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瑜见她吃了, 眼底像星光揉碎朝她凑近,笑问:“好不好吃啊。”


    鼻尖相触,带着一丝被烫到的温度。


    “尚可。”被他突如其来动作弄得有些不自觉的白笙身子后扬, 拉开彼此距离。


    突然间, 她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往里输入一缕灵力,只见一张带血的脸怼进她眼球, 震撼力十足。


    “师叔, 城南有魔修出没,还请你速来一趟。”周边散发的魔气即使是隔着一道屏障,她都能感觉到魔气冲天。


    事不容缓,须得尽快赶往。


    “城南出现魔修,你自己先回客栈,我等下就回来。”白笙在赶过去之前, 仍不忘叮嘱他。


    “好, 不过白白记得注意安全。”闻瑜没有同之前胡搅蛮缠说要跟着一起去, 而是乖巧地答应下来。


    等她赶来城南,发现这里并没有所谓的魔修痕迹, 又想到被她扔在摊位上的闻瑜。


    “调虎离山!好啊, 当真是好得很!”


    前面吃完最后一勺桂花糖芋苗的闻瑜听到脚步声朝他走来,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曼陀罗花香,压下唇角浮现的嘲讽,假装眼一闭晕倒过去。


    等他睁开眼后, 发现眼睛被一条低劣的隔绝符纸遮住,手上, 脚上用的是最为普通的粗麻绳打成死结。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 还是太过于看得起他。


    破庙中的两个男人正对着这张脸评头论足:“这便是号钟尊者自甘堕落也要为他生孩子的男人吗, 看着实在普通。”


    “不过能将号钟尊者给迷得七荤八素, 也说明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指不定是那方面特别厉害也说不一定。”猥琐的笑声令人一目了然。


    两人谈话中,遍布斑驳青苔的大门正被人一脚踹开。


    皎皎清辉月色下,来人一袭白衣,剑镀霜寒。


    “本尊当是谁呢,敢情是几只不入流的小老鼠趁着主人不在,干起了这等下三滥勾当。”白笙见到被绑在角落里的闻瑜正安然无事,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快跑!”原本还在对话的两个男人没有想到她会来得那么快,刚准备往脚上贴两张迅疾符,却见到一层寒冰冻住了他们的脚。


    随后眼睁睁看着寒冰不断往上,将自己彻底冻成一具冰雕,而后冰裂,风来,卷走冰齑。


    四肢被捆绑,嘴里塞了一团抹布的闻瑜假装看不见她,正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向她求救。


    随着嘴里抹布被扯开,闻瑜立刻扑进她怀里,眼泪化作珍珠滚落衣襟:“白白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前面有多害怕。”你要是再不来,我担心会将他们都给撕成碎片。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满心愧疚的白笙任由他哭着揉搓她衣服成酸菜干,取出一件外袍遮住他吓得直打哆嗦的身体。


    “嗯,我相信白白。”


    回去的路上,闻瑜抱着那盏已经被弄破的花灯死活不愿撒手,鼻尖,眼睛都红红的,明显还处在先前恐惧之中。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拉过她手指把玩,低着头,一脸认真:“白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要一直黏着你,做你身上唯一的挂件。


    “嗯,我知道。”


    若非喜欢,一个男人怎会心甘情愿生下孩子,还千里迢迢携子寻她。


    若换成她怀了孩子,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将他胎死腹中,因为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除了修道之外的一切。


    回到客栈,双手搂住她脖间的闻瑜正像只惊吓过度的奶狗蹭了蹭她,带着浓重鼻音道:“我们明天回家了好不好,我有点想雯雯和枫枫了。”


    “好,我听你的。”


    离家多日,家里的两个小孩也应该想他们了。


    回去的那个早上,白笙在下到一楼,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时,眉心不自觉浮现一层厌恶。


    “你怎么来了。”不待见的人,语气又怎能称得上一个好。


    “我今天就要离开青山镇了,想着在离开之前再与你见上一面。”手持拂尘,端得仙风道骨的男人一如他们初遇那年。


    昔年在凌霄树下折花朝她遥遥一笑的少年,正与如今立在楼下拦住她去路,鬓垂两绺,青莲冠高束露出美人尖,墨发半披的男人重叠相合。


    只不过昔年的男人体型修长偏瘦,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慕青五莲纹道袍,腰间佩一把三尺七寸桃木剑,一头乌黑的发丝被一顶四面三叶莲花冠高高束起,瞧着便是一个穷苦修士,哪儿比得上现在的贵气逼人。


    “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见面的一天。”当年她有的不过是些许好感,但那点儿好感早已随之时间流逝,何况又发生了那等恶心龌龊事。


    如今的眼前人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也就只有当初自以为是的知情人认为她还放不下,更为了报复他,甘愿为一普通男人生儿育女。


    “话虽如此,但我想要早一点见到你。”阙五音对她的冷漠并不在意,只因当年的他们在确定关系后,也不遑多让。


    “白白,你怎么起那么早都不喊我一声。”闻瑜没有想到那个不要脸的老树皮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地挖他墙角,再也装不下去的小跑下来挽住白笙手腕。


    又明知故问地看向阙五音,问:“这位是?”


