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清穿+红楼]林氏有女 > 117. 多疑的父爱 有些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
    有些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挫折和挑战,但有些人不需要这些,自己就会把自己害死。薛蟠恰好是后一种。


    按照林茈玉原本的打算,用旧牌子耍了薛蟠之后再让文娘挑拨一番,这样按照呆霸王的性子肯定会得罪内务府,然后彻底失去皇商的名头。


    消息传到梨香院,赫舍里氏必然闹起来,毕竟勾引十二皇子的人是跟着赫舍里氏进来的,她可不无辜。如此外面事业不成,内里家宅不宁,才算是他们应得的。


    结果文娘还没有来得及挑拨,薛蟠就因为宫门前纵马被抓起来了,这回赫舍里氏听闻之后肯定会更生气。


    林茈玉啧啧有声:“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早说即便你我不做什么,他们早晚也会败在自己手里。宫门前纵马,薛家在户部买来的官职大约是保不住了,往后没有官职又没有皇商的名头,他们所能倚仗的便只有贾家、王家。”


    话到此处忽然顿住,林黛玉想起什么:“听闻王家舅舅这几年在外头不错,他若是肯提携……也罢,便是想提携,也没有可提携的了。”


    王子腾是王家仅剩的顶梁柱,也是如今王家官职最高之人,他若要提携必然也是先提携自家子侄。可是这些年都没听闻王家有第二人冒头,更别说这么个要出身没出身,要才能没才能的外甥,王子腾必定不会为他冒险。


    张华的事情还没传到林茈玉耳中,她的消息尚且停留在宫门纵马,与林黛玉推测几句后便结束这个话题。好歹她们是两个皇子福晋,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可以拿来八卦。


    近看有大选、小选两件事,表面看来与她们关系不大,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尤其是林黛玉。她住在宫里,有自己的人脉、心腹、获取消息的途径,宫女来来去去,实则是一场人际调动。


    稍远些有贾母的八十大寿和皇太后的万寿节,这两位过生日可不是吃碗长寿面就能过去。


    再远些还有林如海已经预备好了告老的折子,预备在今年年末或是明年年初的时候递交。


    中间还夹杂着皇室宗亲里谁家添人、谁家有人过世、哪位长辈又过寿等等诸多看似是家长里短,实则都不能放弃不管的诸事。


    以前不管家的时候没有感觉,如今管了家才知道,王熙凤能够小小年纪管着荣国府上下杂事,连同外头各家亲戚往来都协调完备,简直可谓天赋异禀。


    她们两个在里头商量,外面两个兄弟却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你还不打算搬出宫来?恰逢多事之秋你不着急出来,等你再想出来的时候,可就不一定能捞着什么。”


    “咱们皇阿玛儿子多,急也没用。七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朝中一共就那么些势力,六部、大理寺、内阁、督察院……哪怕连翰林院、钦天监都算上,也才差不多够康熙的皇子们一人管一处。但有些地方不可能给皇子管,就像翰林院和钦天监,余下的不够分,还有人不满足于只掌控一处,就会争起来。


    有的皇子母族强盛,有的皇子会收揽人心,还有的皇子受康熙喜爱,像胤裪这种母族不显自己又年纪小的半点优势不占。


    胤祐拧着眉:“我看太子自从索额图被赐死之后疯了似的,他将来要是成了皇帝,咱们可指望不上。”


    “前几天遇见五哥,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瞧着也是这么个意思。”胤裪叹一声。胤祺跟着太后都不放心,他跟着苏麻喇姑,其实心里也忐忑着呢。


    要说监国理政其实胤礽没出过大错,但他做太子的时间太长,康熙厉害的儿子又太多,以至于他心态出了问题。


    “其实太子也不容易,我要是在他的位置上,十年前就疯了。”


    两个人偷偷摸摸说康熙和太子的坏话,等他们话题结束,胤裪夫妻两个从七贝勒府告辞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宵禁的时辰。


    他们两个匆匆回去,胤祐陷入沉思,然后转头看着林茈玉:“你说我要是去劝劝太子,皇阿玛会不会以为我想不开?”


