泽的二伯父,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手里掌握着最先进的无人机技术。温泽的父亲,这人很少在电视或者网络上露面,但看他的身形和气质,应该是部队里的人。


    还有温家的女眷,看浑身的气势,也都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


    不过这些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这辈子既不打算走政,也不想随军,更不想从商,手上的资金够他坐吃等死十辈子,温家的感谢或者人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随着温厅长的介绍,季深不卑不亢的和人打了招呼。


    季深从容自若的姿态没让温家人感到诧异,他们已经从刘警官等人处得知了季深独自对抗人贩子的英姿,以及提供相关资料时表现出的能力。一个人的优秀,足够让他对人和事保持他想要的平静。


    温家商量过要怎么感谢季深,最终商议的决定是欠季深一个人情,只要季深提出的不是违法乱纪的要求,这个人情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兑现。


    除此之外,温家还打算向临都七中投资,用来增强七中尤其是高三年级的教资力量,以及投入奖学金使用。


    温家的决定是由温老爷子开口的,有他老人家的承诺,这个人情对温家所有人都有效,有效期不限。


    季深拒绝了温家给的红包,他和温泽交易前,就已经收取了温泽的报酬。


    季深和温家人到底不熟,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温泽小尾巴似的把季深送出去,他揪着季深的衣角,言语间尽是不舍:“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你?”


    季深再次拍了拍温泽的脑袋,给他灌鸡汤:“小孩儿,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以前的经历对你来说只是人生路上的垫脚石,过去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没有比它更坏的了,知道吗?”


    温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也想把那段经历当成垫脚石,但那段经历给他的阴影太过深重,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孙家人打骂,梦到自己被抽血。


    见季深还在看着他,温泽连忙道:“我,我会的,不,不怕。”


    季深喜欢乖巧懂事心灵干净纯粹的孩子,温泽刚好在范围内。


    季深说:“我们再做个一颗糖的交易怎么样?”


    温泽眨巴着眼睛,有点不解,却还是把口袋里所有的糖果拿出来让季深选:“哥哥,都给你。”


    季深随手捡了颗糖果,从兜里掏出个婴儿掌心大小的香包递给温泽,香包里是他为自己配置的药物,有凝神静心的作用,针对温泽的情况也是有效的。


    “如果害怕,就把这个香包带在身边,它能缓解你的情绪。”


    见季深没有再拿糖果的意思,他抿着唇把糖果放回口袋,小心翼翼的接过香包捧在手心:“谢谢哥哥,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


    季深道:“回去吧。”


    直到季深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温泽才缓缓低下头,视若珍宝般的将香包放进口袋。


    等他能挣钱了,会经常来看哥哥的。


    出了会议室,刘警官立即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季深翻了个白眼,他像缺那千八百块的人吗?


    事情是这样的,在摧毁人贩集团期间,刘警官向季深寻了几次帮助,季深想着反正都是动动嘴皮的事,就随手把刘警官提出的问题丢给了系统,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后来警方就邀请他为警局顾问,只需要在特殊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不会影响他在校学习,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可以拿。


    刘警官心里也不确定,季深是为数不多的、他看不懂的人。


    看资料明明是中规中矩的高中生,谁能料到他竟然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计算机技术?有这样高超技术的季深,真的缺钱吗?


    季深边走边说:“还是不了,我还是个高中生,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就不到警局添乱了。当然,如果警方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作为良好市民,我会义不容辞的。”


    这个回答也不算在意料之外,刘警官只得无奈道:“这个邀请卡长期有效,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警局。”


    季深漫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并没有放在心里。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张明远和校长所在的会客室,校长和陪同警察正在说笑,提到季深时也与有荣焉,但他很清楚季深的本事不是学校教的,是以很是谦虚。


    张明远心不在焉的坐在旁边,眼睛不时朝外面张望,看到季深过来忙不迭的站了起来,和刘警官打了招呼又欲言又止的打量着季深,神情特别复杂。


    谁都知道季深做的事很危险,但谁也没办法说出让他视而不见的话来,那可是被拐卖的、被迫与家人分离的孩子妇女。


    人贩子作恶多端,行事不择手段,把他们送进监狱才是最好的。


    如果有落网之鱼,也只希望他们不要找到季深报复。


    思来想去,张明远最终也只是道:“以后做事前要多思多想,不要冲动。遇到麻烦要及时打电话报警,别自己硬扛着。”


    张明远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却也是真心实意的,他若是被麻烦缠身,必定是因为招惹了人贩,被打击报复了。


    站在季深身边的刘警官:“……”


    刘警官笑着说:“当然,为每一个公民解决麻烦是我们警方应尽的指责,更何况是帮了大忙的季深同学。”


    张明远松了口气:“那我们就先谢谢刘警官了,以后有事就要麻烦刘警官你们了。”


    季深:“……”


    实不相瞒,三五个找麻烦的在他这里完全不算事儿!


    校长见季深出来,也起身与陪同警察说了再见。


    该教育的话张明远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确定他说的那些话季深是否有记在心里,不过他想,应该没那么倒霉,回回都遇到事。


    三个人被刘警官开车送往学校,行至半路时,车子被堵在了路中间。


    车外吵吵嚷嚷的,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浮起,不会是出事了吧?


    刘警官经常在外面出任务,哪条路哪个时间段会堵车都被他摸得清清楚楚:“按理说这条路不应该堵车呀?你们先在车上稍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阖眸假寐的季深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人群嘈杂的前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这辈子该不会早就与死神打过照面了吧?


    就在此时,被季深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一张设计华丽尊贵的游戏邀请卡霸占了他的手机屏幕,季深眼尖的注意到,邀请卡上的邀请码与他上次随手划掉的小广告发出的邀请码是完全相同的。


    区别在于,上次的邀请广告是采用文字形式,这次用的是精修细琢的图片邀请,上次随手划掉就能拒绝,这次则是有两个选项。


    接受邀请和拒绝邀请!


    第26章


    季深对它没有兴趣,毫不迟疑的点了拒绝邀请。


    然而在点击拒绝邀请后,需要填写拒绝原因和民意调查。


    季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大约十秒钟后,手机屏幕变回了最开始的游戏邀请界面,游戏邀请码在邀请卡上闪烁着诱惑的光芒。


    他再次点了拒绝,依然是拒绝原因和民意调查,季深正闲得无聊,就顺着提示填写了下去,最终再次回到了原来界面。


    强买强卖?