    “故人。”白笙介绍完阙五音,不忘为他介绍起闻瑜,“我的夫郎。”


    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听到“夫郎”二字时,截然相反的反应。


    “哦,不过这个故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是不是不太熟悉的故人。”挽着白笙手腕的闻瑜带着敌意地扫了他一眼,拉着她就往外走,“我们出来那么多天了,等下得要去买点礼物带回去给枫枫和雯雯才行,要不然他们说不定会生气的。”


    “我前面听说这镇上的兰花根,龙须酥。沙琪玛都不错。”


    “我听你的。”从未想过要给家里儿女带礼物的白笙忽然间发现,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做得一点儿都不称职。


    笑意凝固脸上的男人看着他们二人说笑从他身边走过,嗓子眼像被硬物给堵住般难受,掌心玉佩转瞬间化为齑粉。


    回到青云宗后,白笙没有马上归家,而是前往主峰一趟将前面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若是魔族真的卷土重来,三界之中必有一场浩劫,他们也得要尽早做好准备。


    提前收到来信得知爹娘今日回家的闻枫,闻雯二人正翘了夫子的课蹲在大门外翘首以盼。


    等看见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爹爹,却没有见到娘亲时,问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娘亲呢?”


    “你娘等下回来。”一手抱起一个的闻瑜想到等下他要布置的事情,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期待。


    又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瓜子,叮嘱道:“等下你娘回来了,记得让她一个人推门进来,你们不允许跟着进来,知道吗。”


    “是爹爹想要准备什么惊喜给娘亲吗?”接过一串糖葫芦的闻雯问道。


    “差不多。”闻瑜想到放在灵田里的宝贝,可不是惊喜吗。


    “记住,只能让你们娘亲一个人进来,要是有其他人想要跟进来,必须给我拦住。”进去之前,仍不忘再三嘱咐。


    “知道了。”


    处理了杂事的白笙回来后,已是霞光彩云披,倦鸟归林栖。


    见两个小的正撅着屁股挖蚯蚓玩,又遍寻院中仍不见大的身影,眉心忽有些不安地跳了跳。


    就在她开口间,最先发现她的闻枫说道:“娘亲,爹爹说他给你准备了惊喜,还说了一定要让你亲自推门进去。”


    “哦,那你爹爹可有说过是什么惊喜吗?”不知为何,白笙觉得他准备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的陷阱。


    “这个爹爹没有说哦,娘亲想要知道的话,只能自己进去。”虽然他也很好奇爹爹在里面捣鼓什么就是了。


    “好,娘亲知道了。”


    随着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原先悬挂在门边的一串红绳铃铛相触间发出玉石琳琅,一捧花瓣从她头顶兜下,落了个衣襟留香。


    映入眼帘的满室红绸繁花,洒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点燃中的蜡烛,差点儿令她误以为走错了地。


    绕过千鹤清河屏风,只见洒了桂圆,红枣,花生的喜床上正端坐一个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大红鸳鸯喜帕遮住脸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穿着织金喜服,鞋子用过长衣摆遮住,好营造出三寸金莲的美感。


    白笙来到床边,径直用手将盖住的喜帕掀开,有些好笑道:“一般都是新娘子盖盖头,你怎么盖上了。”


    盖头下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眼生花,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乱七八糟的传闻学着贴了花钿,描了眉,唇抿胭脂。


    “二者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对我而言娶和嫁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反正白白现在掀了我的盖头,我以后就是白白的鱼了。”因为娇羞,少年如玉脸颊跟着染上桃绯。


    “笨鱼。”白笙的嘴里不自觉冒出这一句,冷清的眼底因着满室艳红染上了一丝暖色。


    “我才不笨呢,我明明很聪明。”听到她说自己笨,闻瑜立刻不干了将喜帕盖在她头上,又揭开,眉眼弯弯中倒映着她的脸,“白白揭了我的盖头,现在我揭了白白的盖头,扯平。”


    “嗯,你很聪明。”只是原先的那点儿聪明,恐怕都用来换取美貌了。


    绣着鸳鸯的大红喜帕落下,正好盖住了他们两人的带笑眉眼。


    即便什么都不做,都是情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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