    林茈玉正在梳妆台前卸妆,头都不回:“会,不止万岁爷,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想不开。”


    很久很久以前,胤祐很羡慕嫉妒这些在皇宫里长大的兄弟们,尤其是太子,但如今再看,被寄予厚望或许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皇家。


    长叹一声,他起身脱衣上床:“睡觉,明儿往畅春园去。你不是说得了外头的小玩意?我给额娘和德妃娘娘看看。”


    “白日里你不早说,我叫雪容收拾给妹妹带进宫打发时间了。都是外头街巷里的新鲜玩意,明儿再另买吧。”


    因为家里孩子多,林茈玉时不时就叫人搜罗外头有意思的小玩意来,若是有趣就送给戴佳氏瞧瞧,也快成习惯了。


    胤祐胡乱应一声,人已经躺好在床上,掀起被子一角,拍拍:“你还没弄好?”


    “好了。”头上首饰已经摘干净,脸上脂粉也洗净,林茈玉却又往脸上涂了点什么,然后便要转身坐在床边。“明儿把大格格带进畅春园吗?”


    “不带,畅春园里除了太子家和直郡王家那两个,还没人进去过呢,不冒这个头。”


    “天家富贵不假,麻烦也是真,连自己的孙女、孙子都不能见。”林茈玉嘀嘀咕咕,然后被拖进被子里。


    第二天胤祐果然只身前往畅春园,畅春园不比宫里,要见戴佳氏肯定要先见康熙。


    他在前面磕头请安,康熙一眼就看见他身后太监手里捧着的东西:“这是又拿了什么稀罕东西给你额娘?”


    “回皇阿玛,是外头的小玩意,装了机关的木偶。”


    “什么机关?拿来给朕看看。”


    康熙今天心情不错,示意李德全下去将东西拿上来,等东西到手立刻便开始摆弄。


    木偶自来就有,不算稀罕,会动也不算什么神秘机关,皮影早传了千年,但制作出这么灵活的木偶,连手指都能弯曲,的确算得上精致,尤其连衣裳都飘然灵动。


    成功摆弄出几个动作,康熙笑起来:“不错,这木偶可以随意摆弄,便是放在这里都赏心悦目,你额娘瞧见了必然喜欢。难为你有孝心,总惦记着给你额娘送东西,就没想着给朕送点什么?”


    后宫的事康熙不会事无巨细的关注,可即便如此也没少听说胤祐给戴佳氏送东西,那就说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胤祐已经送过更多东西。儿子孝顺是好事,康熙很高兴,但只孝顺额娘不孝顺阿玛,说不上吃醋,但有点不高兴。


    胤祐明显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更没想到会被问得这么直白,抬头愣愣地看着坐在上头的人,好半晌红着眼眶低下头。


    “皇阿玛日理万机,儿臣不敢打扰。而且几位皇兄日日轮值守在畅春园,儿臣,儿臣……”


    后面的话没说完,康熙猛地想起上次似乎也是在畅春园,胤祐想来提前问点什么,听到他已经决定并下旨后就回去了。当时他是怎么说得来着?似乎是说“如果所有儿子都能这么省心就好了”。


    省心的儿子……吗?


    看看下面低着头的胤祐,再看看手中精致的木偶,康熙心里一虚。


    他的儿子太多了,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将关注放在每个儿子身上,所以有的时候会忽略其中几个。如果被忽略的儿子不懂事,如同老九、老十那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但如果被忽略的儿子懂事,就算是皇帝也会有那么点心虚。


    将木偶交给李德全,康熙微不可闻的轻咳一声:“好了,朕就是随口一说,去看你额娘吧。近来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朕还算得空,下回有什么好东西也给朕看看,这东西好虽好,却还是更适合打发时间,不适合朕。”


    胤祐还在低着头,大概过了两秒钟,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光显得屋里都亮了几分:“儿臣遵旨。”


    “去吧。”


    康熙挥手,李德全连忙将木偶送下去。


    等胤祐走了,李德全小心观察康熙的神情:“皇上,奴才看这小东西还挺有趣儿的,想必是贝勒府里几个小格格喜欢,贝勒爷才想到给成嫔娘娘瞧瞧。”


    “的确是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他有心。”


    “皇上,方才贝勒爷瞧着很高兴。”


    “是吗?”康熙明知故问,脑子里也回放出胤祐刚才的神情,又想到其他几个年幼的儿子,忽然长叹。“大概是年纪大了,回头想想朕的确已经很久没关心过儿子们了。记得上一个朕亲自带过的儿子,还是老六。”


    六皇子胤祚,德妃所出,幼年夭折。


    每每涉及到父子话题,总会滑向不可控的方向,李德全满脸为难,纠结半晌不敢说话。


    康熙自言自语:“后来十四倒是健壮,不过和老四、老六都不一样。老四这小子从小阴晴不定,朕看着就来气,要不是表妹护着他,他肯定挨揍。”


