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灵力凝聚的白玉瓷瓶刚接触空气没多久, 就化为一团白雾散去,真正应了那句死无对证。


    胥家人看着传承了他们家族上千年的昆仑镜变成普通的镜子碎落在地,也象征着他们百年世家的传承也在今日到了尾声。


    没了昆仑镜的胥家, 又有什么资质问鼎四大家族。


    皆怒目瞪向罪魁祸首, 眼底堆积的怒气就差没有冲上去将她给撕成碎片。


    被千目所怒的殷九里缩着脑袋,泪如雨花楚楚可怜的咬唇摇头躲到男人身后:“对不起,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推胥大哥,我,我也没有想到胥大哥会往前倒去,更不知道昆仑镜好端端的怎么会碎了。”


    殷九里见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能将希冀的求助目光投向胥阳:“阿阳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想要推胥大哥的, 是前面是有个人突然推我, 我才会摔倒的。”


    视线掠过站在人群外的闻瑜, 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攀咬:“是闻雯,是闻雯推我的!”


    正吃着糖人的闻雯:“?”


    “胡说, 我妹妹离你最远, 她又是个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 怎么推的你。”听到妹妹被污蔑的闻枫立刻跳出来,眼底的杀意快要掩不住,“别是有些人贼喊捉贼。”


    “我相信九里不会做出这种事, 肯定是那个女人推的。”完全被洗脑成功的胥阳哪怕目睹传承了胥家上千年的昆仑镜碎在他面前,仍是无动于衷, 有的只是为保护心上人的大无畏。


    “糊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此言一出, 差点儿没将七叔公气得一个趔趄, 手中檀木龙头拐重敲。


    “我知道, 但我相信九里的为人肯定做不出这种事。”胥阳惶恐他们不信,不惜用灵力传播,扩响至每个人耳边。


    “难道大家就不奇怪,为什么自从这个女人来了我们胥家后就出了那么多意外!要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来向我们借昆仑镜,昆仑镜又怎么会碎,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某人的阴谋。”


    好一招祸水东引,颠倒黑白地栽赃嫁祸。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落下,与之响起,“本尊看了好大一出戏,倒是有些钦佩胥家主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无上自私精神,那张嘴就来的本事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恐怕胥家养的黄狗撒的尿都不如这张嘴来得恶臭。”


    “就连你们胥家上百年的传承,守护了不知多少年的昆仑镜都比不上一个女人在你的眼里来得重要。这叫什么,真爱无价。还是想要本尊当场祝你们一个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尊主说笑了,我们胥家可没有这种人,更不会承认这种人是我们胥家人!”气得面皮子直抖的三叔公当即反驳,旁边的胥家子弟连连附和。


    原本小声安抚殷九里的胥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三叔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老夫瞎了眼选了你当这一任家主,现在自然要收回你当家主的掌印,我们胥家丢不起这个人,更不会承认一个蠢货是胥家人。”胥家守护了上百年的昆仑镜被毁他不但无动于衷,还无脑地维护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得罪抬手间可覆灭胥家的尊者。


    要是再让这么一个蠢货坐家主之位,胥家才是真的完了!


    如今紧要的是如何求得尊者原谅,被胥家丢弃的胥阳也注定成为牺牲品。


    殷九里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急得拉住他衣袂连连摇头:“阿阳你不用为了我这样,你去和他们道歉好不好,只要你道歉了他们肯定会原谅你的。”


    哪怕胥家真的就此落败,也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只是一块昆仑镜而已,难不成胥家除了昆仑镜后就没有其他宝贝了。


    她才不信!


    此事的结果是胥阳被剥夺家主之位,当着族人面鞭打族规,驱逐胥家谱,永世不得再踏入浔阳地界半步。


    至于殷九里,同罪。


    白笙不忘将她的所作所为传回青云宗,就像上一次那样利用群众舆论。


    天地法则再庇护一个人,庇护的也多为真善美,或是三占一,而非声名狼藉,作恶多端,满嘴谎言之人。


    自个种下的孽果就得要自己品尝,如今紧要的是找到关于殷九里身上的秘密,再从她身上讨回一笔笔的账。


    她向来不信天道,命运,她只信自己。


    返回青云宗的途中,闻枫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突然消失的另一个爹爹联系到一起,猛然发现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可能。


    “爹爹,娘亲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冒充者是假的,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浔阳的昆仑镜。”


    “需要昆仑镜的目的,便是怀疑上了我们的身份。”将一条条线细拢起来,尾脊泛寒直打寒碜。


    “你娘亲向来比普通人聪慧。”没有否认,便为默认,至于那个突然消失的冒牌货,恐怕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与她相处越久,越能明白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带有目的性。


    他好奇的是,她明明如此厌恶那个叫殷九里的女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留着她。


    是想要从她的身上榨取什么?还是她也发现了什么?


