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朕只想要GDP > 347. 第 347 章 救命,我身边所有人都……
    因着第二日的面见,这一晚府里边都没几个人睡好,天刚亮,就被身边人叫起来洗漱更衣,赶紧往嘴里填几口饭。


    万一节度使用饭的时候就叫他们过去呢?


    准备的妥帖点,总是没坏处的。


    只是他们猜错了。


    他们没睡好,李元达可睡得好,一觉到天亮,到院子里去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擦一把脸正准备吃早饭的时候,许景亨匆忙赶过来了。


    李元达心说:你来干什么?


    许景亨迅速给出了答案:“我今早出门去城外看了看今岁的庄稼,又到军营里去巡视了一趟——毕竟近来北边不太平嘛!又记挂着今日你叫府上的公子小姐们过来,便想着来一处掌掌眼……”


    李元达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确定自己不是一觉睡到午后了。


    哥们儿,你是真能肝啊!


    之前李衡居然把你气走了,他可真不是东西!


    空间门里边朱元璋都馋哭了:“这这这——这就是咱想要的大臣!!!”


    李元达咬了口包子,问:“你吃了吗,坐下来点?”


    许景亨谢过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掏出小本本开始看今天还有什么工作要完成。


    李元达心生惭愧,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动作,迅速解决掉,赶紧叫人把儿女们都传过来。


    不多时,面前林林总总的站了八/九个人。


    后边还有个孩子是叫人抱着的。


    李方靖脸色灰败的站在最前边。


    过继还没有正式进行,此时名义上他仍旧是府上的大公子。


    他后边的二公子精神倒是眼见着的振奋,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不怎么高,横向倒是很宽。


    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李元达怕自己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说不定人家是藏拙呢,专程问了几句,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是真傻。


    行吧。


    再叫后边的三公子上前来,应答几句,倒是有模有样,体量上也很像父亲,高大挺拔。


    李元达暂且记下,又叫了四公子上前。


    这小子今年才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瞧着倒是很灵光。


    李元达还没等问呢,许景亨就咳嗽一声,又悄悄靠近一点,以手掩口,说:“这个不太行。”


    李元达微微动了动眉头。


    许景亨冷笑一声:“他的生母还不如曹氏呢,要死要活把自家兄弟塞进衙门里,结果屁事不干,还他妈往家里搂钱,事发了居然敢反过来威胁我!”


    李元达就明白了。


    许景亨这不是真的特别讨厌对方贪污,是讨厌对方蠢,没脑子。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示意那小子到旁边去等着。


    然后李元达就发现许景亨还真没说错。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看许景亨的脸色就不对劲儿了,眼睛里边那种翻涌着坏水儿的神色是半点都没遮掩啊。


    他暗叹口气,为原主这倒霉的儿子质量。


    不过这还真不能全怪到曹夫人亦或者是儿子们的生母身上,李衡自己也是有着很大问题的。


    李元达又转头去看女儿们。


    李方慧是长女,其次该是李方雪的,这会儿前者被出家了,紧跟着的就是季明仙。


    此时见了,李元达不免要关切几句,问在这儿是不是还习惯,各处是否都妥帖。


    季明仙一一答了,极为感念。


    李元达点点头,又去看后边几个女孩儿,挨着问了几句,整体的精神面貌倒是比公子们好些。


    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不由得皱起眉来:“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许景亨同样皱起眉来,顿了顿,说:“这是六小姐。”


    李元达瞬间门反应过来——白绢女主李方妍!


    只是看这模样,大抵还没有经历落水和后来的取而代之……


    这女孩儿如今该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形看起来却极为单薄,不止如此,身上的衣裳看起来也不甚合身,衣袖长了一截。


    往脸上看,倒是很漂亮,只是略逊色季明仙几分罢了,却是李家一众女儿之中最出挑的。


    然而眼睛里的神采接近于无,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大概是察觉到父亲的注视,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有些生疏的行个礼,很小声的叫了声:“父亲大人……”


    李元达点点头,却问她:“伺候你的丫鬟呢?”


    李方妍低着头,声如蚊讷:“吉祥姐姐在外面。”


    李元达道:“还有呢?府上的小姐不都有四个大丫鬟吗?”


    厅中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李方妍的手指有些无措的搓着衣角,声音小小的回道:“没有四个大丫鬟,我只有吉祥姐姐和南婆婆……”


    李元达下意识扭头去看许景亨。


    许景亨察觉到他的目光,深深的被冒犯到了:“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的!我之前又不是没劝过你,贾氏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要把内宅全交付给她,你不是不听吗!”