    不接受还不行了?


    “这就有点意思了!”


    季深勾起唇角,敲了敲手机,把系统揪了出来:“垃圾程序,吞了!”


    心如死灰的系统:“……”


    它很想气急败坏的掐着宿主的脖子嘶吼,它是系统,是高等世界主神座下高贵优秀的人生赢家造就系统!


    它的存在,是为了培养人生赢家,不是为宿主当牛做马的!


    而且,真当它是垃圾回收站吗?


    像这种垃圾病毒压根儿就不是它的菜,不吃的好吗?


    为什么人类总是说悲伤逆流成河,它现在可算是了解了。


    如果打得过宿主,它肯定让宿主跪着喊它爸爸!可惜它打不过,就只能捏着鼻子喊宿主爸爸,还得任他为所欲为!


    系统怀着憧憬和季深商量,希望他能看在双方同进同退多年的份上放过它:“宿主,系统将这垃圾程序并其源文件销毁可以吗?”


    季深沉思片刻,说道:“暂时不用销毁,你接受邀请参与游戏,去看看藏在背后那些人在搞什么鬼,顺便摸清他们发出邀请函的标准是什么?人生在世,咸得无聊,凑凑热闹也没什么不好!”


    系统:“……”


    它又不闲,最近研究要怎么做才能重新翻身,很忙的好吗?


    但系统还是屈服道:“好的宿主,系统立刻接受邀请。”


    “已接受邀请,参与游戏,相关数据报告会在整理完毕后发给宿主,请宿主稍候。”


    依然是冰冷的机械音,季深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疲惫。


    季深随口应了声,就没再管。


    这个世界的程序,不管有多高级,在系统面前都是小菜,季深完全不担心。


    系统界面很快消失,手机屏幕无触自动,不久后就有新的应用程序在手机屏幕上生成,季深瞥了眼——


    生死极速!


    游戏名字!


    有点意思。


    片刻后,系统又道:“宿主,在生死极速游戏中,您的群邀请编码是一百三十七号,而生死极速群中总共只有一百号人。消失的编码有三号,七号,十六号……还有一百三十号。”


    系统用机械的声音字词清晰的报告,与此同时它还传出几张从游戏里拷贝下来的相关图片,都是现实中的游戏玩家死亡图片。


    换句话说,这款游戏还可以被称为——


    死亡游戏。


    而那张卡,也可以被叫做死亡邀请卡!


    季深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边框,眸色渐沉,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张明远和校长也觉得不安,两人跟在刘警官身后下了车,走出没多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骇然,一场惨烈的车祸,触目惊心。


    车祸死亡的还是个未成年人,十二三岁的模样,汩汩鲜血从他身下流出,染红了雪白的长袖衣裳和大片地面。


    除了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机,那个孩子身边没有别的东西。


    与孩子冲撞的大卡车就停在几米开外的位置,卡车司机手脚冰冷的拨打救护和报警电话,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饶是两个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也被满目的鲜红吓得脸色发白。


    耳边是围观群众嘈杂的声音。


    有人讨论,有人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也有人拍照发朋友圈。


    “有人叫救护车吗?报警没有啊?”


    “刚刚红灯的时候没有过马路,绿灯的时候那个孩子忽然冲了出来,直接撞上了大卡车。”


    “他是想自杀吗?”


    “真的太惨烈了!”


    “白衣服全都被染红了,看起来好恐怖,还有没有救啊?”


    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刘警官晾出警官证,迅速穿过人群来到孩子身边蹲下,他抬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孩子呼吸已经停止,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好似不甘心就此死去。


    转眼间,他看到死者掀起的袖口处有些不对劲,抬起他的手腕一看,手腕上有着累累伤痕,新的盖着旧的,但从结巴的新旧程度来看,这孩子受伤的时间并不长。


    刘警官轻轻放下死者的手,心里基本有了定义,这起案件可能不是意外,是这孩子自己不想活了。


    他抬手抚上死者的眼睛后才来到浑身僵硬的卡车司机身边:“是你撞的?”


    卡车司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故意的,绿灯亮了我才启动车的,我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真的没有,我没有想撞他。那个人……他忽然就从路口里冲了出来,我来不及刹车,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他还活着吗?”


    最后一句话,他问得小心又卑微!


    司机痛苦的捂着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会有个孩子从人行道上冲出来,如果知道,就算拼着罚钱扣分的风险,也会降速或者直接停车。


    他期盼的望着刘警官,希望刘警官说出孩子还活着的话来。


    可惜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只见刘警官微微摇头:“没了。”


    卡车司机只觉得眼前发黑,脚下一阵踉跄,浑身的力气顷刻间被抽干,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恍惚出神。


    “没了?”


    他杀人了?


    刘警官想到心里的猜测,也觉得没劲,但还是开口安慰道:“先不要着急,待会儿警察到了你如实和说就是,有监控录像为证,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卡车司机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刘警官的话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对此刘警官也没有办法。


    至于死者的手机,刘警官暂时也没去动,他也没想到这次出门会遇上车祸,就没带吃饭的家伙。


    考虑到要保护现场,刘警官暂时也不能离开,就与人群中的张明远和校长说了声抱歉,就继续守在现场。


    就在此时,系统再次传来消息:“宿主,编码为一百三十五的玩家也不在了,编码为一百三十八号的玩家入群。”


    季深也下了车,朝着车祸现场走去。


    张明远看季深过来,脸色忽变:“你过来做什么?快回车上去,这里不是学生该待的。”


    张明远有意遮挡季深的视线,却没有挡住。


    季深说:“我过去看看。”


    张明远:“……”


    还过去看看,不可怕吗?


    张明远:“不行,我们要尊重案发现场,不能给警察添乱。”


    季深绕过张明远,走进被刘警官圈出来的现场里。


    刘警官看到季深朝手机走去,连忙压低声音制止:“你别插手,这桩案子基本可以定性为自杀。”


    季深眉梢微挑:“这么确定?”