    逍遥山,小竹苑。


    双腿盘膝坐在蒲团上的白笙正闭目养神,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蜷缩。


    小紫叶桌几上的十二莲花百叶瓣香炉熏着小红梅香,梅香袅袅盈满室。几枝离枝山茶蔫儿无力,花蕊褪色失娇艳。


    直到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方才羽睫悠悠划开一片水浪。


    “师叔,是我。”


    “嗯,请进。”


    男人盘膝坐在她对面,双膝相抵,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目光带着贪婪的克制扫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师侄此次做得极好。”


    “能帮到师叔,我也很高兴。”指尖滚烫的许烬想要伸手触碰她,又苦于没有勇气。


    想到来时之事,剑眉微蹙:“双叶掌门和他的夫人想要请师叔到逍遥宗做客,师叔可要应下。”


    “帮我拒了。”一个旧情人,一个旧情人的道侣邀她到他们的地盘,谁知道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她倒是不怕有去无回,怕的是恶心了自个。


    “好,不过师叔打算做什么?”从她前面要求他假扮闻瑜之时,他便十分好奇。


    “师侄应该知道有些话不宜多问,要不然容易伤了和气。”多一双耳听,说明多一张嘴的危险。


    哪怕有些事嘴巴不说,修真界内多的是让人吐露真话的阴险法子。


    又与她言语了几句的许烬出去之前,仍是有些不安的想要和她求证:“师叔,你之前答应过师侄的事,可还作数。”


    等待的片刻,喉结发紧,捏着的骨指用力到几乎折断,指甲嵌在掌心,压出青月凹痕。


    白笙深知这位师侄的本性,又怎会不给点鱼饵勾着他。


    两指捏住男人下颌,脚尖踮起在他色薄如水的唇瓣上轻啄,指尖摩挲中透着暧昧:“师叔说过的话,又怎会作假。”


    时至今日,她倒是明白了当年阙五音为何会那么干脆的和她分开,转身迎娶于晴空。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自私,凉薄,惯爱利用感情玩弄他人。但本质上又有着细微的不同,比如,她会负责。


    许烬因着这个吻,就连离开时脚步都轻飘飘得像是踩在云端上不真实。


    刚才师叔主动亲他了,还承诺说等事成之后,会和他结为伴侣。


    殊不知,他离开后眉带皎霞之态,正被两人尽收眼底。


    “爹爹,我觉得许叔叔有点奇怪。”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春心荡漾。


    抿得双唇失色的闻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不言。


    心中的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像是被刀子划破的口子,被肆无忌惮涌入的狂风吹得风雨摇曳。


    随着落日余晖染红半边晚霞,洗好手的闻瑜朝紧闭的房门喊道。


    “白白,出来吃饭了。”


    “今晚上煮了你爱吃的荔枝肉。”


    “嗯。”在斐济群岛的那几年中,她因为灵力被禁锢变得和常人无异,加上练体耗费的大量体力,也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今晚上的饭桌格外安静,因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瓷碗发出的叮当一声。


    就在二人的筷子再次不小心碰到一起时,闻瑜突然抬起头,睫毛忽闪忽闪地看向她:“白白,要是有个人欺骗了你,你还会原谅他吗。”


    有些事即便他不想坦白,也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


    “不会。”


    闻瑜听到不带半分转圜余地的冷漠拒绝,心口忽地漏了半拍,攥着竹箸的指骨用力绷紧到几乎断裂:“假如那个人是善意的欺骗呢?”


    “你也说了是善意的欺骗,对我而言欺骗就是欺骗,从没有善意一说。”错了就是错了,谈何善与恶。


    人鱼急了,开始试探了。


    他还未来得及行动,倒先等来了另一件。


    最近几天出门溜达的闻瑜一回来,就将听来的新闻告诉她。


    “白白,宗门大比结束后,再过不久是不是就要到各大宗门之间的比试了。”一双亮得吓人的琉璃瞳里盛满跃跃欲试。


    “嗯,你想要跟着去看热闹吗。”原本执棋落子的白笙拈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随手掐了他养得格外圆润好捏的胖脸蛋。


    “当然想,所以你要带我们一起去吗?”一块桂花糕囫囵入肚,觍着脸讨要第二块。


    “只要你想,我又怎会拒绝。”


    只要她想的事情,无论过程如何曲折,最后都要尽善尽美。?


    .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