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清穿+红楼]林氏有女 > 78. 我可怜的姑娘 着急的总是那些等待……
    着急的总是那些等待的人,在不需等待的人眼中,看等待的人着急,也是一道风景。


    康熙在京城看了几天热闹,六月中旬传令要巡幸塞外,同样命六部协调准备。


    林茈玉闻讯,将府上四个格格都叫过来。


    “皇上下旨即将巡幸塞外,前几回出京咱们爷都跟着,这回保不齐也要跟着,便选两个人随行侍奉。那拉氏有孕,你们三人可有不妥?”


    “多谢福晋关心,妾安好。”


    “好,请太医来。”


    这个嫡福晋,林茈玉自认为还是做得很称职的,先问过三人的意见,然后请太医来,等太医看过之后再问胤祐的意见定下最终人选,完美!


    坐在上首慢悠悠等着太医请脉,她还有心思关心那拉氏几句。


    底下陈氏是老熟人,新格格伊尔根觉罗氏和李氏还比较陌生,但都是美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太医一个个诊过去,到李氏忽然停住,皱皱眉,上前行礼:“启禀福晋,李格格约莫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李氏低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向肚子。


    新格格进门之后一直没得幸,四月份胤祐才例行公事去溜达过两圈,结果溜达就溜达有了,命中率还挺高。


    林茈玉神情一言难尽:“这个时候……算了,去给贝勒爷报喜吧。”


    因为康熙不做理会,传言已经渐渐熄灭下去,虽然人们心里都惦记着,但明面上确实没人再拿出来说。


    当初薛宝钗敢把话传出来,一是拿捏着她是个女人,女人们说来说去就是生孩子那点事,何况这些话都是事实,谁都能说,要查到她身上不容易。二就是等康熙查到她身上传言势必已经起来了,这时再杀她就相当于康熙自己心虚承认清朝皇嗣死得多,不是天命所归。


    要同时做到这两点薛宝钗是精心算计过的,而且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要想再掀起新浪,除非有哪个头铁的太子党,写奏折请旨将薛宝钗赐予太子,以保大清国运昌隆。


    晚上吃饭,林茈玉将这个猜测告诉胤祐,结果被胤祐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过来:“福晋这就是看不起索额图了。”


    “嗯?”


    “他们已经写了。”


    “什么!”林茈玉瞪大眼,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从龙之功对这些朝臣的诱惑,果然古代和现代是有壁的。


    吃饱的胤祐放下筷子,拿过毛巾擦手:“李氏有孕的事先瞒几天吧,这次巡幸塞外爷不跟着,皇阿玛已经下旨,此行所需一切京中供给由我负责。”


    “那就等万岁爷离京之后再上报。”


    不上报肯定是不可能,但拖几天,就能避开一个高峰期。


    饭后林茈玉回屋准备休息,胤祐也跟进来。


    “你不去看看李氏?我看她也没想到这么快有孕,有点被吓到。”


    “爷就觉得奇怪,那拉氏都第二个,李氏也有了,你怎么没动静?”胤祐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往林茈玉肚子上摸,被拍下去。


    “这事谁能说得准,陈氏不也没有?”


    “这怎么能一样?爷得研究研究。”


    围着林茈玉转两圈,胤祐薅着她胳膊往里间走。


    康熙出发之后,李氏有孕的消息才被报上去,各宫娘娘看薛宝钗的眼神仿佛在看藏宝图,承乾宫门槛差点被踏破,佟妃假笑都险些维持不住。


    冷香丸香不香不重要,金玉良缘传到什么地步不重要,能保佑自己孙子才重要。


    直郡王府里已经有了甄英莲,惠妃不参与,咸福宫妃无子不参与,剩下宜妃、荣妃、德妃,三个和睦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忽然互相眼里就有了刀子。


    这个宫女,必须给我儿子!


    宜妃有老五、老九,不论给谁都要先抢到再说。荣妃膝下只有老三,这几年老三孩子死得她心疼,眼眶都抢红了。德妃对老四不如对老十四好,但再不好也是自己儿子啊,弘昐死的时候都会叫阿玛了。


    承乾宫宫女归佟妃调配,但三个人她谁都不敢给,外面还有索额图等人顶着大清国运帽子要给太子呢。


    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佟妃开始装病,一不谨慎就要撒手人寰那种。


    有孝懿仁皇后的先例在,装病这招在佟氏女身上格外好用,承乾宫立刻就安静下来,但外面的风波仍未平息。


    从当年小选进宫,费尽心机避开洒扫等粗使岗位,服侍太妃、拉拢元春、探听消息、传播流言……历时数年,薛宝钗终于如愿成为皇室人人争抢的珍宝。


    对此,胤祐做出如下评价:“你两个舅舅的确不如她。”


    林茈玉露出大气端庄的笑容,而后抬起纤纤玉足:“吃我一脚!”


