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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1章 第361章想做小三(一更)


    整个宴会厅一片寂静, 就连一旁演奏西洋舞曲的乐队也停了下来。


    大家齐齐看向梁业实,不知道他要宣布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 这件事肯定跟这个红裙女郎有关, 也跟她身边那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有关。


    梁业实笑着抓住霍润家的手:“我梁业实今天要跟霍润家小兄弟拜把子 , 从今往后, 他闺女就是我闺女, 他的子孙就是我的子孙。希望大家在香港的地界上,凡是能给我梁业实几分薄面的地方,也多多关照一下我的霍家兄弟。谢谢大家。”


    掌声响起, 众人纷纷打量着,好奇那个霍润家有什么话要说。


    霍润家端起酒杯, 跟梁业实碰了碰:“谢谢梁老这么瞧得起我, 从今往后, 你们梁家的事也就是我霍润家的事。”


    “好!”梁业实满面红光, 吩咐佣人去把门口的记者叫过来,拍下宴会现场的照片, 等明天正式登报宣布这一决定。


    霍恬恬不禁感慨万千, 梁老先生真是豁出去了, 按理说,他跟外祖他们是一辈的人, 现在为了拉近两家的关系,他不惜降了一辈, 跟霍润家拜把子做兄弟。


    其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他这不光是为了给霍恬恬铺路, 也是为了在他百年之后,梁彬能多一个霍润家这样的领路人。


    算是互助互惠的一件事。


    这要是换了其他的世家大族, 多半就要通过联姻来实现这个目的了,然而如今的霍家和梁家,适婚子女全都有家有室,所以拜把子成了唯一的选择。


    好在香港这边帮派风气盛行,不少人骨子里讲究兄弟间的那份义气,所以拜把子缔结的盟友关系,不见得就比联姻脆弱。


    加上梁彬本来就是霍恬恬男人的姐夫,这层盟友关系,也比单纯的拜把子牢固多了。


    霍恬恬挽着霍润家的胳膊,等梁彬带着郑采荷下来后,又叫记者拍了些照片,这才正式开始了今晚的慈善晚宴。


    为了造势,梁业实拿出了不少珍藏的书画古董,拍卖后决定成立一个叫“陆港商友会”的组织。


    所谓“陆”当然指的就是大陆,“港”就是香港了,借着这个商友会的名义,以后的很多事情,梁业实都可以对香港这边的商人进行一定的行业约束。


    所以,等他宣布完这个消息后,愿意参加拍卖的商人,就等于默认加入这个组织了。


    觥筹交错间,一件件艺术品被拍卖出去,一场规模不算很大的酒席,就给商友会募集了将近三百万的资金,真是叫人大为震撼。


    霍恬恬端着酒杯,跟着霍润家到处敬酒,她不明白这三百万的用处,有些好奇。


    霍润家解释道:“梁老想正经地买块地把商友会的办公地点安排下来,只要事情顺利,今后梁老就可以通过商友会调解一些陆港贸易或者投资方面的矛盾纠纷,这些都需要相应的专业人员,所以,这笔钱不光是为了筹建商友会的办事处,也是为了聘请人才,维持组织的运营。”


    “原来是这样,我看了看,香港有头有脸的商人都来了吧,那这个商友会应该算是正式得到大家的认可了?”霍恬恬大概明白这个组织要做什么了。


    举个例子,要是某个企业仗着大陆刚刚改革开放不懂行业里的国际惯例,对大陆的合作商进行坑蒙拐骗,那商友会就可以进行干涉,劝诫对方采取相对公平公正的商业合作原则。


    只要商友会的影响力足够巨大,那被干涉的企业自然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儿,要是不听,则可以发动整个行业对其进行抵制。


    但这就要求商友会的办事成员必须是个公道人,所以组织的人事安排需要特别谨慎。


    霍润家点点头:“除了耿家没来,其他的差不多都来了,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选择后期加入。”


    霍恬恬有些好奇:“耿家为什么不来?”


    “耿家跟老梁前阵子刚刚起了摩擦,不急,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等到了适当到时候,耿家会主动找上门来的。”毕竟这个商友会不是小打小闹的,耿家要是不想被同行边缘化,早晚要加入进来。


    霍恬恬也是这么想的,便笑着继续跟宴会厅里的人应酬。


    不一会,梁业实把霍润家叫走,跟一个五十来岁的商人谈事情去了,霍恬恬便单独留在餐桌前随便吃点东西。


    刚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那李二便过来了,他赔着笑脸,坐在了霍恬恬身边,问道:“介意我坐在这里用餐吗?”


    “介意。”霍恬恬一点情面没给他留。


    李二讪讪的,想走又不舍得走,只得含情脉脉地看着霍恬恬:“这里是香港,你男人管不到这么远到地方吧?”


    “我不需要他管,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制力,我爱他,我会为他洁身自好。”霍恬恬懒得正眼瞧他,依旧低头吃自己的,见那李二还是想纠缠着不肯离开,便淡淡地问道,“看来你是不介意我找你老子告状了。”


    “别别别,我就小坐一会儿,马上就离开。”李二花痴到了极点,哪怕是离近了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不禁有些好奇:“你居然没有化妆吗?”


    “化妆?不会。”霍恬恬的耐心快用完了,不过宴会厅里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做太过分的事情,便依旧默默地吃自己的。


    李二实在是惊呆了:“我以为你是化妆技术高超,让我看不出来呢,没想到你居然不会化妆?你这皮肤实在是太好了,不像段美华,光是粉就抹了好几层。”


    “我对其他女人是怎么化妆的不感兴趣。”霍恬恬快吃完了,见这李二还是不走,便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转身往李二他老子那一桌走去。


    吓得李二赶紧跳离了座位,找郭仔瑢救命去了。


    霍恬恬见他还算识相,便只是虚晃一枪,去窗边品酒看风景去。


    宴会厅采用的是落地窗的设计,所以站在玻璃窗前,可以把外面的夜景尽收眼底。


    窗户上倒映着她的身影,也倒影着一个举着酒杯一直默默盯着她的男人。


    她猛地回头,发现这人居然是顾映辉,她还挺意外的。


    顾映辉是跟着区家亮来的,原打算只是蹭吃蹭喝,见见世面,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自己曾经爱慕过的女人。


    他有些遗憾,也有些无奈,这要是个没结婚的,他肯定就主动追求了。


    只可惜……


    区家亮倒是觉得这不算什么,于是他不断怂恿顾映辉,让他不要在意这些,这种有钱有势的女人,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


    所以挖墙脚不丢人,只要最后能成功,他就可以成为最大的赢家。


    原本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可是今晚看到她这么光鲜亮丽,风头无限,他有些动摇了。


    他的家庭条件很不好,家里姐姐妹妹兄弟一大堆,光是活下去就是一种艰难的挑战。


    要不是上大学免学费,国家还有补助,他根本没办法来念书。


    而那点补助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还接受了区家亮的资助。


    现如今,他亲眼看到这个女人站在万丈光芒之下,亲耳听到梁家要跟她舅舅拜把子,他心里的羡慕就像是疯长的野草,再也不受控制了。


    区家亮说得不错,哪怕这个女人不愿意离婚,哪怕只是做她的情人也是好的,他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可以让亲人从脏乱差的棚户区搬出来,可以让妈妈去看病,让爸爸有个体面的工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让这个女人愿意包养他。


    为此,他考虑了好一会儿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


    个头吗?其实放在男人堆里也不算太高,反倒是这个女人,在一众女人堆里,绝对是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学习吗?人家是状元,他不值一提。


    家庭吗?那简直就是拖他后腿的。


    到最后,他唯二能拿出手的,只有他的皮相和青春。


    是的,他自认为长得还算眉眼周正,英俊帅气,至于他的青春,那也是价值千金的,毕竟这个社会,普遍都是男比女大,而他看过霍恬恬的资料,他比她小一岁。


    姐弟恋可是很少见的,这就是他的资本。


    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他那个躺在狭窄潮湿的床上,被病痛所折磨的妈,以及他那个窝囊的,只能去码头做苦力的老子,几经挣扎,还是迈开腿,向霍恬恬走了过来。


    “师姐,你今晚真是风光极了。”顾映辉笑着打招呼。


    霍恬恬笑而不语,风光?他看到的只有风光吗?难道看不到这一片祥和之下的暗流汹涌?


    不,也许他不是看不见,而是不在乎。


    霍恬恬点点头:“你家亲戚在这里?”


    “嗯。听说学姐期中考试又是第一名,真叫人羡慕。”顾映辉虽然也拿了他那个年级的第一,但是那一千五的奖学金对于他那十一口之家,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他走近些,站在霍恬恬身旁,看向了窗外的夜色,却等不到她的回答。


    他下意识回头,才发现这个女人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女人堆里走了过去。


    真可惜,他鼓起勇气的第一次攀谈,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了。


    看来这男小三也不好做啊,顾映辉有些受挫地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女人堆里,霍恬恬笑着坐在了段美华身边,沉声道:“老同学,来跟我做笔交易吗?”


    “什么?”段美华已经处理完伤口了,正在跟女宾们谈笑风生,她放下酒杯,瞄了眼站在窗前含情脉脉看向这边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362章 第362章野心很大的女人(二更)


    说实在的, 在今天之前,段美华根本没想过霍恬恬会主动来找她谈合作,谈交易。


    可是现在,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霍恬恬不想被小白脸纠缠, 而她, 正好有接近小白脸的机会, 合作似乎水到渠成。


    只不过, 条件就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段美华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霍恬恬:“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只要他们不再纠缠我,等我以后投资影视行业的时候, 捧你做女主角,怎么样?”霍恬恬开出的相当于空头支票, 因为她现在手里的钱根本不够再做这种大额度的投资了。


    但是段美华稍加思索之后, 居然点头答应了:“你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分人。”霍恬恬考虑了一下, “比如李二, 我需要知道他全部情人的所有信息,加以利用。在此基础上, 希望你想法子让他后院着火, 这么一来, 估计他就没空惦记我了。再比如区家亮的这个同学,他应该没多少把柄可以利用, 但你可以给他制造把柄。怎么做我不会过问,只要他们两个不再来烦我就行。”


    段美华心里有数了:“你以后还会经常到香港来吗?”


    “看样子次数不会少。”霍恬恬仔细打量了一眼段美华,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如今确实很贵气, 一身的珠宝首饰,没有一样是便宜货。


    可见混影视行业还是挺赚钱的, 等她手头不那么紧张了,她真的会搞个影视公司,赚赚快钱,甚至可以培养沈舟,让他去写剧本,给自家的公司拍戏。


    这么一来,她就可以继续往高新科技产业园里不断注入新的投资了。


    所以,这趟香港之行,她还是收获多多的。


    段美华大概猜到她的野心了,笑着撩了把头发,风情万种地回眸:“你就不怕我跟他们串通起来报复你?你该知道,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但是你爱钱。”霍恬恬不否认,来之前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找段美华这种人来谈合作。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段美华有这个能耐,而霍恬恬又需要一个解决隐患的人,那么为什么不合作呢,毕竟金钱可以化解大部分的仇怨。


    她笑着画了个大饼给段美华:“香港的影视行业早晚会衰退的,未来的市场在大陆,就连你现在认识的这些大腕儿,日后也都得到大陆来混饭吃。所以,聪明人不会得罪我,只会抓住机会跟我搞好关系。只要我有能耐组建自己的影视公司,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你慢慢考虑,我不着急,反正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是身边多两个嗡嗡嗡的苍蝇而已。”


    “你这个女人野心也太大了吧,你真的想每个行业都掺和一脚吗?”段美华觉得霍恬恬疯了,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胆气?


    算了,不管了,她确实爱钱,只要霍恬恬可以说话算数,她愿意当一回狗腿子,反正动动嘴皮子就行了,不需要她真的付出什么成本。


    霍恬恬笑着跟她碰了碰酒杯:“看情况吧,总之影视行业我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对了,帮我盯着点阮娇娇,你和她的利益应该是有冲突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找我合作,准没错的。”


    “你跟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段美华毕竟只跟霍恬恬当过几个月的同学,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而区英达也没有透露更多有关阮娇娇的信息给她,目前而言,她对阮娇娇的了解很少。


    霍恬恬看了眼坐在两桌开外的阮娇娇,简短地用一句话概括道:“不共戴天。你跟我的矛盾可以用钱解决,但是我跟她,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抵消过去的种种。”


    “行,那你也得答应我,不准出卖我。”段美华话里有话,这个出卖,当然包括她曾经在学校里手脚不干净被学校开除的这件事。


    霍恬恬笑着再次碰了碰杯:“放心,我对自己人很好的。”


    “那我就信你一次。”段美华换了一杯酒,起身找郭仔瑢跟李二寒暄去了。


    霍恬恬则起身,往大舅那边走去。


    男人堆里瞬间多了一朵娇艳盛开的牡丹花,分外夺目,也格外的与众不同。


    霍恬恬跟在大舅身边,并不主动开口,而是沉默地观察和聆听着,只有对方问她问题的时候,她才会谦逊有礼地进行回答。


    有个年纪大的老爷子好奇道:“听说你已经过继给你大舅了,那你为什么不改口喊他爸爸呢?”


    “喊习惯了,爸爸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在我心里他和我父母的地位是一样重要的。”霍恬恬笑笑。


    对方又问:“听说你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你看着才二十出头吧,难不成你十五六岁就开始生孩子了?”


    “那倒不是,我那四个孩子都是双胞胎,中间隔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提到孩子,霍恬恬格外的思念远在海岛的孩子们,脸上充满母性的光辉,她为自己的四个小宝贝感到无比的骄傲,难得的当了回卖瓜的王婆,道,“我家那几个孩子很有意思,等他们大点了,我会带他们过来玩玩,到时候一定让他们拜访您和夫人,可不要嫌他们吵闹哦。”


    “哈哈哈,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多子多福嘛。”老人家很是慈祥,又问了问几个男孩几个女孩,听说她家儿子女儿正好一样两个,更是羡慕得不行。


    叹道:“哎,真好啊,我家全是儿子,我那老伴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闺女出来。”


    “那您家里有孙女吗?”霍恬恬不想说风凉话,毕竟人家没有女儿嘛,只好另辟蹊径。


    老爷子点点头:“有的有的,被我那老伴儿宠上天了,刁蛮任性得很呢。”


    “女孩子性格强势点挺好的,要不然将来到了社会上,怎么应付那些牛鬼蛇神。毕竟人善被人欺嘛,只要夫人喜欢,宠着就宠着吧,也算是弥补一下没有女儿的遗憾了。”霍恬恬一句话,说得那老爷子眉开眼笑的。


    一个劲地夸霍润家有福气,过继了这么一个闺女,等于什么都有了。


    霍润家确实与有荣焉,他继续领着霍恬恬,去找梁彬,一起跟几个酒庄老板寒暄起来。


    后来又跟其他的一些老板套了近乎,一场宴会一直到半夜一点才散去。


    霍恬恬打着哈欠,扶着大舅往客房走去。


    她不好在别人家里大变活人,所以今晚没有回大院去。


    正准备洗个澡进屋睡觉,便听佣人喊道:“霍小姐,段美华小姐的电话。”


    霍恬恬没想到这个女人办事效率还挺高,赶紧打着哈欠过来听她汇报情况。


    霍恬恬一边听,一边在系统里记录起了李二那些情妇的信息,最后汇总整理一下,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李二就是个种猪。


    没错,种猪。


    走到哪儿撩到哪儿,播种到哪儿。


    有的情妇彼此之间认识,有的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你是怎么掌握到这些信息的?”霍恬恬有些意外,这效率太高了,光是靠段美华自己估计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全面。


    难不成是区英达告诉她的?


    如果是这样,只怕段美华把她今晚跟霍恬恬的交易已经和盘托出了。


    霍恬恬倒是不怕区英达知道她的打算,只怕段美华两头讨便宜吃好处,想做双面间谍吧。


    段美华的回答证实了霍恬恬的猜测。


    因为她撒了谎,她说:“我找我那些拍戏的小姐妹问的,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总之,这些情妇里头最能闹事的就是那个姓米的女人,怎么样,要不要我把李二最近的行踪告诉她,让她去李家闹上一闹,等李二焦头烂额了,就没工夫骚扰你了。”


    “你看着办吧。”霍恬恬没有拆穿段美华。


    毕竟她确实需要这些情报。


    至于双面间谍的事情,她不在乎,只要段美华掌握不到她的核心机密就好。


    她挂断电话之前,叮嘱了段美华一声:“那个顾映辉,给他制造把柄的时候,尽量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只要他不再骚扰我就行,我不想害人。”


    “明白。”段美华挂断了电话。


    她叼着烟,看向了正跟阮娇娇搂搂抱抱的区英达,有些生气。


    “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形象?”段美华走过去,站在沙发面前,看着这两个衣衫不整的狗男女,很是不满。


    区英达松开了阮娇娇,慢条斯理地扣起了纽扣:“你急什么,娇娇又不会怀孕生孩子,永远都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我只要你起码的尊重,你自己答应我的,外面的女人里头属我最大,她们都得听我的。”段美华在乎的是男人吗?不,她在乎的是区英达许诺给她的权利和地位。


    区英达只得把理了理衬衫,正襟危坐:“娇娇,去给美华端茶倒水。”


    “不要嘛达令,人家才不要做女佣。”阮娇娇抱着区英达的胳膊,撒娇的功夫一流。


    区英达也知道她被折腾累了,便帮着求情道:“美华,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下次。”


    “有一就有二,今天算了下次也就可以算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既然这样,霍恬恬那边我就回绝了吧,我可不想帮你两头骗人。”段美华彻底生气了,言而无信的男人真恶心。


    区英达自然明白她说的是哪两头,不管是霍恬恬还是郭仔瑢,他都要牢牢掌握他们的行踪,而段美华无疑是最好的棋子。


    无奈,他只好劝了劝阮娇娇:“去吧,听话,你答应过我不会过分胡闹的,嗯?”


    阮娇娇只好愤恨地站起来,给段美华端茶去了,茶水刚摆下,段美华又问她:“怎么,没有水果?”


    阮娇娇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忍了。


    段美华也适可而止,等阮娇娇切了几个芒果过来后,便停止了刁难。


    段美华叉了几块,却味同嚼蜡,她不明白:“阮娇娇妹妹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


    “不要问了,对你没好处,总之,你不要对她太过分,我也会叮嘱她对你客气点。你们两个以后要是再打起来,我会一起惩罚。”区英达神色平静地叉了块芒果,但他却没有胃口,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最近很烦躁,无尽的烦躁。


    哪怕身边的莺莺燕燕绿肥环瘦,哪怕这些女人随传随到,任由他支配,他却还是感到无比的空洞和烦躁。


    他把衬衫领口重新扯开,迸裂的扣子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好远才停下,他也没捡,只是神色肃然地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他到底怎么了?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最终只能把无尽的烦躁化作疯狂的欲念,把两女人都叫进了卧室,疯玩去了。


    区家的人,不管男女,全都在男女关系上乱成一团麻。


    区英达跟区美心不愧是亲兄妹,在这方面实在是半斤八两,乱到令人发指。


    等他闹完了这两个女人,又抓起衣服和钥匙,找另外一个情妇去了。


    段美华嫌脏,一边洗澡一边暗暗发誓,她早晚会弄死这个脏男人,早晚,会让区家的一切成为她的。


    为此,她决定从现在开始,把她这双面间谍的身份,多往霍恬恬那边偏一偏,如果她真的要实现她的野心,那么,没有比霍恬恬更好的盟友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厌恶区英达,每次被他要,她都要强忍着恶心。


    就像今天,洗澡的时候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太脏了这种烂货男人,她要把自己洗洗干净,还得及时吃下避孕药,绝不让自己在拿到女主角的戏份之前被区英达的孽种拖累了脚步。


    *


    霍恬恬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几天大舅带着她去看了看梁家的酒庄,进行了实地的考察和讲解,梁业实手里还有几个大项目在谈,所以就把带领梁彬入门的重任托付给了霍润家,所以梁彬也在。


    两个年轻人学东西很快,以至于很多事情很快就上手了。


    “酒庄很有意思,我才知道酿造葡萄酒的时候需要妙龄少女用脚踩的方式进行发酵。”霍恬恬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回来后便滔滔不绝地把自己见闻说给郑长荣听。


    郑长荣很是震惊:“用脚踩?那不脏吗?”


    “我原本也理解不了,不过大舅说这很正常,就跟咱们大陆人腌咸菜一样,很多古法腌制腌菜也是用脚踩的,好像是为了脚上的什么酶,哎呀,你要是觉得脏不喝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爱喝。”霍恬恬一边给荔枝扎小辫儿,一边做科普。


    郑长荣则在给樱桃梳头发,两口子很默契,都给女儿选择了丸子头。


    这样可爱,还不耽误孩子玩闹。


    郑长荣笑笑:“我确实不爱喝,现在知道那是少女的洗脚水,那我更不能喝了。”


    “什么洗脚水啊,哪有那么夸张。”霍恬恬拿肩膀顶了他一下,埋怨他胡说八道。


    郑长荣哈哈笑着,问了问四姐的事儿。


    霍恬恬正要说这事呢,她很是自豪地开口:“你得好好夸夸我,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梁老先生,我回来之前已经带四姐去做了手术了。孩子以后可以再要,大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已经做完了?”郑长荣倒是意外,没想到媳妇儿办事效率这么高。


    霍恬恬点点头:“做完了,我陪她去的,四姐很怕,做完之后也一直哭,我就劝她,你要是不做,哭的可就是孩子和姐夫了,她总算是听进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前阵子做了剖腹产嘛,不能冒这个风险。”


    “四姐跟二姐一样,有些迷信子女缘分之类的说法,回头我劝劝她,让她多去庙里给这个孩子烧烧香,求个心里安慰。”郑长荣也很唏嘘,这大概是他们郑家五兄妹之间唯一一个被人工干预流产掉的孩子了。


    其他的都生下来了,而且都生龙活虎的。


    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叮嘱道:“这事先别告诉老太太,她也迷信这些东西,回头知道了要伤心的。”


    “嗯,四姐也是这么说的,你放心,我有数。”霍恬恬忙活完了,她还带了一些漂亮的发卡和头饰回来,正好给荔枝戴上。


    收拾完,她抱着荔枝去照镜子,荔枝看着镜子里的小美人,乐得咯咯咯地笑。


    一旁的樱桃急了,抓起床上的头花递给了郑长荣:“爸爸,花花。”


    郑长荣手大,不太好给闺女戴这么小的头花,只得翘起两根手指头,费劲巴拉地给孩子把小丸子绕进去。


    等他好不容易弄完了,樱桃这小妮妮跟本来不及等爸爸抱她,直接从床上出溜下去了。


    站倒是能站稳了,就是走不稳,而且这个孩子心大,还没会走就想跑,结果跑出去两步便吧嗒一屁股坐地上了。


    眼看着宝贝闺女咧开小嘴想哭,当爹的赶紧把孩子抱起来,走到镜子跟前,夸道:“哎呀,这是谁家的小美人啊,真漂亮。”


    “宝宝,美!”樱桃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家爸爸,卖力地自我介绍起来。


    当爹的却继续装傻:“哦,是谁家的宝宝呀?”


    “爸爸,宝宝,妈妈,宝宝!”樱桃小嘴叭叭儿的,话都说不利索,但是态度一定要拿出来。


    好叫笨蛋爸爸知道,樱桃是爸爸和妈妈的宝宝。


    当爹的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爸爸的宝宝呀,让爸爸亲一口,哎呀,真香。”


    小妮妮高兴坏了,搂着爸爸的脖子,也亲了一口,亲完继续臭美去了。


    正乐呵呢,两个小哥哥从外面玩泥巴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洗澡,就想往屋里冲,叫爷爷奶奶赶紧追了过来,一把抱起一个,带去洗澡换衣服。


    霍恬恬笑着跟出来:“爸,妈,你们上哪儿玩去了,这两个小子怎么跟泥猴子似的。”


    “大院外头新弄了个果园,正在清理里面的杂草呢,这不,刚下过雨,好多孩子都去那边儿踩泥坑。国平过来一招呼,这两个傻小子就追了出去,差点把我的老腿给跑断了。”郑锦绣气喘吁吁的,得亏她一直注重养生,要不然还真的跑不过这两个泥猴子。


    霍恬恬恍然,见老头老太太累够呛了,便叫郑长荣去给儿子洗澡,她来看着两个女儿,让老两口休息休息。


    郑长荣义不容辞,赶紧出来,一腋窝夹着一个小捣蛋,去楼下洗澡。


    郑锦绣赶紧过来问了问郑采荷在香港过得怎么样,霍恬恬当然是捡好听的说,让她不要担心。


    郑锦绣可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你四姐性子懦弱,我总怕她在香港被人欺负。”


    “不会的妈,梁老先生对他们一家很好的,这可是他自己选的继承人,没道理不好好对待的,您就放心吧。”霍恬恬一字不提郑采荷流产的事,怕老太太受刺激。


    老太太放心了,回到屋里,跟白志毅轮流给对方捶胳膊捏腿。


    霍恬恬把两个女儿放进小床里,在四季水果一栏买了些瓜果出来,洗洗干净,切了摆盘端去了隔壁。


    出来的时候,郑锦绣喊住了她:“甜甜啊,你三嫂今天打电话来了,说你爸在这边的工资一分不少全汇过来了,就当是给你爸养老的。还说以后都不用给了,一家人不该那么见外的,让你多多包涵。”


    “那行,他们不要的话,我和长荣就直接给你们当零花钱吧。”霍恬恬虽然一直会给他们零花钱,但是多点是点嘛,这份工资还是要算的,免得以后有什么说法。


    郑锦绣琢磨了一下,也好吧,毕竟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哪怕老两口把钱存着,也好过到时候兄弟妯娌之间说闲话。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花销,以后还是孩子们的。


    霍恬恬回屋去了,等郑长荣带着两个清爽干净的儿子上来了,她便叮嘱了他一声,准备去隔壁看看张娟和大哥他们。


    没想到,郑长荣却说:“你大哥和二姐已经回北京了,张娟也回广州了。”


    “这么快就走了?”霍恬恬有些遗憾,兄妹团聚的时间太短了,还得再这么两地分隔两年的时间才行,哎。


    此时此刻,霍齐家刚刚从教育部门出来,她的倡议书已经交上去了,现在她要去看看老谢,看看儿子和孙女儿。


    没想到,刚到学校里,就听大家在议论,说是牛岚在戒毒所里自杀了,牛岚的妈很是生气,要来找学校要说法呢,毕竟学校里有不少关于牛岚的谣言,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霍齐家的系统一查,牛岚父母的社会成员关系表里,牛岚却是依旧在世的状态。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牛岚假死,金蝉脱壳了。


    这么一来,她既可以换一个身份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又可以帮她老子扭转舆论上的弱势,让组织上对她老子的不满适可而止。


    还可以以一个死者的身份,获得人们的同情,逆转她在学校里的口碑。


    总之,这么做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远比牛岚去戒毒所活着接受大众的批评强多了。


    霍齐家觉得这事是有预谋的,而且牛岚的妈妈有意引导舆论,要追究所谓的“造谣者”的责任。


    霍齐家不能坐以待毙,要不然,回头再牵扯到谢玄英身上就不好了。


    她思索再三,问谢振华要了那原配的地址,登门拜访去了。


    第363章 第363章二次背叛(一更)


    一场秋雨下来, 北京的气温又跌了几度。


    牛岚躲在城西的大杂院里,已经有两三天没吸上那个玩意儿了。


    她很烦躁,甚至有了暴力倾向, 不得已, 左家人只得把她捆了起来。


    这会儿她正躺在杂物间的废品堆里, 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隔壁的人家很是好奇, 时不时有人来院门口打量一眼, 都被左浩的妈骂走了。


    为了不让八卦的邻居坏了大事,老婆子只好叫上女儿左清,母女俩费劲巴拉的, 一起把杂物间的破书柜搬了出来。


    柜子是上一任主人当年被树典型的时候砸坏的,腿瘸了不说, 好多板子也都砸裂了。


    这会儿推出来, 邻居问起来老婆子就说准备劈柴烧, 正好堵住他们的嘴。


    于是, 刀劈斧凿的声音掩盖了牛岚疯狂的呜咽声,可算是暂时把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引开了。


    不一会, 左浩回来了, 肩上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手里提着滴着水的雨伞,黑着脸低着头, 走路带着风。


    老婆子看到他回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把斧头交给左清后,便拉着左浩去屋里说话:“怎么样?牛家给钱了吗?”


    “给了, 不多,也就凑了一千, 还叫我亲自把她送出国,等到了国外找到那边的朋友再拿钱。”左浩有些泄气,毕竟牛岚的老子不是贪官,现在这些钱,都是一大家子东拼西凑来的,还找了不少战友去借。


    用的还是给牛岚办丧事的借口。


    他叹了口气,数了三百出来,留给了老婆子:“这些钱够你们和孩子撑三个月了吧,我把她送出国会尽快回来的,这段时间你们低调一点,别得罪街坊邻居,免得我不在家,回头你们再被人欺负了,都是女同志,我不放心得很。”


    “你娘我怕过谁?”老婆子才不怕呢,手里攥着这个孙女,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左浩无奈,看了眼正在劈柴的妹妹,起身去厨房盛饭,他不想看到牛岚,这个女人跟贺怀远的事他总觉得膈应,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膈应。


    没错,这个女人是玩得挺花,可以前那些她都会事先告诉他,他是知情的,也是默许的,毕竟他们没领证,他没资格管她,她能提前跟他说一声也算是对他的尊重了,可是她跟贺怀远的事,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叫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无奈,只好走到柜子旁边,接过斧头,让左清去送饭。


    推开门,左清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很是不屑,可是没办法,她哥还不想把事情做绝,她只好硬着头皮,端着一只搪瓷饭盆过来,给牛岚送吃的。


    牛岚见到左清顿时来了精神,跟饿虎扑羊一样,手脚不能自由活动,便直接用身子撞她。


    可怜左清,手里的饭碗就这么被哐当一下撞地上去了。


    左清气死了,她娘她哥都偏袒这个女人,为数不多的几口肉也都给了她,她不吃就算了,还给撞到地上糟践了。


    左清越想越是来气,干脆揪住牛岚的头发,啪啪啪扇了她几个大嘴巴子,随后踩着她的心口,将她摁在了地上,她恨这个女人,恨得牙痒痒。


    下意识的,脚下便用上了几分力。


    她不理解:“你对不起我哥就算了,你居然还勾引贺怀远?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他连孩子都打了?你凭什么染指我的男人?你这个烂女人,你就该去死!”


    咒骂声中,左清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要不是她妈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只怕牛岚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婆子赶紧把她扯开:“哎呀清清,你疯啦,你要是弄死她,牛家会放过我们一家吗?快别闹了。”


    左清愤恨地抬起腿来,转身离开。


    老婆子叹了口气,看着打翻在地的饭菜,赶紧出去找了个铁制的淘米篓子,过来把饭菜抓起来,拿去用水冲冲,重新加点盐巴,也能凑合吃上一顿。


    牛岚看着锁上的门,只得继续吼叫起来,恶形恶状的,像个疯子。


    霍齐家跟那原配还没到门口,老远便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鬼叫声,两人对视一眼,看向了身后的牛岚大姐:“这是毒瘾发作了吧?”


    牛岚大姐点点头:“肯定是的。”


    她的内心非常挣扎,她老子千叮万嘱,不要出卖她妹妹婆家的地址,可她思索再三,还是带着她妈过来了。


    原因有这么几个——


    第一,霍齐家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已经知道了牛岚假死的事情,而这个霍教授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只要她愿意,各大报社肯定抢着发她的独家消息,到时候牛家就要彻底陷入被动了,而他们老子也会从“养不教父之过”的道德瑕疵,上升到包庇和藏匿吸毒者的违法行为,只怕军官生涯也要止步于此。


    第二,她担心牛岚的性格,早晚要东窗事发,到时候牛家还是会完蛋,还得牵连她男人跟着被怀疑,毕竟一个刑警队长,是有这个能力包庇和藏匿一个吸毒的小姨子的。


    第三,她恨牛岚,更恨牛岚的妈,私心上来说,她想彻底踩死这对母女,包括牛岚那个同母同父的哥哥。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恨吸毒的人,恨毒贩子,她的初恋是个缉毒警,几年前死在了毒贩子手下,死法极其惨烈,所以她跟毒贩子和吸毒的人不共戴天,哪怕这辈子无缘无分,她也要完成那个人未竟的遗志。


    所以,内心拉扯了半个小时后,她再次选择了大义灭亲,这是她第二次背叛她这个妹妹了,不过她问心无愧。


    只不过,她不想拉她老子下水,已经叫她兄弟把她老子支开去北大荒办事了。


    所以,包庇和藏匿牛岚的罪责,只会落在左家和牛岚的亲妈身上,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问心无愧。


    这会儿她们三个女同志在前面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便衣警察,其中就有以线人身份一直参与缉毒的谢玄英。


    快到左家门口的时候,牛岚大姐停下了脚步,她叫她妈和霍齐家等会再进来,她先过去演一场戏。


    她问霍齐家借了两百块钱现金,假装是来送钱的,骗取左家人的信任,等她看到了牛岚本人,就会吹响挂在脖子上藏在领口衣服下的口哨。


    到时候警察再进来抓人,有的放矢,免得打草惊蛇,让对方早作准备,提前开溜。


    霍齐家依计留在了外面,牛岚大姐则神色凝重地走了进去,正好看到左清在劈柴,便寒暄道:“吃饭了吗?”


    左清淡淡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她知道牛家姐妹的关系不好,可牛岚是她侄女儿的妈,所以牛岚再不好,她也不会帮着牛岚的大姐。


    她沉默地继续劈砍面前的柜子,牛岚大姐只好去屋里找人。


    老婆子看到她过来,也有点紧张,可当她看到面前成捆的现金,她那老树皮一样的脸顿时舒展开来,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


    她笑着伸手接钱,可牛岚大姐却退后一步,道:“让我看到人还活着,这钱才能给你。”


    “好好,我带你看看。”老婆子见钱眼开,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逼着左清去给牛岚替考了。


    所以她赶紧领着牛岚大姐往杂物间走去,开了锁,推开门,头顶的阳光瞬间涌进这件狭窄潮湿的房子,照在了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女人身上。


    牛岚大姐说话算数,把钱交给了老婆子:“有饭吗,去盛点过来,我喂她。”


    老婆子可不敢得罪财神爷,赶紧出去盛饭。


    等她走了,牛岚大姐赶紧把铜环上挂着的铜锁拿下,吹响了口哨。


    此时的左浩正在里屋喂孩子吃饭,压根不知道他老娘轻而易举就被两百块钱给收买了。


    等他听到口哨声冲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哪里来了几个便衣警察,亮出警徽掏出手铐,把牛岚拷走了。


    左浩吓得脸色铁青,赶紧躲进了屋里,装作不知道这事,等牛岚被押走了,他老娘才哭着进来问道:“你这孩子,就这么看着你媳妇被人抓走了?你也不去拦着点?”