    李元达:“……”


    怪不得后边那位穿过来要打脸渣爹跟嫡母呢,你俩确实不怎么当人啊!


    他暗叹口气,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到了季明仙脸上:“替你六妹妹选几个人过去,要得力些,懂规矩的,对牌去你大姐姐那儿拿。”


    李方慧合了下眼,低着头,没有作声。


    季明仙起身乖巧的应了:“是,父亲放心,我会办好的。”


    李方妍不由得流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来。


    李元达见状,更觉得她可怜了。


    别人都有的,就她没有,看这个样子,估计受了委屈也不怎么会告状。


    退一步想,就算真的去告状,怕也不会有人理会吧……


    他有些无奈,柔和了声音,又问:“除了贴身丫鬟之外,有没有别的缺的?亦或者有什么不好的,受了委屈的,也都可以告诉我。”


    李方妍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父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元达也因此看出来了——这个姑娘的脑袋,亦或者说神志,的确是有一些不足。


    所以他一并吩咐季明仙:“记得叫唐大夫给你六妹妹瞧瞧。”


    季明仙点头的时候,李方妍终于回过神来了,有些胆怯的看着周围的人,最后用力的摇了摇头。


    李元达何等敏感,见状立时环顾一周,果然见儿女之中好些人目光躲闪,心里边便有了计较。


    他马上便要开口,手臂却被许景亨按住了。


    这位谋士低声提醒他:“法不责众,桌子前边坐的人太多了。”


    李元达反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巧得很,这张桌子我按得住。”


    许景亨略有些诧异:“你真要掀?”


    李元达笑道:“当断则断,一味的掩饰有什么意思?”


    许景亨为之失笑,眼睛里的神采倒是骤然亮了起来,目光欣赏的看着他。


    李元达转头吩咐侍从:“叫吉祥跟南婆婆过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大人,您要替六小姐做主啊!”


    南婆婆流着眼泪陈述了李方妍所蒙受的委屈:“小姐院子里的份例,从来都是隔几个月才有,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冬天里的炭也总是不够分量,生了病去请大夫,又总见不到人,还要应对自家兄弟姐妹的欺凌……”


    说到这里,她浑浊的老眼射出了仇恨的光芒,愤怒的看向了厅中的某几个人。


    李元达没叫她开口,而是先问:“都有谁们欺负过她,站出来,叫我看看?”


    没有人站出来。


    李元达头疼不已。


    没脑子,没人品,最后事情都他妈发了,甚至于都没种站出来——


    赶紧毁灭吧!


    李元达向来自诩温文儒雅,此时也开始逐渐暴躁,转向南婆婆,问:“你来说!”


    南婆婆重重的磕一个头,马上点了出来:“二公子、四公子,从前的方雪小姐、还有五小姐,都曾经欺凌过六小姐。不是兄弟姐妹之间门的玩笑,而是出手伤人,尤其是四公子——他居然把铁球塞到雪团里,骗六小姐吃下去,又指使人对六小姐动手,吉祥拦着,竟然被打的吐了血!”


    李元达皱眉之余,也有些诧异。


    他看向李方慧和李方靖:“居然没有你们俩?”


    李方慧:“……”


    李方靖:“……”


    李方慧有些难堪的回答父亲:“我们俱是嫡出,所得最多,有什么好跟小六计较的呢。”


    李元达点点头,麻利的把被点到的几个人叫了出来,直截了当的问:“有没有这回事?!”


    那几人虽出列了,却无人做声。


    李元达更烦了:“不说话就当是有——来人,不知友爱骨肉的东西,都给我拉出去打!”


    那几人急了,纷纷跪地。


    二公子急道:“父亲,我是跟六妹闹着玩儿的……”


    他离得那么近,实在是顺当,李元达遂顺势给了他一脚:“玩你奶奶个腿!”


    许景亨在旁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示意他此言不妥。


    李元达磨了磨牙:“拉出去,给他二十鞭子长长记性!”


    又问其余人:“你们有什么想狡辩的吗?!”


    其余人眼见二公子的下场,哪里还敢说别的?


    只是跪地求饶,还有去扒拉李方妍的:“六妹,你替我们说句话呀,都是自家姐妹……”


    李元达见状冷笑:“自家姐妹都要下此狠手,外人那还得了?与其以后出去丢人现眼,还不如及早清理门户,都给我拉出去打,一人二十鞭子!”


    侍卫只对最小的那个有些迟疑:“大人,四公子毕竟尚且年幼……”


    李元达:“给他三鞭子,剩下的记着!以后每年他过生日都赏几鞭子,凑够二十才算完!!!”