    “嘭”的一声从屋内传出,外头守夜的张妈妈被惊醒:“什么声音?”


    同样守夜的雪容睁开眼,看看里屋:“贝勒爷和福晋三天两头就闹点动静,妈妈别慌,叫人备水就行了。”


    说完她就换个姿势继续打盹。


    张妈妈欲言又止,满脑子怀疑胤祐有点什么不能见人的爱好。


    荣国府里,知道宫中已经开始争抢的贾母将管家权力仍旧交给王熙凤,但在梨香院服侍过的下人依旧被扣押。


    金玉良缘的传闻已经不重要了,但有些话绝对不能传出去,比如薛宝钗解了排扣给贾宝玉看金锁,比如薛宝钗坐在贾宝玉床头缝肚兜,宁可那些服侍的下人都死了,也绝不能传出去!


    除此之外贾家剩下的只有一个大问题:通灵宝玉还没找到。


    贾宝玉是偷溜出去的,没有人知道他先去了哪后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把玉丢在家里还是丢在外面,起初抱着侥幸心理众人将荣国府翻个底朝天,偷盗财物的案件都破了几宗,也没找到通灵宝玉在哪。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叫茗烟带路去寻那些素日与贾宝玉交好的人,可寻下来仍旧没有消息,就连贾政都写信回来叫准备后事。


    贾赦作为荣国府现时唯一在家的成年爷们儿,探头进来看一眼,再看一眼:“折腾这许多天不见好,许是太医不得用,不如多请几个来看看。或者,连外头的郎中也请几个,都诊治诊治。”


    他罕见说人话办人事,旁边贾母早哭得收不住:“我就知道这是个讨命的孽障,打小养在我身边就没省心过,凡有不顺心随意就折腾那命根子,现下倒好,命根子找不回来,人可怎么办?”


    她哭,贾赦就满屋子转:“叫你们去找大夫,还愣着干什么?”


    满府鸡飞狗跳,与凤楼倒成了难得安静的地方,林黛玉每日除了备嫁,为贾母、贾敏抄经祈福一个时辰,别的事都不管,鹦哥打听了来,她就命人写在信里递给林茈玉。


    这一日又是抄经祈福的时候,秦妈妈拿着信过来:“姑娘,大姑娘说太太已经出发了。”


    “这么快?现下正是炎热,等过了八月再来也使得。”


    “太太怕是担心,在家坐不住。水路也算凉爽,慢悠悠走上一个来月,等到京城正好凉快些。”


    林茈玉成亲后如何贾敏只在信上看过,林黛玉身处贾家越来越乱,林瑾也正要挑这个时候相看,三个儿女的事压在心头,贾敏只怕迫不及待。


    林黛玉知晓说什么话都没用,只好诚心多抄了半个时辰的经。


    眼瞅着到七月底,贾宝玉从开始的说胡话,但现在出气多进气少,贾母每日以泪洗面竟也病倒了。


    躲了许久的林黛玉再也躲不下去,抛下手上活计出来为贾母侍疾,并私下询问王太医。


    王太医据实以答:“老太太到底年纪不小,前些时日多有劳累,这半月来又焦心着急,才有此病。要治好并不难,养一养就过来了,只是往后再不能让老太太操劳,该多歇息。”


    “有劳王太医,请去开药吧。”


    叫鸳鸯和鹦哥一起跟着去开药,林黛玉回到里间:“您都听见了?这个家还要您撑着,便是为了宝二哥,您也该好好歇息几日。”


    “唉,老了。”贾母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这几个月来荣国府发生的事,还有她虽管家但没治理的藏污纳垢,闭上眼。


    “有道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既然做了家翁还是糊涂些的好。往后我再不管了,让她们争去吧,我只看好你们、看好宝玉,别的再不管了。”


    摆摆手,贾母就这样安静在床上躺着,等鸳鸯和鹦哥拿着药方抓药回来,煎好药服下,又说要去看贾宝玉,别的事只字不提。


    换了衣裳穿上鞋,拿上拐杖,还未走出荣庆堂,忽听墙外传来吆喝:“南无阿弥陀佛!谁家有邪祟入侵、重症病患、奇难杂症,若有缘法我等能医善治。”


    贾母猝然抬头,眼中有些浑浊:“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听着像是院墙外传来的,莫非是哪里来的走方郎中?”