    刘警官叹息道:“死者手腕上有很多自残的伤口,而且我问过卡车司机,他是自己从人行道上跑出来的,直接撞上卡车,根本没给自己留活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错的。”


    季深却不这么想,自杀也分为两种。


    一种是自愿自杀。


    一种是非自愿自杀,又称强迫性自杀。


    自愿自杀与旁人无关,非自愿自杀相当于谋杀。


    死者是属于哪种呢?


    死者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不期响起,是刘警官从没听过的音乐,沉重而哀伤,像极了为人逝者送行的哀乐,让听者不由自主陷入悲沉。


    季深眼睑微敛,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卫生纸递给刘警官,两人快速朝着手机走去。


    刘警官本能的拿出手机录像留证。


    手机里的哀乐还在继续播放,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来电显示或者音乐播放器,而是一张暗灰色的图片,图片的外形与季深收到的游戏邀请卡有几分相似,不过这张图整体上给人以阴森、冷沉、不寒而栗的感觉,原本是邀请码的地方显示着游戏结束几个字。


    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献祭似的图片,配以沉重的哀乐——


    刘警官忽然觉得很冷,阴冷的凉气仿佛顺着脚心往上爬,爬满了他的脊背,让他有种汗毛倒竖,毛骨悚然的感觉。


    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官,刘警官此时也有点稳不住:“这是啥?”


    多年办案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所以这名少年的死,真的是因为自杀吗?


    季深仔细端详着这张特别的邀请卡,从图片的组成中分析出了一、二、七三个阿拉伯数字。


    在系统报给他的那串数字中,有一二七三个数字。


    算算时间,他再次接到‘生死极速’游戏邀请卡的时间就是车祸后不久,季深再次把系统揪了出来:“把游戏里编码为一二七号玩家的资料给我。”


    半分钟后,系统将资料导入到季深手机。


    资料中少年白净的面孔与车祸亡人惨淡的面孔完全重合,死者就是‘生死极速’游戏中编码为一二七号的玩家。


    宋然!


    第27章


    季深轻轻捻了捻手指,唇边勾起些许弧度,这场死亡游戏怎么能只有普通玩家参加呢?


    游戏的设计者,背后的执棋人,还有将玩家拉进游戏的散客,都应该来体验这场死亡游戏的乐趣。


    想到这些,季深决定暂时不捣毁发死亡邀请卡的程序源文件。


    留着慢慢玩儿才有意思。


    他刚好也想知道,谁最先下线,谁能在游戏里笑到最后。


    哀乐倏然结束,手机屏幕上诡谲的图片也随之消失,屏幕恢复成了机主原本设置的屏幕,一只趴在窝里睡觉的灰褐色田园猫。


    看图片拍摄角度和猫窝及其周围环境的布置,这张图应该不是从网上找的,而是有人持手机拍摄的,至于拍摄人是手机机主还是别人,暂时还不能确定。


    刘警官忽然惊醒过来,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下意识的去看季深的反应。


    见季深好似还陷在里面,连忙用胳膊推了推他:“季深,快醒醒,还好吗?”


    季深缓缓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警官闻言松了口气,没有告诉季深他的担忧。


    不管是诡异的图片还是阴森的哀乐都让他觉得不对劲,它们像是有迷惑人心的功能,会让人在不经意间沉迷其中。


    刘警官特意观察了季深的神态,见他表现确实正常,稍微放心了点,毕竟连他这种警界老鸟都差点被迷惑在里面,更何况是季深这个还没经历过多少事的年轻人。


    刘警官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季深认真道:“待会儿别的警察到了我就让人送你们回去,刚才的所见所闻希望你能保密。”


    在几分钟前,他还能说死者有可能是自杀的。在亲身经历过诡异事情后的现在,他实在没办法告诉自己说这场车祸只是单纯的自杀。


    事件还要细查,在查清真相前,未免引起恐慌,最好还是保密。


    季深颔首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联系我就好。”


    刘警官心烦意乱的点头,让季深先回车里。


    片区交警,救护人员,以及康成马涛等人没多久就赶到了现场,车祸现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路口也迅速畅通,如果警局没有带回亡人,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车祸。


    刘警官关心手上的案子,就让康成把季深三人送回了学校。


    校长眉开眼笑的和康成说了再见,面对季深时则是满脸严肃:“季深同学,虽然你做的是见义勇为的好事,但我们不提倡孤勇作战,太危险。你想,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让那几个人贩子束手就缚,比如请保安帮忙,比如立刻通知医院,都能及时把人贩子拦截把孩子要回来,你本人也不用冒险是不是?”


    相似的话已经被张明远翻来覆去说过许多遍,但他依然赞同:“校长说的对。”


    季深认认真真的表示:“好的,我记住了。”


    校长其实能理解季深的行为,要是犯罪行为在他眼前发生,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是为人的底线。


    校长办公室不在高二年级教学楼,和季深张明远不同路,没同行多久就与两人分开了,分开前还在叮嘱季深,做事不能冲动,要多思多想,季深全部应下。


    现在正在上课,张明远还要去教室外面巡查学生的听课情况,就与季深同行,张明远感慨似的调侃:“我觉得我应该郑重的和省医院说声对不起,当初不应该怀疑他们的医生不专业,也不该怀疑他们仪器有问题。医生的医术精湛,各类检测仪器也精密,只是我们季深同学的身体表现和普通人有些不同,看起来格外能迷惑人的眼睛。”


    季深道:“老师过奖了。”


    张明远皮笑肉不笑:“应该的,毕竟是我误会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微妙,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担心人家风一吹就倒,结果人家面不改色的把大象干翻了,还顺手挑了象群!


    他确实没有见识到季深亲手放倒几个人贩子的英姿,但他从刘警官给的录像里看到过那几个人贩子的身形和惨状。


    哪怕他们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那满身的淤青和某些地方绽开的皮肉,只要想想都觉得牙疼,脸疼,手疼,哪哪都疼。


    季深身体表征是羸弱,但内里蕴含的强大力量是六七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撼动不了的。


    张明远问:“确定身体完全没问题了吗?”