    “怎么拦?警察能找过来,说明她假死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这时候我要是拦着,那就是故意容留吸毒人员,要是警察查出毒贩子跟她的关系,她就属于犯罪的吸毒人员,连带着我也要遭殃。”左浩冷静地分析目前的情况,再三权衡之后,只能牺牲这个女人了。


    他叹了口气:“把孩子看好了,只要有这个孩子在,牛家以后还是得任由我们宰割。”


    “能行吗?万一你媳妇真的犯罪了呢?”老婆子后悔死了,要不是自己被那两百块给骗到了,就不会让牛岚被抓走了。


    左浩并不怪她,这是他亲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苦日子熬过来的,当然见钱眼开。


    这是人的本性,不是故意作恶,他分得很清楚。


    他沉思了很久,决定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牛家:“别慌,整件事我们都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要是警察追究起来,就说我们以为她来看孩子的,并不知道她吸毒。等她进去了,要是没钱用了,你就带着孩子去找她老子哭,她老子爱面子,一定不会不管孩子死活的。”


    “也好。”老婆子想通了,还好她儿子没跟这个女人领证,要不然只怕她儿子的前途也毁了。


    事已至此,只好把牛岚当做弃子,走一步算一步了。


    门外,霍齐家和那原配自始至终没有出面,她们跟在人群后面,偶尔交谈几句,说的都是牛岚大姐会不会被报复的事。


    那原配安慰道:“报复?她作为警嫂,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不法分子报复,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吃素的,她亲老子不管,我不能让我现在的老伴儿管吗?我那里房子又大房间又多,我让她住过来,谁敢说半个不字。等风头过了,再让她回自己家去。”


    “也好,辛苦您了老嫂子,要不是您肯陪着走这一趟,只怕事情没这么顺利。”霍齐家很是感慨,人家能成为上将夫人是有原因的。


    这么大的事,都能从容有度地处理,教育出来的孩子也都清醒理智,在大是大非面前,果断选择国家的利益,大义灭亲,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两人在前面路口分开,霍齐家彻底松了口气,回去找老谢。


    前面路口,谢玄英提议放了牛岚:“她已经三天没吸了,肯定会去找毒贩子,把她放了,咱们的人偷偷跟着,这次一定可以把这群不法分子一网打尽。”


    “等我跟队长汇报一下。”带队的副队长不想越级行事,可是谢玄英觉得他这属于教条主义了。


    “要是牛岚进了派出所再出来,到时候被人看到了就不好做局了,就现在这样,让她溜走最合适,咱们都穿着便衣,没人知道咱们是警察的。”谢玄英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那副队长不听,还是把人先押回去了。


    无奈,谢玄英没有行动权限,只好独自回去了。


    这学期开始他已经不住校了,他看了眼课表,要到下午才有一节大课,这会儿是吃饭时间,正好回去陪陪孩子。


    推开院门,便闻到了苦涩的中药味,张世杰正抱着梦凰在哼民歌,爷孙两个自得其乐,日子过得安静又惬意。


    谢玄英振奋起精神,招呼了一声:“爸,没吃饭呢吧,我来做。”


    “吃了,给你留了饭。”张世杰带了郑锦绣给他开的方子,药是胡伟民抓好的,他只要按时按量自己煎熬一下就行。


    胡伟民还叮嘱了,这年头外面假药多,让他千万不要上当受骗,药快吃完的时候,他会从广州托人带过来,让他不要到外面买。


    所以张世杰很是感动,见到谢玄英,还不忘夸一句:“伟民这孩子就是细心,我上午出去看了看外面药房里的药,成色和气味都跟他抓给我的不大一样。他还给我画了本分辨手册,怕我不听劝买外面的。这孩子要是专心做中药材,将来也是大富大贵的好日子。”


    “伟民一直是个心细的人,就是太心细了,当初才想不开逃婚去了。好在现在这些都过去了,等他和钟灵有了孩子,也就圆满了。”谢玄英关上门,琢磨着该养两条大狼狗在院子里,万一被毒贩子盯上了,也好有狗护着。


    不过这种狗不好找,他得花点心思到处打听看看。


    张世杰拿厚厚的抹布包着药罐的边缘,将药罐端去了院子里的石桌上,道:“快了快了,娟子说她梦见钟灵有了,就是没看清是男孩还是女孩。说不定就是这次回去怀上的。”


    “真的?”谢玄英很是开心,不过这么一来,钟灵下学期的课怎么办?


    晚上兄妹俩一起回来,他问了问,谢钟灵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头:“就算真的怀了,这才几天啊,也测不出来啊。不过还是借你吉言,我要是真有了就正常上课呗,等显怀了再请假。孩子的名字就让你和小妹负责了,你取男孩的,她取女孩的,看谁运气好取的名字能被用上。”


    “那行,我现在就去翻字典。”谢玄英乐了,暂时不去想毒贩子的事情了。


    夜色沉沉,霍齐家在大院这边陪谢振华过夜。


    老两口折腾了好一会才歇下,霍齐家大汗淋漓,摸了摸谢振华黢黑的头发,乐了:“你个老东西,怎么一根白头发都不见了?”


    “那还用问?我忘了什么也不能忘记吃药啊。”谢振华笑着起身倒水喝。


    霍齐家接过茶缸子,猛灌一气,问道:“下个月荔枝和樱桃过周岁,你能请到假吗?”


    “能啊,我早就请好了,开玩笑,天塌下来我也得回去给宝贝囡囡过生日。”谢振华接过只剩一口的茶缸子,喝完了再满上,继续喝。


    “我原想着给孩子准备长命锁做周岁礼物的,不过你也知道,国家还没开放黄金市场,百姓手里有金子的也少,咱甜甜买的金币又不让融了做饰品,所以我最近在到处打听谁家有家传的金饰,买回来送到苗疆找老手艺人帮忙加工成长命锁。目前我倒是买到了两枚金戒指和一枚金手镯,可能只够做一根,等我再想想办法。”谢振华有些无奈,政策的事谁也左右不了,目前只能绞尽脑汁想别的法子。


    霍齐家倒是有别的渠道,笑着骂道:“蠢东西,你不知道问我?我找我同学从香港买点过来就是了,你把那两枚金戒指和金手镯留着吧,等以后市场开放了,你再找人融了做别的。”


    “哎呀,瞧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养头发了,怎么忘了我媳妇是个神通广大的留洋博士了,该打该打。”谢振华皮了一句,叫霍齐家听了,嗔怒地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把他搡床上去了。


    “闭嘴,我要睡觉了。”霍齐家熄了灯,躺在了外侧,她不喜欢睡内侧,这是多年被软禁养成的习惯,只有睡在外侧,才能第一时间逃跑。


    不管谢振华怎么闹她也不肯睡里面去。


    夜深人静,快睡着的时候,霍齐家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她迷迷糊糊地转身,却见谢振华坐在旁边,正盯着她出神。


    她知道,这老东西又在东想西想了,赶紧一把将他薅进被子里,给他掖好被角:“再给我点时间,反正我答应你,进棺材之前肯定睡一次里面,让你好好满足一下,行了快睡吧,明天我还要回去,这几天甜甜一个人照顾娟子,不得累死了。”


    谢振华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人,脑海里闪过回忆录里的字句,无限感慨,往后余生,他都要好好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同一个夜晚,香港的街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裙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


    她来到区英达养着金丝雀的公寓楼下,静静地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楼层,随后掏出手.抢,扣动扳机,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来。


    第364章 第364章死缠烂打的男人(二更)


    香港发生了一起命案, 某富家子弟的姘头横尸街头,脑袋上中了一枪,随后被人从窗口推出, 摔在了地上, 脑浆迸裂, 鲜血染红了整个镜头里的画面。


    霍恬恬没有订阅香港那边的报纸, 是她来深圳探望大舅的时候看到的。


    死去的女人对准了镜头, 眼睛瞪得老大,血泊里还有灰白色的脑浆,画面的冲击感特别强烈, 仿佛能叫人透过报纸,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


    霍恬恬皱着眉头, 捏着鼻子扫完了正文, 赶紧拿起一张纸, 将这个画面糊上不看了。


    霍润家刚从附近的供销社回来, 见她气色不好,赶紧问了问:“怎么了闺女, 不舒服?”


    “有点, 大舅你看报纸了吗?我怀疑这个被枪杀的女人是区美心下的手, 算算时间,她已经回来一段日子了, 一直没有行动,估计是在暗中跟踪吧?”霍恬恬心有余悸, 这种死法太惨烈了,还要被记者明晃晃地拍下来, 这简直就是对区英达的挑衅。


    霍润家当然看过了,比这血腥的他都见过并亲自经历过, 所以他的神色相当平静。


    他冲了杯大红袍:“这种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让她们狗咬狗不是很好吗?区英达不光想杀了区美心,还把她的孩子全都排除在了家族企业之外,区美心对他的仇恨远比你我要大,所以,不要急,慢慢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万一区美心叛变呢?”霍恬恬并不是很相信这个女人,从她之前对郑有为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女人也是个心理扭曲的恶魔。


    霍润家无所谓:“叛变?那顶多是回到原来的状态,咱们的对手依旧是区家人。即便是现在,等她完成了对区英达的报复,我也是要对付她的,别忘了,咱们在国外的那些房产还在他们手里。”


    也对。


    霍恬恬平复了一下心情:“大舅,你最近瘦了好多,没好好吃饭吗?要不你别管了,我找远征舅舅来顶替你一段时间,你先休息半个月?”


    “等他度完蜜月再说吧,我答应他的。”霍润家确实有点疲累,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么连轴转,身体很是吃不消,加上他之前被关在地牢里那么多年,身体早就垮了,要不是郑锦绣这几年一直在给他调理,只怕他都抗不到现在。


    所以不用霍恬恬开口,他早就跟裴远征说好了,等裴远征和小娇妻过完蜜月,就得来给他当跑腿的。


    霍恬恬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我妈那里不是有强身健体的药吗,我爸吃了都没有白头发了,你没吃吗?”


    “吃了,你妈给我买了不少呢,你婆婆这次也给我重新开了方子,要不然,我能撑到现在吗?你别一惊一乍的,我没事。”霍润家笑笑,让她赶紧回去上课。


    霍恬恬怎么放心得了呢。


    她叹了口气,指了指蹲在旁边水井那边发呆的胡杰民:“长荣让我把他带过来了,大舅,你带带看,要是他肯听劝就留着,不肯听的话你跟我说,我再把他送走。”


    “好说。”霍润家注意到这个酒鬼了,他的解决方法很简单,直接把胡杰民关小黑屋,强制戒酒。


    胡杰民要是敢胡闹?对不起,他身边的这头野狼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等霍恬恬走了,霍润家就找人临时搭建了一个不带窗户的小木屋,直接把胡杰民关进去了。


    一日三餐,准时投放,其他时候,胡杰民要是敢出来,等待他的就是一头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野狼。


    胡杰民一开始不死心,好几次尝试逃跑,最终都被野狼叼了回来,又一次挣扎得厉害,还被这头凶悍的野狼撕碎了裤子,就这么叼着他,晃悠着他那好几天没洗澡的身子,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这一次胡杰民丢人丢大发了,再也不敢考虑逃跑的事了,只得琢磨别的法子。


    最终他选择了装可怜,在霍润家过来送饭的时候抱着他的腿磕头捣蒜:“霍叔叔,我不喝了,我改,放我出去好吗?”


    “这是你第一次撒谎,我不跟你计较,再犯的话,裤腰带伺候。”霍润家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抽出裤腰带,吓得胡杰民赶紧连滚带爬吃饭去了。


    霍恬恬问起来,霍润家就说他在工地当保安了,霍恬恬信以为真,一个劲地夸大舅厉害,连这样的酒鬼都能改造成功。


    霍润家脸皮很厚,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往前过。


    几天后,霍恬恬给张娟上药的时候发现,她那伤口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倒是没有长出肉芽来,但因为她是瘢痕体质,所以缝合的伤口都横着又粗又丑的疤痕,跟周围柔软的组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张娟自卑到了骨子里,担心得大把大把掉头发:“怎么办甜甜,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你哥……你哥碰到我会疼的吧,我自己摸着都硬硬的。”


    “别着急,你这刚结疤,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明天你先回去一趟,我哥要过生日了吧,你们俩团聚团聚。”霍恬恬把买好的机票给她,“要是疼就别勉强,也不要着急,激光治疗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不过你这刚长好,要等等才能做手术。这几天我再问问我婆婆有没有什么外敷的软化的药膏,总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张娟点点头,心事重重地收拾起行李。


    到了北京,夜里她想跟谢玄英同房,谢玄英却不肯碰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我都好了,你还是嫌弃我。”


    “我是怕你刚好,回头再给撑裂了。”谢玄英倒是好心,他知道自己这两年顾着办案,时常疏忽了家庭,他很自责,想看到张娟早点好起来。


    张娟不依,抱着他不肯他起开:“我问过了,可以的,你试试?咱俩都一年多没同房了,你难道不想吗?”


    “想,天天想。”谢玄英的喉结滚了两滚,犹豫再三,他还是不忍心辜负她的期待,努力试了试。


    可是糟糕,真的很不舒服,每次接触都像是有什么硬硬的鱼骨头在扎他,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两口子倒在床上,各怀心事。


    张娟捂着脸哭:“我们永远都不能再有夫妻生活了吗?这可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我……”


    “不急,你这刚长好,不差这几天。别哭了,快睡吧,明天好好去学校跟老师说一下。”谢玄英搂着她,努力安抚着。


    张娟却睡意全无,思来想去,钻到了被子里,尝试别的法子去了。


    谢玄英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只得握紧了双拳,由着她去胡闹。


    事后,谢玄英红着脸,问她:“跟谁学的?太委屈你了。”


    “我没好意思问甜甜,我问了一起住院的一个嫂子,她说她刚生完孩子的头一年都是这样的,还说她之后疤痕变软了就好了。”张娟在努力给自己争取,她不想让谢玄英离开她,她舍不得。


    哪怕用这种方式,她也要留住他。


    谢玄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安慰道:“下次别这样了,我自己享受算什么?你还素着呢。要不……要不我也给你试试?”


    “不要!”张娟很是抗拒,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很羞耻,很丢人,她浑身紧绷,都不愿意让谢玄英靠近自己了。


    谢玄英见她么紧张,只得以后再说。


    他强行把她搂在怀里:“看着我,你看着我!”


    “干什么?”张娟泪眼婆娑的,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眸子。


    谢玄英亲了亲她的眼泪:“我不需要你这样牺牲,我还有手,没什么不能忍的,你也别担心我被别人勾引,我眼里什么时候看进过别的女人?你听话,把心放宽了,先留下来上一段时间的课,等小妹说你可以做激光了,你再回去。”


    “好。”张娟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谢玄英能坚持多久,起码现在他是愿意苦一苦自己的。


    那就先抓紧当下吧,她搂着谢玄英,哭到累了才沉沉睡去。


    谢玄英叹了口气,方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女人,也是真的豁出去了。


    他是开心的,也是心疼的。


    便通过系统给小妹发了个信息:“你嫂子这疤痕有几分把握能去掉?”


    霍恬恬正打着哈欠检查工作站那些做临床测试的患者,闻言回道:“目前来看,临床的这一百多例都恢复得不错,不过他们都是四肢或者躯干位置的伤疤,没有嫂子这样的。明天开始,我会征集一批顺产产妇做临床测试,哥你别急,我会尽力的。”


    “辛苦你了小妹,你嫂子今天……她今天学了点别的,我不忍心看她这样,能好是最好不过的,要是好不了,你帮我找找有没有麻痹神经的药,哪怕我自己没有感觉,我也不想让她伤心难受。”这样的事情很难启齿,可是谢玄英没办法了,小妹这里是最后的希望。


    霍恬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大哥所谓的“别的”是什么。


    她也很意外,毕竟张娟脸皮很薄,不像是能豁出去的样子。


    不过她更多的是开心:“夫妻之间,只要她是心甘情愿的,有什么不好的。你也别想那么多,嫂子愿意这么做说明她在努力改善跟你的关系,你别打消她的积极性,回头她会多心的,会怀疑你嫌弃她。”


    “……那好吧,总之,你还是帮我找找有没有那种药,让我感觉不到疼就好。”谢玄英也是尽力了,他很想用常规的方式做下去,可是真的不行。


    这种话也不能说得太直白,含蓄着交流完已经要了他的老命了。


    真是够难为情的。


    霍恬恬笑笑:“放心吧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想那么多,就把我当成寻常的医生,不要有心理负担。”


    “嗯。”谢玄英不聊了,脸上火辣辣的。


    霍恬恬把所有的病例和调查问卷收上来,整理和统计了患者的反馈,心中好歹是轻松了一点。


    她把自己整理完的结果和第二轮临床实验的计划书交给了那波:“那主任,我回去了,明天我去报纸上打广告,多找点志愿者来做测试。”


    “难为你了,这多事要做,忙得过来吗?”那波很是心疼这个学生,他见她都有黑眼圈了,思来想去,便提议道,“工作站这边再扩招一轮吧,多点人帮忙,你也好轻松一点。”


    “嗯,好,那主任你安排吧,我偷个懒。”霍恬恬笑笑,难得的,选择了把责任往外推。


    那波没意见,叮嘱道:“快回去吧,孩子还小,多陪陪他们。”


    “嗯,那主任再见。”霍恬恬打着哈欠推着车,依旧是从之前住的院子那里传送回去。


    只是,没想到她刚跨上自行车,便看到前面的榕树下站着一个人。


    月色凄清,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但是从身高和身上的衣服来判断,应该是顾映辉无疑了。


    她蹙眉,想贴着路的另一边走,却不想,顾映辉身边也停着自行车,他追了上来,骑得比她还快,最终跳下车,拦在了她面前。


    霍恬恬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单脚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


    顾映辉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片刻后他站直了,质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霍恬恬一头雾水。


    顾映辉显然是生气了,再次质问道:“你可以看不上我,可你为什么要羞辱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霍恬恬脸色沉肃,显然是生气了。


    她特别反感这种没有道德感可言的男人。


    更反感他明知不可为之,还非要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黏黏糊糊。


    就不能学学温清风吗,人家多体面多克制,怎么这个顾映辉就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她的视线里满是嫌弃和不满,顾映辉也没好哪儿去。


    他冷笑一声:“你倒是挺会装无辜啊。我问你,段美华给我介绍了一个五十九岁的老女人,还问我一个月一千包养我够不够。这难道不是你给她出的馊主意?”


    原来是这样,霍恬恬很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她问顾映辉:“你先告诉我,你是嫌弃这个富婆太老了,还是嫌弃一个月一千太少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廉价的一个男人,是吗?我就不能两个都嫌弃吗?我上医学院,完全是被你的照片俘虏了,那小子骗我你是医学院的校花,还说你云英未嫁,大把追求者都入不得你的眼,说你只喜欢学习好的男人。我拼了命地考进来,虽然不是状元,但是我名次也是上数,怎么,我配不上你?只配跟一个五十九岁的老女人?只配被那种女人包养?”顾映辉委屈死了,为他见不得光的单相思,为他被践踏的一腔真心。


    霍恬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她很无辜:“谁骗你的你找谁去啊,你找我有什么用?我连我爱人都带到教室里见过同学和老师了,我会在学校里装单身吗?你想想可能吗?整件事不过是你自己不动脑子被人骗了,我可一点都不知情。”


    “那现在呢,你知道了,你对我一点同情一点怜悯都没有吗?你除了会让老女人羞辱我你还会做什么?”顾映辉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他真的气死了,双拳紧握,强忍着不让自己动粗。


    他不舍得,这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是他备考期间咬牙苦战的唯一动力。


    是,他承认,他现在也想图她的钱,可是,他那曾经悸动的心,难道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他不甘心,他需要一个说法。


    霍恬恬却没有说法可以给他。


    她嗤笑道:“同情?怜悯?为什么?我求着你来喜欢我了?整件事都是区家亮怂恿的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我跟你说白了吧,我跟区家是死仇,你要是个聪明的,应该明白自己是被区家亮当棋子耍了,你该去找他报仇,而不是来找我胡搅蛮缠。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让开!”


    霍恬恬是真的生气了,要是这个顾映辉再不走开,她肯定hi动手的,反正猫头鹰就在身后跟着,叼他一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猫头鹰是贺超安排跟过来的,这两天夏晴回去奔丧了,她奶奶去世了,所以霍恬恬晚上回来的时候猫头鹰就充当了保镖的角色。


    霍恬恬不是什么无底线退让的菩萨,她真的会反击的。


    那顾映辉倒是识相,意识到她语气不善,不想跟她硬碰硬,只好愤恨地让开了。


    他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在路边站着,视线徘徊在霍恬恬身上,舍不得移开。


    犹豫再三,他开口道:“你跟区家的事我管不着,总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除非你不从这条路走了,不然你就等着吧,我每天晚上都来守株待兔!”


    他觉得自己很霸气,很威武,说完还冷哼一声壮壮声势。


    等他离开了,霍恬恬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于是,当他跨上自行车向远处骑去的时候,猫头鹰一个俯冲,对准了他的后背,让他连人带车,来了个很不体面的狗啃泥。


    虽然伤得不是很重,可是最起码,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就没力气来上蹿下跳地扮小丑了。


    霍恬恬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扶着车走开,心情格外美好。


    回到大院,便跟郑长荣显摆起来了:“你是没看到,那猫头鹰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都把那蠢货踹在地上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笑死我了。”


    郑长荣却笑不起来。


    他的眸子暗沉,里面有海潮在汹涌。


    他看着这张叭叭叭个没完的小嘴儿,直接搂着小媳妇的脖子,给她堵上了。


    “看来不能让你穿得太好看,这都被贼惦记上了,可不得了。”郑长荣狠狠亲了一口才松开了小媳妇,他生气了。


    气那个登徒子,居然敢跑到他媳妇面前大放厥词。


    他得给那个混账东西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眼下,他得先吃了小媳妇再说,被贼惦记上的滋味很不好,以至于他今晚跟疯了似的,要了好几次才肯罢休。


    小媳妇累死了,倒在他怀里埋怨他不懂怜香惜玉。


    他握着小媳妇的纤纤玉指,亲了亲上面的汗水:“笨蛋媳妇,我要是轻了你又不乐意了,还怎么怜惜呢。”


    小媳妇臊得满脸通红,狠狠捶了他一拳头:“讨厌,不正经的。”


    “我要是正经了,哪来的四个小宝贝?”熄了灯,年轻的军官眼中跳动着熊熊的火焰。


    他得赶紧弄清楚这个顾映辉的底细,叫他再也不敢惦记别人家的媳妇。


    至于媳妇的衣服,算了,长得好看不是媳妇的错,他可不忍心媳妇穿得丑不拉几的,还是继续给她准备好看的衣服。


    这是他对她的信任,也是多年相守给他的底气。


    他早早起来,亲了亲睡梦中的媳妇,往部队去了,跑完操,便打了个电话。


    第365章 第365章狗腿卖货郎(一更)


    范海林最近日子不好过, 孩子大了,要上幼儿园了,可是附近学校的师资力量实在堪忧。


    有的初中都没上完, 略微认得几个字也好意思来当老师, 有的倒是念了初中, 但也是个半吊子, 也就能勉强教教一加一等于二之类的, 再复杂的东西是别指望了。


    这要是搁以前,有这个水平的老师也就凑合了,反正大家都是上半天劳动半天, 知识是次要的,思想改造才是关键的。


    可是现在, 早就进入新时代了, 国家这些年人才断层严重, 从77年恢复高考时不问男女老幼都可以报考就可以看出来, 如今人才的缺口很大。


    所以,如果现在还认为孩子上学是混时间的, 老师水平差点无所谓, 那就真的要被时代淘汰了。


    可是机关幼儿园他又没资格让孩子进去, 只得唉声叹气的,想别的办法。


    总之, 这学期先在社办幼儿园凑合了,下学期说什么他也要想到出路。


    而现在, 出路来了。


    他站在供销社柜台前,握着话筒, 再三确认道:“要我去广州?”


    “去调查清楚顾映辉这个人,别让他再纠缠我媳妇。学校地址给你了, 以后就留在广州吧,我借你点钱,你自己做点买卖谋生,不要让我媳妇知道你去了。”郑长荣琢磨了很久,才敲定了人选。


    他倒是可以拜托广州那边的战友帮忙,可是部队的人,哪有什么自由的时间。


    老家的发小倒是时间多,也值得信任,可如今谁不是有家有室的,愿意为他奔赴异乡办事的还真不好找。


    至于沈舟,几个工地已经让他忙成陀螺了,这种事情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思来想去,果然还是范海林最合适。


    他这段时间一直挺老实的,对曾经的人和事也心怀愧疚,总想着将功补过,就给他个机会好了。


    再者,郑长荣最近听到风声,安置房那边好像也要改革了,范海林怕是不好继续住下去了,不如早点给他安排个出路,免得到时候政策下来再折腾。


    范海林沉思片刻:“那我孩子怎么办?”


    “我有个战友转业了在广州,我帮你打过招呼了,你的孩子可以去他那里上学,地址和其他的信息我都准备好了,你去门岗那里拿,早点出发,免得夜长梦多。”郑长荣不打无准备的仗,他知道范海林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孩子。


    范三省这孩子上次他见过,长得白白净净的,教导得也不错,见到家里来客人,会非常礼貌地喊伯伯,还会主动搬个小马扎给他坐。


    带去广州的话,可以让这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将来说不定也是栋梁之材,造福一方百姓。


    现在他愿意帮忙,范海林不禁松了口气,孩子能上学就好。


    他去门岗的时候,才发现郑长荣还给他准备好了介绍信和钱。


    他数了数,一共三千,他写了张欠条留在了门岗那里,叮嘱那小兵一定要把欠条交给郑师长,随后便领着孩子奔赴广州。


    两天后,他在一处筒子楼安顿下来,房租一个月五块,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的都买买,一天就花掉了五十多块钱。


    收拾完了,他才带着孩子去找那个退伍军人。


    对方的爱人在一所公立小学做老师,已经给孩子安排好班级了,只是幼儿园放学时间早,需要他每天下午三点就去接孩子回来。


    这么一来,果然只能做生意了,只有这样,才能就着孩子上下学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节奏。


    范海林把孩子送到学校后,便找到了批发市场,进了点发卡头花之类的小玩意儿,再选了些方巾雪花膏和其他的日用品,随后又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一个竹篾匠,定制了一个可以挑着卖货的货郎挑子。


    等一切准备妥当,他便走街串巷,当起了卖货郎。


    他会提前规划好路线,每天必定在中午饭点的时候来到医学院校门口,装作刚好路过,卖一卖货。


    怕被霍恬恬认出来,他还贴了假胡子,穿得像个农民老伯,又戴了一副墨镜,很难辨认出来。


    几次下来,他已经认出来了那个尾随着霍恬恬的男人。


    等那男人跟到霍恬恬的目的地门外,调头往家走的时候,他再挑着货担,假装卖东西,不慌不忙地跟上去。


    为了不让那男人骑得太快把自己甩开太远,他提前在必经之路上撒了把碎玻璃。


    那顾映辉骑车经过的时候,毫不意外地被扎了胎,不过车子漏气也得慢慢地漏,所以他骑出去几十米才意识到不对劲,下车检查了起来。


    范海林不想害人,赶紧把那堆玻璃渣收拾起来,路过垃圾站的时候扔了,随后挑着货担走到顾映辉身边,好心问道:“车子怎么了?链条掉了?我帮你。”


    “没掉,扎胎了。”顾映辉不疑有他,看着干瘪的轮胎唉声叹气。


    范海林便笑着说道:“前面那条街有修车的铺子,走走就到了。”


    “嗯。”顾映辉推着车,跟在了范海林身边,闲聊道,“你这口音听着不像是本地人啊。”


    “嗯,外乡来的,当了几年兵,身体不行了,就退伍了。你呢?看你斯斯文文的,是个大学生吧。”范海林有意搭讪,自然要捡好听的说,便夸道,“大学生好啊,这年头大学生金贵,将来毕业了一定是栋梁之材。”


    “那确实。”顾映辉一点也不谦虚,毕竟他可是一腔凌云壮志没能施展呢,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当然,如果靠自己拼搏,还是困难了点,毕竟他家太穷了,要是能搭上霍恬恬的东风,他起码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的斗志昂扬。


    霍恬恬不理他没关系,他可以继续跟着。


    毕竟烈女怕缠郎。


    其实他这两天也犹豫过,不过他一想到他那个无底洞一样的药罐子老妈,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黏糊着。


    区家亮也劝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结婚了是不假,可她年轻着呢,又有钱又长得漂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承认,那场晚宴上的她太耀眼了,以至于他原本的信誓旦旦都变成了笑话。


    现在不是他不想插足别人的婚姻做男小三了,现在是人家不要他插足,不要他做男小三。


    事情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他的心态也不知不觉地变了。


    有种不服气不甘心的感觉在滋生,尤其是霍恬恬那瞧不起人的样子,实在是叫他光火。


    还好这个卖货的会说话,知道他是栋梁之材。


    这话听着舒服多了,他笑着问道:“你呢,不考虑考个大学?”


    “我不行,我还要养家糊口呢。”范海林指了指货架上的照片,“看到这小孩了吗,我儿子,孩子就我一个亲人了,我要是考大学,就没人照顾他了。”


    这话一下勾起了顾映辉的同情心,他不无感慨地看着范海林:“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孩子妈妈呢?不管他吗?”


    “孩子妈妈犯事儿,坐牢了,还没出来呢,出来了也跟我过不到一起。”范海林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映辉更同情他了,来到修车铺前,喊道:“瘸子,帮我补个胎。”


    附近的人看到卖货郎来了,争相出来看看,范海林便借机留在了这里,继续跟顾映辉闲聊。


    后来车胎补好了,顾映辉却没有直接骑车离开。


    毕竟范海林太会说好听的话了,还跟补胎的人夸他是个一表人才的大学生。


    哄得他满面红光,别提多高兴了。


    他一高兴,便陪着范海林一路走,一直到了他家门口,两人才分开了。


    范海林笑着挥挥手,继续走街串巷地卖货。


    等他下午接了孩子回来,便跟郑长荣回了个电话:“他家里有十一口人,他妈妈是个药罐子,有两个姐姐在国棉厂工作帮衬着养家,有一个姐姐私奔了不回家,两个哥哥都没有成家,因为给不起彩礼钱,剩下几个小弟小妹,不是在上学就是辍学在家做零活。他老子不学无术,是个赌棍,所以家里但凡有点钱都存不住。”


    “难怪他打起我媳妇的主意。”郑长荣沉思片刻,叮嘱道,“你尽量找到他老子打牌的地方,看看那是个什么人,再接触接触他的兄弟姐妹,全都摸清底细了再说。”


    “要不接下来的事你就别问了,你是个军官,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总之我会给你办妥的。”范海林倒是好意,毕竟接触赌棍的话,少不得要打打闹闹的,到时候郑长荣要是知情却不拦着,那说不过去。


    所以他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自己拿捏分寸就好,不需要事无巨细地来报告给郑长荣了。


    郑长荣沉思片刻,道:“你觉得我应该信任你吗?”


    “你要是不信任我,干嘛找我。”范海林不答反问。


    郑长荣没回答,而是警告了一声:“尽量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尽量。”范海林没办法把话说太绝对,毕竟大家都知道赌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郑长荣没再说什么,范海林挂断电话,转身给孩子做饭去了。


    正忙着,隔壁一个烫着大波浪,涂了大红唇的嫂子过来敲门,想问他借点盐。


    范海林倒是大方,可那嫂子用完了却没有归还,他只得抱着孩子去要。


    那嫂子打开家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吓得他直接折回自己屋里,避而不见。


    第366章 第366章淑女一言驷马难追(二更)


    范海林缓了缓神, 犹豫再三,还是给郑长荣打了个电话:“左辉被放出来了。”


    “什么?”郑长荣蹙眉,他怎么一点消息没收到, 当初左辉去了吞浪屿开荒, 一点都不老实, 整天想着逃跑, 后来被二姐设了个圈套, 让他以偷盗公共财产的罪名被关牢里去了。


    说是要坐三年的牢,没道理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难不成如今改开了,左家也想东山再起, 疏通关系偷偷把人发出来了?


    郑长荣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问道:“知不知道谁把他弄出来的?”


    范海林努力回忆了一下穿越者带来的记忆, 恍惚记得左辉好像跟广州的哪个高官是亲戚关系。


    他琢磨了半天, 猛地想起一个名字:“我隐约记得他有个失散的姑妈叫左小娟, 左小娟嫁给了一个老八路, 目前应该是广州的某个厉害人物,具体是谁我记不清了。左辉应该是左小娟托关系弄出来的, 不然的话, 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不过你别着急, 这个左小娟人不坏,她不知道左白洋做的那些龌龊事儿。”


    什么?左小娟?郑长荣当然认得这个名字, 这不是齐应祯的二婚老婆吗?


    是那个一直被误诊,结果被他媳妇治好后老来得子的女人。


    他原以为左小娟姓左应该是跟左白洋这种人没关系的, 毕竟全中国这么多人,一个姓而已, 能说明什么呢。


    再说了,丈母娘那个系统也查过, 左白洋户口上并没有这么个妹妹。


    难不成这个左小娟的户口从小就在别人家?


    只有这种可能了。


    他沉思了好久,问道:“知不知道左辉现在跟谁在一起?”


    “不清楚,我是因为邻居来借盐才看见他的,那个女人瞧着三四十岁了,不知道跟他什么关系。”范海林有些头疼,这都能遇上,说明世界线在收束了吗,还是说明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终究躲不开呢?


    在魔改前的原著里,左辉成了贩毒的主力军,不过他在武警的围剿中被乱枪射死,谢玄英也因此彻底端掉了嚣张多年的跨国贩毒集团,成为了南海缉毒前线最厉害的缉毒干警。


    光是各种容易奖章都拿到手软。


    可是穿越者魔改后的版本里面,左辉搭上了国外的大毒枭,不但成功死里逃生,换了个身份到国外去潇洒,还害得谢玄英中弹成了植物人。


    不管是哪一种发展,有一点是肯定的,左辉出来肯定没好事儿。


    按照原著的发展,他还会拖累他那个姑姑,毕竟他那个姑姑是他爷爷的战友养大的,是个根正苗红的爱党爱国人士,最后甚至不惜跟左白洋代表的整个左家集体翻脸,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了谢玄英的孩子,一命呜呼。


    而在魔改版的世界里,左小娟同样死于非命,死因是她找组织出卖左辉的踪迹,被流窜的强盗团伙轮jian后残忍杀害。


    这一对比,魔改版的世界是相当三观不正的,难怪系统会找上原来的女主霍恬恬,让她改变这一切。


    想到这里,范海林不好继续讲下去了,毕竟供销社人多眼杂。


    思来想去,他问了问郑长荣:“能不能介绍个说话方便的地方给我,我去别人家里打给你,电话费照付就是了。”


    “那就去我战友家。”郑长荣介绍的这个战友,是他在新兵连就认识的,他家祖孙三代都是当兵的,除了他这个独苗活着,其余的比如什么爷爷奶奶,叔伯姑姨,爹妈舅舅,全都阵亡了。


    不是死在抗日战争里,就是死在解放战争里,要么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牺牲,要么是在后来的边境冲突里阵亡。


    总之,现在他家还活着的就只有他一个,要说这样的人都会背叛国家和党的话,那这世上怕是找不到几个好人了。


    所以他相当信任这个战友。


    只是这个战友受了伤,瘸了腿,不能继续服役了,如今在社办供销社当售货员,家就住在供销社楼上,有几层楼梯就到了,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还是挺体面的一份工作。


    所以直接找他,等供销社关门了,单独打电话过来就行。


    范海林瞧着时候还早,便先回去照看孩子吃喝拉撒。


    范三省虚岁五岁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的时候挺可爱的。


    这些年跟范海林相依为命,性子也很安静,爸爸让他坐在屋里别乱动,他就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窗外树上的鸟窝出神。


    范海林在公共厨房忙活,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父子俩每次视线对上,都会咧嘴一笑。


    看着挺温馨的,直到孩子身后出现了那个范海林最不想看到的男人。


    颠勺的手一抖,范海林差点把锅里滚烫的汤汁弄自己腿上,他赶紧熄了煤气灶的火,在围裙上擦擦手,紧张兮兮地跑到了屋里,一把搡开了左辉:“你干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老朋友了,也不请我坐坐?”左辉倒是自来熟,见范海林剑拔弩张的,便干脆自己端了个椅子坐下了。


    坐下了也不老实,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图画本,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范海林感受到了冒犯,一把将画本抢了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叙叙旧不行吗?”左辉笑笑,干脆把屁股下的椅子调转过来,趴在靠背上,挑衅一般看向范海林。


    范海林蹙眉,总感觉他的笑是虚张声势,就是那种过得不怎么样,但却大众脸充胖子的感觉。


    这种人最容易心理变态了,还是离远点的好。


    他赶紧把孩子抱走了,连着小板凳一起,带去了公共厨房旁边。


    一边做饭,一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


    一直到饭菜好了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左辉抓起筷子,自顾自吃了一口,叫范海林一把拍开,骂道:“干嘛抢小孩子的饭菜?”


    “别这么激动嘛。”左辉放下筷子,咂摸了几下味道,“没想到啊,你现在厨艺还不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


    范海林不说话,短暂的气恼之后,他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得好好想想对策,总之,这里是住不得了,离未来的毒贩子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了,他一次□□了三个月房租呢,好在置办的其他东西都能搬走,减小损失。


    他把筷子和勺子递给范三省,随后自己也抱着碗筷,沉默地吃了起来。


    左辉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问道:“你不会是为了霍恬恬来的吧?这里离她学校不远。”


    “你想多了,我现在只为我儿子而活。”范海林吃得很快,大口嚼菜,大口咽饭,差点噎着。


    左辉看着他这紧张的样子,不禁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故意刺激他:“你怎么不问问我许秀文哪儿去了?”