    “走方郎中哪有念阿弥陀佛的,听着倒像化缘的和尚。”


    几个丫头各有猜测,林黛玉却拉下脸:“此处距离正门隔着七、八道院墙,他声音是如何传进来?怕不是有人知晓府中传闻,又捡了宝二哥的玉,使法子来讨要好处。”


    “快,快将人请进来!”听见“玉”贾母便什么都不管了,区区几个银钱怎么比得上亲自看着长大的孙儿?


    立刻便有小丫头跑着去传话,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都被惊动了。


    众人聚在荣庆堂前,不消片刻便见两道身影飘忽而来,形如鬼魅。


    林黛玉大惊失色,连忙闪身躲去屏风后,顺着缝隙再悄悄看,两人中其中一个正是浑身肮脏且头顶长疮的和尚。另一个跛足道人同样发须脏乱,身上还沾着不知哪里带来的淤泥。


    众人都被他们两人的手段吓到愣在原地,去传话的丫头慌里慌张跑来:“老太太,前头开了门他们就进来,我们拦不住。”


    “无妨。”贾母回过神,震惊中尤有三分警惕。“敢问二位,在何处修行,是哪里来的高人?”


    跛足道人甩着脏且脱毛的拂尘:“不必多问,我们知晓你家中有重病难医之人,特来相助。”


    “什么?你二人果然有办法救我儿?”王夫人这段时间已经被急糊涂了,不等问清便自爆信息。


    贾母却想到林黛玉的猜测,并不计较:“倘若二位真能治好我那孙儿,必有重谢。”


    满头疮的和尚哈哈笑:“我等并非为金银而来,这便去也。”


    说完,和尚抬脚便向着贾宝玉所在方向而去,竟似是早知他在哪里。


    王夫人赶紧跟上,贾母也扶着鸳鸯的手着急去看。


    道人却不同去,而是走向王熙凤,以拂尘指向她小腹:“你这孩儿本不该有,然过了七月大关不可堕去,待此子生下,我二人自会来将他带走。”


    此子?王熙凤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还没等把笑容完全扯开就听见最后一句,登时大骂:“放你娘的屁!”


    作为一个不信阴司报应的人,王熙凤对鬼神之事最大的退让,就是巧姐儿生病见喜的时候供了花神、痘神。现下被人指着儿子说不该有?扯你娘的蛋!


    “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道士,可有度牒?当这里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撒野的?今儿能治好宝玉就罢了,若治不好,还敢赌咒世孙,管叫你们后悔来这一遭。来人,把他拿下!”


    有好事就信,不好就不信,王熙凤对鬼神之事的态度着实够前卫,可惜这是一个有神佛真实存在的世界。


    跛足道人看着左右围过来的婆子、小厮,朗声长叹:“世人多愚昧,我既来渡你,你却不知感恩,可悲,可叹。”


    “还不拿下,给我堵上他的嘴!”要不是大着肚子不方便,王熙凤都想自己上去给他两下,让他满口胡吣!


    屏风后林黛玉脑海中猛地闪现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许多年以前,她在奶娘的怀中,也是这样被人说要讨去。当时年幼,她本该不记得,可这画面却真切出现在脑海中,连林如海、贾敏衣饰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蓦得握住胸口天珠,林黛玉顾不得未嫁女子要回避,从屏风后露出半个身子:“拿下他!”


    前一刻还自在傲然的跛足道人大惊失色:“绛珠仙子怎得在此处?”


    他脸色连变,掐指一算:“贫道早已说过,千百年来未曾听闻有还泪之说,今果然如此。幸还有这一干风流孽鬼。”


    看着围过来的小厮,他一甩拂尘转身飘然而去,竟没人能追得上。


    王熙凤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忽然想到什么:“快,快去拦住那和尚,不能让他也走脱了!”


