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平整的黄纸之上, 黑色的灵墨勾勒出疾速符的模样,笔法纯熟,堪比大师之作。


    若只这样倒不会让人惊讶, 但绘符人竟然突发奇想地将爆破符用朱砂绘出, 堪堪压在疾速符上。


    两者搭配起来颇为怪异,但那绘符人偏偏又在中心点上一点, 画龙点睛。


    这样一来,这张符咒便不单单只是疾速符或爆破符, 而结合两者成为了一全新符咒。


    流云门掌门拿起符咒细细端详,看出中心那点是灵火的纹样,他新奇道,“疾速符伴以爆破符,又加之灵火……这绘符之人倒是颇有想法, 不过就是不知此符是什么效果。”


    见几位长老都对这奇怪符咒加以称赞,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冷嘲一声, “随便加以创新,这也配称之为绘符?”


    他这些年一路见证流云门发展, 眼看着符咒一代代传承下来,传统才是这些年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是祖宗教诲。


    现在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无名小卒居然敢这样绘符, 真是犯了大不韪, 他这群不懂事的师弟居然还大加称赞, 真是可笑至极。


    老者心中不忿, 语气也颇冲,“把疾速符跟爆破符加起来, 看似是创新, 别到时候两样符咒的效用都使不出来。”


    “师兄你这……”其余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他们这师兄一向遵循传统, 看不上这奇怪搭配也情有可原。


    一位青年弟子辩解道:“师兄倒也不必如此瞧不上创新吧。”他们门派弟子就颇为鼓励新创,没有新创的符咒,流云门才会变成死水一潭。


    “哼。”那老者冷哼一声。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我看倒不如这样。”主位坐着的流云门掌门笑了笑,制止了这场欲起的争执。


    “师兄资历最高,对于符咒的理解也已至化臻之境,您的见解肯定是最为权威的。”


    流云门掌门先不着痕迹地捧了老者几句,见老者面色稍霁,他立刻打蛇随棍,“师兄刚才说的我也考虑了,我看倒不如这样。”


    流云门掌门将那符咒递到老者手中,道:“师兄不如亲自试验这符咒效果,看着符咒到底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有些门道,如何?”


    “呵。”老者眉毛胡子皆以花白,此刻鼻子喷气,将唇边的白胡子都吹起来,“试就试。”


    老者一把拿过。


    他食指与中指紧紧夹住那符咒,灵力微动之后,符咒开始作用,一簇灵火自他指尖的符咒燃起。


    众人屏息以待,等着看看这符咒究竟有何效果。


    待到符咒燃烧了一半之后,老者的身体依旧毫无反应,既没有提速,更别提爆破符的效用了。


    除了那点灵火还在锲而不舍着以外,这符咒几乎没有别的作用。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有些失望,本以为是绘符界又能出现一位难得的大能,谁料这符咒居然连二分之一的能量都发挥不出来,也算是白费了一张符纸。


    看着那符纸即将燃烧到底,老者嗤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开天辟地的创新,原来就是张‘哑符’罢了。”


    “看到了吧。”他随手挥了挥符咒燃烧的余烬,特意告诫一旁的几位记录弟子道,“还是要遵循这多年来的绘符传统,切忌在绘符以外起什么小心思,能绘好一张符就——”


    突如其来的,那老者感受到自己刚才捏着符咒的指尖处,传来一阵磅礴的灵力。


    像有一道罡风推着自己前进一样,那老者直接腾空而起,朝门外飞去。


    “?”老者的白胡子被风吹得歪倒,不可置信地看着还在大殿中的其余长老。


    这还不算完,老者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出房门,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一股灼热的气流正在腾烧,滚滚飞烟而起。


    “轰——”的一声巨响。


    老者身后连珠炮似的爆破声一路炸开,伴随着青紫色的火焰流窜。


    他双眼睁的浑圆,只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被一直会喷火的灵鸟带着飞走一样。


    倘若他有幸来过21世纪,便会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与刚刚点燃发射的火箭几乎一致。


    在殿内的长老与弟子们还未反应过来,便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对符咒不屑一顾的老者,此刻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走了。


    场面之酷炫,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过了许久,一位长老才反应过来,他指着刚才老者飞走的方向,怔怔道:“师兄刚才是……被炸飞了?”


    “好、好像是吧。”他旁边的记录弟子结巴道。


    流云门掌门眼中也带了些讶异,但更多的是欣赏,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刚才老者飞走的姿态,询问老者手下的记录弟子,“那符咒是千山宗哪位弟子的杰作?”


    记录弟子慌张地翻着上下页对名单,找到后他迫不及待道:“是宗政蔓,千山宗的宗政蔓!”