    “不感兴趣。”范海林几口吃完了,他吃得不多,毕竟这年头买粮食还得凭票,郑长荣能给他弄来十斤的大米票很不容易了,他得节约点。


    左辉觉得他在嘴硬,便继续刺激他:“实不相瞒,许秀文这个烂女人,我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跟我睡了,你不会还在等她回头吧?奉劝你一句,她不会回头了,毕竟她连我的孩子都有了。”


    范海林面无表情地把最后几粒米扒干净,放下筷子,看了看时间:“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生气了?我骗你的。那种烂女人我才看不上呢,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把她当个宝贝,不但连私生子都认下来了,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养大了,我要是你,我才不管呢,找个没孩子的人家把这孽种卖了,拿上钱自己快活不好吗?”左辉继续试探他。


    范海林却始终无动于衷,他见左辉不肯走,孩子又吃得慢,只得把针线布头拿出来,给孩子破了的衣服打补丁。


    虽然他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补上了可以再凑合一阵子。


    所以他无视了左辉嘲笑的目光,安静地坐在旁边,缝缝补补。


    左辉不禁咋舌:“啧啧啧,几年不见,你倒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副贤夫良父的样子,可惜了,没人欣赏啊。”


    “不需要。”范海林低着头,在破烂的衣服上留下歪歪扭扭的针脚,难看没事,能穿就行。


    左辉见范海林还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觉得挺无聊的,只好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范海林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起身把门关上,琢磨着等会怎么偷偷溜出去才不会被左辉发现。


    *


    夜深人静,如今已是十二月。


    霍恬恬最近的临床试验全都在生过孩子的妇女身上进行,不过她还有课,所以只能利用课间和放学后的时间过来工作站帮忙。


    这会儿刚刚结束了一例祛疤治疗,她脱下白大褂,擦了擦一头的汗水:“那主任,这是第一百例了吧?我等会统计一下愈后的效果。”


    “嗯,再观察观察,等技术成熟了正好也放寒假了,到时候再给你嫂子做吧,这段时间就别让她回来了。”那波是好意,毕竟张娟落了那么多课。


    霍恬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她去北京给大哥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张娟问她,她便说还得进行第三期的临床试验,等万无一失了再给张娟做。


    张娟有些着急,最近谢玄英不让她那样了,要是她不听,他就做类似的事情。


    昨晚她拗不过他,倒是一起试了试,目前来看,还是不如传统的方式舒服,所以她很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


    毕竟是年轻夫妻,要是长期缺乏夫妻生活的话,感情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霍恬恬明白她的焦虑,安抚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身体经不起更大的摧残了,所以你再等等,要是三期实验都没有问题,我就可以毫无压力,放心大胆地给你做了。”


    “好。”张娟点点头,想起一个叫周小倩的女生跟她说的话,便拉着霍恬恬去屋里说话,“我听人说,牛岚的事是你帮忙处理的?你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哥说一声呢?我爸做奶粉代理赚了点钱,我给孩子买了四对银手镯,你收着。”


    张娟打开衣柜,取出上了锁的盒子。


    因为她手头不算宽裕,所以买不起金子这样的贵重物品,不过银子倒是可以承受,她便叫张世杰进货的时候托广州那边的渠道商从香港带了四对手镯过来。


    一副十几块钱,表表心意,等她将来赚钱了再买好的。


    霍恬恬没有拒绝,只是她没想到,周小倩居然主动找张娟说明了情况。


    何必呢,兄妹姑嫂之间,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的,现在这么一说,搞得哥哥和嫂子都觉得欠了她天大的人情,反倒是有些不好。


    所以饭后,她去大哥学校见了见这位周小倩同学。


    没想到,这姑娘五官倒是挺不错的,就是脸上有雀斑,拖累了她的容貌。


    她想起激光祛斑也是未来的一个美容项目,便问了问周小倩:“你脸上的雀斑想去掉吗?”


    “无所谓啊,我又不像隔壁戏剧学院的要拍戏,我也不靠脸吃饭。”周小倩是真的无所谓,她考上大学,靠的可是真才实学。


    这份洒脱,倒是让霍恬恬格外佩服。


    扪心自问,她大概做不到这么无所谓,她其实很爱美,特别希望自己美美的,随时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不过人各有志,既然周小倩无所谓,她也不强求,只是提了一嘴:“要是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找我,我那里有激光祛疤祛斑的项目,效果还不错。”


    “这么厉害?看来我捡到宝了。”周小倩自来熟,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往校门口走去,“走,出去说,学校里人多眼杂的,不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嫂子牛岚的事我出了力?以后没必要这样做,我不想让他们觉得亏欠我什么。”霍恬恬想起正事,还是要叮嘱一下。


    周小倩却有自己的想法,她反问道:“为什么不?又不是让你自己去摆功劳,怕什么。做好事不留名是最傻的行为,哪怕是亲兄妹呢。只有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在乎他们,多为了他们着想,以后有了龃龉,才会尽可能的一笑泯恩仇。”


    “怎么会,我跟我哥没什么龃龉。”霍恬恬把自家兄妹想得很好。


    可周小倩不这么想:“我的意思是,你们感情再好又怎么样,到了下一代呢?还会领你的情吗?我可是听说,你们在北京是有四合院的,要是将来孩子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你也能这么从容大方吗?只有把你做的都明明白白的亮出来,将来才能靠你哥哥嫂子的良心来约束他们的孩子。这叫未雨绸缪。”


    “也有道理。不过我会教育我的孩子只要自己应得的东西,别人家的我们也不惦记。”再说了,外祖家的遗产大头都给了她,要是哥哥姐姐家的孩子全都没意见反倒是不正常了。


    她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了,等哥哥姐姐毕业了,她肯定也会交给他们相应的企业去打理,尽量做到大家都有肉吃。


    要是她做到这个份上,下一代还是会争会抢,那只能说他们这一辈的教育太失败了,没能把兄弟姐妹的友爱传播下去。


    是很值得反思的事情。


    周小倩劝不动她,撇撇嘴不说了:“总之,我已经说了,收不回来了。”


    “谢谢了,我知道你是好意。”霍恬恬笑笑,请她出去吃了顿饭。


    一顿饭聊下来,她发现这个周小倩特别有主见,很多观念都跟主流相反。


    比如她爸爸家暴,别人是劝和不劝离,她却直接逼着她妈妈办了离婚手续,还找她舅舅帮忙,给她妈妈重新找了个脾气好的男人。


    比如她爸妈离婚之后,她立马把自己的姓改成了妈妈的姓,她爸闹了多少次了都没用。


    “反正我是成年人了,他管不着。”周小倩挑了挑眉头,一脸的狡黠。


    她唯一没有对抗主流的,大概就是帮着爸妈在养几个弟弟妹妹,原因倒不是她认可自己被吸血,而是她要是不管,她妈妈会被她爸爸一直纠缠下去。


    她想让她妈妈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便咬着牙,把担子扛在了自己身上。


    霍恬恬真的挺佩服她,聊到最后,霍恬恬好奇问道:“我给你的钱,你不会都寄回家了吧?”


    “怎么可能,财不外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还是老样子,每个月直接把伙食费寄到学校,不经我爸的手,这样他永远别想沾我的光。”周小倩得意得很。


    霍恬恬乐了:“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好吧,看来我眼光不错,找了个宝。咱们可说好了,毕业了一定要来帮我。”


    “淑女一言,驷马难追咯。”周小倩伸出手来,要跟霍恬恬击掌为誓。


    霍恬恬还是头一次被人要求这样发誓,不觉有些想笑。


    这个周小倩,就像明报上连载的那种武侠小说里的侠义女子,挺好的。


    她并不是完美的女人,她也会为了利益结交那些富家子弟,但是她目的明确,不做害人的事,并没有近墨者黑,这很难得。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的时候,抱了抱彼此。


    周小倩走出去几步了,还不忘转身挥了挥手:“回去吧,别太想我,早晚是你的排头兵!”


    “哈哈哈。”霍恬恬乐不可支,跟这种人在一起,心情都好了不少。


    如今牛岚的事彻底解决了,她诈死逃生的事还见了报,学校里那些关于大家迫害牛岚的言论自然不攻而破。


    现在大家都觉得曾经义愤填膺的自己挺可笑的,差一点就成为了牛岚利用的刀,来杀谢玄英和张娟这对无辜的夫妻。


    所以现在,谢玄英在班上待着,不但没有人骚扰他了,还都客客气气的,生怕哪里惹到他。


    毕竟,周小倩放出风声去了,她说谢玄英有人罩着。


    至于这个人是谁,她神秘兮兮的不肯说,所以大家都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


    不过正是因为周小倩没有明说是谁,却又绘声绘色,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的,所以这些学生更是不敢招惹谢玄英了。


    就连跟牛岚一样心思不正的那些女人也都绝了攀附谢玄英的念头。


    她们可不想成为牛岚二号,太丢人了。


    霍恬恬彻底放心了,回到广州,她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忙碌里面。


    “倒是奇怪,最近那个顾映辉不来烦我了。”夜里躺在床上,她跟郑长荣嘀咕了起来。


    郑长荣琢磨着,估计是范海林缠着那个顾映辉,顾映辉找不到机会,不过这话他不好说。


    倒是左辉的事儿需要提醒一声,他给孩子们盖好毛毯,上床搂着霍恬恬:“媳妇儿,左辉也到广州了,我才知道他是左小娟的侄子,你要是遇到他,小心点。范海林跟我说,好像按照原来的发展,左辉是要跟毒贩子扯上关系的,这很危险,你千万保护好自己。”


    “这么快就出来了?”霍恬恬蹙眉,“那左小娟跟左白洋的事有牵连吗?应该不至于吧,我瞧着齐应祯虽然不是完人,但他不像是会出卖党和国家的汉奸啊。”


    “没有牵连,我问过了,她是被左辉爷爷的战友养大的,从小没跟左白洋在一起,而且照着范海林的说法,这个女人还是挺深明大义的,唯一的污点就是看在她哥哥面上帮忙把左辉提前弄出来了。”郑长荣也明白,人无完人,所以不能要求谁都能做到绝对的大公无私。


    不过,左小娟这唯一的污点,将来还是会坏事的,这也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怨不得别人。


    他继续跟霍恬恬解释,把两个版本里左小娟的结局讲了讲:“总之,左小娟的威胁等同于无。我现在担心的是,左辉会不会找机会接近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表舅舅的蜜月就不能再耗下去了,该让他早点回广州帮忙了。”郑长荣也不是不近人情,可是裴远征自己承诺在前,说会处理区家亮的事情。


    现在区家亮没处理不说,还多了个叫顾映辉的在蹦跶,左家的人还出来了,怎么想都不能再让裴远征继续休假了。


    霍恬恬倒是没意见,毕竟左家要是跟区家联手的话,只怕她一个人对付不了。


    思来想去,两口子叮嘱老头老太太看着点孩子,随后趁着夜色,亲自到小星星岛搬救兵来了。


    裴远征这辈子就没有过过这么惬意安宁的日子。


    每天睁开眼,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别提多滋润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腰疼。


    晚上劲儿使大了,容易腰肌劳损,可他素了二十年,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虽然心里不断告诫自己适可而止,可他就是止不下来。


    只得找霍齐家求助,也给他买点葆养青春的药丸。


    免得喂不饱家里这个虎视眈眈的小娇妻。


    这会儿两口子还在翻云覆雨,嫌弃屋里太闷,便在游乐场的滑梯上搞刺激。


    这一刺激,一不小心就被趁着夜色赶来的年轻夫妻听到了。


    霍恬恬面红耳赤地扯着郑长荣,停在了百十来米开外的地方。


    “等会儿。”她下意识蹲了下来,生怕打扰了那对兴致勃勃的鸳鸯。


    郑长荣笑着陪她蹲在地上:“至于嘛,他们好意思幕天席地的,还怕被人撞见?”


    “到底是舅舅,撞见了不好,你别说话了。”霍恬恬捂着男人的嘴巴,狡黠的男人却用舌尖勾了勾她的掌心。


    惹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不说,还险些喊出声来。


    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她把手拿开,恶狠狠地盯着郑长荣,骂道:“臭流氓!”


    “胡说,我刚洗了澡,明明是香的。”郑长荣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还不准她躲。


    霍恬恬无奈,只好蜷在他怀里,两人动手动脚的,有种背着老师做小动作不好好听课的刺激感。


    那边的裴远征还在兴头上,但他知道来人了,便赶紧结束,领着韦昊回院子里去了,两人假装睡着了,等这两口子来敲门。


    给彼此留足颜面。


    霍恬恬又等了十几分钟才过来摇响了门口的铃铛,裴远征踩着拖鞋打着哈欠来开门,装得跟真的似的。


    霍恬恬也不拆穿他,直接说明来意,请他出山帮忙。


    裴远征笑笑:“你不说我明天也要去了,左辉出来了是吧,这事朱进第一时间告诉我了,你放心,他目前不敢轻举妄动。”


    “舅舅,你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霍恬恬故意臊他,“是不是娇妻在怀,忘了你还有外甥女了。”


    “嗯,忘了,你谁,我怎么不认识。”裴远征也臊她,“哦,我想起了,是那个整天跟别人炫耀自己男人最厉害的王婆呀。”


    “舅舅!”霍恬恬难为情得很,这种事情怎么好让郑长荣知道呢,回头他也又要做臭流氓了。


    裴远征哈哈大笑:“你在香港酒会上的言论,早就被无良小报报道出来了,据说一字不落,你以为长荣没看见吗?他早就知道了。”


    什……什么?霍恬恬简直无地自容,双手捧着脸:“好舅舅!快别说了!”


    “给你看看。”裴远征抓起一摞报纸递给了霍恬恬。


    霍恬恬看得目瞪口呆,什么啊这都是。


    什么艳压港姐段美华,什么艳惊四座的红衣女郎,什么矢志不渝的忠贞妻子……


    五花八门的前缀加在标题上,看得她眼花缭乱。


    裴远征坐下,泡了壶热茶过来:“你看最下面那份,那个最离谱,说你是仙女下凡,别的女人在你面前就是俗不可耐的路边小野花。我估摸着,这些是梁家的死对头找人写的,就是为了给你多招几个仇家。不过没关系,你不在香港混,影响不大。但是你姐夫梁彬有得忙了,你看——”


    另外一堆报纸上,则报道了梁彬那个因为生育而身材走形的发妻郑采荷。


    用词很不客气,什么黄脸婆,什么水桶腰,什么没用的家庭主妇,等等。


    落款的记者名字,写的则是区家亮的姐姐,区家丽。


    “你当舅舅真的是在度蜜月不问世事了吗?其实舅舅什么信息都帮你搜集好了,就等一个关键人物出来了。”裴远征笑着坐下,斟了一杯茶,细细品尝。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想起了一个串联起这些人的关键人物:“蔡兵要出来了?可是他判刑那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来呢?”


    “因为很多部门都大换血了,有些人正好浑水摸鱼,毒贩子收买几个败类还不是易如反掌?。”裴远征轻轻放下茶杯,“如今这些人都往广州去了,就像风云际会,风起云涌。未来的广州,是你们最后交战的主战场。打起精神,不要怕,舅舅陪你们一起,把他们各个击破!”


    霍恬恬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第二天醒来,电话响了,北京那边传来了两个好消息,可把她高兴坏了。


    第367章 第367章狭路相逢(一更)


    霍恬恬心情很好, 下了课便哼着东方红跑中药房去了。


    她盯着胡伟民,一脸的笑,搞得胡伟民很是摸不着头脑, 只得放下手里的药材, 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猜。”二姐怀孕了, 不过这事还没告诉胡伟民, 毕竟他这药房里头没有电话。


    所以霍恬恬当信鸽来了。


    胡伟民一头雾水, 挠了挠后脑勺:“猜不到,难不成你炒股赚了,要借我钱?”


    “没有, 哪有那么快啊,好多理论我还在学习呢。”霍恬恬对炒股完完全全就是个门外汉, 好在大舅找了不少书给她, 如今她下课了就会抓紧时间自学。


    梁业实也说了, 等年底放寒假了再给她进行现场教学, 现在先恶补一下理论知识。


    她趴在柜台上,托着下巴, 因为心情太好, 所以看起来跟个大傻子似的。


    胡伟民乐了:“到底什么事, 你快告诉我,我等会还要出去谈生意。”


    “跟我姐有关, 这下猜到了吗?”霍恬恬抢走他手里包药的油纸,催促道, “快点快点,你去我办公室给二姐回个电话, 还是让她亲自跟你说吧。”


    胡伟民见她这么眉飞色舞的,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还要调理一阵子吗?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一路狂奔着去了霍恬恬办公室。


    “真有了?”胡伟民惊呆了,一时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真好啊,他和谢钟灵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他抱着话筒,喜极而泣,霍恬恬静静地在门外看着,不去打扰他们夫妻俩说悄悄话。


    等胡伟民挂了电话,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他赶紧擦了擦眼泪,笑着出来了:“你姐算了,预产期在明年暑假,也许跟学校求个情就不用休学请假了。”


    “可是显怀了怎么办?”毕竟从明年开始,招生就要步入正轨了,这两年放松的要求都会严抓起来。


    别说是孕妇了,就连校园恋情都未必允许,后面还会出现一些严抓男女关系的罪名,比如流氓罪,一个人要是同时跟多个人交往,严重一点是会被抓去枪毙的。


    所以霍恬恬还是觉得休学更稳妥一点。


    胡伟民沉默了片刻:“你姐说到时候看看,肚子不显的话就没事,或者穿点宽松的衣服遮挡一下。”


    “那我让长荣琢磨看看,有没有可以遮肚子的款式设计出来。”霍恬恬晚上到家就问了问这个事儿,郑长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一块布料子,让霍恬恬绑个枕头在肚子上,随后在霍恬恬身上比划了起来。


    比划到最后,他心里有了个想法:“我试试,正好大院这边有不少军嫂怀孕了,到时候就找她们先穿穿看。”


    “辛苦你啦。”小媳妇嘴甜,抱着男人夸了一箩筐的话,什么他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啦,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啦,后来词穷了便开始蹦成语。


    什么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大爱无疆,心怀天下……


    郑长荣哭笑不得,索性堵住她叽叽喳喳的嘴,先把老婆吃进肚子里再说。


    一阵云雨,小媳妇累了,倒在他怀里说起了另外一个好消息:“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学位的授予已经正式通过了,我们医学院会成为第一批一百所设立研究生学位的学校,明年就开始,所以我可能要调班了。”


    “本硕博连读吗?那需要几年?”郑长荣倒是无所谓她读多久,反正家里不差钱,他只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有一个博士老婆。


    霍恬恬比了个两个指头:“八年,我还要再读六年。”


    “那还好,到时候两个儿子上小学了吧,闺女也上幼儿园了,小学阶段我可以辅导一下,再往上估计只能靠你了。”郑长荣只读了初中,这会儿想到自己将来会有一个博士老婆,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


    什么时候他也考个成人本科就好了,要不然,他的学历太难看了。


    霍恬恬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安慰道:“不怕,还有咱妈呢,术业有专攻嘛,你不要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不够高,你好好在部队历练,一样的。”


    “你不会嫌弃你男人是个文盲?”郑长荣倒不是非要抹黑自己,只是初中生相对于博士生来说,那真的跟文盲没多少区别了。


    霍恬恬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那你会不会嫌弃我连个义务兵都不是?”


    “贫嘴。”郑长荣笑笑,但心里还是有了危机感,实在不行,他也找点书看看,哪怕学历上没有进步,起码肚子里有货,将来遇到别的男人挑衅了才不会心虚。


    他搂着霍恬恬,熄了灯,盯着天窗外的夜空出神。


    后半夜霍恬恬起来喝水,才发现他还没睡觉,她喝完水便把他扒拉到了怀里:“想什么呢,快睡,部队那么忙,不好好保证睡眠可怎么办。”


    “嗯。”郑长荣嘴上答应了,却还是一点都不困。


    借着月色,他看着大梦不觉的媳妇,低下头来,细细亲吻她的眉梢眼角。


    谁能想到呢,不到四年的时间,他们两口子的心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是她担心她配不上他,现在反过来了,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初中学历丢她的人了。


    不行啊,得问问有没有成人本科,还是要考一个的,不然他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便给教育部门工作的熟人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成人本科的事情。


    对方说目前没有这样的招考制度,让他等两年看看。


    他只得先把这样的想法藏在心里,慢慢等待时机。


    几天后,范海林换了新的住处,给郑长荣打了个电话:“我搬走了,左辉太烦了,那个顾映辉我搞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去烦她了,你放心吧。”


    郑长荣没问他做了什么,只是叮嘱他凡事小心,不要跟毒贩子硬碰硬。


    范海林心里有数,挂断电话前,他问了一句:“你们的女儿快周岁了吧?听说你们儿子周岁是在广州办的?这次就别来广州了,在海岛办吧。”


    “怎么说?”郑长荣蹙眉,广州有这么可怕吗?


    范海林叹了口气:“最近这边很乱,工地多,建筑工人多,相对应的那种piao娼和赌博的场所也都出现了不少,人贩子也跟着出现了,我孩子班上的一个小男孩就失踪了,好几天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你们还是小心点吧,尽量别把孩子带广州来了。”


    “好。”郑长荣挂断电话,蹙眉沉思。


    广州如今是改开的窗口城市,外来人口急剧增加,现有的警力管不过来也是正常。


    可是,他虽然理解这种无奈,却没办法坐视不理。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谢玄英打了个电话,问问他公安系统最近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扩招,他这里有一批即将退伍的老兵,也许可以去广州当个临时的民警,帮着管理管理。


    谢玄英很是无奈:“扩招民警需要钱啊,如今到处都在跟首都这边哭穷,广州也没好哪儿去。”


    总得等到国家财政缓过劲儿来了,才好对公安队伍进行扩编。


    谢玄英叹了口气:“你就让我小妹的工地招几个退伍军人吧,先管好自己,别人咱们也管不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郑长荣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好像还真没有了,谁会不要钱来当警察啊,要吃饭要活命的呀。


    他媳妇手里也没几个钱了,只能先独善其身了。


    霍恬恬收到他的消息,要了二十个退伍军人来帮忙,深圳和这边的工地各安排了十个,也不知道够不够。


    好在表舅舅回广州了,有些拿不准的事情,她可以找他帮忙参考参考。


    裴远征没再回之前的出租房,而是搬到了霍恬恬购买的院子里,就是原先她租住的那一排,她挑了个干净的让舅舅住了进去。


    吃午饭的时候要是不忙,还可以过来看看香云。


    这天她到了饭点,依旧准备去看看孩子,没想到刚到校门口,便看到顾映辉跟一个卖货郎拉拉扯扯的。


    她倒是好心,想让门卫去帮忙拉个架,结果那卖货郎听到她的声音二话不说就走了,连钱都没要,倒是那顾映辉,赶紧捡起地上的钱,笑着把那据为己有了。


    霍恬恬蹙眉,总觉得那个卖货郎好像有点眼熟,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索性不想了。


    等她跨上自行车路过服装店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在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赶紧把车停在门口,进去处理矛盾。


    但见一个女人正叉着腰在骂娘,她披着一头的大波浪,穿着一条紧绷到能看出一层层横肉的大红色长裙,抹了口红涂了指甲油,格外的盛气凌人。


    霍恬恬好奇,问了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女人便指了指自己腋下开的线,质问道:“这衣服我上午才买的,中午就破了,你们得赔钱!十倍!”


    霍恬恬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这个码子她根本穿不了,非要买回去把衣服撑破了过来闹事。


    她绝不惯着这种女人,质问道:“难道我的店员没给你推荐更大的码数吗?”


    “推荐了又怎么样,我就喜欢这条。”女人冷哼一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霍恬恬却笑:“那你左转,对面有卖童装的,那个也许更适合你。”


    女人没想到霍恬恬这么会气人,只得一跺脚,跑门外去喊:“辉辉啊,你抽完烟了没有啊,这个女人她欺负我。”


    左辉正蹲在大树旁边抽烟,没注意刚刚进来的女人,闻言只得掐了烟,进来准备帮忙。


    只是没想到,他一抬头,便看到了穿着白裙子白鞋的女人,像一朵雨后的栀子花那样清丽脱俗,一下就迷了他的眼。


    这就是他坐牢的这几年心心念念着的女人,时间飞逝,她居然比以前更好看,更自信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岁月从不败美人,这话是真的。


    她的眼中,多了一股从前没有的自信,多了一份气定神闲的从容。


    这就是郑长荣娇养出来的胆色吗?还是她自己努力拼搏来的底气?


    他不知道。


    他出狱后就被安排入赘去了郭家,他甚至不知道她也在广州。


    这会儿忽然狭路相逢,在这不大的服装店遇见,他真的很意外。


    他设想过无数次出来后见到她的场景,他以为他肯定会做点什么,起码说说他在狱中的思念,问问她这几年有没有想到过他这个人,哪怕是以仇家的身份。


    可是他竟然说不出口。


    他这辈子,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在这个女人的衬托之下。


    他就像是被人抛弃在垃圾堆里的破布娃娃,肮脏又丑陋,而她,是清晨的那一缕阳光,明媚而清新。


    他不配,她太高不可攀了。


    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个声音在呐喊者,他想说句话,他想靠近些。


    他下意识往霍恬恬走来:“这店是你开的?”


    第368章 第368章她有这个实力(二更)


    霍恬恬有阵子没见过左辉了, 对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怂恿许秀文栽赃郑长荣的时候。


    所以,别的不说,光是这一件事, 就足够霍恬恬讨厌他了。


    更不用说, 他还是左白洋那一伙的, 日后还会成为毒枭。


    她见到这个男人, 本能的生出一股厌恶和嫌弃的情绪来, 以至于她的脸色相当难看,她甚至连生意人的体面都不想维持,只抱着双臂, 满脸冰霜地凝视着这个男人。


    左辉知道她讨厌他,不过他不在乎, 他笑了笑:“怎么你跟范海林对我都是这个态度, 你俩约好的?”


    范海林?他不是在海岛吗?左辉提他做什么?


    霍恬恬好奇, 不过她不想问, 她就事论事:“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 我不介意报警。”


    “是我表姐, 这事确实是她胡闹了, 我这就带她走。”左辉笑笑,什么表姐, 分明就是他老婆,这可是香港那边来的投资商的女儿, 为了在香港抢占黄金地段,所以跟左家人沆瀣一气, 准备来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呢。


    不过这年头,真心来内地发展的港商也不少, 所以他们混迹其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谁也不知道。


    而这个女人,其实是看上霍恬恬服装店这一片的地了,所以故意找茬,想把服装店的老板激出来,谈谈卖地的事儿,毕竟他们打听过了,如今这店铺是店老板买下来的,正好在他们想画的这片区域的核心位置。


    政府那边不好一地两卖,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来。


    原话是这么说的:“你们要是真想拿地,让那边的店主把店铺转让出来不就得了,到时候那一片都用来建房,统一规划,统一管理,多好。”


    现在的问题是,这条街上一大半的商铺都愿意转让拆迁,只剩七八家顽固的,其中这个服装店最是不给面子,每次过来,那店员都说老板不在,有什么事等老板来了再说。


    今天倒是幸运,把老板等来了,没想到是老熟人。


    左辉犹豫了一下,没提转让店铺的事,而是跟这个红裙女人拉拉扯扯的去了外面。


    红裙女人很是生气:“你干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一定会帮我的,怎么你二话不说就走了?还有,干嘛说我是你表姐?还一个劲使眼色?怎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别问,总之这个女人惹不起。”左辉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别有目的,他准备抽空自己过来,现在人多眼杂,总归说话不那么方便。


    他哄着这个女人,陪她去附近的国营商场重新买了两条裙子。


    可这女人很不满意:“款式好难看啊,还是那个华夏女装店的好看。”


    说着,她指了指旁边卖文具的女人:“你看,她也穿了我看上的这条,好好看啊。”


    左辉瞥了眼,是个年轻女人,应该是怀孕了,肚子稍微有点鼓,不过月份不大,目前裙子还能穿,再过两个月就难说了。


    在女人旁边,还趴着一个顽皮的小男孩,时不时嘴里骂一句什么,看起来家教很不好的样子。


    左辉不想多别人的事,便把女人的手摁下:“别指着人家,你要实在喜欢,那就减肥,等你瘦下来了我陪你去买。”


    “好啊,你居然嫌弃我!你当初怎么跟我爹地保证的?这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你就嫌弃人家了。”红裙女人看着三十来岁了,但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娇宠大的,脾气还跟个小孩一样。


    左辉无奈,叹了口气:“不是我嫌弃你,而是瘦了穿衣服不挑,穿什么都好看。你没见那个华夏女装店里随便哪款都比外面的好看吗?等你瘦下来了,我给你买一百条。”


    “真的?”红裙女人高兴坏了,捧着左辉的脸就是一口。


    左辉转过身去,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子,满脑子想着的却是那个白净娇嫩的,栀子花一样清香扑面的女人。


    他忽然特别羡慕郑长荣,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当初的孟恬恬远不像如今这样白净动人,他是怎么穿过她黝黑略胖的表象,看到了她亭亭玉立的未来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左辉默默叹了口气,算了,他现在已经做了港商的上门女婿,只能先压住内心的想法,哄好他的金.主了。


    他把手里的裙子抖开:“去试衣间换上吧。”


    女人不情不愿地进去了,左辉则四处转了转,了解一下国营商场里的情况。


    走到文具店门口时,总算是听清楚了那小男孩嘴里在骂什么。


    他不禁蹙眉,真是个没教养的顽童,居然骂旁边的女人不要脸,别以为怀了他爸爸的孩子就可以挤走他妈妈的位置了。


    那店员一开始还能忍,到后来发现有人在门口看着,便气得捂着脸哭了起来。


    左辉移开视线,往前面的玩具店走去。


    在他身后,女人努力平复心情,却不想直起腰来的时候,被那小男孩一猫腰撞上了肚子。


    女人惊呼一声倒地,身下是逐渐蜿蜒出来的鲜血。


    左辉走出去几步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直接愣住了。


    他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亲妈,他到现在都忘不掉她伸出手向年幼的他求救的样子。


    可是那时候的他太小了,他除了哭喊,什么也做不了,等他从外面把大人找回来的时候,他妈妈已经断气了。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昨日重现。


    左辉一直都是个混不吝的邪恶之人,可是这一刻,他内心残存的那一点善良在呼唤着他。


    他赶紧回来把这女人抱了起来,跑到女装店门口叮嘱了店员一声:“我先救人,等会来结账,叫我老婆在你店里等着,放心,我不会跑。”


    怕这店员不让他走,他还把自己的手表摘了下来,这才抱着浑身是血的女人,往楼下走去。


    有那热心的销售员提醒道:“中山医学院里面的工作站妇产科最好,那里面有首都的专家,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女学生,你把月月送那边去吧。”


    “她家里人呢,你快去通知一下,那个男孩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怎么教出来的。”左辉赶紧往外跑,身后留下沥沥啦啦的血迹,格外的扎眼。


    霍恬恬不在,工作站吃饭时间虽然也有人接诊,但是大多数人都去吃饭了,只有两个值班的医生,所以他们看到有孕妇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只得赶紧叫人去食堂喊那波。


    那波正在跟几个学生讨论激光治疗的第三期临床试验,收到消息立马放下碗筷跑了过来。


    他戴上医用手套,准备处置这个患者,等他检查完孕妇的情况,不禁眉头一簇:“胎盘没有剥落,还有救,快,去找霍恬恬过来,她婆婆的那个药我不会配,快点。”


    夏晴已经奔丧回来了,不过她今天来了例假,不舒服,没有跟着霍恬恬出去,她知道去哪儿找霍恬恬,便忍着腹痛,赶紧出去叫人。


    这边左辉正在前台登记患者的信息,那护士问一句,他答一句不知道,急得那小护士一头的汗:“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媳妇的信息你不知道?”


    “喂,小同志,你别乱说,那不是我媳妇,是我在商场买东西碰到的,你要不等等,等会她商场里的同事会来的。至于医药费,我先垫付一点吧,一百够不够?”左辉翻了翻口袋,想起还要给那个女人买裙子,只好保守地报了个数字。


    小护士目瞪口呆:“一百?足够了呀,咱们工作站看病不贵的,你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头结余了多少我会通知你的,你抽空过来领一下。”


    “那就不用找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左辉知道那位大小姐的性子,要是再不去,估计要骂娘了,只得赶紧走。


    小护士就没见过这样大方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喊了声护士长,问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等护士长过来的时候,左辉已经走了。


    他在半道遇到了霍恬恬,这个女人风风火火的,正骑着车一路打听着患者的情况。


    左辉不禁挑了挑眉,那个售货员说的厉害的女学生,该不会是霍恬恬吧?


    想到这里,他又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刚到工作站门口,便看到霍恬恬换上了一身白大褂,风风火火地救人去了。


    身后还跟着那个去找她的女人,左辉拦住了夏晴,问道:“那个女人也是医生吗?很厉害吗?”


    夏晴不认识左辉,毕竟之前的那些事不是她负责的,但她觉得这个男人不像是什么好人,便翻了个白眼:“全广东的高考状元,你说厉不厉害?”


    说完,她便搡开了这个男人,赶紧打下手去了。


    霍恬恬一进检查室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你?这是怎么了?”


    任月月也是没想到,霍恬恬居然能赶过来给她接诊,她虚弱地叹了口气:“不小心撞到了肚子,有救吗?”


    “我尽量。”霍恬恬了解了一下任月月的病情,拜托那波先给她注射硫酸镁,随后她便出去配草药去了。


    经过工作站大厅的时候,看到了刚刚转身离开的左辉,她不禁蹙眉,也不知道这个左辉阴魂不散地过来做什么。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她来不及过问这许多,抓紧时间往中药房去了。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可算是把血止住了,霍恬恬也叫人通知了彭海老师过来。


    那彭海原本还在上课,一听说他二婚小娇妻差点流产,急了。


    课也不上了,直接跑了过来,商场里的另外一个销售员已经带着他儿子过来了,见状自然要帮着任月月说话:“彭老师啊,你家这个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刚刚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他不要命地往月月肚子上撞啊。你可别再让月月带着他了,实在不行,让你妹子养着吧,反正她整天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她自己带带才知道你儿子的厉害。”


    彭海着实为难,那毕竟是他的妹妹,只得打哈哈:“我妹妹也是怕月月年轻欺负他,所以多说了几句,回去我会劝劝她的。”


    “劝劝?都差点一尸两命了,你还只是劝劝?彭老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明明是你那前妻抛夫弃子不要这个家了,可你妹子却整天给孩子灌输月月抢走了他爸爸的思想,这就不应该!”销售员急了,毕竟她跟任月月关系好,早就看不惯彭海一家的做派了。


    孩子都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就愣是不让去,非要让任月月带着,说什么培养母子感情,还说到了一年级的时候再去,省钱。


    简直不可理喻。


    任月月也是傻的,居然不反抗。


    要换了是她,早就把婆家闹得鸡飞狗跳了。


    还能受这个窝囊气?


    她这愤恨不平的样子实在是叫彭海头疼,只好继续打哈哈:“是是是,我妹子想法有点偏激,回去我会说说她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吗?我把钱给你。”


    “彭老师,不用,有个热情的男同志垫付过了。”小护士插了句嘴。


    男的?彭海不禁蹙眉:“谁啊,垫了多少,够吗?”


    小护士笑着说道:“足够了,垫付了一百呢,真大方。”


    这话实在是叫彭海起了疑心,总觉得是任月月的初恋男友又纠缠过来了。


    只得黑着脸去病房质问任月月。


    任月月实在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哭着骂道:“你没有心,我黄花闺女的身子跟了你,你还总怀疑我这个怀疑我那个,我不过了!”


    “我就是问问,问问都不行?”彭海最怕她提这个黄花闺女的身子,好像他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


    他不高兴了,坐下问了问一旁的小护士:“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暂时保住了,小霍医生亲自上的药,说是孕妇不能情绪激动,要不然这孩子还是危险。”小护士检查了一下任月月的吊瓶,出去了。


    彭海这才知道,孩子是霍恬恬帮忙保住的。


    便叹了口气:“我这学生比我能耐多了,这才大二,都被人尊称为医生了。”


    “怎么,她有这个实力,不行吗?”任月月瞪着彭海,总觉得他这话酸不拉几的。


    彭海笑笑:“你说得对,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孩子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我下课再来看你。”


    “孩子没事就好?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撞的我?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好不好?”任月月无助到了极点,这是什么男人啊,感情他的着急只是因为孩子吗?


    她这个活生生的人都不值得他关心两句吗?


    彭海越发头疼了:“又来了,关心孩子不就是关心你吗?孩子没事了你肯定也就没事了。好了,别矫情了,我还忙。”


    任月月委屈死了,抓起被子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霍恬恬从外面端了一碗安胎药进来,刚刚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没想到彭海是这样的人,不禁有些同情任月月:“把药喝了吧,我还要去上课,晚上再来。”


    “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垫付医药费的,他为什么要怀疑我?”任月月哭肿了眼睛,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哪儿了。


    霍恬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许错的不是任月月,错的是这个男人。


    只是这话她怎么好说呢,那不成了挑唆人家两口子离婚了吗。


    所以她只能沉默地出去了,叮嘱了护士一声,便上课去了。


    下午有彭海的课,霍恬恬以前听着觉得还行,现在再听,却总是容易开小差。


    她会忍不住去想,任月月到底过的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为什么这个男人二婚也能娶到初婚大姑娘,这真的很不公平,她觉得彭海不配。


    彭海讲到一半,见她盯着自己出神,便点她回答问题。


    她愣怔了半天,不知道彭海在问什么,还是坐在前面的孙强在课本上画了几道横线,把课本举起来提醒了她一声,她才有惊无险地把问题回答出来了。


    彭海蹙眉:“霍恬恬同学,你现在还是学生,做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认真听课是你的天职,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还是霍恬恬上大学以来第一次被批评,她没当回事,坐下后继续想别的事情。


    毕竟彭海教的这门课她早就自学过了,刚刚没回答上来完全是因为没听见彭海的问题,现在让她听也是无趣,便干脆把炒股的书压在了课本下面,开小差去了。


    彭海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等霍恬恬回过神来的时候,彭海已经站在了她桌子旁边。


    桌面上多了一根指头,敲了好几下霍恬恬才抬起头来。


    她看着彭海,彭海也瞪着她,彭海质问她:“我的课你不听了?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医生了?”


