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骤然寂静几秒,直到一位观众发出尖叫。
“宝宝被拉下去了！”
所有人顿时慌乱起来。
“我看见了！有人伸手去拉他！”
“沈晚遥是被第一排的观众接住了！”
“第一排的人怎么没动静！谁接住了沈晚遥怎么不喊一声？！”
“草,我现在去看看！妹妹摔伤就不好了！”
第二排、第三排的粉丝，纷纷离开座位,争先恐后往第一排找去。
而第一排的观众，反应诡异地很。
他们非但没有交出沈晚遥，反而一言不发,挪动身子,汇聚成了诡异的圈,将沈晚遥包围在其中，像在进行诡异的宗教仪式。
聚光灯映在他们身上，映不出脸，只有一团又一团的黑雾。
沈晚遥的反应，比粉丝们慢一些。
他的视线从观众席变成了黑压压的人影,身下多出软乎乎的触感。
他察觉出那是什么,是人，第一排观众接住了掉下舞台的他。
小偶像乖巧而敬业，不想着去揪出拉自己下台的凶手，反而先向接住自己的人们道谢。
“谢谢你们呀。”
他一边软声道,一边胡乱在观众的怀里摸着,想找支撑点坐起来，重新回到台上跳舞。
在他快要挣脱他们的怀抱时，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大腿。
沈晚遥以为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缩了缩,那只手却五指攥住腿肉，更加过分地和小偶像接触。
一只手、两只手，越来越多的手，接一连二地伸向他，碰到了他套着丝袜的腿、系着铃铛颈饰的脖子、被公主裙勾得细细的腰……
在沈晚遥认知里，大多数粉丝不会对偶像做坏事，他懵懵的，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直到有人的手，撩开了他的裙摆，伸向散发出香气的裙底时，——他才彻底意识到危险。
坐在第一排的几十个观众，和那个拉他下台的坏人，是一伙的。
他掉下舞台，才能被他们更好地围住抱住。
“滚开！坏蛋！”沈晚遥吓得不轻，眼眶迅速发红，可怜巴巴叫起来，双手双脚拼命挣扎。
可惜挣扎无济于事。
坏人实在太多了，他眼前都是层层叠叠的人影，越来越多的手摸到他，把他捧得身体悬空，像一个架在柴火上的可怜羔羊。
别的粉丝，也彻底意识到不对劲。
“第一排的人有问题！他们组成人墙困住了沈晚遥！”
“草，第一排的人好像都是男的。”
“我看见那群人好像在摸沈晚遥，还试图脱他裙子……”
“报警啊！有一群人想聚众侵犯演艺人员！”
整个演艺厅混乱成一团，有的人吓呆在原地，有的人拿出了手机报警，有的人跑出场外呼救。
有好几个大胆的男粉丝举起了椅子，朝第一排的坏人揍去。
“咚！”随着椅子的重重落下，被打中的人竟然毫发无损！甚至一动不动，依然直直站着，双臂往处在中心的沈晚遥伸去。
像在品尝鲜美活人的僵尸。
袭击他们的几个男粉丝，身体僵硬，抬起头，朝他们的脸看去……
距离很近，他们看见的不再是覆住脸部的黑雾。
——而是一张张惨白色，没有瞳仁，嘴唇发紫，年轻男尸的脸。
……
沈晚遥挣扎了好久，没有半点作用，反而在这群人的怀抱中越陷越深。
他的脸上都是泪水，害怕又委屈，脑海闪过系统对他说过的一段小说情节。
有一个倒霉的偶像，在某天演出时，被一个坏粉丝拉下了舞台，坠到坐满人的观众席中。
观众非但没有把偶像扶起来，反而抱住他，围住他，用脏东西……
等结束后，那个偶像被送到了医院。
单是身体的污渍，都清洗了好几天。
“呜——！”沈晚遥哭了，用最后的力气，双脚疯狂踢动围住他的层叠人影。
他双手没有摁住裙摆，而是慌忙地捂住肚子。
肚子里有宝宝，哪怕他真的被这群人这样那样，洗都洗不干净，也不能让宝宝受伤……
混乱中，沈晚遥察觉到这些人，不再满足于单纯地碰他。
离他最近的人影，竟然掐住他的下巴，径直俯身。
亲了他。
香软的两瓣唇，被重重啃咬起来，连舌头都一起被卷走。
连脸都没看清的陌生人亲了他，让沈晚遥的泪水瞬间决堤。
对方亲了他嘴巴里的每一处，亲到脸都湿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沈晚遥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有第二个人，亲向了他。
第三个，第三个……
他的嘴像一块很美味的小甜食，被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抢夺，仿佛要将其咬碎吃烂，咽到腹中藏起来。
自动巡视舞台的聚光灯，扫过沈晚遥这处。
想要救沈晚遥的人，也看清了这群不轨之人的举止。
从没有接触过男人、很单纯懵懂的小偶像，……被这群人在轮流亲吻。