    季深侧头看向张明远,张老师和气的脸上差点写满了‘该学习了’几个字,他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偶尔还是会有头昏头疼,身体无力的感觉。”


    张明远完全相信季深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想敦促学生变得更加优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所以他问季深:“前两天跟你说的加入竞赛班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竞赛班已经开始报名了,主要招生对象是四个火箭班的优秀学生和平行班的理科特长生,包括数学,物理,化学以及生物。


    七中每年都会送竞赛班的学生参加全国性高中联赛,通过初赛复赛在决赛中得到一等奖或二等奖的学生就能直接被高等院校录取。


    有可能还会被高等院校的教授看中收为学生,直接从根本上甩开其他学生好几条街,前途无量。


    学校重视竞赛班,在竞赛班上投入的资源也很多。


    但凡通过考试成功进入竞赛班并留到最后的学生,通过初赛和复赛基本不会有问题,还有将近半数的学生能在决赛中拿奖。


    这倒不是临都七中为学生画的大饼或者虚假宣传,而是实实在在的数据堆积出来的优秀成绩。


    而且竞赛班授课基本都选用晚自习和周末,对普通课程影响不算大。


    张明远想的是加入竞赛班能给学生带来怎样的优势,季深想的却是加入竞赛班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首先,加入竞赛班后当咸鱼的时间会大幅度缩减。


    其次,加入竞赛班后会面临某些必要和不必要的斗争,影响他当咸鱼的心情。


    最后,加入竞赛班与他的咸鱼梦想有点背道而驰。


    季深只沉思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参加数学竞赛班是在老师你这里报名吗?”


    张明远点头道:“我们班和三班同学都先在我这里报名,再由我把报名表提交给数学竞赛班的许老师,你决定好就报数学班了吗?”


    季深道:“就报数学班。”


    张明远打算回去就把季深的名字填在报名表上,他不知道季深能在竞赛的路上走多远,但他希望参加竞赛过后,季深的眼界和见识都能得到相应的提升,让他对未来的人生路有更明确的方向和把握。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一班教室外,物理老师正站在讲台上面唾沫横飞的讲解上届竞赛班留下来的物理竞赛题,与数学测验得到的好结果不同,这套物理竞赛题让班里大半的学生阵亡,瞎猫连死耗子味都没闻到。


    看着班里绝大多数学生都半是不解半是迷惑的神态,物理老师这个头顶发丝本就不再茂密的中年男人急得头发又多掉了几根,离聪明绝顶的地中海发型又更近了一步。


    张明远望着讲台上急得嘴角起泡的物理老师,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头顶摸去,特别担心在不久的将来,头发也会离他而去。


    他和物理老师就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物理老师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年轻时的照片,那时的物理老师头发浓密旺盛,乌黑光亮,发质极好,据他说是当了几年高中班主任过后快秃了的,每天起床头发都是成把掉落,发丝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灰白。


    他比物理老师的情况还要差,现在的他不仅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还是高二年级数学组副组长,最重要的还是他以前患有严重的失眠症。


    那他是不是会比物理老师秃得更快,更彻底?


    季深歪头看着忧心忡忡的张明远,压低声音问:“张老师是在担心自己的头发么?”


    张明远口是心非:“不担心。”


    他应该不会英年早秃吧?


    季深耸了耸肩,不担心就算了。


    他还想说,他有促进头发生长和防止头发脱落的方法,既然当事人都不担心,他帮人着什么急?


    享受过沉眠的好处,张明远就觉得对晚上失眠有些难以接受了,在纠结了几天,经历了从好友处把药骗回失败的惨痛,张明远厚着脸皮找到季深,问他能不能再给他几颗能辅助入眠的药,季深给了。


    这段时间张明远睡得挺好,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比以前更加富有活力,真材实料的年轻活力,而不是亢奋性的活力!


    季深抬手敲响教室的门,喊了声‘报告’。


    看到季深,物理老师就像是看到了能免他秃顶的救星,连忙道:“季深同学回来了,快请进。”


    然后他就当着全班学生的面说:“这道题全班只有季深同学的答案是完全正确的,请季深同学与大家分享下你解答出正确答案的过程好吗?”


    还没走的张明远脸有点绿,他想起了季深在数学试卷上的操作,只写重要步骤和最终答案!


    那是要扣过程分的!


    季深嫌麻烦没有拒绝,把背包放回座位后就拿着自己的试卷站上了讲台。


    季深曾在两三个小世界里当过高中物理老师,知道该用哪些地方作为入手点来讲解题目,可以让学生更好的理解题干和解题作答。


    所以,经过季深出浅入深的解说,对题目的理解和作答还很懵懂的学生虽不像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却也摸到了点头绪,有了解题的思路。


    第28章


    题目讲解结束,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物理老师让季深回去座位,让班上同学继续思考和复习这套刚讲解完毕的物理竞赛题。


    季深不急不缓的走向自己的座位,行至中途时他再次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稍微调整了呼吸,转眸朝血腥味来源的方向望去。


    绝大部分学生都低着头看试卷或者拿着纸和笔重新做错误的题,只有坐在最中间的女生面色有些异常,憔悴而苍白,她半趴在课桌上,穿着不合季节的深色长衫,右手露出小半截胳膊无力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左手几乎都被藏在衣袖里,时不时的动弹一下。


    季深还没来得及想血腥味是怎么来的,就听到女生的同桌便凑近她低声问说:“现在好些了吗?再坚持几分钟,等下课我就去帮你冲红糖水。”


    女生声音虚弱:“大姨妈真是女生最大的天敌,肚子疼浑身没劲不说,主要就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没装开关的水龙头,那种感觉真的酸爽——”


    耳朵特别尖的季深:“……”


    好在他的脚步只是暂时性的停顿,根本不会让人多想。


    也怪他心里想着死亡邀请卡的事,没去辨闻到的是生血还是死血。


    见季深回到座位,物理老师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了,趁着这点时间,我再和大家说件事。相信别的理科都老师已经说过了,高二年级所有竞赛班已经正式开始招生了。班上有意愿加入物理竞赛班的同学都可以报名,下周六物理竞赛班进行会选拔考试。当然,没意愿加入的同学也可以报名,权当多做回试卷,将这场选拔考试当成对自己过去一年努力程度的检测。”


    “请课代表帮我统计一下大概人数,下周一之前交给我。所有报名工作必须在周三前全部完成,有更改意愿的同学都可以在周三前找我更改。”


    “我比较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参加,进不进竞赛班不重要,重在参与。”


    物理老师说完,还留了点时间让学生思考。


    到底是火箭班的学霸,在未来和学习上都有自己的计划。


    很多学生在分班前就已经向老师或者学长学姐了解过竞赛班规则制度,也郑重考虑过是否要走竞赛路,缺的不过是报名的机会罢了!