    “彭老师,你儿子把你媳妇撞得差点流产,你居然没追究他的责任吗?你这么纵容下去,将来说不定会出大事。”霍恬恬想到任月月的泪,直接怼了彭海一句。


    彭海愣住了:“那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随便你。”霍恬恬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去。


    彭海很生气,却又怕霍恬恬再曝光他家的丑闻,只好气鼓鼓地回到讲台上。


    下课的时候,他叫霍恬恬跟他去办公室谈话。


    霍恬恬去了,没带怕的。


    彭海质问她:“你在课堂上说那样的话,不觉得你越界了吗?”


    “不觉得,是你先找我茬的。”霍恬恬态度很生硬,她对彭海的印象坏到没边了。


    其实早就在他找她打听他媳妇和孩子的事时,她就该知道,彭海对他的二婚妻是不信任的态度。


    霍恬恬理解不了,又要娶人家,又不肯给人家信任,这不是犯贱吗?


    今天出了事,他惦记的也只是肚子里的孩子,那任月月对他而言,难道不过是个生育机器?


    一个时不时发泄欲望的床伴?


    她是个人啊。


    霍恬恬很反感彭海这样的男人,以至于平时她愿意周全的一些场面话,今天却完全不想说。


    这是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同理心在作祟,她甚至忍不住去想,要是她遇到这样的男人,她会像任月月一样忍气吞声吗?


    不,不会的,只怕她早就掀桌子闹翻天了。


    是的,别看她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她骨子里比谁都倔强不好惹。


    她冷冷地凝视着彭海:“你的课我学完了,下次别再点我的名了。”


    “你就是这么跟你的老师说话的?”彭海也臭着脸,很是不满。


    霍恬恬不怕他,丢下一个重磅炸弹,扬长而去。


    她说:“古月红交代了,你在撒谎。你最开始帮她寄那个东西确实是不知情的,可是后来你全部知情!等着吧,北京那边的警察很快就会让广州的帮忙调查你了,你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吧。”


    “你胡说什么?”彭海不信,绝不相信,他甚至冲出来,想跟霍恬恬掰扯个清楚。


    不想,贺超从旁边冒了出来,直接拿着课本堵住了彭海:“彭老师,你今天讲的我没懂,再给我讲讲吧。”


    彭海只好被贺超拦了回去,心神不宁地讲课去了。


    霍恬恬在办公楼下等着贺超,不一会贺超出来,默默叹了口气:“你呀,告诉他做什么?不怕被报复?”


    “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霍恬恬不怕,她就是好奇贺超怎么知道彭海会刁难她。


    贺超无奈:“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彭海今天对你很不满,是个瞎子都看出来了,我不放心,夏晴又不舒服,只好我来了。”


    “谢了。其实我是故意告诉他的,牛岚那边被那个副队长拖着坏了事,没能钓到大鱼,就看彭海会不会狗急跳墙了。他肯定知道接头人是谁,因为那个古月红一直在吸。”霍恬恬的这些消息都是大哥告诉她的。


    她原本不想掺和缉毒的事儿,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必要总想着自保了。


    只有把毒贩子一网打尽,才是真正的自保。


    每一个公民,都有举报涉毒人员的责任和义务,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正确。


    贺超当然不是质疑她的做法,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我叫朱进盯着点彭海,他这个人有点小心眼,指不定会怎么报复你。”


    “好。”霍恬恬叹了口气,“真烦啊,学校里都没个清静的。”


    “正常,大学生其实已经具备一定的社会属性了,接触社会上的人也远比小学生中学生多,别太在意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贺超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


    也是怕霍恬恬心里紧张。


    霍恬恬笑笑:“原来你也会安慰人啊,真没看出来,走吧,我再去看看任月月,她要是没事,我回去陪孩子了。”


    “嗯。”贺超一路跟着,他知道彭海在后面楼上的窗口盯着,他猛地回头,打了彭海一个措手不及。


    彭海假装看风景,慌忙移开了视线。


    等霍恬恬回到大院后,彭海便过来给任月月办了出院手续,不让她在这里保胎了。


    任月月不理解:“为什么呀,这里环境又好,护士也温柔。”


    “去一院,一样的。”彭海担心霍恬恬会怂恿任月月离婚,思来想去,还是要办出院。


    任月月很生气:“可是小霍医生叮嘱过我,这两天不要下床走动。”


    “那行,那你跟她过吧,别跟我过了。”彭海生气了,脸色相当难看,说出来的话也匪夷所思。


    任月月最终拗不过他,只好强撑着下床,到了一院却再次血流不止,孩子到底是丢了,没保住。


    任月月哭得天昏地暗的,闹了彭海一晚上,要他赔她的孩子。


    彭海烦躁得很,一把将她搡在床上,黑着脸离开了医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鬼使神差来到了接头人家里。


    开门的是个猿猴一样的男人,见彭海过来,便一言不发让他进了屋里。


    彭海烦躁地坐下,双手抱着脑袋搓了几下,平复心情后,才叹着气问道:“大嫂在吗?快告诉大嫂,我暴露了。”


    话音刚落,里面便出来了一个圆月脸的女人,女人手里夹着烟,穿着旗袍烫着大波浪,大红唇分外妖冶,身段丰腴,堪比杨贵妃。


    她笑着招了招手:“是你呀,没事儿,暴露就暴露嘛,不如跟我一起赚一波大的,去国外潇洒好了。”


    彭海怔怔地看着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大嫂,你要我做什么?”


    “一切照常就行,放心,我的人会保护你的,你把这个纸条交给店主就行。”左婵笑着走过来,挑起彭海的下巴,故意把烟吐在他脸上。


    这是充满谎言的烟雾,可白色的烟雾遮挡了彭海的视线,也蒙蔽了他的心智,他当然分辨不出来。


    他嫉妒霍恬恬,以至于嫉妒到了失去理智,强迫自己的二婚小娇妻转院,丢了孩子。


    责任在他,可他就是恨霍恬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所有人都追捧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院长都为他说话。


    那个破工作站,招了一批又一批人,偏偏每次都把他拒之门外。


    凭什么?他一个老师,比不上一个学生?


    比不上霍恬恬就算了,难道也比不上其他人?


    他很丢脸的好不好?


    他也要面子的。


    可是没办法,进不去就是进不去,他只能每天看着别人来来往往,时不时议论两句今天的研究课题,时不时夸几句霍恬恬提供的思路新奇。


    他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可是他现在很后悔,孩子没了,他的孩子没了,这还是任月月的头胎,以后再要怕是麻烦得很。


    哎,给他大哥家生个儿子继承香火的承诺,怕是兑现不了了。


    他很痛苦,脑子再次离家出走,灵魂也抛弃了他这个失败者,他下意识地接过纸条,答应了女人的安排。


    等他走后,猿猴问了问:“真的要向组织投诚吗?”


    “半投吧。”左婵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烟灰。


    猿猴好奇:“什么是半投?”


    “事儿投了,人不投,留在国内,我的政审永远有污点,孩子没有前途可言,我也怕被人报复,还是远走高飞吧。”左婵脸上笑意全无,“可怜我那白痴弟弟,被左白洋从牢里弄出来了,还被入赘给了一个寡妇做上门女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他铺路,他要是哪天反悔了,不想继续任人摆布了,我可以拿这件事为他求个情。”


    “那好,我去通知北京那边的行动,故意露个马脚给谢玄英。”猿猴是左婵的心腹,这些年一起跟左婵在香港混黑bang,亦仆亦友。


    左婵点点头:“露吧,我厌倦了,我受够了,我想做一个真正的我。”


    医院里,任月月终于哭累了。


    她真的好惨,孩子没了,身心受创,却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就在她伤心失望的时候,夏晴来了。


    夏晴来例假的时候很难受,但她还是强撑着过来了:“小霍不放心你,担心你被强行转院,怪我,来晚了,没能拦住彭老师。你怎么样?疼吗?”


    简单的几句话,却惹得任月月再次痛哭不止。


    她抱着夏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些,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最后哭累了,趴在夏晴怀里睡着了。


    夏晴叹了口气,将她放平,出去问了问护士。


    护士看了眼病例:“主任给她做了刮宫,疼得滋儿哇乱叫,哎,头胎啊,搞不好以后会习惯性流产。”


    那可真是太惨了。


    夏晴无奈,不禁感叹人生无常,如果她不是被例假耽误了,如果她早点来工作站就好了,她一定可以拦住彭海,任月月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她只能让她的小玄凤给霍恬恬发去了这个消息。


    霍恬恬正在陪孩子念书画画,她看着系统弹出来的信息,有些无奈。


    郑长荣见她长吁短叹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把事情说了说,有些怀疑自己:“也许我不顶撞彭海的话,彭海就不会赌气让任月月转院了?”


    “不关你的事,听你的描述,他这个人性格偏激,早晚要出事的。今天是你顶撞了他,明天就有可能是别人,难道他只要生气了就可以不顾孕妇的身体强行转院吗?他自己还是学医的呢,这点道理不懂?所以,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尽力了。”郑长荣可见不得小媳妇这样自责。


    赶紧哄了哄。


    霍恬恬想想也是:“我要是任月月,我肯定离婚了。也不知道任月月委曲求全的图什么。上次在国营商场见到她,我还想着这么多苦命人我救不过来,可是现在我又觉得,她都这么可怜了,我要是不帮她一把又说不过去。”


    “别想那么多,她要是真的想挣脱那个环境,会主动找你的,你也别总是想着救这个帮那个,多想想怎么收拾这两个小捣蛋吧。今天花生把国平气哭了,玉米把老爷子的随身听摔坏了。你说说,咱家四个孩子还操心不完呢,哪有空想别人的事儿。”郑长荣干脆转移话题。


    霍恬恬乐了:“花生到底说了什么,能把他国平姐姐都气哭了?”


    “他说国平是笨蛋,一加一等于二都不会。”郑长荣无情地告状,“这小子可不得了,这才多大的人啊,都会算算术了,不信你考考他。”


    霍恬恬问了十以内的加法,嘿,别说,还都回答上来了。


    这小子跟个老学究似的,双手背在身后偷偷掐指头,掐完了报数,没一个错的。


    霍恬恬抱着这聪明的小宝贝亲了亲:“不亏是弟弟妹妹的大哥哥,就是厉害!”


    花生很是羞涩,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蛋儿:“还有左边。”


    哈哈哈,当妈的只好也亲了亲他左边的脸颊。


    玉米不乐意了,也凑过来巴巴的要亲亲。


    正闹腾呢,楼下传来了朱向前的声音:“师长,快,紧急情况,越南猴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小星星岛上的情况,又去偷袭小星星岛了,还说要杀光上面的兔子,一只不留!”


    第369章 第369章凭我是老板(一更)


    越南来犯, 郑长荣并不意外。


    早在上个月,边境留下的一些监听设备就陆续出问题了。


    他已经安排人手去边境核实情况了,研究小组初步估测, 应该是美国或者是俄罗斯对越南进行了技术援助, 干扰了我国的设备。


    所以, 海岛这边的研究小组一刻也不敢懈怠, 开始了又一轮的技术攻防。


    这次越南来犯, 其最主要的目的应该就是炫耀那边的技术,很有种小人得志的意思在里头。


    郑长荣不敢耽误,赶紧起床安排部署。


    天亮的时候仗就打完了, 郑长荣却没有回来补觉,而是审讯手里的俘虏去了。


    到了这天晚上, 他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霍恬恬赶紧扶着他去洗了个热水澡, 帮他捶捶肩膀捏捏脖子, 松快松快。


    郑长荣摁住她的手, 不禁叹了口气:“接下来我可能又要加班加点了,学校那边忙吗?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好, 我早点回来。”霍恬恬知道, 他又要跟越南那边搞军备竞赛了。


    她能做的就是早点回来, 照顾着点孩子们,让他少操些心。


    她不觉得辛苦, 这都是应该的,夫妻之间就是要互相迁就的。


    她唯一担心的是:“闺女周岁你还有时间吗?”


    “请一个小时的假应该还是可以的。”郑长荣有些感慨, 这事儿太凑巧了,晚一些就好了, 他可以安安心心地陪闺女过个周岁。


    不过这事由不得他,现在俘虏把越南那边的情况都交代了, 郑长荣压力骤增,只能再逼自己一把了。


    他穿上衣服,上楼补觉。


    霍恬恬带着孩子在楼下玩,不让孩子们上楼去吵闹。


    花生倒是听话,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本连环画在旁边看着,可玉米是个闹腾的性子,今晚不见爸爸来陪自己,还挺委屈的,说什么也要上楼找爸爸。


    霍恬恬只好把这小子抓回来,关上门,不让他出去了。


    他张着嘴巴想哭,霍恬恬便把巧克力塞他嘴里,几次之后,这贪吃的小东西就顾不得找爸爸了。


    至于荔枝和樱桃小姐妹俩,则相对好哄多了,孩子现在跌跌撞撞的可以走几步路了,霍恬恬便跟哄小猫猫似的,时不时放一个玩具在远处,让这小姐妹俩去拿回来。


    一来可以锻炼她们走路的能力,二来,也是个打发时间的方式,要不然,她一个人哄四个娃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等老头老太太洗完澡了,霍恬恬才轻松了一点。


    老头留在楼下照顾两个孙子,老太太则跟霍恬恬一起把两个姑娘带都上去了。


    夜里郑长荣要喝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霍恬恬睡在了折叠床上。


    那床很窄也很小,只有儿子们过来一起睡的时候才能用上。


    这会儿小媳妇睡在上面,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那么的不舒服。


    他很是心疼,喝完水便把她抱去了架子床上。


    霍恬恬迷迷瞪瞪的,转身搂住了他:“快睡,越南人来了也不怕,我去打跑他们。”


    郑长荣知道她这是半梦半醒的说胡话呢,忍不住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熄灯后,他却睡意全无,他在想今天琢磨的那个研究方向能不能行,在想小星星岛上被炮火声吓死的兔子到底该怎么处理,天气太热,放了一天估计已经臭了,这事他还没敢告诉自己媳妇,怕她知道了伤心,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还是跟媳妇坦白了。


    霍恬恬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又不傻,兔子胆小,近距离的炮火肯定会吓到它们,再说了,郑长荣交战的时候她一直盯着的,怎么会没看到呢。


    她反过来安慰郑长荣:“死了就死了吧,陈慧也落得一个轻松,踏踏实实帮我做点别的事吧。”


    “那以后还养兔子吗?”郑长荣是不建议再养这个了,要是下次越南人再来,少不得又是一个全岛兔子被吓死的结局。


    霍恬恬也觉得没必要了,不如就多养点鸡鸭鹅,不至于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团灭。


    郑长荣没意见,不过眼下快到年底了,他不想看到媳妇那么操劳,还是建议她明年再说:“续租还不一定能谈成,等谈成了再养。”


    “也好。”霍恬恬抽空去了趟岛上,把吓死的兔子全都埋了,岛上还有一些鸡和鸭子,不多,但是给家里供应新鲜的禽蛋是足够了。


    这么一来,陈慧每天没多少事可忙,便也打算去服装厂那边帮忙。


    霍恬恬没意见,让她自己去找卢菲菲。


    晚上陈慧来汇报情况:“那边的技术员有些凶,很多员工都是敢怒不敢言,小嫂子,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趟,那人不买我们的账,连菲菲嫂子说他什么他都敢翻白眼。”


    还有这种事?


    她花钱难道请了个大爷吗?


    这事她不能忍,第二天一早便过去了。


    她也不说自己是谁,只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那个三十来岁的男技术员很是瞧不起人,张嘴便说:“你们这些女同志就是笨,我都演示过一次了,还不会吗?”


    有个胆子大的军嫂质疑道:“你那叫演示吗?那么多人围着,谁看到了?”


    “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笨就是笨,别不承认了。要我说,你们女人还是回去生孩子好了,挣钱养家这种事你们做不来的。再说了,女人家抛头露面也不好,会影响家庭的稳定。”那个技术员大言不惭地在那放屁。


    霍恬恬听不下去了,直接进去。


    那技术员不认得她,毕竟他过来的时候是卢菲菲去接待的。


    所以他很有些瞧不起人,以为霍恬恬是个迟到的员工,不客气地羞辱道:“看看,看看,到现在才来,连起码的按时上班都做不到,你们女人哪,真的不适合出来工作。要我说,趁早别学了,回去带带孩子不好吗?”


    霍恬恬冷眼看着他,其他人则纷纷跟她打招呼,一口一个小嫂子的,声音直接盖住了这个技术员的声音。


    霍恬恬不说话,走过来看了看男人面前的机器,随后一把将他搡开,拿起操作手册,自己琢磨了起来。


    片刻后,她蹲下研究了一下机器的构造,很快便弄明白了怎么操作,她和颜悦色地看着那些军嫂:“我来给你们演示,三个人一组排队,按顺序来。”


    “你?你懂什么,别笑死人了。”男技术员依旧瞧不起人。


    霍恬恬当即招呼了卢菲菲一声:“厂里的人事是谁负责的,通知她,给这个技术员把工钱结了,今天开始,他不用再来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女人,哪来的胆子开除我?我可是你们老板请过来的,离了我,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这些员工全都别想学会操作!”男人气急败坏,这也太丢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开除,传出去的话,他要被他那厂里的人笑掉大牙的。


    霍恬恬冷笑一声:“凭我是这里的老板,这个理由够了吗?别担心,哪怕我教错了也不需要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尊大佛我们女人的厂子可请不起,赶紧给我滚!”


    霍恬恬是真的怒了,这种性别歧视的垃圾,也好意思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谁给他的胆子。


    男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撞到老板枪口上了。


    他有些生气,怎么不早说,他好装装样子,现在全完了。


    他只得努力开动脑筋,想弥补一下。


    霍恬恬见他不想走,便转身看向了卢菲菲:“嫂,今天开始,记得给厂子里设立一个宣传部门,以后再遇到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就写篇稿子,我来找报社的人帮忙刊登。我要让更多的人评评理,看看是我们的女工不行,还是这个自大狂故意不想好好教大家学技术。”


    “哎,那今天的写吗?”卢菲菲乐得跟她打配合。


    霍恬恬一锤定音:“写!必须写!把他的厂子也写出来,好叫大家看看,他们那高贵的厂子,培养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鼠目寸光的蠢货。”


    霍恬恬气坏了,甚至不惜当众骂人,气得那男人无地自容,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都走到门口了,他才想起来还没结工钱给他,只好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霍恬恬把钱扔在了他脚下:“滚。”


    男人觉得这对他是羞辱,拿着钱不肯走,还想动手打人。


    霍恬恬冷笑一声:“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我这厂子里的可全都是军嫂,你要是不怕牵连你的厂子,你尽管打一个试试。”


    “什……什么?”男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些女员工的来历,现在他一听都是军嫂,立马认怂了,赶紧拿上钱灰溜溜地走了。


    霍恬恬让夏晴帮她请了假,留在厂子里教工人们操作。


    这一待就是一整天,这其中的确有脑子不够灵活的,要多教两三遍,不过她很有耐心,完全不像那个男人暴躁易怒。


    所以一天下来,还算是没有白白辛苦,起码现在全厂的工人都会操作了。


    接下来,就可以进行流水线生产了,好事儿。


    晚上她扭着酸痛的脖子回到家,发现郑长荣果然没回来,不禁有些感慨。


    他们两口子可真是轮流着做大忙人啊。


    不过没关系,身在其位就要承担应有的责任和重量,她不会埋怨什么,只会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


    她便饱饱的吃了顿饭,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高高兴兴哄娃去了。


    夜里十点,郑长荣才披着月色踏着露水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去吵醒媳妇,没想到,霍恬恬却是在装睡,等他熄了灯躺下了,她便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想你了,亲亲我。”


    郑长荣转过身来,将小媳妇搂在怀里,光是亲亲哪够啊,那必须更进一步,以解相思之苦。


    今天的铺垫格外漫长,他甚至给媳妇来了一次独家的服务。


    小媳妇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抓住枕头捂着脸,把那糟糕的声音闷在小小的房间里面,不让人听见。


    这一闹就是一个多小时,最终两个人累得不行,就这么搂着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小媳妇的脸红得跟要滴血了似的。


    郑长荣故意臊她:“怎么,还在想呢?”


    “讨厌。”


    郑长荣心情大好,笑着洗漱去了,临走时抱着她亲了一口:“喜欢的话今晚继续。”


    “不要了,你这样很累的。”霍恬恬不是贪得无厌的人,男人辛苦自己享受,一次就行了,再多了她过意不去。


    郑长荣却不依她:“我不累,晚上再来。”


    这话实在是叫人难为情,以至于霍恬恬都到了学校了,脑子里想着的还是男人那汗津津的一头短发。


    舒服是舒服,就是太扎人了,郑长荣头发粗硬,每次剪了板寸之后都会比胡子还扎人。


    她身上都被扎红了,也不好意思告诉他。


    下课后,她叫上夏晴去厕所帮她上药,还找了个借口,说是昨天在服装厂帮忙上货,穿了裤子磨下来的。


    夏晴又不傻,憋笑憋得辛苦,等她上完药,才故意臊了霍恬恬一句:“看来这裤子姓郑,名长荣吧。”


    “好你个夏晴,居然敢笑话我,我今天非要挠你的痒痒肉不可!”霍恬恬臊得耳朵嗡嗡直响,洗了手追着夏晴去了走廊上。


    不想两个人跑得太快,以至于霍恬恬没看到转角走来的男人,差点撞了上去。


    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贴着墙壁躲开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彭海,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同志。


    霍恬恬拍拍心口,目送着彭海被押走,连夏晴都忘记追了。


    等夏晴回头来找她的时候,她才感慨道:“估计我大哥那边也会有进展了,这案子拖了一年多了吧,总算是要结束了。”


    “那倒不一定,就看彭海配不配合了。”夏晴想起那个任月月,有些感慨,“要是任月月早点离婚就好了,不至于拖累自己。”


    “是啊,就算她不离,以后再要孩子也会害了孩子,一辈子的政审污点。”霍恬恬也很感慨,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老天给了任月月及时回头的机会。


    要是任月月是个聪明的,这时候就该离婚自保为上。


    以后找个真正疼她的男人,再要个孩子,怎么也比跟着彭海强。


    中午饭时间,霍恬恬惦记着服装店的事,过去看了看。


    果然,那个女人又来了。


    这次买的是一套水蓝配纯白的套装裙子,剪裁很是用心,但凡是个身材正常的,都会被衬托得格外腰肢细瘦,身姿曼妙。


    尤其是腰线那里,采用了两片半月形的蓝白撞色,像两弯背对背的月牙儿,将女人家的腰肢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只可惜,那女人是个胖子,腰上横肉最多。


    以至于她要了最大码都穿不上去,正在店里撒泼发脾气呢。


    霍恬恬过来,女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质问道:“喂,你们这个破店怎么回事啊,歧视胖子是不是啊?这套裙子就没有我能穿的!”


    “谁说我们歧视胖子了,这里不是有适合胖子穿的吗?”霍恬恬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这套套裙拿了回来,交给店员挂上,随后走到货柜后面,从下面找出来一款版型宽松的裙子。


    “这条连衣裙仿的是汉服齐胸襦裙的款式,胸以下一体剪裁,胸部采用松紧设计,你抻抻看,再胖都能穿。也能遮肚子,不至于看出你这好几层的赘肉。”霍恬恬把这条裙子递给了大波□□人。


    女人原本是看不上这样的款式的,尤其是那颜色,居然不是她最喜欢的大红或者水蓝。


    可是,穿上之后出来照了照镜子,她发现效果还真是不错,这种嫩芽的绿色显得格外清新脱俗,肩部的泡泡袖则是鹅黄色的,领口也是花边领,看得出来是用心设计过的。


    她不得不承认,这条比蓝色的那套更适合她。


    可她还是喜欢蓝色的那套,便故意刁难:“不好看,我就要蓝色的那套。”


    “那简单,你去找个老裁缝帮你定制一套吧,本店小本买卖,伺候不起您这尊大佛。”


    霍恬恬把她换下来的裙子掸掸整齐,叠好后交还给店员。


    那女人怎么可能去找别的裁缝,她本来就是找茬的,想败坏这家店的口碑,到时候没人来买货了,他们再把这店盘下来岂不是容易多了。


    所以她不听,继续在柜台这边闹。


    霍恬恬不惯着她,直接去门口大树下质问左辉:“你到底什么目的,直说了吧,不用每天让你老婆来闹。”


    “我老婆?”左辉愣住了,她怎么知道的。


    霍恬恬嗤笑道:“你不会当我傻吧?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上次我就闻到了。痛快点,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她就是这个性子,在家闹腾惯了。”左辉被霍恬恬眼中的鄙夷刺伤,慌忙移开了视线。


    霍恬恬确实瞧不起他,靠女人的男人最窝囊了,有本事开门见山,想讹钱就明说,而不是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太下作了,显得左辉这个人都上不得台面。


    她嘲讽道:“你们惯着她是你们的事,社会上的人可不是她的爹妈男人,没这个义务惯着她。你赶紧的,到底想怎么样,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怎么样,我带她走。”左辉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这种将他踩在脚底下嫌弃和唾骂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受不了。


    等他黑着脸叫走了那个女人,霍恬恬还不忘追出去继续打击他:“有本事堂堂正正来跟我的店竞争,搞这些下三滥的把戏你也不怕丢你祖宗的人,我呸!”


    左辉在路口停下,没有回头。


    他双手握拳,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生拉硬拽的,把那女人哄回去了。


    走到半路,那个女人似乎咂摸过味儿来了,质问道:“辉辉,为什么每次她一来你就走?难道你对她……你……难道我不是你的初恋吗?你骗我?”


    第370章 第370章白月光与米饭粒(二更)


    左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烦躁地催促女人赶紧回家。


    他这几年在牢里生不如死,不是被狱友毒打,就是被牢头羞辱。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就是想着出来之后可以去见见心上人。


    可是, 他哪里想到, 提前释放是左白洋一手导演的, 一出来就给他安排了入赘豪门的戏码。


    他没机会了, 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


    左白洋在云南的时候,他还可以敷衍了事,现在左白洋就在香港, 他敢不听话,必定一枪崩了他。


    他还不想死, 只能继续做个傀儡, 按着别人写好的剧本去走自己的人生。


    他越想越感到窒息, 尤其是霍恬恬那唾弃他的眼神, 让他的灵魂忍不住一阵阵颤抖。


    他是个无耻的人,他做过不少无耻的事, 但他觉得, 喜欢上霍恬恬, 是他做的最不无耻的事情。


    她像是一朵扎根在淤泥里的花朵,周遭肮脏一片, 她却不染纤尘,高傲地倔强地绽放着。


    而他呢, 他也长在污淖之中,他却深深陷在下作和卑鄙的深处, 他挣扎不出来。


    他的灵魂跟他所处的环境一样肮脏恶臭,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他在牢里不断的反思, 为什么他会走到这一步,是他从小就长在歪风邪气里,是他从小就被恶毒阴损的思想浇灌着。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那样明媚,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活得那样坚守本心。


    而这个人,叫霍恬恬。


    他当初陷害郑长荣,他以为这是他能得到霍恬恬的唯一办法,可他陷害别人成功了吗?没有。


    并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身上遍布伤痕,皮带抽的,烟屁股烫的,勺子柄扎的,剃须刀切的……


    这就是他过去几年的日子,这就是他肮脏思想结出的罪恶之果。


    他原以为自己反省了这几年,出狱后可以迎来不一样的人生,可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家族到底是什么?


    是长辈可以不顾晚辈意愿强行安排人生?


    是个人的力量不顾时代的洪流非要逆行而上?


    他觉得左白洋真的很可笑,他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还不是失败了。


    为什么要绑上左家的全部子孙呢?


    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最危险的,可是左白洋听不进去。


    这些年他在牢里也接受过一些思想改造,说真的,有点效果。


    牢头会给他们看大三线建筑工地的现场照片,会给他们汇报目前国内又完成了什么样的大工程,会让他们劳动改造,切身体会粒粒皆辛苦。


    他承认,这是个好国家,是片好土地,可是左家是蛀虫,想毁了这些美好。


    他挣脱不掉这样的枷锁,他真的他好痛苦。


    而霍恬恬的鄙视和唾弃,加剧了这样的痛苦。


    他好想死,可是死了就看不到她了。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住处,女人还在吵,不断质问他,他跟服装店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左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根烟,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他像是被谁掏空了灵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但他有一点很明确,他不想给霍恬恬带来伤害,要是霍恬恬因此改变了或者消失了,他就连最后的一点心理寄托都不见了。


    他真的不想这样,可是他到底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不断绞尽脑汁。


    最终那女人急了,啪啪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子,他却依旧没有解释,只默默地转身,盯着气急败坏的女人。


    视线对上,女人的怒火越烧越旺,索性威胁道:“好,你不说,那我亲自去问她!”


    “回来。”左辉终于开了口,他扯住了女人的膀子,哄她,“我只是喜欢看你发脾气的样子,真可爱。”


    “你少糊弄我!”女人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嫌弃地搡开了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原本说好的,一起去找服装店的麻烦,把那块地趁早接手过来。结果你呢,自打那个女人出现,你回回都是息事宁人,这么下去的话,我还怎么拿地,还怎么跟我爸交代?我爸要是不满意,还怎么放心把家产交给你我打理?可怜我外祖一家,不嫌弃我老子是穷小子入赘,处处扶持帮衬,没想到他见异思迁,娶了个小的。现如今我家虽然家大业大,我们大房却只能靠我一个了,难不成你要便宜了那个贱女人的三个儿子?”


    “你别急,我想想别的法子。”左辉终究还是逃避不了这个选择。


    一个是放在心上可望不可即的女人,像那遥远的月光,好看是好看,却不能管饱;一个是活生生的可以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虽然像碗里的米饭粒不起眼,却可以让他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孰轻孰重,他还是有数的。


    但是他离不开白月光,哪怕得不到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行。


    他思索再三,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男人是个军官,惹不起,她老子娘也不是泛泛之辈,咱们这次碰上硬茬了。”


    “你们左家的人会怕一个军官?”女人不屑地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左白洋做过什么事,你们连核物理专家都敢囚.禁,连她男人都可以打压得十几年都没办法升迁,我不信你真的会怕一个军官。”


    “乐乐,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个女人的家庭背景是次要的,她自己的能耐才是最关键的。”左辉重重地叹了口气。


    霍恬恬中间几天没来服装店,他已经做过调查了。


    这个女人不光以全广东第一的成绩进了医学院,她更是在广州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家里的女眷。


    短短两年时间,她在广州治好了不少病例,光是机关大院的就好几十个了。


    现在那些女人但凡身边有人怀孕或者临产,第一时间就会把人推荐到医学院的工作站来。


    所以,霍恬恬才会选择建造专门的妇产医院。


    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在广州的影响力完全是独立在她男人和父母之外的,是完全靠她自己的能力和亲和力换来的。


    也就是说,要是事情真的闹大了,最后难看的只怕不是霍恬恬,而是他们两个。


    他给女人好好分析了一下这当中的利害关系:“我姑父是什么身份你知道的,他跟我姑妈能够老来得子,完全是靠这个女人高超的医术。我姑妈这次动用关系救我出来,都不敢告诉我姑父,生怕我牵连到姑父的仕途。要是闹大了,那个女人势必会找我姑父告状,要是我姑父包庇我姑妈,她肯定会继续往上面告,到时候连累了我姑父就得不偿失了。”


    “什么?你姑妈那小儿子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怀上的?”郭乐也傻眼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还真惹不起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还是要再三确认:“就算这是真的,但是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吗?”


    “有啊。”左辉故意急她。


    等郭乐气得伸手要来扇他耳光的时候,他一把扯住了郭乐的胳膊,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贫嘴道:“我对她的钱包最有想法,什么时候她的钱都是咱们的就好了。我现在不惹她,不过是为了把她养肥了再杀。放心吧乐乐,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爱你一个女人。”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呢。


    见左辉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郭乐还是相信了他。


    毕竟他俩第一次的时候,他连地方都找不到,应该是个地地道道的处男。


    想到这里,郭乐终于气顺了,心情一好,便要他交公粮。


    左辉当然卖力伺候,只是等那郭乐睡着后,他却出去抽了一个小时的烟。


    他坐在楼梯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住户出神。


    后来还是房东来找他要下个月的房租,他才回过神来。


    那房东见他不像是穷得要来租筒子楼的人,有意讨好,给他介绍了几个地段好环境也好的住处。


    左辉却摇摇头,左白洋说大隐隐于市,住到那些显眼的地方容易被竞争对手盯上,不如就住在人多的筒子楼里。


    既是方便隐藏身份,也是方便压制郭乐,毕竟这里隔音效果不好,她就算发再大的脾气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所以左辉目前不打算搬走。


    他续交了一个月房租,回去看了看郭乐,见她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便锁上门出去了。


    天空不知不觉黑了下来,一场暴雨说来就来。


    左辉走在雨里,下意识来到了服装店对面。


    那个女人早就走了,店里的女客却不见少,店员正热情地招呼着。


    左辉站在街对面,静静地看着。


    一辆越野车路过,溅了他一身的泥水,他这才回过神来,调转方向,往机关大院去了。


    左小娟没想到他会来,只得拜托齐婉照看一会儿孩子,她去对面新开的茶楼跟左辉谈事情。


    左辉痛苦地看着左小娟:“姑妈,我有个事儿要问你。”


    左小娟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好脾气地静候下文。


    左辉抱着头,捶了自己几下子,随后问道:“姑妈,我要是跟霍恬恬争地皮,你会帮我还是帮她?”


    “为什么要跟她争?”左小娟吓了一跳,这问题实在是太突兀了,她甚至不知道左辉认识霍恬恬。


    她连霍齐家被左白洋囚禁的事都不知道,她就是个安于内室的笼中雀,要不是老家的人带着信物来找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些兄弟姐妹。


    如今,出于对侄子的道义,她插手了海岛那边监狱里的事,她已经心虚难安了,结果左辉又要跟霍恬恬争夺地皮?


    这到底是闹哪样?


    她紧张地握住了双手:“孩子,你跟小霍之间难道有什么恩怨吗?你跟我说说,我也好帮你们两个说和说和。其实小霍很好的,别看她还是个学生,可是她本事大着呢。我是希望,你们能当朋友相处,别为了地皮争斗,行吗?”


    “姑妈,你真的很喜欢她吗?”左辉感觉自己在问废话。


    左小娟点点头:“喜欢啊,谁不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呢,又有本事,又不惹事,待人接物也很客气。她婆家也特别疼爱她,她那婆婆更是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就想想,这世上的婆媳有几个能处成那样的?可见她这个孩子是很招人喜欢的。”


    是啊,谁不喜欢那样的女人呢。


    左辉目光黯然,他看向了窗外的雨幕,不禁怀疑自己,真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下得去这个狠手吗?


    其实他真的不怕她,也不怕姑父齐应祯知道这些,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拿捏霍恬恬的法子,毕竟,那孙副书记居然给她开天窗,允许她搞民营医院,这是走在政策之前的大胆举措,他要是抓住这个做文章,怎么着也能叫霍恬恬让步。


    可是他真的能狠下心来吗?


    连姑妈都喜欢那个女人。


    他有什么道理非要跟她撕破脸皮斗得你死我活呢?


    为了钱吗?其实他入赘郭家,以后自然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为了报仇吗?是他陷害郑长荣在前,人家自保反击送他蹲大牢在后,不算他无辜。


    那为了什么呢?


    他想不到了。


    既然什么都不为,那还争斗什么呢?


    可他又领了左白洋和老丈人的任务,似乎不争不行。


    他苦恼地回过头来:“姑妈,你愿意陪我去一趟香港吗?”