    众婆子、小厮又匆匆赶去,但终究没赶上癞头和尚。他只是抬脚就走出数丈,再抬脚便不见踪影,凭谁也追不过。


    贾宝玉胸前已经又戴上那通灵宝玉,人虽还不会动,却能喝水了,贾母、王夫人喜极而泣,早顾不上其他。


    屋外,王熙凤看着这一幕心跳如雷:“林妹妹,这和尚道士莫非就是……”


    “定是他们!”虽然自小的记忆中没有他们的模样,但林黛玉此刻却无比确定就是他们。“二嫂嫂,你且在这里看护老太太、太太,我命人去给姐姐回话。”


    “好,这里交给我。”


    从前外头的传言无论怎么传,到底没真真切切把荣国府捅到中心去,但这回和尚道士的出现,一旦被人知道,荣国府势必处于风口浪尖,王熙凤说话舌头都打不直。


    这种事必定是不敢写信的,哪怕传出去一个字都了不得,林黛玉派秦妈妈亲自去。


    匆匆赶到七贝勒府,秦妈妈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禀告,说到“从未听闻有还泪之说”一句,茶盏从林茈玉手中滑落。


    “你再说一遍?”


    “那跛足道士指着二姑娘叫什么绛珠仙子,还说千百年从不闻有还泪之说。大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何止没有不妥,这简直是太妥了!


    林茈玉站起身,激动地满屋子转:“你回去告诉二姑娘,那道士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只管顾好她自己。和尚道士就当没看见,现在想借和尚造势的人多着呢,唯独不包括咱们。”


    僧道这个时候出现,八成是知道康熙不在京城。他们想要功德,但也是怕扰乱人间担上因果的。


    秦妈妈答应一声,还是不放心:“可是那道士见到二姑娘十分诧异,莫非咱们二姑娘……”


    “他当然吃惊,在他的算计里,这个时候咱家二姑娘该在床上咳血等死呢。”林茈玉冷笑连连,原著时间线这个时候林黛玉已经心力交瘁了,过不了两年就开始咳血,然后病死。


    “咳血?”秦妈妈面无人色。“这,这这……”


    “好了,妈妈不必惊慌,只管回去告诉你们姑娘。若是她再有什么梦境,立时来告诉我。”


    “是。奴婢斗胆,敢问大姑娘可也是从梦中知晓?”


    秦妈妈半抬起头看着林茈玉,见她没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大姑娘宽心,有我等守着二姑娘,必不叫她如梦境一般!”


    说罢她福身行礼,匆匆而去。


    回去后秦妈妈将对话一字不落讲给林黛玉听,当晚林黛玉便又做了梦。


    在梦中,她悬浮在九天之上,看着灵河三生石畔一株绛珠仙草修成女体,当这女体与她相对而立,竟分不清是此是彼。


    恍惚间脑海中有人告诉她,女体该继续修炼成就女仙,掌管一方水土花草。可当她想把这话告诉女体的时候,女体追着一个模糊身影走了。


    自此之后,女体追着那模糊身影游离在离恨天外,饿了采食秘情果,渴了取灌愁水饮用,每日所见所闻皆是警幻仙子所掌管下痴男怨女,久而久之,女体面上只剩下愁容。


    林黛玉看得着急,但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察觉不到她存在。终于有一日,那模糊身影有了声音,他觉得天上日子苦闷,要下界去享受荣华富贵。女体也有了回应,她追着那身影下界去了。


    “不要!”林黛玉想要拉住下界的女体,但一伸手就踩空,猛地睁开眼分明是在自己房间里。


    “姑娘?姑娘怎么了?”值夜的鹦哥点着灯匆匆进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脑海里还在回想梦中场景,林黛玉鬼使神差:“取水来。”


    “哎,姑娘等等。”鹦哥将蜡烛放在床边,去桌上倒水过来。“姑娘慢点。”


    慢不得,林黛玉口干舌燥,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只觉甘甜:“这水里有什么?”


    “就是白水,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再倒一杯来。”


    “哎。”鹦哥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而行。


    这一次林黛玉细细品味,更觉这白水比梦中灌愁水甘甜百倍。半杯水喝了半晌,她忽然长舒口气:“宝二爷可醒了?”


    “没呢,连眼睛都没睁开,粥都喂不进去,只能喂些水。听闻要三十三天之后才能正常进食。”鹦哥更奇怪了,但却不敢问。


    “罢了,你去睡吧。”


    不想多说什么,打发走鹦哥,林黛玉重新躺好,睁着眼睛回顾梦境。


    一株小草要修成人形,必定经过了千百年岁月,千百年的苦修缘何竟比不过个男子?听那男子说话,张口享乐闭口富贵,必不是个踏实可靠之人,那女体却满腔愁苦,莫不是因为果子和水所致?