    有的学生在某个科目尤其擅长,总成绩却相对不那么优秀的,就会考虑把竞赛放在高考前,将高考成绩作为保底。


    有的学生各个科目成绩平衡,没有特别突出的科目,就会踏踏实实的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常规学习中,把高考作为最高指标。


    在林川建筑被查封、赵雄地下势力被彻底清洗后,徐家夫妻就把被送回老家的徐青年重新接了回来,还专门安排了保镖送他上下学,以保证他路途中的安全。


    以前放学还能大街小巷的乱窜,现在放学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家,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节奏,让这个觉得自己翅膀已经长硬,可以自由翱翔的少年有种自己被鸟笼圈养了的错觉。


    徐青年幼年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随着年纪的增长梦想也随之细化,他想当个物理学家,再将自己所学化为所用,目标是为造出宇宙飞船添砖加瓦,不求征服星辰大海,但梦想不被自己辜负。


    他早就决定以后专攻物理学,进入竞赛班学习更多更深奥的物理知识是他上高中以来的梦想,他盼望物理竞赛班开课也有一年多了。


    精神萎靡的徐青年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往日的颓丧被一扫而空,他决定下课就去找课代表报名,谁也不能制止。


    同桌李瑞高用手肘推了推徐青年:“少年,一起报名吗?”


    徐青年忙不迭点头:“肯定报,必须报,下课就去报。”


    李瑞高是从平行班转入火箭班的,总成绩在班里占中游偏下,文科成绩普普通通,数学和物理方面却有着许多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他之所以能擦边进火箭班发光发热,也是因为高一期末考试的数学和物理比往年难了许多,优势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就数学和物理两个科目就基本填平了文科方面的短缺,考出了超常发挥的好成绩。


    李瑞高不能保证在高考中能考进自己理想中的高校,所以早就决定走竞赛路拿奖,然后直接被心仪的高校录取,问题在于——


    “我都纠结好几天了,一直下不了决心,数学和物理我都喜欢,你说我究竟是报数学竞赛班好还是报物理竞赛班好?”


    徐青年托着下巴:“那就要看你以后想往哪方面发展了,如果不是钻研物理学,就进数学竞赛班,毕竟数学才是所有理科的基础,想转的时候也方便。如果你想把未来奉献给物理学,就直接进物理竞赛班,能更好的帮你打好基础。而且,我觉得你更想进物理班,如果你真心想进数学班,早就找老张报名了,哪里还能纠结到今天。”


    他自诩分析的头头是道,完了还说:“不是还有考虑的时间么?在最后期限前告诉老杨你的决定不就行了?”


    李瑞高翻了个白眼,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他问:“你呢?”


    徐青年双眼放光,满是兴奋道:“我早就决定进物理班了,要不是老杨拖到现在才说,我早就报名了。”


    李瑞高想想也是,徐青年在物理方面的天赋极高,也足够热爱这个学科,要是不深入钻研才是浪费。


    李瑞高想了想道:“对了,临都市南门少年宫将会在下个月月底举行一场全国性中学生物理模型大赛,有兴趣参加吗?”


    徐青年对物理的喜欢不仅表现在喜欢看书做题上,他的动手能力也非常强,有时候心血来潮就会买些零件做模型,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做得最成功的的模型还在全国青少年模型大赛中得过冠军。


    他喜欢参加各种模型大赛,不是为了扬名,而是他可以把自己做的模型和别人做的模型进行交换,汲取别人的长处弥补自己的不足。


    距离模型大赛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学校的课程不算重,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要做哪方面的模型,以及准备相关材料和动手操作把模型制造出来。


    好消息接二连三,徐青年心里仅剩的那点消沉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他饶有兴致的说:“有有有,有兴趣,特别有兴趣,关于这场模型大赛你知道多少,都跟我说说呗!”


    徐青年的反应没让李瑞高觉得意外:“这场模型大赛和往年模型大赛有点不同,需要四个人组队参加,并且要将制作和设计模型的任务分到每个队员身上,每个队员分到的相应部分由该队员进行核心设计和主要操作,其余队员辅助操作。”


    换句话说,就是这次的模型大赛让参赛人员实实在在的参赛,动手动脑,而不是在参赛名单上随随便便挂个名额拥有参赛感。


    听完李瑞高的话,徐青年好看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个要求就有点高了,不仅考验参与者物理与实际应用上的实力,还考验每个参与者之间的默契。


    但凡有人在制作和设计模型上生出私心,就绝对不可能让制作的模型在大赛中脱颖而出,有可能还会直接毁了队友的心血。


    徐青年重新趴回桌面,像霜打了的茄子,沮丧道:“这就很难了。”


    李瑞高道:“这有什么好难的?找几个实力和自己差不多的队友,既不拖人后腿,也不被人拖后腿,很好解决呀!”


    徐青年没有说话,他也知道问题很好解决,可问题在于他去哪里找三个实力和自己差不多的队友?就算他能找到心仪的队友,要是对方对参加模型大赛没有兴趣呢,还能强人所难不成?


    李瑞高摆出副咸鱼模样说:“是不是不好找人?也是,班里好多同学都是励志勤奋型,像参加模型大赛这种活动,跟玩物丧志也没差别了,有这个时间浪费还不如多刷几套试卷呢!”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物理老师立刻夹着资料走出教室,半刻都不愿意多留,仿佛在教室里多留的时间与他临近秃顶的时间成正比,远离教室就是在远离秃顶。


    徐青年暂时还没想到合适的人选,他先去物理课代表处给自己报了名,然后想去找季深说话唠嗑的,却见季深已经疲倦而熟练的在桌面上趴了下来,浑身都透着一股不想被打扰的气息,他的脚立刻转了个方向,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瑞高也报了物理竞赛班,回到座位后问徐青年:“你和季深关系不错呀,为什么不邀请他组队呢?”


    徐青年理所当然道:“季深要学习,哪有时间啊?”