    想到早年带孩子的经历,康熙也再次回想起早年被孩子气的感觉,直接将御笔放在砚台上:“老大这个大哥当得也不好,从小就不跟弟弟亲近。太子被朕惯坏了。老三就看着老实。老九倒有一副好皮囊,宜妃还说可惜不是个格格。老十这几年养得随性,不如十三性子好。”


    老四胤禛以前的皇子都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但老四往后几乎都是近些年的印象,康熙一总结,恍然发觉他确实很久没有仔细关注过儿子们了。


    李德全听出来了,但不敢说,只赔笑:“这么些皇子,皇上都能分清他们的性情,可见慈父之心。前些年都忙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阿哥们都知道皇上心思,就像七贝勒似的。”


    “他们知道?”


    “自然知道,方才七贝勒的模样,皇上您不是都瞧见了?”


    “是啊,朕瞧见了。”康熙点点头,眼睛里却透着怀疑。


    胤祐的样子他是看见了,但他很清楚,那是因为胤祐幼年的经历,也因为胤祐无缘皇位,但其他儿子能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


    当皇帝时间久了,会下意识产生怀疑,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能完全信任。


    重新拿起笔批阅奏折,康熙神色平淡。


    李德全却微微皱起眉,在心里将两人方才的对话掰开揉碎一个字一个字分析。


    后头胤祐随着太监去见戴佳氏,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兴奋。


    幼年时,他是真切盼望过父母宠爱的,但众所周知他没有得到。时隔多年,虽然用了点手段,但他确实得到了,这是得偿所愿。


    见到戴佳氏,他迫不及待将在前面发生过的事情叙述一遍,想要分享喜悦。


    但出于他的意料,戴佳氏没有笑,而是红了眼眶,抖着嘴唇半晌才说一句:“是额娘对不起你,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胤祐的笑容僵住,他没处理过这种事情:“我……”


    “孩子。”戴佳氏没控制住,抱着胤祐泪流满面。


    原本好好的来分享小玩意,结果母子两个抱头痛哭,木偶也没拿出来玩,胤祐红着眼走了。


    听到汇报的康熙还莫名其妙,诧异他们母子居然不多说会话,等明白他是“始作俑者”,立即低头咳了两声,当晚就舍下满畅春园的年轻庶妃,歇在了戴佳氏那。


    而胤祐得到了康熙的承诺,有事没事给戴佳氏送东西的时候,也开始给康熙送一份,存在感是蹭蹭往上刷。


    皇帝什么都不缺,他也不用特意搜寻什么贵重东西,给戴佳氏送什么就给康熙送什么。这样的送法按理来说没问题,但有时候也会有点问题。


    比如林茈玉给戴佳氏找的花样子,被胤祐没有仔细看一分两半,一半送给戴佳氏一半送给康熙。


    李德全看见花样子都懵了,康熙更是一面命人把花样子给戴佳氏送过去,一面把胤祐叫来数落一顿。


    胤祐被数落了就嘿嘿笑,不过后来倒是没再发生过这事。而他和康熙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平常,比从前亲近了不知几百倍。


    这一日日头正盛,他带着两盆银丹草送去给戴佳氏解暑,出来时迎面遇见太子。


    “见过太子。”自从湖广封赏之后就没管过朝堂上的事,他见了太子也不发憷,利利索索打了招呼就要走。


    谁料太子挡在去路上,笑容热情:“七弟这是见了成嫔娘娘出来?我方才见皇阿玛,看屋里多了两盆没见过的盆景,皇阿玛说是七弟送的,叫什么银丹草?”


    “是,银丹草性凉,夏日煮水正好,福晋命人找了些,我就送过来几盆。太子也想要?等我回去问福晋还有没有。”


    “多谢七弟好意,不过我就不用了。七弟就不好奇我来找皇阿玛是为了什么事?”