    “干什么?”左小娟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侄子,说实在的,她对他真没什么感情,要不是老家的人用当初救了她的小命又给她找了收养她的人家来说情,她真的不想掺和左辉的事。


    现在左辉又要她去香港,她实在是不理解。


    左辉看得出来她的不情愿,只得换个方式:“你要是不愿意过去,那你陪我去见见我老婆吧。我老丈人逼我拿下那块地,那块地有小霍的服装店,好像旁边的什么家政公司也是她的。现在我老婆跟我闹,我实在是没辙了,你帮我安抚安抚吧。你就这么说——”


    左辉把自己的说辞和盘托出,无非就是吓唬郭乐,就说霍恬恬认识全广州的达官显贵,但凡是个有点身份的,都愿意给她撑腰。


    别管是不是真的,就吓唬吓唬郭乐就行。


    这么一来,郭乐自然会掂量掂量,到底还要不要再争那块地。


    只要郭乐自己退缩了,她老子那边就好应付多了。


    左小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陪着左辉去了趟筒子楼。


    那郭乐已经醒了,听完左小娟的话,不禁黑着脸愤恨地咒骂起来:“真他娘的倒霉,我爸第一次派我出来办事就要办砸了。我真是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捆起来狠狠抽她,抽到她死才解恨!”


    “乐乐,怎么说话呢!”左辉冷着脸警告了一句。


    郭乐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左辉把左小娟送到楼下时,左小娟还在感慨:“你这个老婆戾气太大,早晚要惹事闯祸。你要是不想自己白白入赘一趟,趁早要个孩子吧,将来好赖还能分点家产。”


    “知道了姑妈。”左辉也想过要孩子的事,可是郭乐太胖了,医生不建议现在就要,要等她瘦点,把身体的各项指标都降下来才稳当。


    他自己的老娘就是难产死的,他不想害郭乐走上同样的路子,所以他也没有乱来,一直在做措施。


    可是刚刚郭乐的话让他心有余悸。


    他到底该怎么做?为了财产,现在就扎破套子,骗个孩子出来?


    还是为了坚守内心唯一的一丝善良,不要让一个女人因为生产而丧命?


    他不知道。


    他原本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可是监狱里的日子改变了他。


    闭上眼,似乎还能感受到被狱友毒打羞辱的感觉。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他目送着姑妈的背影远去,他决定找霍恬恬谈谈。


    霍恬恬晚上没课,放学后便去工作站帮忙了,她给自己定了时间,六点之前离开,这样既你能兼顾工作站的事,又不耽误回去照顾孩子,至于晚饭,那就回去再吃。


    左辉带着郭乐来求医,原本霍恬恬要来接诊的,路过的路伟正好注意到了左辉,赶紧找了个借口,让霍恬恬去病房帮一个产妇检查伤口去。


    所以,接待左辉的便成了路伟本人。


    路伟一眼就认出来左辉是谁了,这些危险分子的档案他都有,毕竟他跟裴远征关系不错,又一起在小星星岛上住过,该让他知道的裴远征全都没有藏着掖着。


    所以直觉告诉他,这个左辉来者不善。


    他开了一堆检查单,让左辉带着郭乐去做检查,随后去把贺超叫了过来:“通知夏晴和朱进,小霍身边有左家人出入。”


    “左白洋那个左家?”贺超惊呆了,这些事他也知道一些,因为对霍齐家的回忆录感兴趣,所以他找了不少当事人了解过更具体的经过。


    这个左家就是蹦跶得最厉害最叫人恶心的。


    路伟点点头:“就是云南那个左家。去吧,提醒朱进,叫外面的调查员都打起精神,看看会不会有更多的左家人出没。”


    “好。”贺超赶紧去当信鸽。


    经过左辉身边的时候,他不禁皱起了鼻子,好浓烈的香水味,跟汗味混合在一起,有种催吐的神奇功效。


    以至于贺超到了门外,当即捂着嗓子呕了起来。


    夏晴正好从隔壁中药房过来,见状打趣道:“呦,你有啦。”


    贺超哀怨地白了她一眼,缓了缓神,去旁边说话。


    夏晴沉思良久:“依我看,查清楚他身边的女人是谁最为关键。你等着,我去找霍教授。”


    “行,那我去找朱进。”贺超走了。


    夏晴想起霍齐家那个百事通一样的系统,赶紧去隔壁中大的核物理教研小组问了问。


    霍齐家重新查了查左辉的社会关系,顿时有了眉目:“他入赘了香港郭家的大房长女郭乐,郭乐是二婚,头婚的男人是家族联姻,只可惜死的早。郭乐的妈是原配,还有两个儿子,都夭折了,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傻子小妹。二房是当时香港法律承认的妾,生了三个儿子,郭仔瑢,郭仔瑜,郭仔瑛。这个郭仔瑢我听甜甜提过,好像上次在香港的酒会上认识的,据说是个纨绔子弟。另外两个不知道怎么样。”


    “怪不得这个郭乐有弟弟还招赘,是想跟她弟弟分家产吧。”夏晴一下就猜到了这里头的豪门争斗把戏,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挺惨的。


    自己的兄弟都早死了,只能跟同父异母的兄弟去争。


    要不然,以后家产都是二房的,就没他们大房什么事了。


    更何况,她还要照顾她那个傻子妹妹,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夏晴心里有数了。


    这人哪,最怕没有软肋,只要是有软肋,事情就好办多了。


    而郭乐的软肋,应该就是她那个妹妹了。


    夏晴便赶紧回去,把情况跟霍恬恬说了说。


    霍恬恬哪里想得到左辉会入赘豪门呢,现在夏晴查清楚了,她也有底了。


    她琢磨着先看看再说:“左辉不主动发起攻击我们就只做防御,等他有了动作我们再做相应的安排。”


    “也好。”夏晴便出去了,郭乐正好在打彩超,她便去帮忙,一边涂抹耦合剂,一边唠家常:“姐姐,你病例本上怎么写的三十三啊,我看你顶多二十三。”


    谁不喜欢被人夸年轻呢,哪怕知道那是假的。


    郭乐笑着说道:“你就哄我开心吧,我其实三十四了,我已经少写了一岁了。”


    “真看不出来呢姐姐,你别怕,这个东西只是有点凉,但它是不疼的。”夏晴笑着安慰道。


    郭乐吸了口气,东西落在肚皮上,果然冰冰凉凉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做B超了,还是懂点的,不过夏晴的好心依旧让她很受用,她便问道:“你呢?今年有二十五了吗?”


    “差不多,姐姐眼光真好。”夏晴嘴巴跟裹了蜜一样,“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比你逊色呢。”


    “哈哈哈。”郭乐开心坏了,继续闲聊,“你生过孩子了吗?”


    夏晴撒了个谎:“没有哎,听说生孩子很痛,姐姐你生过了吗?”


    “生过。”郭乐之前的那段婚姻,结局很惨。


    她也不瞒着,神色有些黯然:“孩子和老公都出车祸死了。”


    这跟霍齐家查到的信息一致,夏晴心想,这个女人还挺诚实的,不过真到了交锋的时候她是不会手软的,毕竟能跟左家勾搭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呢。


    她继续套话:“姐姐别难过,你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以后会好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现在这个男人比我小好几岁呢,也听话,唯一的不好就是爱抽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肯戒掉。”郭乐不喜欢烟味,总觉得很臭。


    可是左辉说他不抽就难受,她也只好忍着。


    夏晴也不喜欢烟的味道,只是男人大多数都抽,她也改变不了什么,慢慢也就习惯了。


    便附和道:“最主要是伤身啊,而且据说抽烟的男人精子质量不好,要孩子的话会容易出问题,你还是劝劝姐夫吧。”


    “真的?”郭乐有些意外,没想到抽烟还会影响要孩子呢。


    看来不光是她要减肥,左辉也得戒烟才行了。


    她做完检查起身,夏晴扶着她去外面等报告,不一会左辉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叠备孕手册。


    郭乐接过来看了看,当即埋怨道:“你看,这个妹妹说得不假,抽烟真的会影响要孩子的,你可别再抽了。”


    “我随时可以戒掉,你随时可以瘦下来吗?”左辉翻了个白眼。


    郭乐急了,指着手册上的一行字:“你看清楚哦,上面写了,备孕前半年就要戒烟,半年知道吗?半年时间我肯定瘦下来了,今天开始你就不准抽烟了。听到没有?”


    左辉本能地想拒绝,可他看见霍恬恬走了过来,便索性坐在了郭乐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含情脉脉:“好吧老婆,我听你的。”


    等霍恬恬走过去了,他也没松手。


    这下郭乐真的信他对霍恬恬没有想法了。


    她笑着捏了捏左辉的脸颊:“这还差不多。等等报告,咱们回家就准备起来。”


    结果报告浇了她一盆凉水,她不信:“什么?子宫肌瘤?输卵管堵塞?目前不能要孩子?”


    她像是丢了魂似的,都到了门外路上了,还在失魂落魄地念叨着路伟的话。


    左辉安慰道:“那大夫不是说了吗,可以手术之后看看效果,是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郭乐泣不成声,撇开左辉,回到家里,闷头就哭。


    左辉哄了半天,等她睡着了,才锁上门出来了。


    他直奔工作站而来,要找霍恬恬谈谈。


    谈地皮的事,更谈他老婆身体的事。


    他怕那个路伟大夫误诊,把所有的报告都带在了身上。


    等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却听夏晴说道:“小霍医生回家了。”


    “回家了?她不住校吗?那她住哪儿?校外?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敢自己住外面的?地址在哪,我去找她。”


    第371章 第371章听爸爸的话(一更)


    夏晴觉得这个左辉脑子有点问题。


    他们左家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他心里没数吗?


    还好意思问霍恬恬的住址,生怕自己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那点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吗?


    夏晴嫌弃地打量着他:“小霍医生下班了,私人时间不可以去打扰, 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你要是想给你老婆看病, 那就带人过来, 要是没别的事, 赶紧走, 我还忙着,没空跟你闲聊。”


    “我就是随口一问。”左辉被夏晴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很不舒服,思索再三, 他还是离开了工作站。


    但也没有回去,而是去教学楼那边转了转, 他也不问, 就这么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着。


    有的班级抓学习抓得严, 会有统一的晚自习时间, 有的班级则相对宽松,时间自由。


    霍恬恬的临床一班, 目前有将近一半的人会轮流来工作站帮忙, 组织不起来统一的晚自习, 晚上的时间便自由安排了。


    不过,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固定的教室, 一是方便班委安排一些班级事务,二是方便大家过来自习。


    教室门口会挂上某某届某某班的铭牌, 找起来并不难。


    左辉就这么一路摸到了78届春学期的临床一班教室门口。


    今天似乎有谁过生日,里头的学生正在起哄, 声音不大,但足够兴奋。


    左辉站在门口, 静静地扫了一眼,没看到霍恬恬,看来那个夏晴没说谎,霍恬恬似乎是真的不在学校了。


    可万一她在女生宿舍呢?


    于是他撒了个谎:“同学,我是霍恬恬的朋友,找她来给我老婆看病,请问女生宿舍怎么走,能带我去一下吗?”


    童佳佳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见他长得还算斯文穿得也算干净,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便有了几分好脸色,再看他手里还捧着病历本和检查单,更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把身上的拉花拍拍,起身出来说话:“我是她室友,不过她不怎么住校,你有什么事的话明天来找她吧。”


    “她不住校?”左辉这下才真的信了夏晴的话。


    他有些失望,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道:“我老婆特别不舒服,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听说你们工作站看妇产科就属她最好,别的人我也信不过。”


    “今天肯定不行,明天吧,你要是着急,去找那波主任不是更好吗,人家可是首都来的专家,临床经验比她丰富。”童佳佳还是挺同情这个男人的,为了自己的老婆大半夜的来求医问药,好男人啊。


    左辉不理解:“为什么今天不行?难道她在校外的家人不同意她晚上接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家下班了,这就不属于她的工作时间,人家要陪家人不行吗?”童佳佳对他的那一点点好感瞬间无影无踪。


    他关心他老婆可以理解,可是胡搅蛮缠非要霍恬恬现在接诊就有点过分了。


    童佳佳脸上的笑不见了,她不客气地说道:“你走吧,别来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左辉抱歉地笑笑,终于不甘心地离开了学校。


    童佳佳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点不正常,索性一路跟了出去。


    跟到他那筒子楼下,童佳佳站在那等着,不一会,三楼的一个房间亮了灯,童佳佳数了数门牌号,便悄悄离开了。


    此时的霍恬恬正在家里照顾几个孩子,花生这小子算术的天赋太强了,十以内的加减法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正坐在凉席上算6+6等于几,手指头不够,脚指头来凑。


    第一次没数对,数了个十三出来,见到妈妈摇头,他又数了一次,数成了十一。


    见妈妈还是在摇头,小家伙急了,抱着胳膊满脸苦恼地盯着自己的脚丫子。


    当妈的不忍心看孩子这么着急,便把水彩笔找了过来:“那,妈妈的指甲涂红色,六个,花生的指甲涂蓝色,也是六个,涂完了花生再数数看。”


    小家伙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


    等妈妈涂完了指甲,他便认真的数了起来,这次数对了:“十二个!”


    “宝贝真棒!”当妈的很是自豪,抱着小家伙亲了十二口,一边亲一边数,“左边六下,一,二……右边六下,七,八……”


    小家伙抢着数了起来,最后的十二,喊得格外响亮。


    母子俩抱在一起笑成了傻子,一旁的玉米不干啦,他不会算数,可是他会吃啊,于是他抓起奶奶做的桂花糕,妈妈嘴里塞一个,哥哥嘴里塞一个。


    “妹妹太小了,吃这个容易呛着。”玉米小哥哥跟妈妈解释了一下,不是他吝啬,是奶奶说不能给妹妹吃,玉米早就记在心里啦。


    当妈的很是开心,抱着这个小家伙也亲了十二口。


    玉米只会数到九,剩下的就交给哥哥了。


    “十,十一,十二!”大哥哥花生就是不一般,一个都没数错。


    不过光是他和妈妈弟弟吃东西多不好呀,他便爬起来,去外面找奶奶要了一盘子大鸭梨过来,切成块儿,用竹签叉着,一块一块地喂给妹妹。


    霍恬恬瞧着这竹签又尖又长的有些危险,想想还是不让花生喂了:“宝贝乖,去玩儿吧,妈妈来喂妹妹。”


    花生很听话的,丢下手里的竹签便坐在一边看起了连环画,玉米则去外面找爷爷要了个勺子过来。


    “妈妈,勺勺,挖。”小哥哥玉米也很聪明,既然叉子危险,那就用勺子吧。


    当妈的很是宽慰,最近一段时间,玉米身上的坏毛病少了不少。


    可见郑长荣平时在家没少督促白志毅改掉偏心的毛病,如今这小老头估计是被儿子训怕了,起码明面上不敢了。


    至于背地里会不会做什么,霍恬恬也会让狗蛋儿帮忙盯着点。


    不太过分的就不说他什么了。


    要是遇到过分的,自然会让狗蛋儿去告状,反正两口子的神通在这个小家庭里面已经不算秘密了。


    老头子一边嫌弃儿子管得宽,一边又很享受每次出去买菜时被人阿谀奉承的感觉,所以他虽然嘀嘀咕咕的经常埋怨,却根本不舍得走了。


    这会儿他把勺子拿给玉米之前,还不忘用开水烫烫杀菌。


    霍恬恬还挺欣慰的,起码老头子把卫生习惯上的要求真的听进去了,孩子长这么大也没生过病,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所以霍恬恬又拿了一个全新的随身听给他:“爸,这回可得看好了,可别再叫玉米摔坏了。”


    “孩子皮,好事儿。”老头子笑呵呵的把东西接过去,当个宝贝似的捧在了怀里,去隔壁陪老婆子去了。


    最近他都得跟老太太说一箩筐的好话,老太太才舍得把随身听借给他听一会儿,他可想死这个东西了。


    这么卖力地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果然儿媳妇是看在了眼里的,不等他开口就给他弄了个新的。


    真好啊。


    他回到屋里一个劲地夸。


    老太太笑笑:“当初让你来,你偏不来,现在撵你走,你却不想走了。”


    “哎呀你个老太婆,老提当初做什么?当初我哪知道老五媳妇这么好。”老头子撇撇嘴,不理老太太了,高高兴兴地听评书去。


    霍恬恬安抚完老头子,两个闺女又要尿尿拉粑粑,她便丢下手里的书,带着孩子去上小马桶。


    四个小马桶,整整齐齐地摆在二楼走廊下,白天洗了晒晒杀菌,晚上再拿进来用。


    不过小男孩坐着嘘嘘的时候容易滋到外面,所以如今花生和玉米只有大便的时候才用小马桶了,其他时候则尿在一个专门的搪瓷痰盂里面。


    那东西冰屁股,不适合坐着,用来嘘嘘正好。


    这会儿小姐妹两个一左一右地坐在妈妈旁边使劲儿嗯嗯嗯,当妈的招呼了一声:“花生,把卫生纸拿来。”


    “哦。”花生丢下手里的连环画,出来的时候却捂着眼睛,站在门口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把纸递给妈妈。


    当妈的有些好奇:“怎么还捂眼睛呢?妹妹坐着的,没事儿。”


    “爸爸叫捂的,爸爸说妹妹是女生,我和玉米是男生。”花生完成了任务,赶紧回屋去了。


    说话也跟妈妈隔着一道门。


    当妈的乐了:“爸爸还说什么了?”


    “爸爸说不可以看小女生嘘嘘和拉粑粑,那是臭流氓。”玉米跑到了门口,也捂着眼睛,跟哥哥抢答起来了。


    当妈的乐得合不拢嘴,确实呢,性别意识从小就要教起来,这样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头,两个小哥哥都不会有不合适的举动,挺好的。


    其实小孩子只是单纯好奇,尤其是两三岁的时候,真不是什么臭流氓,但要是家长不加以引导,孩子习以为常,以后就会当做家常便饭,等到长大了,那就真的成了臭流氓了。


    所以,郑长荣能这么未雨绸缪,很是不容易。


    霍恬恬给两个姑娘擦完屁屁,招呼了老太太一声:“妈,你去倒一下马桶,我给孩子洗屁屁。”


    “哎,来了。”郑锦绣穿着拖鞋打着哈欠,就等着孩子拉完了来帮个忙。


    霍恬恬瞧着回回都这样提上提下地倒马桶其实挺麻烦的,要是能像广州那边弄个冲水的厕所就好了。


    可是现在海岛这边连自来水都没通,改建这样的厕所不是天方夜谭吗?


    所以没办法,只能等,或者……


    或者等她赚了大钱,她自己来搞自来水厂好了。


    不过现在她手头紧张,只能想想。


    给闺女洗完屁屁和小手,霍恬恬便哄孩子睡觉去了,已经八点半了,小孩子要长身体,不能熬夜。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她只能自己陪着自己。


    郑长荣十点半才回来,这会儿她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跟个小鸡啄米似的强撑着。


    等郑长荣洗完澡上来,她迷迷瞪瞪地抱着他亲了一口,便脑袋一歪睡着了。


    郑长荣看着床上的两个闺女,再看看小折叠床上的两个儿子,满眼都是笑。


    他按着顺序一个一个亲了亲孩子,才回到床上来睡觉,闺女都在里侧,媳妇睡中间,哪怕他回来得很晚,也不忘继续充当那个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第二天霍恬恬醒来,才发现自己的睡相有点难以启齿,她抱着郑长荣的一条胳膊,还夹了他的一条腿,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盘在郑长荣身上。


    难为情到了极点。


    她赶紧起来,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了,快起来。”


    “明天闺女生日,我早点回来。”郑长荣就等她睡醒了跟她说句话呢,昨天回来太晚,两口子一句话都没说上。


    霍恬恬迷迷瞪瞪地拽着他去刷牙:“好,我也早点回来。我把你胳膊压麻了吧,能动吗?”


    “你亲我一口就能了。”臭美的男人已经把脸贴过来了。


    小媳妇还没刷牙呢,跟他学的,不肯亲,刷完了牙擦了擦嘴上的泡沫,这才满足了他一回。


    郑长荣圈着小媳妇的腰,声音暗哑:“怎么尽跟我学了些臭毛病,你不刷牙我又不嫌弃你。”


    “那不行,你都不肯不刷牙亲我,那我就不能夫唱妇随?”小媳妇理直气壮。


    郑长荣说不过她,笑着去了部队。


    霍恬恬起床,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等今天下课的时候都从国营商场买了带回来。


    老太太叮嘱道:“你三嫂说要过来,你看看家里睡得下吗,不行的话跟你菲菲嫂子说一声,住她家去吧。”


    “三嫂要来啊?那三哥呢?”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霍恬恬跟郑长荣结婚这么久了,老三一家还一次都没来过呢。


    老太太摇摇头:“他们两口子总得留一个盯着厂子,所以你三哥就不来了。”


    “哦,好,我去跟菲菲嫂子说一声。”


    霍恬恬换上一身粉色的套裙,去隔壁打了声招呼。


    卢菲菲自然没有不应的,只是她还是调侃了一句:“你这个三嫂啊,估计是认钱不认人啊。这么久了没见她过来,你给她个厂子打理,立马巴巴地跑过来了,啧。”


    “管她呢,只要妯娌之间不起争执,不让老太太难做就好,我弄石康那个厂子,本来就不是为了他们。”霍恬恬看得很开。


    甭管真情还是假意,好歹有血缘关系,总比陌生人强些。


    “再者,每次的礼钱她都没少,前几年出行也不方便,我就当她是来不了吧。”霍恬恬笑着回去了。


    卢菲菲跟娘家妈妈叹了口气:“哎,咱一定要对国平好一点,可别长大了个跟小甜甜一样,总想着别人。这女人啊,还是自私一点好。”


    “是啊,自私点谁也欺负不到她头上,自私点好。”她娘家妈妈也认可这个观点。


    母女俩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便各自忙去了。


    霍恬恬并不在意这些,她也不是什么无私的人,她只是知道什么对她更重要而已。


    她把需要的东西列好了清单,便回学校去了。


    上午第一节 大课,还有九分钟响铃。


    刚到教室,就看到左辉拿着一摞化验单什么的守在门口等着。


    她不禁蹙眉:“干什么?”


    “帮我老婆看看,是真的要动手术吗?”左辉厚着脸皮过来,甚至花钱收买了一个男学生,这才问到了临床一班早上在哪个教室上课。


    他便守株待兔在了这里。


    霍恬恬总觉得他别有目的,不过医者仁心,她还是把单子接过来看了看,看完提醒道:“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去别的医院看看,我瞧着也是要做手术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还是个学生,擅长的领域是中医,这种需要动手术的西式诊疗方案我目前没有能力胜任。再者,我这只是一家之言,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门口就是学校附属的一院,何必舍大寺而求小庙呢。”


    “真的要手术啊。”左辉成功打开了话题突破口,见霍恬恬往教室走,便跟了进来,“那术后多久能怀孕啊。”


    “不知道,看人。你可以走了吗?我要上课。”霍恬恬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左辉犹豫量一下,正准备离开,汤老师进来了。


    一来就找霍恬恬:“小霍,你过来一下。”


    霍恬恬跟了出去,一问才知道,彭海在派出所里乱咬人。


    “什么,他说我是知情的?我上哪里知情?我天天忙得要死。”霍恬恬气死了,这是什么人啊。


    简直太不可理喻了,自己翻不了身就想拉她下水?


    做他的梦去吧。


    汤玄龄也很想帮她,可是,他很为难:“你每天晚上去了哪里,你能给出人证来吗?你要是找不到证人,彭海又一口咬定你晚上下课后帮他联系毒贩子,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再说了,他那媳妇是你治的吧?人家现在反咬你一口,说你故意把他的孩子弄流产了。”


    霍恬恬真是头疼死了,怎么会遇上这种人渣呢。


    她气得双肩发抖:“要人证?可以,老师您先去上课吧,我去找人。”


    “最好三个以上,他找了三个人来诬告你,你必须有强有力的人证才行。”汤玄龄叹了口气。


    任谁知道自己最看好的栋梁之材被诬告了都会心急如焚啊,他都急出一嘴的水泡了。


    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她找的人证可靠管用了。


    霍恬恬回到教室:“夏晴,贺超,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什么?”听完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夏晴简直目瞪口呆。


    她抓着霍恬恬的手安慰她:“不怕,我们陪你一起去。”


    三个人一起,又去工作站叫上了路伟,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往派出所去了。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段队长,见到霍恬恬很是客气。


    路伟却并不客气,冷着脸自顾自坐下:“我要见你们所长,现在,立刻,马上。”


    段队长没见过这么横的证人,有些不高兴,不过看在霍恬恬的面子上,他还是给他所长打了个电话。


    “所长在局里开会,要等会才能过来。”段队长蹙眉,仔细打量着路伟这个人。


    路伟直接抬头,迎面跟他的目光硬碰硬:“劳驾,再打一个电话,你就跟他说路伟找他,北京来的。”


    段队长不明白,为什么要强调北京来的。


    他还有些气恼,这个男人是听不懂他的话吗,所长在开会。


    局里的会,那是能轻易离开的吗?


    路伟见他不肯去打,便冷着脸问道:“你浪费的每一分钟,都有可能让真正的毒贩子逍遥法外,你真的不去打这个电话吗?”


    霍恬恬也劝:“段队长,辛苦你了,你就再打一个吧。”


    段队长无奈,只好照做。


    电话接通,所长原本有些不耐烦,可他听完段队长的话后,立马带着局长一起来了。


    路伟起身,一言不发地点点头,随后指了指旁边的会议室:“借一步说话。”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出来时,是局长亲自给他开的门,很是客气。


    “这位就是小霍吧,比报纸上年轻好看。”局长过来寒暄了一下,“今天的事都是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霍恬恬笑笑:“那我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嗯,去吧。”局长点点头,客气地跟夏晴和贺超也打了声招呼。


    至于路伟,则没有跟着离开。


    他手里夹着烟,站在门口吸了几口,才眯着眼睛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律当做诬告处理。不过法律上的流程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等那彭海再咬人的时候,你们就按我刚才的说法来。”


    局长所长都没有意见,有意见的是段队长。


    等路伟和局长都走了,他才好奇地问了问他家所长:“他到底是谁啊,怎么连局长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别问了,做好你的事去。”所长心里无比的松快,有中调部的人在,这毒贩子还不是早晚一网打尽,他身上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回到他的办公室,北京那边就来了电话。


    “有个叫谢玄英的同志以身犯险,把这边的接头地点套出来了,目前这个团伙的北京分部已经全部落网,并供出了广州这边的组织成员,分别为……”


    所长赶紧叫段队长进来,拿上纸笔,记名字和地点。


    挂断电话后,所长很是感慨:“谢玄英又立功了啊,他真是到了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快,组织人手,准备行动!”


    第372章 第372章去父留子(二更)


    霍恬恬回到学校的时候, 左辉已经走了。


    但她知道,他肯定还会再来的,这个男人不安分, 鬼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戏。


    这么放任下去肯定是个隐患, 所以霍恬恬还是找裴远征商量了一下。


    “别急, 我有法子治他。”裴远征白天的时候多半在妇产医院的工地这边坐镇着, 深圳那边有需要的时候他也会过去, 他像个救火队长,来回奔波。


    这会儿他刚刚调度完了两批建材进场的问题,正端着搪瓷茶缸牛饮。


    一口气喝了一杯, 他才缓过劲儿来:“目前我有两个方案,你也可以帮着参考参考。第一, 是利用郭家长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 虽然我还没有掌握到全部的证据, 但是很显然, 郭乐她兄弟和儿子丈夫的死,全部跟二房有关。只是郭乐现在没有证据, 她只能招赘跟二房打擂台。”


    “只要我们抓住他们的这个软肋, 就可以让郭乐站在我们这边。而一旦郭乐愿意跟我们配合, 左辉就翻不了天。现在还有个契机,你说郭乐子宫肌瘤和输卵管阻塞, 似乎没办法怀孕了,那么, 你还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想办法治好她, 让她打心眼里感激你,想报答你, 这样就可以彻底地让这个女人为我们所用。”


    “第二个方案有些冒险。那区英达把段美华安插在郭仔瑢身边,为的难道是做月老吗?不不不,为的自然是掌握郭家二房的动静,随时打压这个竞争对手。可郭仔瑢兄弟几个难道都是傻子吗?我看未必,一来,段美华要是可以在TVB打出名气,将来别人议论起来,会说她是郭仔瑢的女人,相当于变相地给郭家打广告了;二来,要是段美华怀了郭仔瑢的孩子,那母性使然,她肯定要反水区家,站到郭家这边来。”


    “所以郭家是明知区英达的用意,也要忍着恶心把段美华留在身边,为的就是这么一个长远的利益。既然这样,那我们何不从段美华入手呢?你也说过,这个女人野心很大,绝不甘心只做个豪门阔太太。也许,我们可以帮她上位,成为郭家真正的话事人,从而打压长房的郭乐和左辉夫妇。”


    “总之,不管哪种方案,都得是利字当头,利用人性的弱点来安排,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裴远征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大茶缸水。


    霍恬恬坐在他面前的小马扎上,很努力的琢磨了一下第二个方案:“你是想说,段美华那里,我们可以教她去父留子?”


    “为什么不?郭家二房既然也不是好人,那何不让他们跟大房打得你死我活的,叫段美华渔翁得利呢?这个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贪,谁给的好处更多就选择谁,但恰恰是有了这个弱点,我们才更好拿捏她。不过,如果要扶持她上位,咱们可得抓住点她的把柄,将来她才能真正为我们所用。”裴远征并不在乎郭家长房跟二房谁赢,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只不过长房似乎更可怜一点。


    可长房确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算扶持他们,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也没办法在郭家这种家族企业里立足,所以,还是选第二个方案更稳妥一点。


    霍恬恬没有立马做决定,她起身戴上安全帽,跟着裴远征到处看了看工地:“这么大的工程,得亏有你们帮忙,要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张罗不了。”


    “还好,我托人从广州一建请了个建筑队过来,你看那边,那些都是一建的人。你大舅招来的那些工人里,技术过关的可以跟一建的人一起挑大梁,技术不过关的就做小工,你看那边,那些搬砖的,运水泥的,搅拌混凝土的,那些都是。”裴远征做事不喜欢小打小闹,他来了之后检查了一遍,觉得这些工人质量参差不齐,就干脆从一建请了一批人过来。


    他原打算干脆一点,把工程全部承包给一建的,可是不行,一建人手不够,到处都是工地,只能支援一个建筑队过来,其他的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这事他跟霍润家商量过就行,没有去打扰霍恬恬。


    霍恬恬跟过去看了看,一建的人确实跟临时组织起来的建筑工不一样,他们更有组织性纪律性一些。


    “目前整个建筑行业都是野生野长的,还没有走向规范化的流程,要等到84年推行工程总承包才能有所好转,像妇产医院这样的大项目,到时候是需要经过正经的招标审批的,哪像现在,找个几个包工头组织一批工人就能施工了。方便是方便,但也容易出问题,我听说隔壁有个工地的包工头就卷款潜逃了,农民工兄弟哭着闹了好一阵子了,工地老板咬死了没钱,又联系不上包工头,最后吃苦受罪的只有这些农民工。”裴远征有些感慨,任何行业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改开的大潮卷起来,建筑行业最是野蛮生长,等国家出台了一系列举措试图规范化整个市场的时候,已经是八四年的事了。


    现在嘛,只能管好自己工地的包工头,不要亏欠那些农民兄弟就好。


    好在霍润家工作做得充分,设计部分早就委托给了北京建院,只有施工部分需要自己操心。


    如今设计图已经拿到手了,两处工地也都正式进入了打地基的部分,慢慢来吧。


    反正以现在的技术,这些建筑都不能跟几十年后的相比,到时候势必要推翻了重建,所以现在求稳就行,不要建什么标新立异的建筑,四四方方简洁明朗的大楼最好不过。


    霍恬恬也看到图纸了,确实挺朴素无华的,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她不明白:“卷款潜逃?逃到哪儿去啊,这种包工头找的多半都是自己老家的兄弟吧,他能躲一辈子不成?”


    “傻闺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改开之前谁一下见过那么多钱,改开之后大家都成了脱缰的野马,人心就不受控制了。只要脸皮厚,那些拿走工程款的人渣照样可以大吃大喝地挥霍下去。这世道远比你想象得要艰险,所以,打起精神,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裴远征领着她往回走。


    再三叮嘱她,尽量不要跟左辉正面起冲突:“目前有可靠消息,有人想浑水摸鱼保左家,你千万沉住气,凡事还有两个舅舅在前头顶着,不要意气用事。”


    霍恬恬明白,她回到学校,依旧在琢磨舅舅说的两个方案。


    平心而论,她见不得这种二房踩在大房尸体上上位的做法,实在是太恶心了。


    可是她跟大房也没什么交情,郭乐这个女人还不好相处,左辉又是未来的毒贩子,犯不着跟这样的人合作。


    所以,她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案。


    只是这么一来的话,她需要跟段美华好好谈谈。


    这个女人现在的态度明显是在骑墙头,哪边对自己有利就倒向哪一边,能不能说动她还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跟郭仔瑢生孩子。


    所以,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等她给孩子过完周岁再说。


    *


    夜里一场雨,把整个世界浇得清冷无比。


    雨停后,早就埋伏在码头的警察们终于等到了毒贩子的行动。


    带队的段队长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将毒贩子围住,不想对面是带了枪的,当场选择了反击,虽然警察们躲避及时,但还是有人受了伤。


    混乱之中,有一男一女佯装中弹落水,等到段队长把其他毒贩子一一制服并铐上手铐带走,这两个人才在远离码头一公里的地方悄悄浮上岸来。


    “怎么办大嫂,水警正在打捞咱们两个,周围的水域也全都封锁了。”男人瘦小干瘪,像个没有进化成人的猿猴。


    女人很是丰腴,圆月脸,大红唇,是很富态的长相,她是这伙毒贩子里大哥的女人,所以大家全都管她叫大嫂。


    刚刚男人被捕了,她情急之下跳水逃生,可水里的她却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她看了眼那边晃悠的水警柴油艇,笑道:“雨这么大,他们不会一直搜查的,再忍忍,等他们走了就好了。”


    猿猴点点头,跟女人一起吸气,再度潜入水中。


    快憋不住气的时候再浮上来,几次三番,跟猫捉老鼠似的,愣是没被水警发现。


    水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收获,只得冒着挨骂的风险回去了。


    倒是留下了两个警察在岸边巡逻,只是,时间太晚,警察也是人,早就困得不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换班的过来,几个人说话的空档,猿猴和女人便悄悄地绕后,借着旁边货箱的掩护,溜之大吉。


    女人很快摸到了一处筒子楼,敲响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


    左辉打开门,一看到这个女人,便急得不行:“三更半夜的,浑身都湿透了,你干什么去了?”


    “辉辉,姐还能做什么?姐亡命天涯呀。”左婵笑着进来,“把你老婆的干净衣服给我拿两套出来,我要冻死了。”


    左辉蹙眉让他姐进来,只是门外那个猿猴丑到他了,思来想去,他还是让猿猴等在了外头。


    关上门,他去找了一套裙子丢给了左婵:“你不要害我,我现在不想跟你们的人扯上关系。”


    “放心,我休息一晚上就走。”左婵抓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我明天就出国,不回来了,今后你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了托人带回来。”


    “你不回来了?”左辉不明白,“你孩子也不管了?”


    “管啊,我早就把他们送国外去了。”左婵挑了挑眉毛,那是狡黠的笑,“你以为我真喜欢当这个大嫂吗?我不过是给组织表示一下诚意,既帮他们端掉了一个贩毒团伙,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跟孩子去国外潇洒。这就叫去父留子,明白了吗?”


    “什么?是你……”左辉压低了声音,“是你出卖了他们?”


    “这哪能叫出卖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不想陪这个死男人演下去了。那个谢玄英真的很敏锐,我的手下一露出马脚就被他盯上了,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你以后小心着点。”左婵想了想,还是问左辉要了把剪刀,把她那一头的大波浪全给剪了,“好了,这样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她对着镜子打量一番,心满意足,临走时苦口婆心地劝左辉:“我再也不想做家族的提线木偶了。辉辉,其实你是个好孩子,你心里是有数的,这个国家没有对不起咱们的地方,反倒是咱爸和大伯他们一直在挖墙脚……总之,辉辉,你要是想回头,就来找姐,别的不敢说,姐敢保证让你跟着姐有吃有喝。你要是不听姐的劝想一条道走到黑,姐也拦不住你。但姐还是要提醒你,谢家兄妹不好对付,那个霍恬恬不提,光是一个谢玄英就够你吃一壶的。他现在没毕业,等他毕业了肯定还是要回广州来,到时候跟他交锋?你没有胜算的。姐真的不想看到你死在警匪混战的枪口之下,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是吗?你好好想想,等我到了美国,我给你打电话。”


    “好。”左辉握紧了双拳,打开门目送他姐离去。


    那猿猴一路跟着,像个狗腿子似的,保护左婵一起离开。


    天亮的时候,一架飞机升空而去,飞向了遥远的美利坚。


    飞机上,左婵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禁热泪盈眶,十几年了,她终于熬出头了。


    可怜她那个弟弟,还在为了左白洋的野心身先士卒。


    也许昨晚就是他们姐弟的最后一面了,左婵心里无限唏嘘。


    地面上,左辉仰望着那庞然大物消失在云层里,莫名有些心慌。


    难道他真的要跟姐姐说的那样,继续这么任人摆布下去?