    最重要的,还是他觉得自己和季深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那是一种让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就好像他和季深被无形的东西隔开了,他想要往季深身边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这就很怪了!


    他以前往季深身边凑是从来不需要理由的。


    徐青年陷入了沉思,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刚开学、季深生病过后!


    他明显感觉到,季深变了。


    想到这里,徐青年觉得心里有些发苦。


    李瑞高不知道徐青年在顷刻间就有了百转千回的想法,他瞥了眼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季深,不确定道:“你真心的?”


    徐青年回过神来,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


    李瑞高斜着眼睛,幽幽问道:“良心痛吗?”


    第29章


    徐青年的良心还真不痛,甚至非常理直气壮!


    在他看来,以前的季深是真的每天都在学习,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季深休息的时间是长了点,但那时因为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难道不是可以理解的吗?


    李瑞高被徐青年的理所当然震惊到了!


    他嘴角微抽,表情有点微妙,季深要学习,没有时间?


    这班里的学生,恐怕谁都没季深时间多。


    徐青年就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典型的欺负外来人口。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季深并没有传说中热爱学习。


    传说中的季深走路都在默记语文或者英语,上课不开小差,下课也不闲着,是个莫得感情的刷题机器。


    传言果然误人。


    他就没看到过季深背课文或者单词,就连老师拿来测验的试卷,他也只是随便写了几个步骤和答案,态度敷衍得不能更明显。


    但他不得不承认,季深确实是个厉害的学霸。


    怀着某些心思,李瑞高怂恿徐青年道:“你真不打算邀请季深组队呀?你和季深关系很好,想必两人间也有足够的默契,在模型的设计和制造方面肯定能相互配合。再说了,季深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也不适合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还不如邀请他参加模型大赛当散心呢,更有利于他精神和身体上的恢复呢!”


    徐青年偏头看着李瑞高:“不要以为说的冠冕堂皇我就听不出来你是在怂恿我了,你直接说,你想干嘛?”


    李瑞高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也想参加模型大赛,但是没找到队友人选。你要是参加,还邀请到了季深当队友,再加上我,就只差一个人就能组成战队了。”


    不等徐青年说话,李瑞高继续道:“学习也不能闭门造书是不是?劳逸结合才有益身心健康!再说你都还没向季深发出组队邀请,怎么就知道他不想参加了?说不定他也对这次的模型大赛有兴趣,愿意参加呢!”


    徐青年心想,季深还真是对模型大赛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参加。


    上学期邻城也举办了模型大赛,当时是两人制的,他央了季深好多天,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季深拒绝的原因简单且直白,把参赛那些时间用来多刷几套物理题不好吗?


    当时他就沉默了,没再勉强。


    李瑞高还说:“我们明年就读高三了,上高三后肯定是要把所有心力都放在学习中,那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在参加各种性质的比赛了。也就是说,今年是能自由分配时间的最后一年,你难道不想和季深在高中留下共同的、深刻的、还有意义的回忆?”


    徐青年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徐徐道:“若君生作先秦狗,何愁张苏无敌手。”


    言外之意,阁下如此巧言善辩,若是生在了先秦时期,连张仪苏秦两人都要退位让贤,说不定当初的纵横局面还能被更改。


    李瑞高横眉竖目:“……”


    说谁是狗呢?


    见过像他这样眉清目秀的狗吗?


    不过徐青年得承认,他确实被李瑞高说动了。


    他决定接受怂恿,放学就去问季深的意见。


    下午课程还没结束,徐青年就收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消息,母上大人让他带季深回家吃饭,他想这可不就是个顶好的机会吗?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徐青年收拾好东西和复杂的心情来走到季深身边,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家母上大人发的信息,故作自然道:“季深,我妈喊你去家里吃饭。”


    季深正在思考死亡邀请卡的事,要想拉更多的人进入游戏,就要把游戏的玩法研究透彻,季深打算回家后花时间做点功课。


    玩游戏比吃饭有意思多了,所以头也不抬的拒绝道:“替我谢谢你爸妈的好意,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徐青年失落的应了声‘好吧’,转身就给自己母上大人打电话告状,说被拒绝了。


    半分钟后,徐青年眉梢微扬,带着三分得意:“我妈电话,她说要亲自邀请你。”


    季深斜了徐青年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手机,从容道:“伯母,我是季深。”


    徐母算是看着季深长大的,还亲手照顾了几年,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在她心里,季深的地位是及不上徐青年这个亲儿子,但比家族里想方设法从他们夫妻手上要好处的侄子外甥要高得多。


    徐母在电话里语气平常的让他去家里吃顿便饭,没有提到别的原因,这种情况在徐家搬回临都后经常发生,以前的季深和徐家几人都习惯了。


    然而,现在的季深到底不再是以前的季深,心态更是在任务世界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待曾经亲近的徐家人也是陌生居多。


    他不是没察觉到近些天徐青年的想接近却怯于接近,想来徐青年也察觉到了两人间存在的隔阂。


    季深把对徐青年的说辞对徐母重新说了一遍,徐母顿了下,笑道:“再忙都要吃饭不是?饭菜都准备好了,吃完饭就送你回家,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季深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也想再去徐家看看,就没有再拒绝:“那就打扰伯父伯母了。”


    徐母感觉有点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挂了电话,季深转头就迎上满面笑容的徐青年,少年脸上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三分得逞,三分得意,还有四分发自内心的愉悦。


    徐青年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精致的五官张扬着阳光与自信,激昂的青春在他上扬的嘴角边怒放,少年的鲜活与灵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季深没被徐青年的笑容感染,低头把东西收拾好:“走了。”


    徐青年把手机放回口袋,拎着背包往外面挪了点,方便季深从座位上出来。


    两个并肩走在校园里的少年,一个安静斯文,一个朝气蓬勃,成为了校园里为数不多的好风景。


    来接人的依然是徐家为徐青年安排的保镖,待季深也上车坐定后,徐青年低声跟季深吐槽:“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绑住了双脚的金丝雀,在家、车、还有学校三个笼子间相互转换。”


    季深对此表示赞同,还真别说,现在的徐青年还真像被徐家夫妻关在笼子里保护的金丝雀。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赵雄的地下势力被清缴了,却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而且,赵雄上面还有别的势力,被视作掌中物的徐家动了林川建筑,相当于把赵雄上面势力的计划全部打破,利益收割出现屏障。


    在徐氏被全网关注的档口,那些势力可能不会轻易对徐氏动狠手,但做些小动作来警告徐家夫妻也是可以的。


    徐家夫妻最在意什么,无非就是徐青年!