    “皇阿玛日理万机,太子定是得了什么吩咐,我就不问了。”胤祐说得轻松自然,但总觉得太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人家是太子,招惹不起,走为上策。“太子可还有什么其他吩咐?若没有我就先走了,里头都是庶妃,我出来不好停留。”


    说完他就连忙告辞,转身欲走。


    太子似笑非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荣国府牵扯到了件案子。我记得荣国府是七弟妹的外祖家,这才来提醒七弟一句。”


    “荣国府?”胤祐脚步停住,转回来。“倒是没听福晋说。”


    “是吗?那想必是七弟妹还不知道,不过说来话长,都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刚刚被查出来而已。我看七弟也没什么事,闲着有空可以去打听打听。”


    “多谢太子提醒。”拱拱手,胤祐转身就走。


    早知道在康熙面前存在感高了肯定会引起其他兄弟的注意,但没想到第一个出头的是太子,还是为了荣国府的事。


    看来太子确实是被逼到一定程度,连耐性都大不如前。只是不知道荣国府是因为什么事,的确没听福晋说起。


    带着疑惑,胤祐立刻回家找到林茈玉。


    听完来龙去脉,林茈玉哑然:“多年前荣国府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别说那个时候我可能压根还没进京,就算我进京了,难道舅舅要做什么还要向我汇报?”


    好像确实如此,胤祐也顿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会,林茈玉做出合理推测:“如今荣国府里最能惹事的人不过一个薛蟠,薛家进京比林家还早几年。而且前不久我听到消息,薛蟠又打死了人,或许此事和他有关。”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我倒是没觉得心慌,想必不是贾家的大事。”


    若贾家有大罪,难免会牵连林家,林茈玉没有反应,至少说明不会牵连林家,更不会牵连七贝勒府。


    “那就好,等过几日我去打听打听。”胤祐松口气。


    薛蟠被抓之后一直没有放出来,从刑部辗转被带到了顺天府关押,直到今天还在牢中。


    贾政受薛姨妈之托前去打点关系,但顺天府可不像地方知府那样好打点,使了不少银子才问出来,他并不仅仅是纵马,还杀了人。深觉受到欺骗,贾政回家罕见地不顾正妻体面给王夫人甩了脸子。


    王夫人也吓一跳,在地方杀人和在京城杀人可不一样,不是找个借口就能压下的。


    就在贾家在帮和不帮犹豫的时候,顺天府发现个大问题:在地方呈上来的某份案卷中,薛蟠已经是个死人了。


    曾经打死过人的杀人凶手,竟然死而复生,并且又打死了人。这个发现让钱大人眉头紧皱,仿佛看见数不尽的工作量再向他招手。


    这薛蟠打死人之后不仅没有躲到穷乡僻壤,反而正大光明地在京城捐官,要说背后没人,鬼都不信。再联想到荣国府上门托人情,钱大人更加确信这个案子牵扯出来的人会越来越复杂,说不定他这个顺天府尹都压不住。


    压不住怎么办?当然是往上报。于是就有了太子拦住胤祐那一幕。


    花费几天时间打听清楚来龙去脉,胤祐心情很复杂,认真地问林茈玉:“你舅舅,是不是脑子不太灵光?”


    林茈玉很认真地回:“我以为您早就知道。”


    “……确实应该早就知道。”


    “既然是薛家的事,那就是荣国府二房,不能代表荣国府。就算真追究起责任来,我就和妹妹去找外祖母,把二房分出去。”


    林茈玉想都没想地回应,让胤祐吊起眉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果断?”


    “不是果断,是早就盼着他们分家了。虽说世家大族一脉相承,但也没有这么多人住在一个门里的,人多了,糟心事自然也就多了。”


    “是啊,人多了糟心事就多。”拥有十几个兄弟的胤祐深以为然。“不过这也算提个醒,就算这回牵扯不到整个贾家,按照你这两位舅舅的行事习惯,早晚也会牵扯到。你不回去劝劝?”


    “你能劝动太子吗?”


    “不能。”


    你连你哥都劝不动,哪来的信心我能劝动我舅舅?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躺回摇椅上,在树荫下摇摇晃晃,看着阳光透过树枝照射下来,一条一条,一层一层,就像牢房的围栏。


    牢房里,薛蟠刚被关进来时还叫嚣着早晚会被放出去,后来被提审几回也不害怕,哪怕听闻多年前的命案被翻出来也是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当年能躲过,这次还不是一样能躲过?直到贾政出现在堂审时,并且对他的求救充耳不闻时,他才慌了。


    此时他趴在围栏上,努力将脸挤出去:“这位兄弟,这位兄弟你帮帮忙,我想见今天堂上那位贾大人,他是我的姨夫,你想办法帮我传个消息出去,我必有重谢。”


    外头被他求救的差役看着他仿佛在看傻子:“贾大人?的确是假大人,我说你这小子原来不是胆大妄为,而是听不懂人话,难道方才在堂上你没听出来,你那个姨夫也是被传来问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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