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另外几人微微吃惊，这怎么还藏着个女人？
萧煜心中叹息，抬眼瞪她，“不问你话时不许插嘴。”
白靥吐吐舌头，蹭到了萧煜身边坐下。
厅内几人面面相觑，见白靥举止随意，丝毫没有恭敬之态，都在暗中猜想她的身份，见她坐在萧煜身侧，神态亲昵，心下了然，原来少主也并不是不近女色。
只是仔细看去，这少女容貌虽然清灵绝美，却没有这世间女修所推崇的飘逸优雅姿态，举手投足也很是大胆。
难不成，她是少主的侍妾，或炉鼎？
几人暂时停止了争论，都打量着白靥，暗中玩味。
萧煜并不打算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对着丹楼掌事问道：“萧家丹楼所入的灵草，都是经你之手，查验之时，可有异常？”
掌事恭敬答道：“药园执事弟子都是属下一手教导，绝不会出差错，所有入丹楼的药草，都经试灵石查验，并没什么异常。”
那药师插嘴道：“我们不出差错，可难保周许两家不出纰漏，那两姓门人凋零，没几个会做事的。”
萧煜低头沉吟，灵植本就南北有异，如养魂草之类，就只能在南境生长，两地的灵茶灵米药草互通有无早已是常事。
他开口吩咐道：“去取两匣南边来的药草，再将丹鼎火种取来。”
掌事依言去办，不多时便回。
两匣上等药草，匣身表面都纹有阵法，防止灵气流失，几人围在石桌边，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萧煜却看向一旁伸手欲拿茶果的白靥：“你来瞧瞧。”
这还是萧煜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这般“正常”地同她说话，白靥一时竟有点不适应，她扔下茶果，很是正经地走到桌前拿起匣子。
几位掌事却有些吃惊，尤其是那位药师，满脸不服气，论起辨识药性，他可是行家，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空有两分姿色的小丫头片子。
白靥仔细嗅了嗅，随即嫌弃地丢下匣子：“这味道不对，臭死了。”
药师脸色一滞，抢过药匣仔细分辨，颜色没有异常，闻一下，是微苦的药香，虽然他认定丹药炸炉与灵草有关，可并看不出究竟，这臭味又是从何而来？
他也不等萧煜吩咐，拿过一个精巧的紫色药鼎，鼎内拳头大小的火团，正是药师的丹鼎火种。，
他双掌一翻，两株药草飞入鼎中，周围布起一道无形的结界，药草在火种的热力和药师内力的催动下渐渐融为一团药液，继而又与火种融为一体。
药液的墨绿色在火焰中翻滚，几明几灭，忽然一声爆响，火焰四下炸裂，那小小药鼎碎成几瓣，被无形的结界挡住。
片刻的凝滞不语后，药师一拍大腿：“果然是他们的药草有问题”，继而又心疼道：“一帮不中用的蠢材，白白炸了老夫几十樽上好的药鼎！”
他随即有几分诧异地盯着白靥，这小丫头难不成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天赋，闻一下就能辨别药草异常？
萧煜沉思片刻。
早年间青州的妖类和人族修士们争斗不断，那时萧家的几位长老说过，妖修虽然生性凶残，与天地草木间的感应却最是灵敏，尤其是有血脉传承的妖族。
白靥虽然顽劣，但妖族独有的血脉天赋，或许比药师更加灵敏。
药草生于地脉，既然表面无异，那必定与地脉之气有关，而地脉又全靠灵脉滋养。这十年间，每一次灵脉出事都会引起一场骚乱。
另两位掌事脸色凝滞，开口说道：“若是有灵脉枯竭，药草必然无法生长，可这药材灵气充沛，并看不出异常，以往从未有过这等事。”
萧煜与他们对视片刻，嘱咐道：“我出行在即，无法久留，从今日起，丹楼暂且只供应萧家内门所需，所有入楼的药草，不管出处为何，都交于药师查验。”
他看向掌事的眼睛：“千万不可泄露消息。”
几人郑重应下。
萧煜叩着桌面，脑中思绪却没有停下。
左右都要南下，这些事不如暗中慢慢探查，萧家如今势力衰弱，周许两家远不像从前事事遵从，若是被他们知道，就算发现异处，恐怕也要千方百计遮掩。
再者，若真是灵脉有异，那更要封锁消息，青州灵脉大半握在三姓族人手中，其余修士心怀不忿暗中窥视者大有人在，若消息泄露，人心不稳，还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乱子。
挥退了几位掌事和药师，萧煜轻捏眉心，半晌后忽然觉得厅内太安静了些，他起身四顾。
那时时聒噪不休的狐狸没了踪影。
白靥坐在一尊石兽头顶，手里端着从后厨随手顺来的一盘炙烤过的肉。
几个糟老头子，说起来没完没了，天色渐暗，也不给她准备饭食。
她陶醉地闻了一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嚼。
真香啊，白靥在心里感叹。
以往她被关起来练功，守门弟子从不给她吃肉，说是这世间女修最怕自己沾染荤腥气，所以特意弄些素食给她。
多可笑，这世上有什么素食能比肉还香？她边吃边想。
石兽后面的角落里传来吞咽声。
白靥诧异地扭过头去，见一个女童蹲在墙角边，靠石兽遮掩身形，眼馋地盯着她手中的盘子。
萧家内宅几乎见不到女子，此时看到这瘦小的女童，白靥竟觉得有几分新鲜，她大方地撕下一只鸡腿递过去，“给，吃吧。”
大约是觉得白靥不会有什么威胁，女童只稍稍犹豫了下便接了过去狼吞虎咽。
白靥看着，更觉稀奇，开口问道：“你是谁家的？”
女童啃着肉，有些警觉地四下张望，说话时神神秘秘地，“我没有家，我是从拐子手里逃出来的。”
“拐子？”白靥有些不理解。
女童点头，“好多人都被拐了，塞在一起，怎么叫都叫不醒。”
白靥停下了嚼肉的动作，仔细去看女童，发现她衣服皱皱巴巴，污秽不堪，周身也完全没有灵韵波动。
她虽然从没出过萧家内宅，却也知道，青州境内，凡人和修士分地而居，只是到了现如今，恐怕也只有边境还有少数凡人了。
她伸出手去，探查女童眉心，再次确认，竟然真是一个没有丝毫灵根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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