    季深说:“伯父伯母也是为了保护你。”


    徐青年道:“我知道。”


    他是看过林川建筑的资料的,知道林川建筑是傅氏的走狗。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家不仅把狗打了,还把狗整死了,然后还没能力和狗主人正面刚,可不就只有躲为上计么!


    汽车在徐青年的郁闷中缓缓停稳,两人下了车朝徐家正门走去。


    季深以前来过很多次,但从任务世界回来后,还是头一回。


    有以前的记忆,季深对这栋小三层的别墅构造也不陌生,徐家别墅布置得并不昂贵奢华,整体由暖色调铺成,再点缀些许冷色调,给人的感觉居家又精致,温馨而和谐。


    据徐青年说,这栋别墅是他妈亲自盯着装修的。


    查看设计图,决定装修风格,连装修材料都是她亲自敲定的。


    这栋别墅里充满着她对这个家的眷恋和热爱。


    听到声音,穿着围裙的徐母拿着铲子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正在换鞋的两个少年,脸上不自主扬起笑意:“你们回来了?”


    徐青年嬉皮笑脸的吸着鼻子:“我闻到佛跳墙的味道了,老妈你不是一直嫌做这道菜麻烦么,今天怎么舍得做给我吃了?”


    徐母嫌弃道:“谁跟你说是为你做的,我是做给阿深吃的。”


    徐青年:“……”


    亲妈,你偏心!


    季深换好鞋,礼貌的和徐母打招呼:“伯母,下午好。”


    徐母眉开眼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伯母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你伯父临时有事出去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饿不饿,和徐青年先吃些糕点和水果垫垫肚子可以吗?”


    季深嘴上应了好,至于会不会执行,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


    徐母叹了口气,招呼徐青年去厨房拿水果和点心,水果和点心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有徐青年喜欢的,也有季深喜欢的。


    徐青年端着水果和点心,把季深带到了他在三楼的工作室。


    里面存放着他玩过的玩具,还有他这么多年来做的模型。


    季深喜欢吃甜橘,徐青年率先剥了甜橘,殷勤的递给季深。


    季深从徐青年手里接过甜橘,却没吃:“有事找我帮忙?”


    徐青年故作诧异:“深深你怎么知道的,料事如神?”


    季深:“都写脸上了。”


    徐青年下意识的摸向脸颊,讪笑道:“有这么明显吗?不愧是我兄弟,还是深深你了解我!”


    季深把甜橘掰开,分了一半给徐青年:“说吧。”


    徐青年斟酌着言辞,打算动之以情。


    他满脸的苦大仇深,可当他对上季深那双黝黑、仿佛能看穿所有的眼睛时——


    憨得惊奇:“季深,你有双霸总眼睛唉!”


    季深:“……”


    那个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的扇形统计图?


    第30章


    想到自己眼睛里浮出两个扇形统计图,季深嘴角微抽,虽然是挺霸总的,但是谢邀,他不喜欢——


    季深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有话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徐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上扬:“好勒!”


    就在刚才,他感觉夹在自己和季深间的隔阂好像变薄了!


    况且季深说的刚好也是他所想的,与其拐弯抹角的和季深说想邀请他参加模型大赛,还不如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让闸刀来得干净利落点。


    万一闸刀歪了,他依然活蹦乱跳呢?


    不是皆大欢喜嘛!


    他沉了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谄媚:“深深,我听李瑞高说临都下个月要举办一场物理模型大赛,我想参加,但参加这场比赛需要四个人组队,你和我组队参加好不好?”


    季深懒懒道:“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意料之中的答案,徐青年也不觉得多失望。


    果然还是要动之以情,徐青年往季深身边挪了点,竭尽全力忽悠:“深深,你看咱俩都认识十几年了,也算是清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吧?可是,我掰着手指头想了很久,都没想到有多少能见证我们共同青春和回忆的纪念品,以后老了回想起来是不是就很遗憾?我认真想过了,模型大赛是在下个月月底举办,准备时间还很充足,我们只需要在周末花一点点时间来设计和制造模型就能干翻别的组合拿到纪念品,还不会耽误上课时间,是不是就很两全其美?”


    徐青年掐着手指比划,用行动告诉季深真的不会很费时间。


    听完徐青年的话,季深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不会。”


    沉思的时间起码有半分钟,这种长时间的沉思给了徐青年一种错觉,一种季深可能会改变想法和决定的错觉,所以——


    徐青年正在绽放的笑容蓦然在脸上凝固,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深深,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所以季深想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在犹豫该不该答应他,而是在纠结该怎么拒绝?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委婉决绝没必要,直接干脆的断了他的念想更好?


    季深说:“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


    徐青年哭丧着脸:“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季深若有所思的瞥过这屋里的模型,就在刚刚,他的内心里涌出几丝有些陌生的情绪,不他并不觉得反感,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改了口:“有。”


    徐青年眸色乍然就亮了,堆着满脸狗腿的笑容想去给季深捏肩膀,却被季深嫌弃的躲开,徐青年两只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讪讪落下,嘴上却更狗腿的问:“季爷,要小的怎么做才能让您老人家改变想法,只要是您提出来的,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也万死不辞,就是要小的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季深唇边浮起几丝笑意,他被徐青年这故作讨巧滑稽的模样给愉悦到了:“以身相许大可不必,我怕消化不良。”


    徐青年精神很好,至少季深没有再次直接拒绝,也算是让他有了奋斗的目标和希望,短时间里也想不到说服季深的办法,就把他收藏的心肝宝贝翻出来给季深看。


    徐青年如往常般再次自豪宣布:“这些都是我曾经打下的江山!”