目睹心爱的人被玷污，全场顿时死寂，整个演艺厅只有沈晚遥的细微哭声、挣扎声。
离沈晚遥最近的一个男粉丝，看着这一幕，呆滞原地，睁大眼，说不出话，神色愤怒惶恐。
沈晚遥挣扎得厉害，小洋鞋甩了出来，砸落在他跟前。
面对小偶像无意赏给他的鞋子，他没有感到惊喜，反而更加愤怒。
因为他清晰地看见，小偶像香喷喷的洋皮鞋，也布满了男人们留下的痕迹，指印，或者一些湿漉漉的不明痕迹，将鞋子弄得很脏臭。
“放开他！”这个粉丝红了眼，很崩溃地冲向这群人，却被人墙重重地弹倒在地。
……
不知过了多久，聚光灯又一次巡过沈晚遥所在的地方。
沈晚遥依然在被亲，这回他终于看清了这群人的模样。
——裴江野。
很多个裴江野。
沈晚遥：“……”
面对熟悉的恶鬼，他本被吓出来的小胆子，莫名缩回去一点，稍微不再这么害怕。
他嚅嗫乱糟糟的双唇，喃喃：“你……”
高大英俊的青年，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被人影环抱的沈晚遥。
裴江野俯身，冷冰冰的指尖，掐住沈晚遥湿漉漉的下巴，强迫其抬起。
男声穿过慌乱的群众吵杂声，落到沈晚遥耳里。
“惊喜吗？你的男友来了。”
“还变出很多个‘我’一起陪你玩。”
裴江野眯了眯眸，自顾自说起话。
“我死后一直在容忍你，容许你去当偶像、容许你在这么多人面前穿短裙跳舞、和男男女女握手贴脸……”
他知道沈晚遥一直不太喜欢他，他死后，就稍微容许了沈晚遥去接触外边的人。
就像一句老话，外面的人是宾馆，而他是家。
小男友玩厌了总会回来。
但没想到，沈晚遥直接和别的男人上了床，怀了孩子。
那个男人还是他爸。
裴闻川不在现场，但他能猜到裴闻川肯定会通过直播看演出。
裴江野并不只限于想杀死裴闻川，还想当着裴闻川以及所有人的面，对沈晚遥宣誓主权。
就像他们热恋时，他敢在校运会的终点当着全校的面去亲他，甚至告诉所有同学他就是沈晚遥的狗。
裴江野很不满足，又狠狠咬了一口沈晚遥早已肿起的嘴。
“好甜。”
“小晚，你的那些粉丝们，他们可看不出这群欺负你的人都是我，他们只会目睹偶像被很多人轮流亲了。”
明明裴江野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编造后果来恐吓沈晚遥。沈晚遥却无措起来，粉丝们会不会觉得他不是一个敬业的偶像了……
而是一个会和很多男人亲嘴的坏偶像。
沈晚遥顿了顿，又发觉自己其实做过更坏的事，比如有过很多男人和偷偷怀孕，亲嘴儿根本不算什么。
他想起什么，抿了抿酸麻的唇，仰起脸，看向裴江野。
他攥住裴江野的手腕，让对方宽大的掌心碰到自己的肚子。
沈晚遥颤抖尾音，小小声：
“你不能再欺负我了。”
“我……我肚子里有宝宝。”
他没忘记和裴江野撇清关系。
“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不可能是你的男友了。”
沈晚遥很聪明，经历过这么多小世界，遇见过很多坏人，逐渐摸出了一点小小的经验。
每当他暴露自己有宝宝了，坏人也许怕伤到腹中孩子，不会再在身体上面欺负他，只会疯狂质问他孩子是谁的。
沈晚遥不想裴江野亲他嘴了，便又拿宝宝当挡箭牌了，毕竟裴江野还不知道他怀孕。
他都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孩子是谁的，他会说不知道，是他突然想当妈妈了，便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优秀的单身男人，一起进酒店……
可裴江野的反应，却没有如他所想那样。
裴江野早已知道小男友有孩子，甚至昨晚就与孩子见过一面，被裴闻川抱在襁褓里熟睡，没有在母亲的肚子里。
脾气不好的恶鬼青年，低笑一声，掌心摩挲过沈晚遥的肚子，勾出极为平坦的腹部曲线。
他实话实说：
“你的肚子里，可没有孩子啊。”
轻佻的一句话，却像一道锋利的雷击，让沈晚遥过电般脑海空白，瞳孔一缩。
下一刻，沈晚遥突然看见前一秒还在说话的裴江野，后一秒被一道人影袭中。
恶鬼瞬间像被打碎的镜子，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连带着围住沈晚遥的复制鬼影们。
沈晚遥身边没了层层叠叠的鬼影阻碍，灯光能够映入他的视野，耀眼而明亮。
在光中，他看清了救他的那道人影。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高挑青年，黑发黑眸，长相温润英俊。
……还有点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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