    难道他最后的下场,就是死在混战中的枪口之下?


    难道他左辉,真的就只能活成一个千夫所指的渣滓?


    一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败类,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


    通知老家的人来说服左小娟帮忙是左白洋策划的,入赘郭家是左白洋指示的。


    大隐隐于市的做法也是左白洋教的。


    他浑身上下,哪有半点属于他自己的思想他自己的意志?


    他就是个提线木偶。


    不光是他,他姐姐,他妹妹,他兄弟,都是。


    难道,他们真的只能听从长辈的安排吗?


    姐姐用她的行动告诉他,不,她有自己的选择,她有自己的人生。


    也许他也可以?


    他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经过报亭的时候,看到上面刊登了一则新闻,广州警察局门口被不知名人士送了几个行李箱的钞票。


    清点之后足足三十多万。


    左辉淡淡地收回视线,他没买那份报纸,而是加快脚步,往医学院走来,他要跟霍恬恬坦白地谈谈。


    谈谈他们的恩怨,他们的纠葛,谈谈他重新做人的可能性,谈谈他老婆要孩子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他愿意在掌控郭家之后,带着全家投诚。


    当然,这只是最乐观的情况,要是没有孩子,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满怀期待,赶到了学校。


    却听童佳佳冷着脸道:“她女儿今天过周岁,请假了,你明天再来吧。”


    第373章 第373章神奇的小闺女(一更)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冬至。


    霍恬恬一早起来,床上就多了三套裙子,是郑长荣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


    分别是——


    三件造型一致的淡紫色的小吊带。


    白底印花的三件飞机袖, 三件的印花分别是芙蓉, 荔枝和樱桃, 全都是绿叶陪衬着花朵或者果实的造型, 所以飞机袖上总共有白红绿三种颜色, 红色鲜亮,绿色清新,白色干爽, 很是好看。


    也不知道郑长荣从哪找来的,霍恬恬在市面上没见过这样的印花。


    最后则是三条做工考究的宝石蓝马面裙, 群面还有不少的团纹, 是拿金色的绣线绣出来的。


    两个女儿的还好, 尺码小, 料子少,即便是绣上团纹, 花的时间应该也不算太长, 只是她的这条, 因为她身高的原因而做得特别长,光是那些大块小块的团纹就要绣上十天半个月了, 更不用说,这马面裙的做法很是讲究, 需要特别细心和有耐心。


    霍恬恬好几次见郑长荣拿着熨斗在那里辛苦烫褶子,没想到做出来成品这么好看。


    只是, 她不太会穿。


    上身的小吊带和飞机袖倒是简单,一个在里, 一件外批,这下身的马面裙她可犯了难。


    只得喊了声老太太:“妈,你进来一下,教教我这个怎么穿啊。”


    老太太正在给两个孙子穿他们的衣服。


    相比于对媳妇和女儿衣服的用心,郑长荣给儿子做的衣服则简单多了,就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小西装,像是为了衬托那边母女三个的明媚的娇艳,所以两个儿子用的是简单的黑红格子面料。


    不过款式虽然中规中矩,但是架不住两个小子长得白净秀气,穿上之后踩上小黑鞋,还挺好看的。


    这会儿儿媳妇喊,老太太便牵着两个孙子过来,王婆卖瓜:“看看你的两个儿子,帅不帅?俊不俊?”


    霍恬恬放下手里的马面裙,笑着转身:“真俊,过来,妈妈抱抱。”


    两个小子一起扑了过来。


    花生看了眼床上的漂亮裙子,羡慕妹妹可以跟妈妈一样穿成一个花仙子,玉米则直接多了,他松开妈妈的手,跑到床边抓起一条小裙子比划了一下,提出了不满:“我也要穿,好好看。”


    “傻瓜,这是给妹妹的,你穿不上的。”当妈的哭笑不得,哪有当哥哥的跟妹妹抢裙子穿的。


    玉米不听劝,继续在自己身上比划,越比划越觉得爸爸偏心,妹妹的衣服这么好看,他和哥哥的太普通啦。


    他委屈地噘着嘴,把裙子放下,跑过来抱着妈妈的胳膊摇晃:“我不要穿这个,不好看。”


    霍恬恬不理解,这身不是挺好看的吗?


    不过既然孩子不喜欢,那就算了,她蹲在地上,握着玉米的小肩膀:“那你想穿什么?”


    “穿裙子。”玉米可怜巴巴的,眼睛总往妹妹的裙子上瞟。


    当妈的实在是无奈,只得哄道:“爸爸最近忙,等爸爸有空了再给玉米做好不好?”


    “你别理他,男孩子穿什么裙子,胡闹嘛不是。”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干脆提议道,“我记得长荣还给他们哥俩做了一套蓝色的小西装,玉米要是不喜欢这套黑红格子的,那就换蓝的去。”


    “也好。”当妈的试图安慰玉米,“走,咱们换一身去。”


    花生倒是无所谓穿什么,他就是好奇,荔枝妹妹怎么忽然哭起来了?


    是因为玉米要抢她的裙子穿吗?


    他把鞋子脱了上床,爬到妹妹身边,握住了妹妹的小爪爪:“生玉米哥哥的气了?”


    荔枝摇了摇头,指了指放在橱子上的一个收音机,继续掉眼泪。


    花生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准备下床把那收音机拿过来。


    不过他虽然是大哥哥,可他依旧是个孩子,够不着放在高处的收音机,只得拖了一张板凳过来,踩着往上爬。


    老太太一看,把她吓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赶紧一把掐住花生的小腰,急道:“哎呦我的乖乖,你才多大点人啊,就想爬这么高的凳子?摔着了可怎么办?要什么,奶奶给你们拿。”


    花生指了指收音机:“这个,妹妹要的。”


    老太太便把收音机拿下来,放到了床上。


    荔枝摸了摸收音机的外壳,嘴里磕磕巴巴了地说了两个字:“坏掉。”


    “坏掉?”花生听得一头雾水,妹妹是说这个收音机坏掉了吗?


    可是爷爷昨天还拿出去听广播呢,怎么忽然就坏掉了呢?


    花生见过爷爷怎么开这个东西,便试了试顶端的按钮。


    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啊,开开后听到的都是噪音。


    他也知道怎么调台,便拧了拧旁边的旋钮。


    倒是奇怪,往常爷爷随随便便一拧便是一个电台,今天却怎么也拧不出台来。


    花生努力了半天,收音机里依旧是吵闹的电流音。


    花生这下真信了妹妹的话,他很惊讶,妹妹是有什么厉害的本事了吗?


    赶紧跑下床,去隔壁喊妈妈。


    霍恬恬刚把那两套蓝色的小西装找出来,玉米果然开心了一些,虽然不是裙子,但这套西装的眼色跟妈妈妹妹的裙子颜色差不多,他也可以接受哒。


    便喜滋滋的抱着两套西装往妹妹这边来。


    却跟哥哥迎面撞在了一起,小哥俩全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起来撞得还不轻呢。


    不过即便是跌坐在地上,玉米还不忘把衣服护在怀里,只是这一跌,到底是让小西装脏了,一套的袖子沾了地上的灰,另一套的裤管被他踩了一个鞋印子。


    玉米不高兴了,嘴巴一咧又想哭。


    霍恬恬赶紧把他抱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没事没事,这点点灰,用水洗洗马上就干了。”


    安抚完玉米,她又去抱花生,不想花生自己扶着门框爬了起来,还不忘掸掸身上的灰尘。


    真是个稳重的大哥哥。


    当妈的很是欣慰,问道:“怎么了花生,急冲冲的,妹妹拉粑粑了?”


    花生摇了摇头,走过来拽着妈妈的手指头:“妈妈,荔枝好厉害。”


    当妈的一头雾水跟了进来,但见荔枝正抬起小手,拍打着面前的收音机。


    收音机里只有杂音,没有电台,听着怪刺耳的。


    她走过去把收音机关掉,荔枝楚楚可怜地抬头看着妈妈:“坏掉。”


    “是吗,坏掉了?”当妈的很是惊讶,看了眼系统,这才恍然大悟。


    荔枝和樱桃的金手指觉醒了。


    荔枝的是透视眼,能够可视化物品当前的状态,看到物品的心声。


    比如这个收音机,此时此刻在荔枝眼里,是不断闪烁着红色感叹号的,这是损毁状态的提醒,感叹号出现的位置就是收音机损毁的零部件位置,简直太厉害了。


    而樱桃的……


    霍恬恬看了眼小女儿,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正抱着狗蛋儿,一猫一娃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樱桃的是能力是听到动物的心声,也不知道她在跟狗蛋儿用眼神交流什么悄悄话呢。


    倒是两个神奇的小姐妹。


    虽然目前不知道这两个能力将来有什么用处,但这依旧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郑长荣在部队忙着,这会儿她不想打扰他,便打算等他回来再说。


    她把收音机提起来,研究了一下外壳是怎么固定上去的,随后去楼下杂物间找了把螺丝刀上来。


    她把收音机拆了,打开一看,荔枝指示的位置有一个电子管的接线断开了。


    “这个应该需要电焊焊上去,妈妈修不了。”霍恬恬遗憾地站了起来,“宝贝,咱们先把收音机放着,等爸爸回来问问他会不会好吗?”


    荔枝只是一个一周岁的宝宝,听不太懂妈妈说什么,只是她听得懂爸爸两个字,便点了点头,不想这事了。


    霍恬恬没有把收音机的外壳再装回去,就保持这样拆解的状态,连着螺丝钉一起摆在了橱柜上。


    随后出去洗了把手,正式求教老太太,这裙子到底该怎么穿。


    老太太手把手教,穿完后霍恬恬照了照镜子,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天哪,这裙子也太好看了吧。”


    “好看吧?长荣的眼光不错,这个颜色衬得你格外的白净。来,把上身也换了。”老太太笑着转身,给两个孙女换衣服去了。


    那边玉米还在委屈,他喜欢的小西装脏了,怎么办呀。


    霍恬恬顾不得换上衣,索性把那两套脏了的小西装拿出去洗洗,赶紧晾上。


    原本她想着把脏了袖子的和脏了裤管的凑一套,另外拆解出一套干净的让玉米先穿上,可是这样对花生不公平啊。


    所以她索性就这么一起拿出去洗了。


    只洗脏的部位,其他地方不动,很快就能干。


    玉米只好委屈地继续穿着身上那套红黑格子的,一个劲地嘀咕不喜欢。


    花生见他罗里吧嗦的好吵,干脆去楼下找了些柿子饼过来,玉米的嘴巴终于有了别的事儿要忙活,不嘀咕了。


    一边吃一边笑:“哥哥真好。”


    好个屁,哥哥就是嫌你烦了。


    花生哼了一声,跑到床边,看了看已经穿好衣服的荔枝,忍不住眼睛一亮。


    哇,妹妹穿这一身真好。


    难怪玉米羡慕得闹腾起来了,爸爸确实对妹妹和妈妈的衣服更用心呀。


    不过花生不难过,因为他是男孩子,爸爸说了,男孩子的衣服一向简单,是不用做那么花里胡哨的,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女孩子要像花儿一样呵护着。


    所以穿得花花绿绿的也是应该的。


    花生牵着荔枝的手,怕她下床摔着,还蹲在地上帮荔枝穿小布鞋。


    小布鞋是藕粉色的,是奶奶做的,上面的绣的荔枝也是出自奶奶之手,这也是没办法,爸爸最近忙起来了,没来得及做。


    现在荔枝妹妹浑身上下全都穿戴整齐了,简直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花生拉着她的手带她下去给妈妈看看。


    霍恬恬刚把衣服晾好,转身一看,哎呦喂,她的宝贝闺女简直太水灵了,穿上这一身,简直快成小花仙了。


    美得她抱着闺女亲了好几口,花生虽然不羡慕妹妹的裙子,可他羡慕妈妈的亲亲,便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


    霍恬恬笑着也亲了亲这个大宝贝:“好了,去跟妹妹玩儿吧,妈妈张罗抓周的东西去。”


    第374章 第374章给闺女过周岁(二更)


    今天的六号院格外热闹。


    随着郑长荣日渐坐稳了这个师长的位子, 那几个老资历的军官也愿意让家里人过来走动了。


    最明显的就是三号院的政治部主任马敬国,他本人性格古怪不爱说话,想法又狭隘偏激, 一直是不看好郑长荣的, 所以别看他媳妇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可是这么一个爱热闹的女人, 却从来没有往六号院来过。


    今天倒是稀奇, 她居然一大早就领着孩子过来道贺,霍恬恬这个女主人自然投桃报李,客气了一句:“嫂子等会来喝孩子的周岁酒吧。”


    “不了不了, 你们一大家子难得聚聚,我们来煞风景就不好了。”女人笑笑, 婉拒邀约。


    要换了以前, 霍恬恬肯定会觉得人家是看不起她, 可如今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了, 心态自然不一样。


    她早就学会了肯定自己,欣赏自己。


    所以她并没有失望, 而是笑着抓了几把糖果给她家孩子:“那我就谢谢嫂子的体贴了。”


    等这一家子走了, 一号院的副师长贺飞鸿的老伴儿也带着外孙女过来道贺。


    霍恬恬照样抓糖, 也同样客套了一句请这老嫂子留下来喝喜酒,人家也没留, 只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聚聚,今天就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了。


    最后才是二号院里参谋长苏平康的儿媳妇过来了, 她原本并不在海岛这边,厂子亏损发不出工资来了, 这才在邱爽的介绍下到这边来了,目前在霍恬恬的服装厂里上班, 干劲儿挺足。


    见着霍恬恬,反倒是管她叫小嫂子。


    霍恬恬瞧着,这个媳妇比她还大十来岁呢,这么喊她怪不好意思的,只是人家乐意这么喊,她要是罗里吧嗦的反倒是不好,也只得随她去了。


    这么一寒暄,便是个把多小时,期间还来了一些团营级军官的家属,都是来道贺的,不过这些人都没有留下来,说说笑笑都走了。


    最后留下来的,霍恬恬最不喜欢的施妗眉。


    她淡淡地看了施妗眉一眼,见她脸上淤青一片,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问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郝卫华打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八成是施妗眉又跟哪个女人起争执了。


    性格决定命运,随她去吧,霍恬恬懒得管。


    施妗眉主动跟过来:“小嫂子,我帮你摘菜吧。”


    “你随意。”霍恬恬还得最后确认一下能来的亲属有多少,免得菜买多了浪费。


    所以她回楼上打电话去了。


    大哥二姐已经下飞机了,系统联系就行,要打电话的是二表哥孟少阳那边,以及四姐郑采荷那边。


    孟少阳离得相对近些,已经动身了,郑采荷那边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忙生意去了。


    算了,就当来不了吧,毕竟从香港过来还挺麻烦的。


    霍恬恬也不强求必须所有人都到,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心意到了就行。


    至于饭菜,稍微多准备三五人份数的吧,万一呢。


    她本打算自己去买菜的,不过两个小妮妮刚学会走路,屋里根本关不住了,见妈妈要走,便争抢者扑上来抱住了妈妈的腿,眼巴巴的抬起小脑袋,巴掌大的小脸蛋儿上满是渴望。


    小妮妮要跟妈妈一起去逛菜市场。


    那好吧。


    不过菜市场太脏了,穿这一身出去有点暴殄天物,所以她还是跟闺女一起回楼上换了身相对短一点的裙子。


    清一色的淡紫色连衣裙,清爽又利索。


    霍恬恬叫上刘霜,又去隔壁把昨天就过来的三嫂云诗华叫上,三大两小,一起去买菜。


    那云诗华见到霍恬恬和两个闺女的行头,顿时惊呆了:“这不是老五画在本子上的那套衣服吗?他居然给你们做出来了?”


    “是啊三嫂,好看吗?”霍恬恬一手牵着一个女儿,母女三个往那一站,一看就是亲生的。


    云诗华很是羡慕:“好看,真好看。老五这手就是巧,以前你三哥总说,要是老五没选上义务兵就得去纺织厂做技术员了,没想到纺织厂没有这个福气。”


    “纺织厂?”这事霍恬恬真不知道,她有些好奇,边走边问了问怎么回事。


    云诗华笑着说道:“你三哥说,他小时候是出了名的爱做衣服,有次同学在家里玩,看他在捣鼓缝纫机,还笑话他。结果那同学的爸爸因为修不好纺织厂的机器,挨了一顿训,回来叫走那个同学的时候,还揍了那同学一顿出气。这事被老五看在眼里,第二天就主动找去了纺织厂,三捣鼓两捣鼓,给人家把机器修好了。那厂长一看,这小子不得了,当时就拍板要让他进厂当技术员。可他那会儿才十四岁,老太太没让,所以就拖到了十八那年。结果这小子参军去了,可怜那纺织厂厂长,望穿秋水,也没等到这个宝贝人才。”


    “哈哈,像是长荣会做的事。他不爱跟人废话,喜欢干实事。”霍恬恬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不禁感慨,“那个同学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谁让他笑话长荣的。”


    “可不是,第二天就主动来找老五道歉了,老五也不搭理他。如今那小子接了他老子的班,在纺织厂当车间主任呢,你要是什么时候再去石康,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云诗华很聪明,知道什么话题能拉近跟这位妯娌的距离。


    霍恬恬当然喜欢这样的话题,还磨着云诗华问了更多郑长荣小时候的趣事。


    “呦,那还真不少呢。听说他有次爬树去抓知了猴,爬到树顶上的时候看到隔壁院子进了贼,这小子也是胆大,直接把腰上的绳子拴在树上,自己就这么荡了下去,一脚揣在那毛贼的腚上,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了。不信你问问老五,他是不是那一年得了个学习雷锋标兵。”云诗华想到这事一拍脑门,“哎呀,奖状好像还在老家呢,回头我给你找找,寄过来。”


    “好啊。”霍恬恬乐了,看来她丈夫从小就有行侠仗义的心嘛。


    也不知道四个小宝贝谁能继承他那一腔热血。


    原本她觉得玉米最有可能,可玉米这家伙动不动就咧嘴哭,完全把她小时候的缺点继承过去了,搞得她现在开始怀疑,怕是郑长荣的优点要在女儿身上才能得到体现了。


    不过不急,孩子还小,爱哭也是正常,等大了再看看吧。


    她笑着来到码头,领着两个宝贝挑选海鲜。


    码头上太过湿滑,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霍恬恬握紧了两个宝贝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可是小妮妮第一次来码头,看到那么多的鲜虾活鱼,激动得跟两个小傻子似的,总是想挣脱妈妈的手扑到水盆前摸上一摸。


    无奈,当妈的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抓宝贝的手了,改为搂着她们的小肩膀,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去看。


    “妈妈,鱼鱼!”樱桃奶声奶气的,喊得特别响亮。


    荔枝则盯着鱼吹的泡泡,指了指那个盆:“妈妈,坏掉。”


    嗯?又有东西坏掉了?


    霍恬恬转身一看,呦,还真是,那盆裂了条缝,不过位置在上部边缘,处于水位线以上,不影响什么,也不明显。


    她笑着捏了捏荔枝的肩膀:“嗯,坏掉了,荔枝真棒,这都看出来啦。”


    荔枝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嘻嘻地跟妹妹看螃蟹去了。


    霍恬恬紧跟着,告诉她们:“这是螃蟹,不能摸,会咬手手哦,咬手手,疼,嘶。真可怕。”


    姐妹俩看着妈妈那生动形象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去的小爪爪赶紧缩了回来,不摸了。


    妈妈都嘶了。


    母女三个又去旁边的摊位看看,那是一桶活蹦乱跳的虾,不是野生的,而是附近的一个海滩渔场围基养成的。


    所以叫基围虾,看起来跟内陆的河虾差不多,但是个头大了不少。


    母女三个刚走到那桶子跟前,便蹦出来一只虾在樱桃的脚上。


    小妮妮也不哭,弯腰把虾捡了起来,扔桶里去了。


    她看了眼妈妈:“妈妈,虾虾。”


    “宝贝真棒,要吃虾虾吗?妈妈买一点好不好?”她感觉这虾煮熟了味道应该不错,看着肉量挺多的。


    樱桃点点头,又跟姐姐往前面跑,要去看那里的黄花鱼。


    霍恬恬只好扭头喊了一声:“刘霜,你带着我三嫂看着买吧,我拉不住这两个小家伙了。”


    刘霜哎了一声,她在这里生活好久了,对这些东西的价格门儿清。


    所以有她陪着云诗华,才不会让云诗华被宰。


    两人便落在后面,尽量把提来的篮子筐子都装满。


    码头这边,母女三个很快来到了最边上,这里已经没什么摊位了,只有海浪一下一下拍打上来,远处的海鸥时不时掠过来,云淡风轻,和风日丽,真是个好天气。


    两个小妮妮看着脚边的浪花,忍不住想去玩水,霍恬恬这次可不能惯着她们,直接一手一个,夹在腋下强行带回了人群中央。


    抱是抱不动了,毕竟两个娃呢,只能这样。


    云诗华看到她这吭哧吭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现在还小,只是捣蛋,等到将来上学,才有得你头疼呢。好在两个闺女生日小,估计要比两个小子晚两年再上,要不然,一口气接送四个,要把你弄崩溃的。”


    “我才没空接送呢,学校那边已经在筹备研究生课程了,明年我应该会调班,本硕博连读,还得再读六年。这样的烦恼,还是留给老头老太太去解决吧,我只管念书就是了。”霍恬恬气喘吁吁地把两个闺女放下。


    云诗华没想到她还要读博士呢,一时有些羡慕,也有些难受,可惜了,她没考上,以后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了。


    算了,培养下一代吧,一样的,儿女争气爹妈风光嘛,要不然老头子怎么不舍得离开这里了?一样的道理。


    霍恬恬没想到云诗华想了那么多,她瞧着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便一起往回走。


    她也没问花了多少钱,反正昨天就给过刘霜办周岁宴的经费了,应该是够的,要是不够,刘霜自己会说。


    她走在半路的时候,郑采荷的电话就过来了。


    老太太接的,那头传来郑采荷歉意的声音:“妈,梁彬过去了,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奶孩子,路上折腾,孩子吃不消,你帮我跟老五媳妇打个招呼。”


    “没事,你好好养好身子,老五媳妇不会计较这些的。”老太太好久没跟四闺女说上话了,抱着电话多聊了会儿。


    其实郑采荷原本是想来的,只是她刚做了流产坐了小月子,虽然如今出了小月子,可梁业实找的那个月嫂千叮万嘱,还是不让她出来吹风,让她多养半个月,她拗不过那个阿姨,只好应下了。


    加上她害怕过来之后见到亲妈会露馅儿,便把心一横,不来了。


    礼物倒是备上了,这点她是不会亏了礼数的。


    不过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要是自己也能去就好了,有阵子没见着老五家的两个闺女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她在电话里念叨起来:“人家都说儿子像妈,女儿像爸,可要是两个小侄女像长荣的话,那不得上房揭瓦吗?我一想就有些头疼,还是像她们的妈妈好点。毕竟儿子皮了可以下狠手打,闺女皮了可舍不得呀。不信你看我家彤彤,我连大声跟她说话都不舍得,哪里舍得骂她打她。倒是老二瑞瑞,上次他欺负姐姐,被我啪啪揍了两巴掌。”


    “瑞瑞还小,你也别这么快就上手揍他。”郑锦绣知道,老四估计是在虚张声势,她哪里舍得打孩子,不过就是那么一说。


    郑采荷笑笑:“知道了妈,对了妈,二姐这次好像也去不了,她说她那个家政公司忙得不行,所以让令泽去了,你记得帮二姐赔个不是。”


    “没事没事,自家骨肉,没那么多计较的。”老太太不在意这些,她相信老五媳妇也不会计较的。


    不过她是真的想老四了,抱着电话舍不得挂。


    后来还是老爷子骂她不心疼电话费,她才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就踹了老爷子一脚:“死老头子,老四打过来的怕什么,又不要长荣交话费。”


    “哦,我忘了。”白志毅挠了挠后脑勺,这一脚挨得不亏。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可警告你,你摔坏了收音机的事被孩子看到了,等长荣回来了我看你怎么撒谎。昨天就跟你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去坦白,你不听,这下好了吧,荔枝都知道嚷嚷坏掉了。我看你等会怎么跟你儿子交代。”


    “我哪想到咱孙女这么厉害,她连这个都懂啊,她是神童吧?”白志毅正郁闷呢。


    他以为他把收音机放回去就好了,谁想到荔枝这个小捣蛋居然心里门儿清,还会说坏掉。


    好在老五媳妇没多想,也没问是谁弄坏的,要不然他撒谎也不是,不撒谎也丢人啊。


    只得唉声叹气的:“要不我现在拿出去找人修了吧?”


    “修个屁!没看到忙着呢,老五媳妇买菜去了,你给我看好两个孙子,我去把水缸里的鱼杀了,都七点多了,再不准备来不及了。”郑锦绣看了眼时间,虽说今天只是一家子聚聚,可她估摸着按照以前每次的小聚规模来看,今天怎么着也得准备三桌以上的饭菜。


    所以她赶紧张罗去了。


    霍恬恬带着两个闺女回来的时候,门口来了个邮差,见到霍恬恬,客客气气地送了一封跨国邮件过来:“小嫂子,这是国际邮件,你得去拿印章和户口本,我好核对仔细了再给你签收。”


    霍恬恬狐疑地去找证件,签收的时候注意到上面写的全是英文,还挺好奇的,拆开一看,原来是徐莉和张华寄来的礼金,她们身在国外,手里没有人民币现金,所以只能寄支票过来。


    信里写道:这两张支票估计要去香港才能兑换,或者去大陆开放了外汇兑换的银行才行。


    那还挺复杂的,不管了,情意到了就行,回头不行交给大舅,让他拜托香港的友人帮忙兑换一下。


    霍恬恬把支票收好,去屋里给那边回了个电话。


    越洋电话一分钟一块钱,所以她长话短说:“嫂,支票收到了,我替两个小闺女谢谢大伯母了。你们在那边都好吧?”


    “好着呢,你那舅舅走的时候留了几个很得用的助手,现在我和张华都已经熟练了,没什么大问题。马上年底了,这两天我们在准备财报,到时候会给你寄回去,你看看是寄广州去还是寄大院这边?”徐莉一早就在电话机前等着了,现在知道礼金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霍恬恬考虑了一下:“寄广州去吧,我白天不在大院这边,不好签收。”


    “好。”徐莉挂断电话,有些感慨。


    其实事情也不是那么顺利的,比如她和张华,两个人都是女人家,一开始过来接手的时候,少不得被人看低看扁,好在她的英语还没还给老师。


    她拿出跟云诗华吵架的劲儿来,跟谁都敢嚷嚷,对方听她说着一口虽然蹩脚但气势十足的英语,慢慢地便不敢轻慢她了。


    至于张华,她学英语学得很吃力,但她愿意下苦功夫,这两个月也慢慢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了。


    总之,万事开头难,这段日子熬过去,就是见彩虹的好风光。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奋精神,忙去了。


    中午饭点,今天能来的亲眷基本上都来了,霍恬恬点了点人数,跟她估计得差不多,三桌。


    两个舅舅都没来得了,估计是工地太忙了。


    大哥二姐和爸妈他们凑一桌,孟家两兄弟和家属凑一桌,郑家的亲眷一桌。


    因为是家庭聚会,所以上的都是实打实的硬菜,这一点上霍恬恬从不糊弄人,即便是当初大伯哥家和四姐家来礼钱只能来一两块的时候,她都不会在吃喝上亏待了客人。


    不过开席之前,母女三个要先换上之前的马面裙和飞机袖,还得让两个小寿星抓周。


    桌子上铺着大红布,两个小妮妮坐在一起,你抓一下我的小脚丫,我蹬一下你的小腿腿,可爱得不得了。


    郑长荣紧赶慢赶地回来了,来不及擦汗,就被叫过来给闺女摆放抓周的东西。


    吃的玩的,笔墨纸砚,钞票和花花绿绿的头花发卡,一些书本画册,还有大哥哥花生摆上来的算盘,小哥哥玉米拿过来的柴.火.枪,最后国平小姐姐还把自己观察蚂蚁的放大镜摆了上来。


    两个小妮妮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包围了,看得眼睛都花了。


    最终荔枝选了放大镜,樱桃抓了本弟子规。


    霍恬恬乐了:“呦,咱家樱桃想当老师吗?”


    “那荔枝呢?哪个职业用放大镜?”一旁的卢菲菲很是欣慰,看来这小妮妮能跟国平玩到一块儿去。


    郑长荣琢磨了一下:“要么是研究员,那是比放大镜更高级的,叫显微镜,要么就是珠宝鉴定师,用放大镜。”


    “呦,那咱荔枝到底是想当研究员呢,还是想当珠宝鉴定师呢?”云诗华笑着讨了个好,“我看都行,研究员是高级知识分子,一看就是随了孩子的亲妈和姥姥,都是文化人。珠宝鉴定师呢,一听就很有钱,贵气,随了咱家的老寿星。”


    这老寿星当然是指的郑锦绣,老太太明知道老三媳妇在硬夸,也还是笑得合不拢嘴:“都好,都好。来,吃饭,吃完了拍照片。”


    郑长荣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可以晚点过去,但是没办法带孩子去别的地方溜达,所以他干脆就留在了院子里,帮着大家拍拍照。


    当然也有他们一家六口的合照,他就不用换衣服了,穿着白色的海军制服,最是正式。


    冬至的海岛依旧暖意融融,明媚的阳光下,夫妻俩站在后面,前面是两个闺女,身侧是两个儿子,画面定格,温馨美好。


    一切忙完,郑长荣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刚到部队,就接到了温清风的电话:“抱歉,本来说好了要到你家喝喜酒的,不过学校这边出了点事儿,我没脱得开身。不好意思啊。”


    “出什么事了?”郑长荣蹙眉,温清风不像是会言而无信的人,一定是什么大事,所以才绊住了。


    温清风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小霍的妇产医院被人盯上了,曹院长正在想办法,我被他留下来帮忙集思广益了。”


    “到底怎么回事?地都批了,也开始施工了,这时候怎么会出问题呢?”郑长荣真是想不通。


    温清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今天你家孩子过周岁,你先别告诉小霍,坏了她的好心情。听说是区家的人请了个记者在造势,诬告孙副书记收受贿赂,给小霍开后门。这事今天的报纸上都登了,闹得不小呢。”


    第375章 第375章马面裙爆火(一更)


    郑长荣乐了, 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了那块地。


    还好他媳妇未雨绸缪,早就把阴阳合同的事上报了, 而且, 裴远征虽然退下来了, 可路伟他们也不是吃白饭的, 早就向首都那边汇报了民营医院试点的事。


    广州作为改开窗口, 这种大胆的改革举措其实多多益善,不但不会被打压,还会得到不少支持。


    现如今, 那边早就在起草开放民营医院的规章制度了,这时候区家蹦出来, 那就等于是自己送上门的大王八, 等着挨宰吧。


    不过, 郑长荣自然不好说得太详细, 这里头涉及路伟等人的身份,他只是委婉地暗示温清风:“你告诉曹院长, 一切都在小霍的掌握之中, 不要怕, 我叫她现在就去学校处理这件事。”


    至于两个闺女的生日,午饭已经吃过了, 两个小妮妮肯定会睡上两个小时的午觉,正好让当妈的出去办点事。


    霍恬恬得到消息的时候, 荔枝已经睡着了,樱桃还在蹲小马桶拉粑粑, 小脸蛋儿因为用力而红彤彤的。


    现在学校那边有事,她却并没有催促孩子, 而是等这小妮妮拉完了,给孩子收拾好了才准备离开。


    她洗了把手,把老太太叫了过来:“妈,你看看樱桃是不是有点积食和便秘,我没怎么给小孩子把过脉,拿不准。”


    “是有点,我已经叫你公公找了两块鸡内金回来了,放心吧,没你的事。”老太太也要午睡,两个孙子已经躺在她床上了,她打着哈欠准备躺下。


    霍恬恬一脸困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积食呢?”


    “这两天不是做年糕了吗,这孩子不听劝,多吃了点。那东西是糯米做的,本来就不容易消化,这一吃多,可不就积食了嘛。你别怕,小事儿,用鸡内金配上茯苓,山药和白术,一副下去就差不多了。等我睡会儿就去弄。”老太太耐心地解释着。


    霍恬恬放心了,学校的事再忙,她还是要先关心好孩子的。


    现在她松了口气,便叮嘱了老太太一声:“我去学校处理点急事,等会回来。”


    “去吧。”老太太明白,这是要她看孩子了,便踹了踹睡在另一头的老伴儿,“看好两个孙子,我去陪着孙女儿。”


    白志毅本来都睡着了,被老太太这么一踹,只得嘀嘀咕咕地换了一头睡觉。


    嘴里说的什么霍恬恬听不清楚,反正老太太是耳聪目明得很,反手拧了他大腿一把,这下不吱声了。


    霍恬恬忍住笑,赶紧去办事。


    她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这么去了广州,到了教室,她这一身行头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到这时才想起自己穿的是古代形制的衣服,确实容易被人评头论足,不过她顾不得了,没人规定现代人不能穿古代的衣服。


    难不成,洋人的衣服穿得,自己老祖宗的衣服却穿不得?再说了,这可是美好的文化传承,她才不怕别人议论。


    正好,要是大家都喜欢,还能给服装厂开辟一条专门的生产线做这个风格的衣服呢。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她笑着走近教室,不少人围过来问她这穿的是不是少数民族的服饰。


    她笑着解释道:“不是,这叫马面裙,是古代很常见的款式。等我得空了慢慢跟你们解释,喜欢的话我叫我那厂子多做点,让你们也尝尝鲜。”


    “真的?那肯定很贵吧,得三五十一套吧。”童佳佳难得的也对她的穿搭起了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身看着就很大家闺秀,很复古的感觉。


    霍恬恬笑着应道:“这我说不准,要是不加这些刺绣,估计可以便宜不少。你要是真的喜欢,马上不是期末考试了吗,好好考,拿到奖学金了买一套就是了,就算价钱再贵,还能比奖学金更高吗?”


    “也对,那我定一套吧,纯手工的话肯定不便宜,反正我豁出去了,这裙子真的好好看啊,天哪,你不去做模特可惜了。我上次见到香港来的一个大明星,那身材还没你的好呢。”童佳佳嘀嘀咕咕,很是为霍恬恬惋惜。


    霍恬恬笑着勾住童佳佳的脖子:“这么瞧得起我,那我给你个友情价,市价打八折,怎么样?好好复习,我等着你一鸣惊人,跟我穿一样的出去逛街。”


    “哈哈,好啊。”童佳佳开心坏了,拽着她往座位走去。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她便安安静静坐下写新闻稿去了。


    她原本是想找沈舟来做写的,他的文笔比较老练一点,可是沈舟忙疯了,还是她自己来吧,一个新闻稿而已,她又不是没读过别人写的,自己试试不丢人。


    她的稿子目的很简单,倒打一耙。


    那区家不是造谣孙副书记收受贿赂吗,那她就造谣区家贼喊捉贼,自己想贿赂孙副书记抢地,没抢成功,气急败坏才泼人家脏水。


    这事其实半真半假,真的在于,区家确实盯上那块地了,假的在于,区家有没有找孙副书记要地她是没有证据的,但朱进他们应该知道点什么,总之,等她把稿子送到了报社,就算是正式宣战了,朱进他们要是有证据肯定会主动提出来的。


    她写得很快,但有些用词过于偏激,想想还是改了两遍,改完,她把稿子给夏晴看了看。


    夏晴小声道:“我觉得挺好的,你去找曹院长,贺超他们都在。”


    “你也一起吧。”霍恬恬不想在闺女生日这天缺席太久,反正舆论战要慢慢打,今天肯定解决不了。


    夏晴没意见,两人起身跟老师请了个假,便出去了。


    曹彻看完这新闻稿,有些不理解:“写这个有用吗?咱也没有证据啊。”


    “曹院长,他们也没有证据啊,现在是打舆论战,不能墨守成规。总之是他们泼脏水在前,咱们反击在后,以牙还牙而已。”霍恬恬知道,曹彻毕竟快五十的人了,在这个位子坐久了,有些跳不出他的思维模式,总觉得见报的事肯定是要有理有据的。


    加上阴阳合同的事他本来就心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隐瞒,才让霍恬恬被人逮住了小尾巴大做文章。


    所以他内心十分煎熬,脑子里一团浆糊。


    现在霍恬恬这么一说,他倒是打开了思路:“你的意思是,就这样反咬一口,等他们自己跳脚吗?”