    *


    在小院中休息的宗政蔓并不知道,自己凭借着一张符咒,已经在流云谷的各位长老中留下了震撼印象。


    她跟主角团一行人正在庭院中就坐,面前一群弟子整整齐齐地练剑习武。他们美其名曰监督其余弟子练剑,其实就是在这儿晒太阳偷懒儿。


    宗政蔓本身坐的笔直,想着起码做做样子,但她身旁的宿荼直接懒洋洋地躺倒,餍足的猫儿一般微阖双眼,还非用她肩膀做枕头,说是要联络师门感情。


    宗政蔓:呸。


    不过她也懒得理会宿荼这些小毛病,只要不对她和她朋友出手,阻碍她的飞升之路,叫她给宿荼摘星星摘月亮都可以。


    迎着煦日和风,宗政蔓也微微眯眼,在意识即将到达梦境之间,耳边传来褚宁熟悉的八卦声,“你们听说了吗?流云门有个长老靠放-屁把他们的大殿炸了哈哈哈!”


    褚宁:“那长老一个屁把自己崩飞老远不说,还直接燃烧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炼爆破符呢哈哈哈哈!”


    “牛哇牛哇。”


    “符修,果然与众不同。”


    “屁里带火哈哈哈哈!”


    “符修都这么好笑的吗哈哈哈!”


    即将沉入梦乡的宗政蔓听见耳边的笑声,脑海里冒出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


    飞出去、爆破、带火花,听起来好像自己交上去的那枚符咒啊……


    沉重的困意袭来,宗政蔓鼻尖萦绕着宿荼身上的淡淡冷香,在温暖的阳光中渐渐睡着。


    唤醒她的是一阵喧嚷声。


    褚宁的大嗓门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大师姐!流云门放榜了!”


    “嗯?”宗政蔓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放呗。”


    褚宁像个跳脱的兔子般,兴奋地把她和宿荼从座椅上拉起,“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褚宁叫停了正在练剑的弟子们,拉着一行人兴冲冲地往一线天赶去。


    只见一线天最前的位置,流云门弟子正将巨大的名单悬空,巨大的红纸被用一张悬空符固定在空中,黑字组成的名单密密麻麻延伸下来。


    褚宁自下而上一个个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扬声对千山宗的大家道:“咱们门派都是剑修,绘符这事儿也没必要纠结结果啦,怎么样都不丢人。”


    周边围了一群来看结果的人,宗政蔓嫌拥挤,便退到了外围空旷的地方。


    宿荼跟粘在她身上了一样,走哪儿跟哪儿,此刻听见褚宁的一番言论,他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把宗政蔓看的浑身膈应。


    她伸手把宿荼的脸掰到另一个方向,警告道:“少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宿荼轻笑一声,“我只是在提前恭喜大师姐罢了。”


    宗政蔓发现对方尤为喜欢她的头发,时不时就要动手动脚,今天她挽了个凌虚髻,随手插了些珠钗点缀。


    宿荼非得撩拨两下珠饰,勾着她后颈一两根碎发来回玩,细碎的发丝窸窸窣窣,搅得她心里也不安宁。


    烦人。


    宗政蔓把发丝扯回来,白他一眼道:“恭喜什么?”


    “当然是恭喜大师姐夺得魁首。”宿荼眸子黑玉一般,幽幽地盯着她,明明话里道着恭喜,语气却没有什么欣喜的情绪。


    那边的褚宁也看到了榜单前列,见自己师姐师兄都名列前茅,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褚宁朝几人的方向挥手,大声道:“大师姐!二师兄!你们俩是一二名!”


    哦?


    这榜单排名竟然真的会让外门弟子直接夺魁?


    宗政蔓心中微微惊讶。


    她挑了挑眉,朝榜单的位置走去,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那红榜榜首正以黑墨清晰地写着她的名字。


    嘶——


    怎么总感觉这个剧情,多少有点熟悉呢……


    宗政蔓抚着自己的眉毛,总觉得这个剧情走向有些出乎意料,偏偏还很合理。


    按照原著中的剧情,尚子为凭借几日内学会的绘符术勇夺第二名。虽然惜败周洵,但还是名列在一群流云门符修之前。


    正因为此事,他也被流云门的一位弟子当众挑衅,


    刚才褚宁的大嗓门吸引了一众目光。


    见到话题正主到来,其余围观的弟子纷纷侧目,想亲眼看看这新一代的绘符天骄究竟是谁。


    褚宁扯着她的衣袖,比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大师姐你真是说到做到啊!果然是隐藏的绘符大师啊!”


    突然,旁边一道尖酸的声音传来——


    “绘符大师?我看是拍马屁大师吧。”


    来者不屑地抱臂走近,眯着眼上下打量宗政蔓,随后嗤道:“靠着讨好我们少掌门,作弊拿第一的感觉很不错吧。”


    宗政蔓:“……”


    她就说感觉哪里很熟悉,果然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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