    侍从硬着头皮把四公子给滴溜出去了。


    一时之间门,院子里充斥着哭爹喊娘之声。


    恰在此时,却听一声苍老的厉喝传来:“都给我住手!”


    却是有人见事不好,去请了李老夫人过来。


    从前过继长孙,李老夫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就算过继出去,那也是她老人家的孙子不是?


    但儿子现在把这么多孙子孙女拉出去打,可就太过分了!


    尤其是小四,他才几岁啊,有个好歹怎么办?!


    且还是为了一个痴傻的丫头,闹这么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福分!


    李老夫人叫两位姨娘一左一右搀扶着,怒气冲冲的过来了:“大郎,你闹了这两天,搅弄的府里边人仰马翻,还嫌不够吗?!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后天你是不是要把我也吊起来打?!”


    转头瞥见李方妍畏畏缩缩的在一边儿,她顿生嫌恶之心:“就为了这么个傻丫头,一大家子人你都不要了?别人说错了吗,她不就是个傻子?!”


    李老夫人从鼻子里出了一声:“我看哪,你也别打这个骂那个了,先把我吊起来打一顿才好。谁都知道,阖家里就数我头一个瞧不上她!生出来这种孩子,那是菩萨怪罪,是孽种,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李元达站起身来,没看李老夫人,先问身边人:“是谁去惊扰老夫人的?”


    李老夫人勃然作色:“你要说就说我,少拿别人做筏子!”


    李元达没理她,只问左右:“怎么,在老子我的地盘上,我还问不出话来了?!”


    李老夫人怒声道:“李衡,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李元达仍旧没有言语,却有人低声近前,回禀节度使:“是门外的柳婆子和芳萍见事不好,悄悄去给自家姨娘报信了。”


    “很好,”李元达道:“为了酬谢她们叫我知道这府里边跟个筛子似的,每人赏三十板子,打完了赶出去!”


    马上便有人将两人押了下去。


    李老夫人急了:“你们敢!”


    然而侍从们是靠节度使吃饭的,又不是靠李老夫人吃饭,怎么会因为她而停下动作?


    马不停蹄的把人给拉出去了。


    李老夫人大怒,李元达反倒笑了起来,瞧瞧左边那个姨娘,再瞧瞧右边儿那个,在二人胆战心惊的忐忑中,莞尔道:“你们俩倒真是慈母心肠——这么柔软的心肠,不诵经念佛可惜了,不必收拾行李了,这就送到庵里去跟方雪作伴去!”


    二人那张鲜丽动人的面庞立时就失了光彩,一个哀声叫“老爷!”,还有一个叫:“老夫人!”。


    李元达脸上笑意顿失:“天王老子来了都不顶用——带出去,别叫我再见到她们!”


    二人不出所料的被带走了。


    李老夫人已经是气的眼前发黑,胸膛剧烈起伏了:“你,你这逆子,怎么敢这样忤逆我……”


    李元达吩咐她身后的侍从:“扶好了老夫人,要是磕了碰了什么东西,我把你们统统拖出去吊起来打!”


    转头命令侍从:“愣着干什么?继续行刑!”


    李老夫人脸色发青的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了,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扶着她的人,冲到儿子面前去劈手一通猛打。


    “欺负过那个傻子的都要受罚,你要不要连我也一并打了?!”


    “再把曹氏也抓回来打?!”


    “还有你,李节度使!”


    李老夫人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的从牙缝里崩出来:“我们这些欺负她的人有错,你这个从来不管内宅之事,放纵了我们的人,是不是也有失察之罪?你是不是也要受刑?!”


    李元达目光森森,李老夫人分毫不让。


    许景亨听到这儿,就觉得不能在叫局面坏下去了,赶忙上前要劝。


    先说李老夫人:“节度使他也是事出有因嘛……”


    说完,晃了晃她手臂。


    又去拉李元达:“不妨就各退一步如……”


    后边那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元达顺手给拨开了。


    “我这一辈子不是没玩过手段,但亏心事从不为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欺凌自家姐妹,说破大天也没理!”


    他一把扯掉身上的外袍,掼到地上:“如你所说,我有失察之罪,自领十鞭,我认了——”


    李元达面笼寒霜,一指那边鬼哭狼嚎的李家少爷小姐们:“可是他们,欺凌骨肉同胞,一人领二十鞭子,谁也不能免,你闭嘴!”


    要说脾气,李元达可能是空间门里几个人当中最刚直的。


    你要跟我玩道德压制,那我们就好好的来谈一下道德,我认定了的事情,即便自损八百,我也一定要去办成!


    李老夫人显然没料到儿子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气势已然弱了三分:“你,你这是……”


    许景亨也没料到,看一副自家主公已经脱了外袍分分钟就要去领罚的样子,赶忙上前保住他:“不至于不至于!”