    “对啊。”霍恬恬看向路伟,“路大哥,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就这么做吧,正好把水搅浑了,到时候连带着搞阴阳合同的那位一起拔了。”路伟其实想过类似的解决办法,只是他还没开口,霍恬恬就提出来了。


    那他就不用再费口舌了。


    霍恬恬把稿子交给了夏晴:“你去送吧,我回去陪孩子。”


    就在她往外走去经过那家服装店的时候,又遇到了左辉。


    那左辉像是守株待兔的,一直就等在了店门口的大树下,他那女人也在,依旧不厌其烦地在店里胡搅蛮缠。


    霍恬恬本来不想进去,没想到左辉追了上来:“你等等,我有话说。”


    她转身,一言不发盯着这个男人,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敌视。


    左辉被这样的目光刺痛,心口火辣辣的疼,却也只能厚着脸皮,恳求道:“给我十分钟,行吗?”


    “可以,作为交换条件,你得保证,那个泼妇再也不来我店里闹事了。”霍恬恬冷着脸,直接提要求。


    左辉看了眼里面正在争吵的郭乐,神色暗淡:“好,但是你得单独空十分钟给我,要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有些话我怕隔墙有耳。”


    “那明天吧,现在你就把你老婆叫出来,要是她再来闹,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霍恬恬就站在这里等着,要是郭乐继续闹下去,今天下午店里别想做生意了。


    等左辉把那女人叫出来,霍恬恬才一言不发离开了。


    郭乐盯着她那窈窕曼妙的背影,很是羡慕,天哪,她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店里也没有这款啊。


    她急了,赶紧追了上来。


    过于肥胖的身体吭哧吭哧的,却追不上走路的霍恬恬,只得站在那里喊:“霍恬恬,你等等。”


    霍恬恬懒得搭理她,跟躲瘟神一样快步走开。


    搞得郭乐失魂落魄的,只得去问左辉:“她穿的什么啊,怎么这么好看啊?”


    “再好看你能穿吗?”左辉看了眼她那一肚子的赘肉,想想还是没说太难听的话,郭乐这人睚眦必报,性格也偏激,还是别让她恨上霍恬恬为好。


    于是他好声好语地劝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生孩子没恢复好,可你也看到了,她那店里的款式眼花缭乱,层出不穷的,你这个也喜欢,那个也爱不释手,可你穿不了啊。我也想我老婆漂漂亮亮的,而不是看着哪件都只能哀声叹气。咱回去好好减肥,行不行?”


    “可是这么多年我也没瘦下来过啊。”郭乐确实心痒难耐,一开始她真的是来闹事的,可是现在,她早就被那些衣服深深吸引住了。


    尤其是今天霍恬恬穿的这一身,简直太仙女了,她会念念不忘很久的。


    左辉只得劝道:“万事开头难,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要少吃多动,别怕,我陪着你呢,咱们早晚各一次,一起跑步吧。”


    “你真的愿意陪我?你都这么瘦了,跑得动吗?”郭乐很是意外,这个男人其实挺好的,愿意哄着她,打他也不还手,比她之前家族联姻的那个老公强多了。


    左辉笑着说道:“当然,你是我老婆,我不陪你我陪谁。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想跑也没事,你胖点就没人惦记你了,免得你瘦下来了被别的男人拐跑,到时候你再穿上人家店里的那些漂亮裙子,谁能挡得住你的魅力?我肯定就没戏了。”


    可别说,这话郭乐最爱听了。


    她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傻乐着问道:“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瘦下来了会很美?”


    “当然,你可是我老婆,你就是我左辉的西施。”左辉这溜须拍马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郭乐笑得肥肉乱颤:“好,减就减,女为悦己者容嘛,走。”


    “不去人家店里闹了?”左辉还不忘调侃她。


    “不去了,不就是一块地,实在不行,先把别的地方拿下来,这里慢慢想办法好了。”郭乐满脑子都是霍恬恬身上的裙子,要是自己能穿上,岂不是能把左辉迷得神魂颠倒?


    好,一定要瘦下来。


    左辉松了口气,他看着路的尽头,那里早就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是想往那边看。


    当天晚上,羊城晚报便刊登了霍恬恬的那则消息,用的是“据知情人爆料”这样的说辞。


    霍恬恬第二天才看到这张报纸,发现自己的措辞被改了不少,那些她觉得过分激烈的词语被报社的编辑重新加了回去,她问夏晴为什么要这样。


    夏晴笑着回道:“那编辑说这样才会气得对方跳脚,要不然,温温吞吞的,谁怕你。”


    “也对。”霍恬恬笑笑,收拾书本准备去上课。


    刚到教室门口,便看到郭乐等在了那里。


    霍恬恬今天没穿马面裙,而是一条简单的嫩绿色碎花连衣裙,很清凉。


    没想到,这条郭乐也喜欢,但她更喜欢的是昨天的那一套。


    她见到霍恬恬,开门见山地问道:“霍老板,你昨天穿的那套店里怎么没有卖的,我可以定制一些吗?听说是纯手工做的,我也不为难你了,就先给我来十套吧,要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花的各一套。定金我也带来了,你看一千块够吗?”


    霍恬恬晚上问过郑长荣了,如果是她身上的那套,光是裙子的售价最起码要在三五十之间才当得起那么长时间的人工。


    如果去掉那繁复的绣花和团纹,并改成一些中档的布料子,一条八九块可以上架销售,还能赚个茶水钱。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费人工,要是可以流水线生产的话,价钱可以降到五块以内,但是这需要时间研究工艺,目前只能纯手工制作。


    所以,十套的定金是一千块的话,不但足够了,还超过了呢。


    只是这郭乐闹了好几天,多少影响了她店里的生意,所以她不宰白不宰,便狮子大开口:“要我身上的那套的话,一套两百起步,你确定你这定金够吗?要是去掉绣花,你给一千还差不多。“


    “那我要你身上的那种,我付全款好吧,两千够了吧,给——”郭乐身上背着包呢,里头都是钱。


    赶紧数了两千出来。


    霍恬恬没跟她客气,还正儿八经地写了张收据给她:“你这十套的工期起码要一个月,你要是想穿简单点的,十天后可以上架一批,那个到时候我会摆在我店里,你自己去买吧。”


    “好,那我等着。”郭乐拿上收据,美滋滋地走了。


    她这一起头,其他人也动了心思,全都围过来,问霍恬恬便宜的多少可以拿下。


    “十块。”霍恬恬报了价,“我指的是全套,上下三件,纯手工,你们想好了,可别到时候埋怨我太贵啊。”


    “那不贵,纯手工做挺费时费力的,我也订一套吧,我留着过年穿。”夏晴不是托儿,她是真的也很喜欢那一套,实在是太好看了。


    夏晴这一起头,有几个家里条件还算富裕的也动了心思,纷纷来找霍恬恬定制。


    一天零零总总统计下来,不算郭乐的,光是同学们这里的就定制出去了五十几套。


    霍恬恬傻眼了,看来这里头商机不小啊。


    她把定金和郭乐那边的全款两千数给郑长荣看:“你有空把制作流程和工艺写下来吗,我拿去厂里找人做。”


    第376章 第376章放在心尖尖上(二更)


    郑长荣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他把笔记本拿给霍恬恬:“工艺比较复杂,你先拿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学会,学不会的话你就叫几个手艺好的到家里来, 让老太太示范给她们看, 她做这个也很拿手。”


    霍恬恬知道这钱不好赚, 但是她没想到这么难赚。


    这里头的门道太多了, 要算裙头长宽, 算裙子主体的长宽,裙门宽度的不同还会有不同的视觉效果。


    “裙门宽了端庄,裙门窄了显瘦, 但是你个头很高,腰腿比例很好, 所以不需要额外显瘦的效果, 我就给你把裙门稍微放宽了一点, 这样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如果你同学个头不高或者比较胖一点, 就需要放窄裙门,这样上身效果才好。”郑长荣看她蹙着眉头, 便解释了一下。


    霍恬恬恍然:“那我明天找她们量一下尺寸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订单, 我想做细致了,争取一炮打响, 以后可以专门在服装厂设立一个高端定制的部门。”


    “嗯,那你把皮尺带过去吧。”郑长荣有好几条皮尺, 一条量尺寸的时候用的,一条是专门做标记的时候用的, 那一条上面经常会碰到铅笔或者粉笔,留下印子, 有点不那么美观,还有一条则是之前教霍恬恬给亲妈做旗袍的时候用的,那条一直留着,想着什么时候媳妇想学了再找他要。


    结果这家伙在裁缝上的天赋是一点都没有,无奈,那条皮尺到现在还在箱子最底下躺着。


    他便把那条皮尺拿出来:“记得量的时候叫她们不要吸气,要不然到时候穿着不好看,还得赖咱们的工人手艺不好。”


    “嗯,我知道了,这两年生活条件好点了,确实有好多人胖了,而且我们这两届生了孩子的居多,本来就容易身材走形。对了,今天左辉找我了,说想跟我谈谈。”霍恬恬把笔记本合上,太复杂了,她看得头晕。


    她学别的东西可没有这么吃力,看到裁缝相关就像是八字不合一样。


    郑长荣挑了挑眉:“他找你?难道又要追着你示爱?”


    “我看不像,他对他老婆挺好的。”霍恬恬这话是有根据的,毕竟之前她遇到过,两人在工作站那里做检查的时候,简直含情脉脉的。


    她巴不得左辉家庭幸福,赶紧离她远点。


    郑长荣沉思片刻:“我倒是收到一个消息,听说这次广州抓捕的那伙毒贩子跟一个叫左婵的女人有关。这个左婵好像是他姐姐,万一是左婵找他接手毒贩子的生意,那很危险。你别见他了,这事我会找人去处理的。”


    “好。”这种事情确实很危险,霍恬恬愿意听郑长荣的安排,他肯定是没错话说的。


    两人数了数钱,明天送去厂子里入账。


    洗完澡躺下睡觉的时候,霍恬恬还在感慨呢:“没想到这裙子这么费布料子,怪不得这么贵,我问过了,寻常的棉布,市价是一尺四毛,一米就是一块二,如果做六米摆的,那光是料子就得七块二?算上小吊带和飞机袖的料子,岂不是要十块左右?那人工费呢?哎呀,你是不是定价定低了?”


    郑长荣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恬恬懵了:“你笑什么?”


    “你没仔细看笔记。”郑长荣没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个笨蛋媳妇。”


    “什么嘛,你快说,我说错了?”笨蛋媳妇自我感觉良好,对这个称呼很不服气。


    郑长荣笑着解释道:“你知道寻常做衣服的布料子幅宽是多少吗?”


    “幅宽?那是什么?”霍恬恬是真的没注意这些东西,她一头雾水。


    郑长荣干脆把电灯拉开,翻开笔记本,拿起笔边画边解释:“正常做衣服的料子,幅宽都在一米五左右,所谓的幅宽,就是那一整卷布卷起来后竖在那里的高度,明白了吗?六米摆的裙子,并不是沿着布料子卷起来的长边剪裁的,而是沿着幅宽剪裁的。比如一条裙子,我只做到你的小腿肚子那里,那裙长在一米一左右就够了,为了方便举例,这里就当已经包括了卷边和缝缝的长度。而六米摆,就是剪四片一米五乘一米一的布片,这个一米五是幅宽,不是布料的长度,明白了吗?”


    “哦……我懂了,这么说来,实际上用的是四米四长度的布料子,那就是五块二毛八。”霍恬恬这下明白了,她以前没有幅宽的概念,以为六米摆就是顺长剪六米,这下看了郑长荣画的图,瞬间豁然开朗。


    她笑着搂住男人的脖子:“哎呀,我家郑师长教书育人的本事挺不错的嘛,一讲我就懂了。哎,这么好的老师,没去学校可惜咯。”


    “贫嘴,我哪有空教别人家的书育别人家的人,教好咱家四个小淘气就不错了。”郑长荣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当然了,他不介意媳妇多说一点,他爱听。


    小媳妇早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才不会顺着他一起谦虚呢,抱着他又夸了好一会儿,夸得郑长荣都不好意思了。


    干脆堵住她这聒噪的红唇,吃老婆去咯。


    第二天霍恬恬去隔壁找卢菲菲,带着笔记本和钱。


    卢菲菲有些意外:“可以啊妹子,你在学校还不忘给厂子拉订单呢。不行,我得跟管销售的小董说说,让她给你订单提成。”


    “不急,你们今天先做做看,不会的话来找我婆婆,我先去学校了,这笔订单等我统计的尺寸到了再做。”霍恬恬不缺钱,但如果真的给她提成,不要白不要嘛,反正只要去厂里正规入账就好。


    到了学校,她跟定制了裙子的同学们解释了一下,随后拿着皮尺,借着课间时间一个个量起了尺寸。


    同一时间,范海林接到了郑长荣的电话,要求他去处理一下左辉的事情,并透露了左婵在这次抓捕行动中的所作所为。


    范海林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很平静,挂了电话便去找了趟左辉。


    左辉正坐在楼梯间抽烟,见到范海林还挺意外的:“你不是搬走了吗?”


    “做个选择吧。”范海林坐在了左辉身边,自己也点了根烟,“是要你老婆的病被治好,你俩和和美美的生孩子过日子,还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什么意思?”左辉蹙眉,范海林在威胁他?


    范海林笑笑:“想要你老婆的病能好,那就别再去招惹霍恬恬,要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找不到她接诊。”


    范海林当然在吹牛,他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郑长荣有办法,他毫不怀疑,只要郑长荣说一句不行,霍恬恬肯定不会给那个胖女人看病。


    但是这很没医德,也容易给郑长荣树敌,所以两口锅都让他自己来背最好。


    这么大公无私,一般人哪里想得到。


    所以他成功地把左辉给唬住了。


    左辉盯着范海林打量了半天,问道:“如果我不听呢?”


    “那我会把你姐姐出卖了毒贩子的事告诉左白洋,你想,你姐姐还能逍遥吗?”范海林笑笑,别人不知道左婵是什么身份,他还能不知道?


    左辉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把烟掐了,猛地站起来盯着范海林:“算你狠,姓范的,你给我记好了,我早晚收拾你!”


    范海林无所地笑笑:“不多你一个。”


    那顾映辉也要收拾他呢。


    无所谓,债多人不愁,虱子多了不嫌痒。


    反正这两个人渣都别想再接近霍恬恬了。


    从筒子楼离开,外面下了场大雨。范海林看看时间,不早了,该去接小孩了。


    到了校门口,他遇到了同样来接孩子的段丽,两人在海岛的时候就认识。


    这一打照面,还挺意外的。


    段丽好奇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一阵子了,你也来啦,在给小嫂子办事?”范海林客气地点点头。


    “嗯,帮忙看工地呢,今天下雨,工地暂时停工,所以我来接孩子。”段丽笑笑,站在等候区,撑着雨伞看向学校里面。


    两人各自领着孩子回去,在前面的路口分开,段丽犹豫了一下,没回住处,决定去学校找一找霍恬恬。


    毕竟她知道,以前的范海林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伤害过小嫂子。


    现在他跑广州来了,段丽琢磨着怎么也要通知小嫂子一声,可别再被这个男人算计了。


    霍恬恬正在忙,马上要期末了,最近课业繁忙,抓得严厉的老师会安排复习课。


    而霍恬恬是学习委员,每天都要负责在黑白上抄写当天的卷子。


    这就是没有打印机的坏处,报社倒是可以印东西,可这一点点卷子的量还不够人家麻烦的呢,所以这些卷子一般都是手写。


    段丽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讲台上抄题目呢,等她抄完了,直接拿老师给她的卷子做就行,其他人则是自己抄在本子上写。


    段丽没敢打扰她,但朱珠还是个孩子,见到小婶婶立马脆生生地喊了起来。


    霍恬恬放下粉笔出来,段丽想拦着孩子也是来不及了,只好去外面走廊上说话。


    “什么,范海林来广州了?”霍恬恬蹙眉,难怪郑长荣说顾映辉和左辉的事都不要她操心了,原来是让范海林当狗腿子了。


    这个男人啊,真是……


    真是太周到了。


    霍恬恬哭笑不得,想想还是叮嘱道:“你别跟他说我知道了,我爱人那边也不要声张,我就当不知道。”


    段丽不明白,为什么要当不知道,不过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好像慢慢咂摸出来这其中的深意了。


    做媳妇的因为要上学,不能时时刻刻陪伴丈夫身边,但有什么事必定都会跟丈夫商量,免得自己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干着急;做丈夫的因为工作原因,不好随时随地陪伴媳妇左右,便悄悄安排一个人去给她处理棘手的事情,免得她知道了想东想西的,以为他不信任她。


    所以,她不能说她知道了。


    这是一对把彼此都放在心尖尖上的夫妻,段丽实在是羡慕。


    这么一来,她想朱向前了。


    晚上去供销社打了个电话,朱向前却不在家。


    就在段丽伤心失望的时候,一转身,便看到了对面车站刚刚下来的男人。


    段丽顿时眼睛一亮,带着孩子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师长知道明天是朱珠生日,给我放了两天假,让我来陪陪孩子。”朱向前笑着把孩子接到怀里,“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没怎么,风吹的。”段丽高兴坏了,提着行李,带着这父女两个一起往住处走去。


    两口子在路上不断感慨,师长人真好,小嫂子也好,都好。


    为了感念郑师长的这份好,段丽决定守口如瓶,范海林的事儿都不准备让朱向前知道了。


    朱向前到了地方,一看老婆孩子居然住着这么宽敞的院子,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小嫂子真大方,不过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忙得过来吗?要不我让爸妈过来吧。”


    “别,千万别,那是给我添乱,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段丽可受不了她公婆,这世上像老郑婶子那样的好婆婆打着灯笼都难找,她才不要跟那老婆子住在一起。


    朱向前张了张嘴,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不是媳妇的爸妈,算了,他就不该提这个,又让段丽不高兴了。


    他把带来的土特产往外拿:“这边买椰子不容易吧,我带了好几个,对了,珠珠喜欢的兔子肉我没带成,前阵子越南鬼子来偷袭,把兔子全都吓死了。”


    “啊?那么多兔子,全死啦?”段丽肉疼死了,这得亏损多少钱哪。


    朱向前点点头:“全死了,埋了,小嫂子说以后不养了,好像准备做点别的什么,不过那地还不一定能续租下来,再说吧。”


    “还好我出来了,要不然明年还不知道怎么贴补家用。”段丽忽然觉得自己离开得太及时了。


    广州不光经济好,视野也开阔,是那个犄角旮旯里的海边小城远远不能比的。


    最主要的是,这边的教学质量也不一样,朱珠来了这边之后,学到了不少本事呢。


    想到孩子上学的事,她多少有点好奇:“你说,小嫂子她以后会让孩子也来广州上学吗?”


    “广州现在挺乱的吧,我看未必。”朱向前摇摇头,“再说了,咱师长疼孩子,要是天天见不着,那得多想孩子啊。反正幼儿园和小学阶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在大院那边的学校上呗。”


    “我看还是不一样的,这边的老师水平高多了。”段丽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去找霍恬恬示好。


    她有点担心:“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要是还在小岛上坐井观天,会耽误孩子的。回头我劝劝小嫂子吧。”


    “别别别,你可别多事,这种大事他们两口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用不着你我操心,你还是管好自家的孩子吧。我听说最近人贩子多,你可千万小心点。”朱向前忍不住还是想让他爸妈过来,起码可以帮段丽洗衣做饭接送孩子。


    可段丽多精的一个人啊,听到这话茬立马打断了他:“别用人贩子吓我,我不会让你爸妈来的。”


    朱向前只好死了这条心,不提这不开心的事了。


    这天夜里,霍恬恬也在考虑孩子上学的问题。


    因为她去卢菲菲那边送尺寸数据的时候,看到国平在哭。


    她问了问国平怎么了,卢菲菲无奈地叹气:“跟老师吵架了。”


    “跟老师吵架,为什么呀?”霍恬恬想象不出来,国平这孩子平时看着挺乖巧的,不像是会冲撞师长的人啊。


    卢菲菲无奈:“那个黄敏,小心眼,估计是嫉妒我们这些厂里上班的比她工资高,整天找这几个孩子的茬。今天美术课,她让画苹果,国平早就画完了,闲得无聊又在苹果周围画了树,小桥,流水,小鸟,鲜花,草地和太阳。你看,就是这个,结果黄敏这个缺德鬼,给孩子打零分。国平气不过,就去找她讲道理,她能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说国平没按要求画,她这分打得一点都不错。气得国平骂她坏老师,她就来劲了,骂国平没教养,一来二去的,吵翻天了。我刚从她家吵架回来,见到我还阴阳怪气呢,说我仗着你大表哥的身份欺负下级军官的家属,给我气的,哎呦,我肚子疼。”


    霍恬恬没想到还有这茬呢。


    这个黄敏确实蹦跶太久了,只是霍恬恬白天不在大院这边,晚上回来了又忙着陪孩子,不清楚黄敏的所作所为,狗蛋儿又沉迷跟孩子们玩,早就不去大院其他地方巡逻了。


    无奈,她只好去找施妗眉。


    施妗眉脸上的淤青消了一点,见到她来,还挺局促的,毕竟霍恬恬现在的态度很清晰,她讨厌施妗眉。


    施妗眉只能强颜欢笑,端了个凳子出来:“小嫂子,找我有事儿吗?”


    “说说黄敏这个人吧。”霍恬恬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郝卫华也在家,见状去厨房开了椰子给她,她也没客气。


    施妗眉抓了个小马扎坐在霍恬恬旁边,小马扎矮,她也矮了一些,她抬头仰视着霍恬恬:“黄敏的娘家哥哥好像高升了,她最近很嚣张,学校很多孩子都受她的气。有的家长不想孩子受委屈,就给她送礼,这些人家的孩子坐在一起,享受的是贵宾级的待遇,没送礼的就扔在旁边不管。而且,同样是两个孩子在吵架,送过礼的什么事也没有,没送礼的那个肯定会挨骂挨打。她打孩子的手段很阴毒,直接拿鞋底子抽孩子的脚底心,孩子要是敢鬼哭狼嚎,她还会拿针扎。还威胁孩子,要是敢回家告诉家长,惩罚会加重。而且她——”


    施妗眉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霍恬恬直接拍案而起了。


    她光是听听都觉得残忍,更不用说被虐待的孩子们了。


    不过就这么找上门去,她没有证据啊,到时候黄敏狡辩是施妗眉含血喷人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叫施妗眉跟她回家,拿了一个拍立得给施妗眉:“放包里,藏好了,下次她虐待学生的时候,你给我拍下来。只要你把这事办好了,肯定有你的好处。要是办砸了,以后你再有点什么鸡飞狗跳的事也别指望我帮你解决。”


    “知道了小嫂子,我尽量。”施妗眉唯唯诺诺的,也不知道上班这几年到底怎么了,越来越不见当初那个嚣张劲儿了。


    怕是被黄敏打压的吧,毕竟人家豪横着呢。


    郝卫华那点资历,在人家公公和大哥面前不值一提,说不定脸上的伤就是黄敏打的。


    想到这里,霍恬恬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今天要先给黄敏吃点苦头。


    她有阵子没让金环蛇出来吓唬人了,便指使它去给黄敏一点惊喜。


    这会儿黄敏正跟她男人翻云覆雨呢,忽然感觉脚上一凉,不知道什么湿湿滑滑的东西缠了上来。


    “哎呀,你把什么弄我脚上了,怎么这么冰。”她大喘着气,问她男人。


    男人正兴头上呢,哪里肯分神,继续卖力地折腾。


    黄敏推不动他,只得继续,可是脚上的那个东西居然在往腿上缠绕,更不对劲了。


    迷乱之中她伸手拉了下开关绳,这一看,她不禁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她男人松开她的腿一看,也吓得直接萎了。


    事儿都没办完,直接鬼叫着跳下床,喊他老子娘救命去了。


    金环蛇并没有咬人,吓完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悄悄地离开了。


    这一大家子翻箱倒柜的,找了两个小时的蛇都没找到,最后闹得人仰马翻,这才睡觉去了。


    此时的霍恬恬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是该重新考虑孩子上学的问题了,两个儿子开过年就三周岁了。


    郑长荣看她一直睡不着,干脆也不睡了,拉了电灯,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怎么了,屁股上长钉子了?”


    “那个黄敏,实在是丧心病狂。我一想到咱家孩子也有可能落在她手上,我就气得火星直冒。”霍恬恬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女人。


    可是今天,她动了杀心。


    要不是系统拦着,她真的会……


    算了,她是文明人,就用文明的手段,让法律来制裁这个恶妇。


    她这大动肝火的样子,让郑长荣很是心疼,劝道:“这种事孩子不说,家长怎么知道呢,大人都要上班做家务,不是全知全能的,你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是后怕。这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让外人来欺负他们。换位思考一下,其他孩子的爸妈肯定也心疼死了,气死了。不行,这个黄敏,我非要让她声名狼藉,让她成为过街老鼠!”


    “所以啊,你要赶紧睡觉,跟邪恶势力作斗争,特别需要充足的睡眠。睡吧,啊。”郑长荣拍打着她的肩膀。


    她却还是睡不着,她终于把盘踞在心里的问题提了出来:“我问你,你考虑过两个儿子上学的问题吗?是留在大院这边,还是跟我去广州?”


    第377章 第377章爸爸欺负我(一更)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商量, 郑长荣是不会让孩子去广州的。


    他的理由很充分:“你也知道那边很乱,孩子去那边上学我怎么放心?而且你还要上学,肯定要老头老太太一起过去, 到时候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霍恬恬心说果然是这样, 这个男人顾家, 是舍不得孩子离他那么远的。


    实在不行, 她多花点钱, 请点好的老师过来好了。


    她不想了,清空大脑,睡觉去。


    这下轮到郑长荣睡不着了, 他怀疑媳妇是不放心他的文化水平,怕他耽误了孩子。


    他不高兴了, 盯着天窗发呆。


    霍恬恬都快睡着了, 他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怕我教不好孩子?”


    “嗯?没有啊。”霍恬恬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 “我今天被黄敏气到了, 多想了点,你别放心上。这事听你的, 以后不讨论了。”


    郑长荣不说话, 闭上眼睛, 心里还在想,不行他去找人把幼儿园和小学的教材借过来, 回头讲给媳妇听听,要是他讲得不好的, 他改就是了。


    就这么,他怀揣着对自己学历的嫌弃, 睡着了。


    几天后黄敏那里有了进展,施妗眉把她虐打孩子的照片拿过来找霍恬恬:“小嫂子, 你看看够吗?”


    霍恬恬接过来一一看了看,只觉得窒息。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怎么不去死呢,死倒是便宜她了!


    气得她,立刻带着照片去报警。


    大晚上的,派出所只有两个值班的,不过这附近的社区如今还有几个不认识霍恬恬的,那两个小警察立马严阵以待,一个去通知所长过来加个班,一个留在所里做备案。


    等那所长带着几个警察去把黄敏抓了,霍恬恬才松了口气。


    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黄敏,这个坏女人做的事情需要曝光,所以,第二天她又拿着照片去广州找了报社。


    等海岛这边的人也看到广州日报的时候,那黄敏自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才彻底了了霍恬恬的一桩心事。


    晚上回来,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陪孩子读书写字。


    没想到今天郑长荣回来得倒是挺早,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


    一问才知道,他把幼儿园和小学的课本借回来了。


    “媳妇儿,我讲给你听听,你看看哪里需要改进。”他很认真,还拿起一本全新的工作簿,先做了个教案再来讲解。


    霍恬恬目瞪口呆:“不用,你忙你的好了,这不还有我呢嘛。”


    “我打听过了,医学院接下来几年的课程会很忙,你估计没什么空,还是我来吧。至于电子对抗的技术升级,也不差这一晚。”郑长荣坚持要讲。


    霍恬恬只好把几个孩子全都留在了房间里,一起来听老爸小课堂。


    可别说,他讲得还真不错,既生动又有趣,有些不完美的地方,霍恬恬及时给他做了补充,他也都认真地记下来了。


    最终霍恬恬不无感慨地夸道:“你讲得挺好的,我那天真的是被黄敏刺激到了,你别多心。孩子留在这里上学吧,有你在,比什么都强。”


    “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郑长荣有点担心。


    他这媳妇平时就爱说好听话哄他。


    霍恬恬摇摇头:“你看花生听得多认真。”


    “玉米就听不进去。”郑长荣无奈,这孩子太皮了,至于荔枝和樱桃,还小呢,刚会走路的小娃娃,坐都坐不住,更不能指望她们能听课了。


    所以他的重心放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霍恬恬笑笑:“玉米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管一管还来得及,不然到了上学的时候,能把老师气死。”


    “我来管。”郑长荣不怕事儿,这是他的责任,尤其是男孩子,未必会把女性长辈的管教当回事,他更是要身先士卒。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花生可以得到玩耍的奖励,玉米却必须坐在屋里听爸爸讲课。


    他噘着嘴,看着妈妈领着哥哥和妹妹们出去了,有点心痒难耐。


    却见爸爸眼睛一瞪,嗓子一沉,严厉地呵斥道:“再不老实就把你的枪枪全部没收。”


    哇,坏爸爸,明知道玉米最喜欢枪枪了,这些年家里各种各样的枪枪起码十好几支,爸爸居然要没收,爸爸不爱玉米了,呜呜呜。


    玉米委屈巴巴地坐在那里,楚楚可怜地看着爸爸。


    郑长荣并不会因为这小子装可怜就心软,他继续讲他的:“等会爸爸会问问题,回答正确了才可以去找哥哥玩儿。”


    好吧,玉米低下头,戳手手。


    一颗心早就飞出去了,以至于一个问题爸爸讲了三遍他才回答正确。


    不出意外,屁股上挨了一巴掌,虽然没用力,可玉米还是怕了,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奶奶,爷爷,爸爸欺负我!”


    郑长荣笑了:“老子欺负你?对,你不听话,欺负的就是你!”


    花生听到动静,跑过来看了看,见玉米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干脆抱着拍立得给玉米拍了张照片。


    随后把照片抓在手里:“玉米丢人。”


    玉米瞬间不哭了,跑过来要跟哥哥抢照片,可花生跑得快,不等玉米得手就下楼去了。


    气得玉米噔噔噔跑下去追他,哥俩打打闹闹的,最后抱在一起滚在了地上。


    可怜玉米,小屁屁刚挨了爸爸的一巴掌,现在还要被哥哥压在下面欺负,他委屈死啦,这回他可不哭了,他要教训教训哥哥。


    便一把扯住了拍立得,也要拍哥哥的丢人照片。


    就这么,小哥俩拉拉扯扯的,最后啪的一声,把拍立得砸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下不闹了。


    霍恬恬瞧着这两个败家子,又生气又想笑。


    赶紧去把拍立得的尸体捡起来四处检查了一下,修是修不了了,镜头都磕坏了,只能重买。


    她叹了口气:“老实交代,收音机也是你们两个弄坏的吧?”


    玉米立马摇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白志毅:“是爷爷。”


    “嗯?”霍恬恬扭头,看着屋里准备出来拉架的白志毅,还没开口,白志毅就躲楼上去了。


    霍恬恬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是她错怪孩子了。


    等到睡觉的时候,她还感慨呢:“老爷子这样可不行,东西坏了就直说,也没人怪他,他这样不是让孩子从小学着隐瞒自己的错误吗?”


    “明天我说他,你不要管。”郑长荣一向都是让自己来唱这个黑脸。


    第二天一早就训白志毅去了,可怜白志毅,还没睡醒呢,就被儿子劈头盖脸批评了一通。


    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要回去。


    刚哭了两嗓子,就被老太太踹了一脚,一下就老实了。


    日子就这么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地过,十二月到底,一九八零年到了。


    春节在二月十六号那天,所以还有一个半月才过年。


    不过今年大家全都在提前做准备。


    就连学校里也都喜气洋洋的,霍恬恬能够理解,要进入新的十年了嘛,大家都期待生活有个新的提升,时代有个新的发展。


    这天刚下课,路伟就把她找了出去。


    “开放民营医院的文件下来了,区家上次那一闹,一点好处没得到,反倒是让我查出来了政府这边他们贿赂过的几个官员,名单你拿去看看,心里有个准备,要是接下来打交道的话小心着点。”路伟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那这事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啊。”霍恬恬没想到会拖这么久。


    路伟叼了根烟没点着,叹了口气:“政治斗争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这里头牵扯到很多利益很多势力,总之,先耗着吧。”


    “好。”霍恬恬确实不懂这些,她也不想懂,太复杂了,远比研究学问复杂。


    夜里卢菲菲来找她:“第一批二十一套简单款式的已经做出来了,你拿去服装店卖卖看。”


    “好。”霍恬恬还是挺佩服卢菲菲的办事效率的,她定下的十天期限,卢菲菲到底是完成了。


    剩下的就按照她量的尺寸一个个单独加工就行。


    她把马面裙带去服装店,到那一看,郭乐果然早就等着了。


    这批马面裙,其中的二十条一共四套五个尺码,剩下一条是特别加大款的,给郭乐的。


    上身效果确实不怎么样,可架不住郭乐喜欢。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真好看,多少钱?”


    “你这条料子用得多,要十五。”霍恬恬这次不宰她了,按照定价来。


    郭乐美滋滋地付了钱,又转了几圈,出去找左辉:“我好看吗?”


    左辉没敢过来,只远远地在对面街上等着,见状笑了笑:“好看。以后不会找人家吵架了吧?”


    “不吵了,听你的。”郭乐笑嘻嘻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她看病?”


    “等我问问范海林。”左辉可不敢拿他姐姐的生命开玩笑,只得先回去申请批准。


    范海林正在处理顾映辉的事情,他能拿捏顾映辉,完全是因为掌握了他老子的秘密。


    那个赌鬼在外面欠下了巨额赌债,只得拿孩子抵债,这是要是让顾映辉的妈知道了,怕是要直接气死。


    只是没想到,要债的今天就来了,说什么也要把顾映辉最小的妹妹带走,这会儿正在闹呢。


    顾映辉一问欠债金额,便觉得两眼一黑,差点跟他妈妈一起晕过去。


    他强撑着站起来,看着吵嚷不休的人群,咬咬牙,转身去学校找霍恬恬借钱。


    刚走几步,就被范海林拦住了:“你想干什么?”


    “借钱。”顾映辉一把搡开了范海林,“这下你没有理由拦我了,反正我妈知道了。”


    “你不会找区家亮借?”范海林蹙眉,这人脑子怕是有问题。


    顾映辉却笑:“找他借?你没看新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个厉害角色,抢走了他家一个最大的订单,他们区家都快急疯了,哪有钱借给我。”


    呦,看来是霍润家出手了。


    范海林更要拦着他了:“我知道你急需一笔钱赎回你妹妹,不过,比起直接开口去借,我想你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顾映辉不明白,这个范海林总是神叨叨的,好像什么都知道。


    范海林笑笑,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你听说过霍恬恬有个大舅吗?你要是找他,把你知道的区家的龌龊事儿全都抖落出来,我想他会给你一笔钱做奖励的。”


    “龌龊事儿?”顾映辉蹙眉,“你是说,他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妇情夫和私生子吗?”


    “没错。”毕竟那些都是配角,原文里很多都是一笔带过,范海林早就记不清楚有哪些人了,而这些霍齐家也是查不出来的,毕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她那系统就检测不到。


    顾映辉咬咬牙,这等于是要他出卖区家亮。


    算了,救妹妹要紧,他点点头:“那你带我去吧。”


    第378章 第378章给孩子最好的(二更)


    范海林把人带到深圳, 原以为霍润家给点钱就算了,没想到,他居然让顾映辉留在了工地上。


    “要救你妹妹可以, 到这里来给我做一个月的小工。”霍润家神色冷冷的,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顾映辉有些犹豫:“可是学校就快期末考试了。”


    “没错, 正是因为要期末考试了, 所以你得给我待在这里, 消停点,别去烦我闺女。”霍润家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数了两千, 奖励了顾映辉出卖区家亮的行为。


    根据顾映辉提供的消息,区家真是乱到没救了, 这么一个家风不正私生活不检点的人家, 居然可以盘踞在香港这么多年, 当真是世风日下。


    当然, 霍润家留顾映辉在这里,其实是有别的目的。


    等范海林拿着这两千离开了工地去救人, 霍润家才打了个响指, 叫辉仔叼着顾映辉的袖子, 把人撵到了旁边的工棚里面。


    霍润家坐下,翘着二郎腿:“其实你的这些消息对我来说价值不大, 我愿意帮你是想让你看看我的诚意。那么现在,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了。”


    顾映辉总觉得这个老头有点可怕, 那眼神太吓人了,跟大灰狼要吃小孩似的。


    他本能地想跑, 可是野狼守门,他无处可跑, 只得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您说。”


    “区家霸占了我霍家在美国的房产,只要你去区家帮我把他们藏匿产权证书的位置查出来,我就给你二十万。听好了,只要位置,不需要你以身犯险去偷。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你考虑一下。”霍润家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不过目前而言,他实在是黔驴技穷。


    顾映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你说你给我多少?”


