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啼为什么不悦?


    鱼忘时略一思索,找到了原因,也就是他一直闷闷不平的地方。


    因为原本,被阴无烛掳走这样那样是属于段怀啼要走的情节点。


    是的,阴无烛就是原书里段怀啼的疑似鱼苗二号。


    为什么说是疑似呢?


    原书里这段写得比较隐晦,只说段怀啼被阴无烛掳走,而原身发现后追踪而来,因为修为还未恢复因此不敌阴无烛,这时段怀啼问阴无烛如何才能放过他们,阴无烛提出要与他单独相谈,段怀啼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段怀啼才从阴无烛的房间离开,然后带上原身离开。


    原身自然而然地以为徒弟被欺负了,懊恼又自责,之后对待段怀啼更是有求必应,呵护备至。


    之所以用到“疑似”二字,则是由于跟阴无烛双修过后的人都精尽而亡了,而段怀啼却还活蹦乱跳,所以才让人觉得迷惑。


    而鱼忘时却觉得,段怀啼必定跟阴无烛有那种关系,否则阴无烛不会放他和原身离开,甚至在之后的剧情中,屡次出手相助段怀啼。


    那为什么段怀啼没有精尽人亡?


    简单,段怀啼可是这本书的主角,主角能死吗?八成是主角光环保了他一命,又或者跟他身上的魅骨有关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段怀啼为了修炼,并不排斥跟阴无烛双修,毕竟阴无烛的境界已经到了元婴期,对他本身可是有极大的帮助。


    甚至,鱼忘时怀疑以段怀啼的心机,他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鱼忘时想到阴无烛方才的话,再结合少年的那一眼,莫非……段怀啼认为是他占了他的位置?段怀啼真的有跟阴无烛双修的想法?


    有这个可能啊!而且可能性极大。


    万一段怀啼把没有跟元婴修士双修成功的错误怪到他头上,那他不是更危险了吗?


    不行。


    鱼忘时弄明白其中的因果之后,迅速思考起对策。


    在段怀啼的注视下,鱼忘时决定还是得否认阴无烛的话。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认错了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首先就要撇清关系,表明自己绝对没有要抢徒弟的男人的念头。


    说这话的时候,鱼忘时还瞟了眼段怀啼,后者脸上果然有了点变化,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只是眼神还是凝结着一股郁气,双唇更是紧闭。


    鱼忘时正想再加一把火,阴无烛又叹了一声:“真是无情啊,前日还主动拉着我的手邀请我共赴云雨,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反倒怪我认错人。”


    “……”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


    余光瞥到段怀啼的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鱼忘时只能选择心虚地板起脸,来个打死也不承认:“本来就是你认错了人,我早告诉你我不是段怀啼,不信你大可试试解开你以为的化形术,再把你那张画像拿出来对比看看,看我会不会变成画上的模样。”


    阴无烛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暂时不要,我觉得你这张脸也不错,很合我胃口。”


    “……”


    你身为鱼苗的觉悟呢?!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鱼塘主!


    “我相信师尊。”少年冷冷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听到这句,鱼忘时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朝着少年所在的方向看去。


    段怀啼用的是他本来的声音,也就意味着化形丹的药效过了。


    面纱下,是少年原本的面容,虽然被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一双低垂着的魅惑凤眼,可那眼帘弯弯,弧线勾出漂亮的眼窝,勾得人心里发痒,反而更让人想要窥探面纱下的美景。


    阴无烛眼睛都看直了,走过去揭开了少年脸上的面纱。


    少年没有反抗,他也反抗不了,只是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原来你才是我的怀啼美人,居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少年面纱下的脸有些冷,唇紧紧抿着,他看了一眼鱼忘时,道:“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师尊?”


    阴无烛愉悦地笑了起来:“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跟我单独相谈。”


    这段对话跟原书里的一模一样,就连停顿也不差。


    段怀啼把红唇咬出了白色,眼里仍旧是一片冷怒,他别开脸,道:“我答应你。”


    谁也知道这单独相谈是什么意思。


    鱼忘时看向段怀啼那张悲愤不已的脸,看了两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这演技,把为师尊牺牲的情义以及面对即将被羞辱的愤恨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去拿个奥斯卡影帝真是可惜了。


    鱼忘时心想,他可不是原身,才不会上当受骗。


    段怀啼的声音压得很低:“换个地方,不要在这里。”


    “看在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份上,我成全你又有何不可?”