    他在旁打了个圆场,李老夫人勉强找了个台阶,赶忙顺势下了:“大郎,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天生残缺的丫头,搅弄的自家人仰马翻。”


    说到这儿,她强行挤出一点慈爱的神情来,看向骤然遭逢大变、神色惊慌的李方妍:“小六啊,从前是他们不对,没尽到自家骨肉的情分,今天我做主叫他们给你磕个头,赔礼道歉,这事儿就过去了,怎么样?”


    李方妍神情呆呆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又有些惧怕这位祖母,下意识去看陪伴自己最久的南婆婆,希望她能够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李老夫人强行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没有出声催促。


    李元达竟也没有阻拦。


    李老夫人和那几位要受刑的公子小姐瞧见,便更觉得事情有了缓冲,胸腔内那颗忐忑惶恐的心,总算稍稍平静了几分。


    南婆婆一直以来都很想替六小姐寻一条出路。


    她曾经蒙受过六小姐生母的恩惠,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照顾着这个孩子,可她毕竟老了,而六小姐还很年轻。


    今日节度使大人问起六小姐来,要为其主持公道,南婆婆是很高兴的,只是闹到如今这地步,却极大的出乎了她的预料。


    在李家得罪李老夫人,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曹夫人只是节度使的妻室,有可能会被休弃,可李老夫人,却是节度使的生母,他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庶女,赶走自己的生身母亲吗?


    南婆婆只能握住六小姐的手,宽抚似的朝她点了点头。


    能有现在的结果,她已经很满足了。


    李方妍看懂了南婆婆的神色,随即温顺的点了点头。


    李老夫人实在大松口气,赶忙示意那几个被提溜出去的孙子孙女们:“还不快去给你们六妹妹赔礼道歉?!”


    那几人甚至于都不敢看父亲的脸色,脚下飞快上前几步,扑倒在李方妍脚下,或者流着眼泪,或者满面戚容,不知是真情亦或者假意的为过往之事向她赔罪。


    李方妍有些害怕她们,满脸的局促和不安,好歹叫南婆婆和吉祥拉着,才没能马上逃到角落里去。


    李老夫人的目光却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看着儿子,有些不悦,又有些释然的道:“大郎,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李元达没说“满意”,当然也没说“不满意”,甚至于他没有看向李老夫人。


    而是问李方靖:“你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骤然集中到了李方靖脸上。


    李方慧心头一动,目光急迫,隐含希冀的看向了他。


    却听他有些不自在的道:“我,祖母说的,也有些道理……”


    李方慧眼睛里的光亮倏然间门熄灭了。


    她满心苦涩。


    因为就在此时此刻,她清楚的意识到,父亲说的是对的。


    依照兄长的资质和才干,做一个富家翁便很好,强行将他推上高位,只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元达并没有对他的言辞做出评价,而是问另一人:“三郎,你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便又聚到了后者脸上。


    李三郎沉吟几瞬,终于还是顶着李老夫人的压力道:“不太好吧。”


    他说:“六妹再如何……毕竟也是自家骨肉,自家人欺负自家人,还是以强凌弱,最后磕个头就过去了吗?照这么说的话,衙门断案,是不是被告给苦主磕个头,事情就了结了?”


    李二郎对着他怒目而视:“老三,你居然落井下石!”


    李三郎一点也不怕他:“你要是不做这些欺负弱小的事情,我也没地方下石啊。”


    倒是李老夫人幽幽投来的森冷目光,叫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李元达又问李方慧:“你怎么看?”


    李方慧不假思索道:“父亲最开始处置的就很公允,如若您要追究我作为长姐的失察之责,女儿也甘愿领受惩罚。”


    李元达点点头,又问存在感不高的三小姐:“你怎么看?”


    李三娘却是个柔弱胆小的性格,不敢违逆父亲,也不敢违逆祖母,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李元达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老夫人紧抿着核桃似的干巴巴的嘴角,叫了声:“大郎……”


    李元达一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瞥一眼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们可以自己选。”


    他看着那几个被滴溜出去的儿女,道:“第一个,如最初我所说那样,一人领受二十鞭子,当然,为求公允,我自领十鞭。”


    那几人脸上齐齐的显露出了畏惧的样子,瑟缩着,隐含希望的等待着第二个选择。


    然后就听李元达继续道:“或者你们直接去跟方雪作伴吧,一起出家去,人多好啊,热闹。”


    那几人都惊呆在原地,魂飞天外。


    李老夫人更是瞠目结舌,回神之后怒道:“你是不是要把我也一起……”


    李元达打断了她:“感兴趣的话你就一起去!”