    这些心肝宝贝都是成品或者半成品模型,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设计制造的,小部分是他从别人那里换来的。


    因为对这些模型爱得热烈,所以摆架上所有的模型都没能逃过被反复拆装的命运,其中绝大多数模型他都能完美恢复,有极少部分模型在他手里失去了灵魂,留下了残缺的躯壳。


    季深对徐青年的藏品一点都不陌生,记忆中的他经常来徐家做客,每次来都要被徐青年拉着研究这些模型。


    男生么,没有几个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当初的季深也不例外。


    有些交换来的模型用到了徐青年不擅长的知识,就会被徐青年再三拆卸组装,直到弄清楚原理为止。


    这个时候,季深就会成为徐青年的帮凶,先对可怜的模型大卸八块,再一针一线的缝补起来。


    目光缓缓从各种模型上扫过,季深仿佛看到了他和徐青年坐在地上拆卸或者组装模型的画面。


    很遥远的画面,却异常清晰。


    季深想,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徐青年会成为他原来世界记挂的存在了!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系统,没有任务,他也不用怀着某种目的去接近任何人。


    徐青年于他,是单纯的,没有目的性的朋友和温暖。


    徐家最后的结局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哪怕他从未提起过,他依然觉得徐家不该凄惨谢幕。


    季深继续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和徐青年。


    有时候两人为了模型的设计和组装各执一词,闹得不欢而散,恨不得绝交明智,可过不了两天又和好如初。


    有时候两人为了把模型恢复成原样废寝忘食,最后双双累倒在材料里。


    季深心里微颤,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有短暂的消亡,他好似穿过了那层结界重新触摸到了这个世界,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那时的喜怒哀愁。


    没有千年万载的隔阂,也没有历经世事的淡薄与沧桑,他还是原来的季深,回忆起来还有情绪共鸣。


    不过那种感觉转瞬消失,让季深差点没捕捉到。


    季深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唇边的笑意变淡。


    他是季深,也不再是季深。


    在徐青年的模型室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徐母来通知他们可以准备下楼吃饭了。


    徐青年站起来拍拍衣角说:“我们先下去吃饭。”


    季深也从容的站了起来,随着徐青年往外面走。


    两人到餐厅时,徐母正在往餐桌上摆菜,看到人过来,笑意盈盈的说:“你们俩先去洗洗手,还有个汤就好了。”


    徐青年歪头问:“我老爸回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就端着汤出来了,徐父把汤摆好,睨着徐青年:“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装模作样的问句老爸回来没?先和阿深去洗手,马上开饭。”


    徐青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他哪里装模作样了,分明就是真心实意的。


    徐青年和季深洗完手回来,徐家夫妻已经把餐盘位置做过简单的调整,把季深喜欢的菜式放在季深的座位前,徐青年最爱的菜式放在徐青年的座位前,方便两个少年各自夹喜欢的菜。


    徐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徐家夫妻是很健谈的人。


    为了能跟上年轻人的潮流,会忙里偷闲的看新闻刷短视频,也会关注各方各界的消息,饭桌上能从国外总统的选拔讨论到国内某方面科技的进步,以及明星网红被爆出来的八卦。


    季深在的时候,徐家人从不会说季深听不懂的话题。


    有时见季深沉默也会把他拉入讨论,不会让他有被排斥在外,或者不自在的感觉。


    吃完饭,季深就向徐家夫妻提出告辞。


    徐家三人亲自把季深送到门外,徐父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季深:“阿深,这次徐家面临的困境多亏有你帮忙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这个红包你收下,是伯父伯母对你的感谢。”


    许是担心季深不收,徐母在旁边帮腔道:“阿深,收下吧!那些资料是你给徐青年的,相信你也看过资料。如果没有你给的资料帮我们度过难关,徐氏破产都是轻的,说不定我们家还得面临家破人亡的惨境。伯父伯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感谢你,就只能用最俗气的方法了,你别嫌弃。再说了,这都是行业里的规矩,你必须得收下。”


    季深瞥向徐青年,只见徐青年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看季深。他也不是有意的,谁让他段位低、心机浅呢?


    季深没有再拒绝,见他愿意收下红包,徐家夫妻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拿红包给季深,感谢他提供资料是真心的,想季深过得更好也是真心的。


    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这段时间都在忙公司的事,也是最近才有时间好好感谢阿深这个恩人!


    徐父笑呵呵道:“伯父让人送你回去。”


    徐父话音刚落,徐家专门请的保镖就把车开了过来,季深和徐家人说了再见就钻进了车里。


    家里依然安静得落针可闻,曾经宛如深入骨髓的孤寂对于现在的季深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轻车熟路的把东西放好,然后拿出电脑导入游戏生死极速。


    游戏的登录账号和密码都是游戏邀请码,季深输入了游戏邀请码登录到了游戏内部,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群里那些充满着血腥和伤痕的图片时,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季深刚上线,他的个人信息就被贴上了群内公告。


    姓名,年龄,证件照,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个人成就,家庭成员,关系亲近的朋友,以及被隐藏的住址和学校地址。


    在群内公告弹出来后,电脑的扬声器内立刻有声音嘶哑冷沉传出来:“欢迎一三七号玩家正式加入游戏,本游戏名为生死极速,只有成功通过考验的玩家方能退出游戏,请玩家注意,群主会不定时发布游戏参与方式,所有玩家必须遵照群主要求完成。”


    玩家正式入群后,藏在网线后面的人立刻就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和狰狞的面目,连一点掩饰都不做,或者是不屑于做。


    这款游戏又名自杀游戏,游戏设计者通过威胁、诱惑、逼迫、或催眠等方式迫害玩家进行自我伤害甚至自杀,群内公告上的个人信息是给玩家的下马威,他们在明明白白的警告玩家,玩家的个人和家庭信息都已经被掌控了,除非按照群主发布的任务行动,否则玩家和玩家的家人都会倒霉或者出事。


    季深托着下巴望着电脑屏幕,屏幕光影将他的脸色映衬得越发惨白,像极了从地下爬出来复仇的鬼魅。


    他边漫不经心的翻看群里的消息,边用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的键盘上敲击两下,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原声。


    原声并不好听,沙哑又干瘪,像极了砂纸磨过桌面的声音。


    没有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听起来厌世,阴狠,悲观。


    光是听声音,季深都能想象出缩在电脑前的对方正摆着怎样扭曲的表情,以及对方盯着电脑的双眼又是怎样的怨毒。


    季深躲开对方设下的屏障和陷阱,顺着网络摸了过去,将那人的地址和个人信息调了出来。


    郑从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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