    越发觉得自己接近真相,林黛玉闭上眼想要再去那个梦境,可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邢夫人、迎春在筹备婚事,王夫人、探春在守着贾宝玉,偏贾母还在病中,只有林黛玉能来侍疾。她躲不了懒,便到荣庆堂来侍奉。


    可巧今儿探春过来:“方才宝玉喝了半碗温水,比昨日好许多,老祖宗不必担忧。还请老祖宗千万珍重。”


    “多早晚宝玉好了,我这颗心才能放下。”贾母就着林黛玉的手吃了半碗粥就不肯再吃,心里到底还惦记着事。


    探春又安慰两句,忽然面有犹豫:“方才太太恍惚叫周瑞家的出去了。”


    “去就去吧,横竖我管不了她们。”贾母不想听这话,叫鸳鸯拿书过来给她消遣。


    林黛玉撂下碗,招呼探春去后头说话。


    “你是怕太太将僧道的事情传出去?”


    “怕有什么用?老祖宗都被寒了心不想管,咱们这个家若搏不成,早晚的事。”


    苦笑两声,探春自来是三春中最有远见的一个,贾家的末日,除了老太太大概只有她料到了,只是这搏富贵的法子老太太能接受,她不能接受。


    “我知晓你的心,也知晓你的志气,所谓‘志之所向,无坚不入’,何况荣国府还没到那一日呢。”


    “你也不必安慰我,看二姐姐就知道,便是我‘无坚不入’又能入到哪里去?终归是‘志高命短’罢了。”


    悄悄叹两声,探春重新打起精神:“这苦话,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


    “我知晓你。”林黛玉挽着她,两人同叹出声。


    说完悄悄话二人仍旧去前头服侍贾母,等晌午贾母吃过药睡下,林黛玉才回与凤楼,林茈玉的回信也送来。


    早上写了梦境送过去,回信顺着梦境推测:会不会是那身影日日为仙草浇灌?


    林黛玉当即提笔:绝无可能!仙草要修成人身何止千百年?他若能千百年如一日日日浇灌,必是心性坚决之辈,怎会闹着要下凡体验人间繁华?


    林茈玉再次回信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会不会是其中三、五年日日浇灌?


    对比千百年,三、五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林黛玉在梦境中旁观了仙草的千百年,走马观花速度太快没有注意到那三五年,倒是能解释过去。


    遂回信:有些道理。可那神秘男子究竟是谁?为何要浇灌?


    林茈玉:……


    信件来往卡住了,林茈玉知道神瑛侍者是闲得没事干看仙草可爱就去浇水,但这么告诉林黛玉未免有点过于直白,直白到像是故意说坏话。


    想不到怎么说合适,她决定请教一下与神瑛侍者同为男人的胤祐:“爷,你若是看见一株小草十分可爱,会日日给它浇水吗?”


    胤祐正在脱鞋:“什么草值得爷浇水?叫人挖回来养在院子里得了,爷日日忙着,哪有空做那些无聊事。”


    “……若是,若是爷真的很喜欢,喜欢到亲自浇水的地步呢?”


    “那就浇两天,然后命赵诚好生照看。”


    “……”


    算了,白问。


    林茈玉瘫在床上。


    喜爱花草之人日日养花、护花是常事,但贾宝玉恨海棠挡住他看小红,还会命人把池子里的残荷拔去,从根本上来讲他只是爱“美”而已。


    难道真的要直接告诉林黛玉,浇花是因为见色起意?


    好怪,这么说好怪。


    她一会撇嘴一会皱眉,胤祐直接上手掐脸:“想什么,你瞧上什么品种的草了?明儿叫赵诚给你买去。”


    “我才不养,万一养了被人连盆端走,我要气死。”


    胤祐忽然趴过来,伏在林茈玉耳边:“不浇草,爷浇浇你?”


    “爷从哪听的浑话,竟回来跟我说?”册子上可没有这东西!林茈玉大怒,一脚过去。


    “嘭!”


    接连值夜大半个月的张妈妈虎躯一震,张口便叫:“雪容,你可听见声了?”


    雪容红着脸支支吾吾不接话。


    第二日送走胤祐,看着林茈玉吃完早饭一瘸一拐回卧室,张妈妈眼眶都红了,好不容易寻个机会避开其他人,她小声问:“福晋,可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小伤而已。”林茈玉在床上艰难地翻个身,一抬头,竟见张妈妈落下两滴泪来。


    “我可怜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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