    李老夫人盛怒不已:“你这孽子……”


    李元达打断了她:“想去明天就送你去!!”


    李老夫人盛怒不已:“你是在威胁……”


    李元达最后一次打断了她:“想去现在就送你去!!!”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分毫不让。


    良久之后,李老夫人到底是退却了。


    她其实也有所发觉,儿子近来是有点癫的……


    曹氏说休就休了,备不住这狗东西犯起混来,真就把自己送进庙里去了呢!


    李老夫人有点害怕,又觉得输了气场,丢了脸面,正准备色厉内荏的放放狠话,没成想那个狗东西先一步开口了。


    “去叫舅爷和舅母来,好好陪老夫人几天,老夫人高兴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才能高兴,不然翻出什么不该翻的账来,亲戚之间门,怕就不好看了!”


    先前对付曹家的时候没用上这把牌,这不就用上了?


    李老夫人听出儿子话里边的未尽之意了,这一回,可是结结实实的被打在了七寸上。


    孙儿们是心头肉,娘家弟弟是脑后根,哪一个都舍不得啊!


    这狗东西,居然这么对付自己的亲娘!


    早知如此,生他下来之后就该把他掐死!!!


    李老夫人憋屈的不行,又有软肋在儿子手里,硬是没敢再跟他对呛,抹着眼泪,委委屈屈的走了。


    李元达目送她离开,面无表情的问了句:“选哪个?不要啰嗦,速速回话!”


    好难啊……


    几人心想。


    挨打很痛苦。


    那鞭子挨是身上,是真会皮开肉绽的!


    但是出家……


    更痛苦!


    这辈子就算是提前结束了!


    只能硬着头皮选第一个。


    “很好,”他们的选择并不曾出乎李元达预料,微微颔首之后,他问南婆婆:“小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受到冷待,为人欺凌的?”


    南婆婆被他问的一愣,却很快给出了答案:“约莫是六岁之后。”


    李元达心念间门一算,很快有了答案:“到现在也有七年了?”


    他旋即做出了决断:“把她这七年间门欠缺的份例补上,此后七年,这几人每月份例的一半拿来赔给小六,还有你们俩——”


    李元达看向李方慧、李方靖兄妹俩:“你们一个是长兄,一个是长姐,家产跟嫁妆各抽两成补给小六,有意见吗?”


    兄妹二人齐齐摇头。


    李元达又问另外几人:“你们呢,有意见吗?”


    几人虽然痛心,但是不敢反对。


    此事就此敲定。


    须得受罚的三人被提溜出去,李元达自己也没认怂,转而吩咐侍从:“不准留手,否则我不饶他!”


    许景亨又是钦佩,又是无奈,摸着鼻子一路跟上去,叹气道:“其实也不必这么认真,就算你不领这十鞭子,也没人能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徙木立信是为了什么?”


    李元达往长凳上一趴,又恶狠狠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末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边骂了句:“天杀的死老太婆!!!”


    他说:“你要不是原主的娘,老子分分钟刀了你!!!”


    空间门里其余人:“……”


    行刑的侍从提着鞭子近前,示意许先生暂且避开一点。


    后者神色有些复杂,感慨不少,然而赞叹与感佩更多。


    这其实是让人闭嘴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说的不客气一点,节度使的这群儿女,就没几个能提溜的起来的。


    也就是三公子,还可以稍稍造就一下。


    别的那些,或者庸庸碌碌,或者干脆就是臭鱼烂虾。


    李衡今日是为了六小姐而发作吗?


    是,也不是。


    伸张正义只是其一,理清后宅,彻底断绝掉几个不堪造就之人的未来之路,才是根本目的。


    连同父的、没有任何威胁的妹妹都这样对待,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托付大业?


    对于节度使来说,他宁肯自己吃一点苦头,也要把这件事情给敲死了。


    在此之外,这事儿也跟他自己的操守有点关系。


    真就是厚着脸皮赖过去又能如何?


    还有人能追究节度使的责任吗?


    可他还是认了。


    稍显迂腐了一点,但是更能够使人信服。


    也能够叫诸多追随者安心。


    一个有能力蔑视规则的人选择去遵守规则,无疑是值得敬重的品行。


    鞭子尖锐的破空声炸响在耳边,许景亨合上眼,且感且叹:李衡这个人啊,还是老样子。


    糊涂起来的时候,叫人恨不能掐死他才好!


    但是能叫他追随多年,隐忍至此,又岂会没有独属于他的人格魅力?


    譬如此时此刻,这家伙还是有点可敬可爱之处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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