    阴无烛嬉笑着,就去抓段怀啼的肩膀,连抓的部位都跟原书里描写的一样。


    路过鱼忘时所在的床边时,段怀啼咬着唇说了一句:“师尊,你……保重。”


    鱼忘时顿了顿。


    这句话,是原书里没有的。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原书里在三天前就进行了这个情节,有些细微的差别也很正常。


    于是鱼忘时也只是偏过头,作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悲愤表情。


    段怀啼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被阴无烛带走了。


    但也没走多远,鱼忘时听到了隔壁房间发出的声音。


    本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一幕,然而不知怎么,鱼忘时发觉自己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幕:少年不甘地看了他一眼,颤抖着眼睫发出了妥协的声音。


    “……我答应你。”


    鱼忘时翻了个身,莫名有些烦闷。


    他知道段怀啼是演的,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大概是……段怀啼演得太好了?


    其实细细一想,段怀啼也算是求仁得仁,他瞎想这些做什么,但愿段怀啼以后有点良心,能记得他这段成人之美,不要再惦记宗门和他的屁股。


    鱼忘时刚这样想,忽然就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越来越大,在一声低骂声中,还夹杂着桌椅破碎的声音。


    玩得这么嗨吗?


    不对,那声低骂是阴无烛的。


    恶狠狠的,好像是真怒了。


    鱼忘时面色一变,起身开门,直奔隔壁。


    房间里一片狼藉,段怀啼倒在一张檀木椅子脚下,乌黑的发丝凌乱成结,一部分扒拉在那张绝美的脸蛋上,而他的嘴角,正不断向外沁出鲜红的血沫。


    满身狼狈,手中却紧握着佩剑,剑尖还染了红。


    而床边,阴无烛那张妖媚的脸上毫无笑意,显得阴气沉沉的,一只手还朝下捂着某个部位。


    鱼忘时没空去管阴无烛,他首先蹲下身查看段怀啼的情况,脸色略沉。


    段怀啼居然伤得不轻,阴无烛这一掌差点击中他的要害。


    “师尊……”


    少年眼睑微敛着,虚弱地叫了一声。


    “你别说话了。”


    鱼忘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这跟剧情完全不一样,段怀啼怎么会为了反抗阴无烛从而刺伤他?


    但眼下,还是先给段怀啼医治伤势要紧。


    鱼忘时扶起段怀啼往外走,阴无烛立即想要追,但又停住了,双目捂住还在流血的某处,眼神阴寒至极。


    鱼忘时走出房间,便从乾坤袋里掏出飞行法器,准备带段怀啼离开这里。


    看到鱼忘时能驱使飞行法器,段怀啼神色动了动,轻声询问:“师尊……你的修为……”


    “恢复了一些。”鱼忘时专心驱使法器,声音有些支吾,顿了顿,又加一句,“就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恢复的。”


    “难怪……阴无烛能……放我们走,定是知道与……师尊相斗会……两败俱伤……”


    鱼忘时方才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让段怀啼吐出淤血之后,就不再吐血了,只是脸色呈一片白色,白得有些吓人,仿佛随时都能昏过去。


    “你……”


    鱼忘时张开了唇,他对于段怀啼不按规矩出牌的行为感到非常费解,但看到少年这幅虚弱之态,又闭口了。


    “师尊……想说……什么?”


    少年抖着嘴唇,气息都有些不稳。


    鱼忘时看着他,道:“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儿。”


    段怀啼用气声发出了一声轻“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直勾勾盯着他看的视线,鱼忘时才觉得没那么紧绷了。


    事实上,他的修为在阴无烛把他们捉回房间之后就有些恢复了。


    他没想到段怀啼会以筑基之躯对抗元婴修士,更何况,他根本没理由反抗,还把自己搞出一身伤。


    鱼忘时不可避免地,有一种负罪感。


    毕竟,是段怀啼主动提出条件交换,而他表现得,并不那么情愿。


    这时,躺在飞行法器上的段怀啼忽然蜷缩了起来,并试图往他这边靠近。


    鱼忘时原本离他有几寸距离,见他挪过来,便往旁边让了让,反正飞行法器很大,不够还可以让它变得更大。


    段怀啼双目紧闭,口中喃喃:“冷……好冷……”


    鱼忘时一愣,他此时修为恢复,有强大的元婴真气护体,飞行过程中自然感觉不到寒冷,但段怀啼只是筑基,而且还受了伤。


    他又从乾坤袋里找了找,最后找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毛氅。


    鱼忘时把这张毛氅盖在了段怀啼身上。


    渐渐的,段怀啼身体抖动的幅度变小了,但仍本能地寻求温暖,他把脑袋挪到了鱼忘时盘坐的双膝之间,蹭了几下,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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