    “二十万。”霍润家并不想糊弄他,正色道,“我可以跟你签协议,当然,你要是愿意信任我,我会高看你一眼。”


    “那产权证书长什么样?有样本给我看看吗?”顾映辉有些激动,真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到手二十万,傻子才不答应呢。


    霍润家虽然没有样本,但他手里有照片,便递给了顾映辉。


    原本这次荔枝和樱桃生日,他是想把产权要回来选两套房子当做礼物送给孩子的,结果他和裴远征兴冲冲地带着律师去美国,却再次被泼了一盆凉水。


    还因为美国那边飓风来袭,耽误了航班回国的时间,以至于错过了两个孩子的周岁。


    这事他也没跟霍恬恬说,自己生了几天的闷气,到现在气还没消。


    正好顾映辉撞上来了,这么一个缺钱的男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霍润家双手交叠在胸前,问道:“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我很忙,没空跟你磨洋工。”


    “想好了,我去帮你查。”顾映辉心里有数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现在就去还是等寒假再行动。


    霍润家冷着脸:“当然是现在就去,你就假装去找他们借钱救你妹妹,趁机四处找找看。当然,一次两次找不到没关系,我的二十万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你自己看着办。”


    霍润家说完便出去忙去了。


    顾映辉实在是稀罕这么一笔巨款,便追了出去:“霍先生可以先给我两百做路费吗?我身上没钱了。”


    “辉仔,给他。”霍润家打了个响指。


    野狼便拉开抽屉,给了顾映辉二百。


    顾映辉拿上钱,赶紧跑了趟香港,到那却没有找到区家亮,而是遇上了区英达,这人正为了买卖的事发脾气。


    顾映辉说明了来意,作为亲戚,借点钱其实很正常,但是区英达现在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


    他又有一个情妇被枪sha了,这次还是连大人带孩子一起杀了。


    他手里握着那份血腥的报纸,气得面色发青。


    这个节骨眼上顾映辉来借钱,那不是找死吗?


    叫区英达抓起茶杯摔在他脚下,吓得顾映辉脸色惨白地出去了。


    无奈,他只好在楼下客厅等区家亮回来,时不时起来走动几下,到处打量着自己来过好多次的区家豪宅。


    说实在的,这个任务就像是大海捞针,他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不过他记得区家亮之前提过,说他家之前有个保姆打扫的时候碰了神龛就被辞退了。


    那神龛就在客厅后面,供奉的是一尊黑曜石的貔貅,貔貅大张着嘴,嘴巴上却没有灰尘,应该是经常擦拭的,可是为什么不让保姆擦呢?


    难不成是主家自己擦的,怕保姆擦拭的时候注意到里面的玄机?


    想到这里,顾映辉又记起之前区家亮提过,香港好多有钱人家学的都是西式的做派,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银行保险柜里,只留一把钥匙在家里。


    莫非……莫非这貔貅其实是藏匿保险柜钥匙的地方?


    这一瞬间,顾映辉被自己大胆的猜测惊到了,只是没等他伸手抓起貔貅看个究竟,那区英达便出来了。


    他黑着脸,森冷的视线藏在墨镜后面,出口的声音像是地狱里的恶魔在叹息:“你在干什么?”


    顾映辉伸出去的手吓得缩了回来。


    “没什么,刚刚有个虫子飞过来,我想拍掉的。”顾映辉赶紧找了个借口。


    区英达没说话,只是冷冷的凝视着顾映辉。


    顾映辉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却依旧吓出一身冷汗来,只得笑笑,去沙发上坐下等区家亮。


    区家亮快到天黑的时候才带着两个女朋友回来,见到顾映辉还挺开心,借钱的事更是好说,他直接数了三千拍在了茶几上:“拿去,不够再说。”


    顾映辉拿上钱赶紧走了,回到深圳,跟霍润家汇报情况。


    霍润家沉思良久,看来钥匙就在那貔貅肚子里了。


    只是该怎么拿到那钥匙,又该怎么让银行愿意给他打开这保险柜呢?


    他又陷入了死胡同,不管怎么说,先拿到钥匙再说。


    他支开了顾映辉,看着正在啃兔子的阿辉:“你走一趟香港吧,保持人形,假装去他家应聘个司机或者园丁,找机会把钥匙偷出来。”


    “好的主人。”阿辉很听话,只是他不放心主人的安全。


    霍润家拍了拍他的脑袋瓜:“我没事,我叫小郑的寿带鸟来陪着我好了。”


    “那好吧。”阿辉拗不过主人,赶紧去办正事。


    这天晚上,香港街头多了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后生,正一家一家的推开店铺找工作。


    等他来到区家产业之一的酒店门前,一下就被酒店的经理看上了,要他来做接待员。


    毕竟他的身形和五官太好了。


    阿辉先答应了,等找机会再慢慢接触区英达。


    *


    霍恬恬下课换教室的时候,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


    她怀里抱着课本,回头一看,居然是段美华。


    她便把课本交给夏晴,离开了教室,跟段美华去外面说话:“你来做什么?”


    “你好无情。”段美华有些哀怨地看着她,递过来厚厚一叠报纸,“我不信你不看报,刚刚过去的十二月份,区英达一共死了四个情妇。要说一开始的那个还是偶然是意外,那后面这三个呢?你也许不知道,这些人死亡的顺序,差不多跟区英达跟她们确定关系的顺序一致。再这么杀下去的话,不出半年就要轮到我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两次报道,另外两个怎么回事。”霍恬恬并不紧张,因为她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区家人黑吃黑而已,与她有多大关系呢。


    段美华见霍恬恬无动于衷,她觉得霍恬恬是故意的,故意不提醒她,故意让她活在战战兢兢的死亡边缘,好叫她乖乖地来求助。


    不得不说,真要是这样的话,霍恬恬赢了。


    因为段美华这几天已经愁得睡不着了。


    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俗人,她想活。


    只能来找霍恬恬,放低姿态,求她保护。


    于是她把另外两个死者的具体情况讲了讲:“第二个和第三个没有明说是他的情妇,可能是因为她们两个已经弃暗投明,全都正经嫁人生子了。第二个嫁的是一个阿sir,生了一双女儿,第三个嫁的是个律师,生了个儿子。另外两个至今依旧以他情妇的身份活着。”


    “你知道海洋里的生物要怎么生存吗?”霍恬恬看完报道,往前面走去。


    段美华摇摇头:“不知道。”


    “很简单啊,要么大鱼吃小鱼,要么等着被吃。你要是想活命,找我有什么用呢,我还在上学,没这个能力一直保护你。你不如找郭仔瑢,起码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女人,他在道义上是有保护你的责任的。至于你该怎么抱紧这条大鱼,不让自己被吃,日后又怎么让自己成为大鱼,还用我教你吗?”霍恬恬不想说得太直白,有些不被道德所允许的事情,她绝不会去做,要是别人做了,也别让她看见。


    但是路子还是要给段美华指一指的,她需要这么一个搅局的女人在区英达跟前蹦跶。


    段美华沉默了很久:“你的意思是,我只能靠自己了。”


    “不,我会帮你,我可以给你争取一年的活命时间,之后就看你自己了。”霍恬恬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区美心就算要报复,也不差段美华一个。


    段美华没问为什么只有一年,再怎么也比半年好多了。


    她回到香港,思来想去,去医院把刚上不久的避孕环取了。


    豁出去了,生个郭家的孩子,努力做吃小鱼的大鱼,而不是被吃的小鱼吧。


    霍恬恬晚上回到家里不禁跟郑长荣感慨:“我有时候觉得做女人挺可悲的,想要活下去的话,只能用生育价值来交换。其实我当初也有类似的想法,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很着急,想生个孩子证明点什么。其实生孩子什么也证明不了,到头来,只有自己考上大学走上社会,才能真正地捡回自信心。但是深陷迷局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社会上证明什么了,这时候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快的捷径,就是生孩子。”


    “大环境造成的,这毕竟是个父系社会,很多女人都是依附于男人活着的,咱们改变不了什么,做好自己就行。”郑长荣一边安慰她,一边伏案疾书,他在做计划表。


    两个小子明年就要上学了,他准备在这之前,把所有不放心的事情都提前教育好。


    比如在学校吃饭,要提醒玉米,不能跟别的孩子抢食。


    比如在学校要是玩嗨了不小心拉了尿了,那就要多准备一套换洗衣服在书包里。


    花生倒是会自己穿衣服了,但是玉米总是分不清前后反正,需要抓紧时间恶补一下,总不能指望花生给他穿吧,花生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再比如零食,带的话,别的小朋友想要怎么办,带少了不够分,带多了太费钱,所以他在考虑不让孩子带零食去学校。


    可万一到时候别的孩子都带了呢?自家孩子馋着也不好。


    哎呀,真头疼,郑长荣决定抽空问问部队的将士们,很多人的孩子早就上学了,他可以多听取一点他们的建议。


    除此之外,要是孩子跟小朋友发生争执了该怎么办?


    要动手吗?可是那样容易打出事故来,毕竟小孩子手上没个轻重的。


    可要是自家的不动手,别人家的动手呢,那样自家的又要吃亏。


    再再比如……


    哎呀,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担心的情况层出不穷,郑长荣这计划表越写越头疼。


    最终烦躁得不行,直接把笔丢了,不写了。


    “养好孩子不容易啊。”他叹了口气,上床待着了。


    抱着胳膊,眉头紧蹙,还在琢磨那几个棘手的问题。


    霍恬恬把他的工作簿拿起来看了看,还真是事无巨细,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


    霍恬恬是有私心的,她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所以,思来想去,她决定把这本工作簿带着,到广州那边的学校考察看看,要是有素质高的老师,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她不介意高薪挖过来,给大院的孩子当老师。


    只是她挖人的话,用什么名义挖呢,她也不是校长。


    绞尽脑汁,她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那黄敏被开除后,如今的大院幼儿园园长一职空着,她可以推荐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去当这个园长,然后再让园长以学校的名义去挖人,至于挖人的费用,她直接以捐款的名义提供给学校好了。


    想到这里,她笑着勾住郑长荣的脖子:“别急嘛,这不还没过年呢嘛,我这几天去找找看,有没有在幼教领域很出色的老师。”


    “谁愿意来这里,穷乡僻壤的。”郑长荣不看好这个做法。


    还是得他自己来。


    霍恬恬笑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明天我去问问咱妈,她应该认识一些留洋归来的教育专家,看看有没有婴幼儿领域的,咱给她挖过来。”


    “你认真的?”郑长荣有点意外,这种专家那得多难请啊,再说了,人家放着大都市不待来这里?他觉得没戏。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发展前景的问题。


    霍恬恬也吃不准,不过事在人为。


    她还是安慰道:“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媳妇我面子大,什么人请不来?”


    “吹牛吧你就。”郑长荣笑了,如今的小媳妇真是底气足足的,什么海口都敢夸下来了。


    哎,不想了,急也不在于今天这一天,先吃媳妇再慢慢想。


    两人有阵子没有玩花样了,老夫老妻的,总是那几个姿势也怪没劲的。


    所以今晚,他想搞点别出心裁的。


    正好窗户那的缝纫机上还搭着一条烫坏了的料子,那是卢菲菲带人到家里来学马面裙时的失败品,料子是大红色的,烫出来的洞洞剪掉一些的话,正好可以做个比较另类的睡裙。


    但他这会儿懒得动针线,便抓起剪刀,就着原来的洞剪了个三个窟窿,正好是个倒立的品字的形状。


    随后把布料子往媳妇身上一披,绕到背后这么一扎,好像穿了衣服,又好像没穿。


    品字区域露出来的都是他最把持不住的光景,便兴致大发,闹媳妇去了。


    好在今晚两个小子都跟着爷爷奶奶睡去了,屋里只有两个小闺女在婴儿床里睡着。


    两口子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就不怕被孩子发现。


    事后,霍恬恬觉得丢人,赶紧抓起这布料子要把它撕了做抹布,却叫郑长荣拦住了:“我还没玩够呢,明天继续。”


    “你讨厌!”小媳妇无地自容,谁想到啊,这么随便剪几个窟窿,也能刺激到他的神经,简直疯了。


    郑长荣可不怕她的讨厌,厚着脸皮把东西收起来,睡觉。


    第二天一早,卢菲菲送来了十条马面裙:“给,先做了尺码最小的十条,你带学校去让你同学试试,不行回来再改,你记得记一下要改的部位和尺寸。”


    “好。”霍恬恬为了让同学参照效果,今天再次穿上了自己的那套马面裙和飞机袖。


    课间时分,领到裙子的十个同学纷纷去厕所换裙子,回来后臭美得不行,一个一个往讲台上走去,让大家点评点评,好不好看。


    霍恬恬原本坐在座位上,也被叫上了讲台:“霍恬恬同学,来来来,你给大家做个参照,你的这一身算满分一百,让大家评评我们这几个的能打几分。”


    霍恬恬笑着走上去,被群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最终打分下来,八十五的有两个,八十的三个,剩下五个都是七十五。


    “差在这些绣花和团纹上面了,身材上也比你逊色一些,要不然,肯定个个都能在八十五以上。”夏晴客观地点评了一句。


    大家也都这么想的,你摸摸我的,我摸摸你的,乐得合不拢嘴。


    她们身上的裙子做工确实大差不差,虽然比霍恬恬的逊色一些,但胜在便宜,厚实,即便是十几度的天气,里面穿条衬裤就行了,一点都不冷。


    这样冬天的时候也可以美美的,真好。


    霍恬恬没想到,等她们穿上裙子回到家,很快便带起了一股马面裙的风潮。


    接下来的几天,订购的小纸条跟雪花似的往她桌子上飞,还有带了定金的,有的是全款,有的想要高级版的,有的要跟她身上的一模一样的。


    不出一个礼拜,她又带了二百条的订单给了厂子。


    卢菲菲惊呆了:“哎呀,只怕人手不够吧。”


    “那就再招点人,我正好准备成立一个高级订制女装的分部,嫂子你筹备一下。”霍恬恬要做就做好的,她还期待着服装厂打出品牌效应,走向全国,走向国际呢,可不能被这点问题给难倒了。


    “那高级版的绸缎和真丝面料,你有办法弄到吗?”卢菲菲倒是不怕辛苦,只怕原材料不好弄。


    “有,交给我了,我给石康那边说一声。”霍恬恬给三嫂打了个电话,让她到她老家那边动员一下,如今已经包产到户,看看那些养蚕的公社愿不愿意以后跟海岛的厂子定向合作。


    “专门做高级订制女装?”云诗华很是震惊,没想到老五媳妇的想法这么独特,她问了问需要多少。


    听完霍恬恬报的数字,她惊呆了:“乖乖,你这是要把那一个县的蚕丝都给承包了吧?”


    “为什么不呢?我已经在找专门的技术人员了,我想鼓励他们研究一些专业的机器出来,只要可以进行流水线操作,产量很快就提升上来了。我的服装厂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小打小闹的,你就大胆帮我谈去吧,我愿意签下定向收购的合同,三年。”霍恬恬看准了这个行业,今天是马面裙,明天可以是百褶裙,后天可以是某个爆款的连衣裙。


    总之,百姓们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压抑太久了,现在生活好了,可不是要昂首阔步地追求一把自我和时尚吗?


    她要是现在不把原材料定下来,等再过个两年,别人都察觉到这里头的商机了,原料就不好抢了。


    而桑蚕丝是最不容易被大规模工业化所取代的原材料之一,她必须把这个优质产地抓在手里。


    所以,她不介意给出最大的诚意:“以后我要是去电视台投放广告,我也会帮当地做宣传的,你记得拿这一点做卖点,尽量说动当地公社。”


    “明白了。”云诗华赶紧去跑腿,厂子交给郑长宏看着。


    几天后,云诗华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但是你得亲自过来签订收购合同,这个我没法代替你。”


    “嗯,我来了。”霍恬恬坐飞机去的,合同到手后回来,又忙着挖人去了。


    霍齐家帮了大忙,分别从新加坡、日本以及美国,忽悠回来了五个人才,其中,一个是专门的儿童教育专家,被霍恬恬以每年三万美金的高薪挖去海岛那边做幼儿园副园长了。


    剩下四个,三个是机械专家,一个去了海岛的服装厂,专门研究流水线加工的机器,一个去了石康的开关厂,进一步进行技术升级,最后一个被安排在了工作站,加入了研究小组。


    最后一个则是超声波领域的专家,一同加入了工作站。


    至此,霍恬恬铺开的这几个摊子,除了小星星岛,基本上都做到了人才引进,向着新时代不断进取。


    很快,期末考试来了。


    考试之前,汤玄龄来做了动员大会:“这次考试难度会加大,既是期末考试,也是下学期院系调整后的分班考试。鉴于我校将在明年开设研究生相关课程,所以,到时候将会选取本次考试排名前三十的学生进入本硕连读班,考试排名前十的,将进行小班化教学,进入本硕博连读班。请大家认真准备,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


    到了考试这天,大家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加大难度,是多变态的难度。


    考场上时不时听到有人唉声叹气的,甚至有人因为答不上来,直接拍案而起,当场弃考,溜了。


    “大不了挂科,明年再考。”这是摆烂人的态度。


    霍恬恬却岿然不动,认真地答完了每一张卷子。


    “成绩会在放假后一周出来,到时候会以挂号信的形式寄送到家,请大家留下地址和邮编。”汤玄龄抱着卷子离开,让温清风统计一下学生信息。


    “那院系和班级调整的信息呢?”孙强追了出去。


    汤玄龄道:“那个开学之后会在学校宣传栏公示。”


    孙强握紧了双拳,默默地回到了教室。


    他硬着头皮坐到了霍恬恬身边:“可以跟我对一对答案吗?”


    “嗯,好。”霍恬恬倒是无所谓,她基本上都做出来了,因为她一直在往前学,所以一些超前的知识难不倒她。


    孙强对完答案,叹了口气:“怕是开过年来没办法跟你做同学了。霍恬恬,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霍恬恬整理文具,准备回家。


    孙强犹豫再三:“我爸快不行了,他想见见我大哥,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第379章 第379章法医大佬(一更)


    这事霍恬恬不好自作主张, 毕竟这对兄弟之间,有着两条人命的血海深仇。


    所以她只能回答孙强:“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其实不用问霍恬恬也知道结果,梁彬这个人是个特别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这些年他那个所谓的老子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和老婆孩子的死活, 现在要归西了才想起来这个儿子, 不觉得很可笑吗?


    所以, 电话那头传来拒绝的声音时, 霍恬恬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孙强知道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谢谢了。”


    “看开点,父母和子女之间也有强求不来的缘分。”霍恬恬觉得挺解气的,毕竟她是站在梁彬这边的。


    这样的报复, 孙强的老子值得。


    回家后她把这事说给郑长荣听,郑长荣也觉得那死老头就是活该:“要不是他的纵容, 四姐和四姐夫都不至于被人诬告了去下放。他对姐夫做的太过分了, 要是姐夫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反倒是看不起他。”


    “嗯, 当断则断,我觉得姐夫这方面做得挺好的。”霍恬恬把带回来的课本往外拿, 放寒假了, 虽然她白天还会去工作站处理一些事情, 不过只要不是很忙的时候,她都会回来陪着孩子。


    她把书摆好之后, 便打算去隔壁卢菲菲那边:“我去问问那个幼儿教育专家怎么样,你陪会孩子, 等会我回来换你休息。”


    “不用,我问过了。”郑长荣拉着她的胳膊, 把人拽到了怀里,“我还去旁听了一节课, 挺不错的,那个专家还制定了一套全新的课程体系,我也拿回来了,你看看。”


    郑长荣最近很忙,能跟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这种事他早就办好了,时间省下来,一家六口可以多聚聚。


    霍恬恬接过他手里厚厚的教学计划书,坐在旁边认真翻阅起来,不禁赞道:“这个专家不错啊,还安排了双语教学,还会教孩子们烘焙和手工,音乐课需要一批乐器,这个我来安排。每周还有亲子游戏课,尽量让父母出席,这个不容易做到吧?”


    “先看看她把时间安排在哪一天吧,要是周六的话,我可以腾出空来,每周六部队会安排文体娱乐活动,那会儿我在不在都行,如果是周末的话就更好了,只要在下午四点收假之前结束,我就可以出席。”郑长荣是愿意参与孩子学校的活动的,不过这两天之外的时间就只能靠霍恬恬来参加了。


    实在不行的话让老头老太太去呗,还能怎么办,谁让孩子的爸妈都是大忙人。


    霍恬恬继续翻看其他的安排:“还有集体的户外游学项目,夏令营和冬令营,这些计划都挺好的,就是费钱费时间,也需要家长陪伴。好像跟咱们以前上学的模式都不太一样。”


    “嗯,这个是偏西式的教学方案,里面还有家务劳动课,我瞧着挺好的,孩子从小学会生活自理,就不用什么都指望家长来了。”郑长荣自己已经看过计划书了,里面最喜欢的一点就是,要孩子们每周做一项孝敬父母的事情。


    比如,帮爸爸妈妈端洗脚水,帮长辈扫地,给院子里除杂草,等等。


    可以说,这个教育专家身上花的钱应该挺值的。


    霍恬恬看完也觉得相当不错,只是里面关于文化教育的部分提及不是很多。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


    郑长荣却觉得无所谓:“幼儿园阶段还是玩乐为主,不要那么早逼着孩子学文化知识,咱家这么早是因为孩子早慧,你要是到别人家看看就知道了,那些五岁的小孩都没有咱花生能算数,六岁的还有不会数数的。这份教学计划应该是按照孩子的平均水平来的,你要是实在担心,咱俩多给孩子开开小灶就是了。”


    “也好。”霍恬恬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打算把这份计划书拿给老妈看看,毕竟她是在西方留过学的,应该很清楚那边的情况,也知道这样的快乐教育到底能不能教好孩子。


    只是霍齐家还在中大那边做学科教材的编纂,要再过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霍恬恬便打算第二天把计划书带去广州给她看,要是有不合适的课程,现在改还来得及。


    霍齐家看过之后,居然赞不绝口,一点意见都没有,还提醒霍恬恬:“里面那个亲子课程,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尽量安排在周末,父母参加和爷爷奶奶参加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好。”霍恬恬这下放心了,老妈都说好的项目,那肯定是很不错的。


    她准备去工作站安排张娟的激光祛疤手术,毕竟三天后张娟就回来了。


    临走时霍齐家问了问:“我听你表舅舅说,那个郭乐去找了你好几次,想让你和那波路伟一起给她会诊,这事每次都被夏晴拦下来了,怕耽误你期末考试,现在你考完了,要不要给她看病你好好想想,要是不看就趁早回绝了人家,免得耽误病情。”


    “好。”霍恬恬知道这事,考完试那天夏晴告诉她的,只是她不知道郭乐住在哪里,便没有主动提及。


    到了工作站,她便问了问留守的夏晴:“郭乐来找我了吗?”


    “没有。”夏晴摇摇头,“她本来说好今天上午来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到现在也没见人。”


    “难道郭家出事了?”霍恬恬蹙眉,不能吧,郭仔瑢就是个花花公子,对家族事业不太上心,总不至于是他跟郭乐打起来了吧?


    算了,先忙别的吧,反正郭乐要是来了她就接诊,不来的话,她也不会主动去找。


    此时此刻,郭乐和左辉早就搬离了原来的筒子楼,而他们原本租住的这间屋子里,则躺着两个死尸。


    房间门从外面锁上,周围的住户压根不知道里面死了人,直到这一天,里头传来了恶臭,有人忍不住报了警,里面的两个死者才被发现了。


    段队长正带着手下过来处理这起凶杀案:“死者似乎是之前那伙贩毒团伙里的漏网之鱼。”


    “一个是他们大哥熊金来的心腹小弟,一个是熊金来前妻的大哥。这是一起仇杀案,凶手应该跟出卖了他们团伙的人有关。”段队长冷静地推理着。


    他去找房东,问了问这边的租户是谁。


    没想到,左辉和郭乐用的是化名张三和王美美。


    段队长看着房东给出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租户到底是谁呢,当初出卖毒贩子的人是左婵,难道这个凶手是左婵那个兄弟?


    也只有这样,这起凶杀案的动机和逻辑才能解释清楚。


    想到这里,段队长叮嘱手下继续搜查现场,试图找到能证明左辉身份的物品。


    第二天事情见报,童佳佳一看报纸上的地址就想起来那是个什么地方。


    她把报纸拿到霍恬恬面前:“这里就是那个左辉和郭乐的住处,之前那个左辉来工作站找你的时候,我跟踪过他,他就住在这里,他应该就是凶手!”


    “什么,你跟踪股过他?”霍恬恬很是意外,“可以啊佳佳,你是怎么想到要跟踪他的的?”


    “我看他不像是正经人啊,怕他害你,就偷偷跟过去了,后来他好像也没做什么,我就没跟你说。”童佳佳很是兴奋。


    她是要做法医的人,现在出了刑事案子,她可以以线索提供人的身份去现场找段队长了吧,到了现场说说好话,也许段队长会留她在那里学习学习。


    霍恬恬瞧着童佳佳这摩拳擦掌的样子,一下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便领着她去那边找段队长。


    段队长今天没来,只有手下还在现场搜查子弹壳和凶器。


    霍恬恬只好又带着童佳佳去了派出所,说明来意,段队长很是震惊,他仔细打量着童佳佳:“你想做法医?那你得多学一点刑侦相关的技术才行,你们学校目前没有这样的课程吧?”


    “没有,段队长可以推荐一个师父给我吗,我愿意学。”童佳佳很是诚恳,别说是他们学校没有,就是放眼全过国,现在也没有法医专业,所以,这是一个完全空白的领域,童佳佳想做这个领域的拓荒人,她不怕辛苦,她愿意学的。


    段队长很欣赏这姑娘的干劲儿,便帮了她一把:“等会我会叫一个老先生跟我一起过去,你自己想办法说服她吧,她会考你的,你要是不过关我也没办法。”


    “好啊,谢谢段队长!”童佳佳高兴坏了,她还以为这个老先生应该是个男性。


    等段队长领着一个老阿姨过来,她才知道自己想歪了。


    不光是她,霍恬恬也想错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国内这方面的专家是个老阿姨,真是太惊喜了。


    两人客客气气地跟老先生鞠了个躬。


    段队长介绍道:“这位是何荣珍老先生,她是前几年从国外回来的法医学博士,是咱们广州验尸界的权威,她手下还有几个徒弟,目前已经学成毕业,去往全国各个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帮着做尸体鉴定工作。”


    童佳佳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何荣珍老先生,她以前听大哥说过这个名字,她还以为是个老爷爷呢。


    没想到是个老阿姨。


    这简直太好了,她太喜欢跟着女性长辈学习本事了。


    她和霍恬恬一起,立马恭恭敬敬地给老先生鞠了个躬,随后她便上前一步,毛遂自荐去了。


    第380章 第380章亲子体验课(二更)


    童佳佳并没有通过老先生的考核, 很多问题她都一问三不知。


    她很难过,低着头咬着嘴唇,红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准哭出来。


    霍恬恬在旁边听着, 默默不语, 等老先生跟段队长出现场去了, 童佳佳才趴在霍恬恬肩上哭了起来:“怎么办啊, 这么好的机会, 我居然没有把握住。我太没用了,呜呜……”


    霍恬恬搂着她往外走:“三国演义里头,刘备三顾茅庐才把诸葛亮请出山来。”


    “你的意思是, 让我过阵子再来?”童佳佳擦了擦泪水,似乎又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嗯, 回去准备准备, 把老先生问的问题搞清楚再来, 最好再做一个相关领域的拓展学习。你要是不怕辛苦, 我让我大嫂在国外找点相关的书籍寄回来给你,只是这么一来, 肯定都是英文原著, 读起来很费力。你愿意尝试吗?”


    “愿意愿意愿意!”童佳佳立马破涕为笑, 抱着霍恬恬的胳膊,很是开心, “甜甜你最好了,我太爱你啦, 你就是我的大救星,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呜……”


    霍恬恬被她这腻歪劲儿弄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很是嫌弃地推开了童佳佳:“你也太肉麻了吧, 讨厌,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好啊,你居然讨厌我,我就要擦你身上,我就要把你的衣服当手帕,你不许跑!”童佳佳来劲了,赶紧追了上去。


    霍恬恬笑着往前跑,童佳佳不断在后面追,刚到前面路口,就碰到一个人。


    霍恬恬把对方连人带车一起撞翻在地,吓得她赶紧去扶车,视线对上,才发现这人居然是羊丽华。


    霍恬恬有阵子没见过这个女人了,她知道羊丽华过得不好,她在等羊丽华主动找上门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了。


    羊丽华一看到她就眼中喷火,那是仇恨的火焰,哪怕没有实质,也可以无穷无尽地燃烧下去。


    霍恬恬帮她把车子扶好,转身看了眼追上来的童佳佳:“你先回去吧,我跟羊丽华说点事儿。”


    童佳佳不太情愿离开,她知道羊丽华不是什么好人,怕她算计霍恬恬。


    霍恬恬递了个眼神给她,那意思是说没事儿,我有把握。


    童佳佳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但她不肯走远,就站在斜对面的路口,看着这两个人。


    霍恬恬实在没辙,只好默许了。


    她伸出手,想拽羊丽华起来,羊丽华犹豫了一下,本想拍开她的手,想想还是抓紧了,猛地站了起来。


    “装什么好人?”羊丽华愤恨不已,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回不去学校了,伍乐的事情让她在学校社会性死亡了,后来跟区英达在一起又被霍恬恬搅合了,还去拘留所待了一阵子。


    现在出来后,但凡好点的用人单位都看不上她,她只能给附近的饭店洗盘子为生,男人也跟她离婚了,嫌弃她没钱了,孩子一个都不肯给她,她活得像个丧家犬,她恨死霍恬恬了。


    霍恬恬当然知道羊丽华的处境,所以,她不怕羊丽华恨她。


    她伸出手去,把羊丽华凌乱的头发拨弄整齐,随后笑着问道:“没问区英达要点钱补偿一下?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


    “要你管。”羊丽华气鼓鼓的。


    霍恬恬从包里数了三百块钱出来,在她面前晃晃:“要我管吗?”


    羊丽华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下去,她不说话了,盯着那厚厚的一叠钞票,咽了咽口水。


    “反正你婚也离了,男人也不给你看孩子,你跟孤家寡人也没区别了,不如去香港闯闯?据我所知,段美华正好缺个助理,你考虑一下?”霍恬恬抓住羊丽华的手,把钱拍在她手心,“这是路费,地址我写给你,能不能抓住机遇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着她低头打开了自己背着的帆布包,撕开一张纸,写下了段美华和区英达的住址。


    羊丽华接过来一看,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帮我?你又要害我?”


    “我帮你?不不不,我帮我自己。”霍恬恬微微一笑,“区英达现在最宠的是个叫阮娇娇的女人,她是我的仇人,你帮我盯着她点。”


    “你要我去跟她斗?我傻吗,为什么要听你的?”羊丽华嘴上这么说,手里却不肯把钱扔了。


    霍恬恬笑着扎她的心:“你可以不听我的,只要你不在乎活得跟个蝼蚁一样的,随便你。”


    “你不怕我跟她联起手来对付你?”羊丽华没听说过阮娇娇这号人物,更不可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恩怨。


    但是她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憎恨霍恬恬,而霍恬恬憎恨的人,自然可以成为她的朋友。


    不想,霍恬恬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跟她联手?你们俩一个比一个小心眼,是联不起这个手的。不信你找上门去看看,看那阮娇娇会不会给你立足之地。”


    “既然她这么厉害,你就不怕我被她打压得没有立足之地?”羊丽华其实一直在找区英达,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她心里是想去的,现在这么问,只是希望霍恬恬多透露一点情报给她。


    霍恬恬还是挺了解她的,笑着回道:“因为你已经走投无路了,绝境之中的人,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羊丽华,听好了,只要你能搅合阮娇娇的好日子,我就当你是在给我做事,不会亏待你的。还有,区家还霸占了我家在美国的部分产业,如果你乖乖的给我潜伏在区英达面前当眼线,将来我霍家产业拿回来的那天,就是你羊丽华飞黄腾达过好日子的那天。我霍恬恬说得出做得到,你慢慢考虑。”


    “眼线,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羊丽华咬咬牙,喊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霍恬恬。


    “你先去了再说吧,段美华比你有脑子,你先讨好她,她会给你指一条明路的。对了,区家还有个年轻后生,叫区家亮,未婚,也许比区英达好骗。”霍恬恬又撕了一张纸,写了一段话给羊丽华,“拿着,要是想去香港,就去我的服装店拿几套衣服,回头我来结账。”


    说完她回眸一笑,大步流星往对面走去。


    童佳佳见这两个人并没有打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抱住了霍恬恬的胳膊:“说完了?”


    “嗯,走吧,我去打电话帮你找书。”霍恬恬没有回头,羊丽华是什么人她还是挺清楚的,她虽然爱慕虚荣,但她也是真的在乎孩子。


    她宁可在学校招摇撞骗都要把孩子留在跟前养着,可见她的性格里面,母性还是占据了上风的。


    现在她离婚了,婆家嫌弃她挣不到钱了,这才不让她见孩子。


    她的心里肯定特别的着急,不会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


    等她有钱了,有的是办法勾勾手指头把孩子哄回身边来。


    所以羊丽华一定会去的,哪怕只是找区英达要钱。


    第二天霍恬恬接到了羊丽华的电话:“我到了,段美华暂时不要我去做助理,她说先观察我两个月。正好区家在招女佣,我就混进来了。我见到你说的阮娇娇了,这个女人好恶心,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能不能让我心里有点底。”


    “买一本我妈出版的回忆录看看吧,你会认出来她是谁的。”霍恬恬挂断电话后,翻出股市相关的书籍继续恶补知识,等她给张娟做完祛疤手术,她就要跟着大舅去香港了。


    在这之前,她还得把出租给一院的彩超机准备好。


    这事耽误到现在,纯粹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忙了,为了应付高难度的期末分班考试,她一直没有空去落实这件事,韦昊也不催,但她自己还惦记着。


    原本租借这些仪器是为了韦昊不被别人议论,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单亲妈妈,可是现在裴远征大大方方跟她结婚了,所以这批仪器的作用就成了简单的技术支援。


    毕竟一院是医学院的附属医院,跟医学院的发展是相辅相成的,要是那边的医护人员可以在临床上得到更好的帮助,这也是善事一桩。


    她等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去办公楼那边等曹彻。


    曹彻最近在忙下学期院系调整的事情,所以学生放假了,他和老师们还需要加班。


    开完会出来,他便跟霍恬恬一起去外面的小饭馆吃饭:“怎么样,出租的价格敲定好了吗?”


    “敲定好了,一台机子一年的租金为三万,一旦损毁全额赔偿。”霍恬恬准备了十台,其中有三台准备租给旁边的附属肿瘤医院。


    所以这事就不让韦昊来办了,她只是个普通的职工,不如曹彻能说得上话。


    曹彻觉得这价格还算实惠,算得上是友情价了,毕竟这两所医院都是自己学校附属的医院,里面各个科室的大佬也是很多的,一定可以跟工作站形成一个良性的合作关系,还可以互相借鉴临床上的超声仪器使用经验,进一步推进这个领域的科研进步。


    所以,这事他很慎重,吃完饭去跟两家医院交接设备的时候,他把汤玄龄也叫上了。


    目前而言,这些彩超机是以霍恬恬的名义资助的,至于机器从何而来,则借口是北京那边科研机构的产品,实际上,曹彻心里清楚,这东西压根就是霍恬恬自己弄来的,至于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就涉及到机密了,他无权过问。


    签完合同付完钱,一院的领导很是激动,握着霍恬恬的手不肯松开:“小霍啊,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这么贵的机器,一下援助我们一院七台,以后这些治愈的患者都有你的功劳啊。我明天就叫人写个报道发给报社,郑重向你表示感谢。”


    “院长客气了,我虽然还是个学生,但我一直很想为国家的医疗卫生事业多做贡献,这批机器是我自愿援助的,适当收取一些租金也是为了让医护同仁们多多爱惜机器。这笔钱我不会动的,要是日后一院的医护有了超声领域的研究成果,这笔钱会用来当做他们的科研奖金。院长只要把这件事传达给各位医护同仁就行,至于报社那边我看就没必要了,我做这个不是为了名利。”霍恬恬诚恳地婉拒了院长的好意。


    到时候要是别人深究她哪来的这些仪器,再顺藤摸瓜去北京那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反倒是不好。


    院长琢磨了一下,坚持道:“我可以不提你的名字,但是一院引进了彩超机的报道还是要写一写的,一来,算是给一院打个广告,二来,下一年招生的时候,医学院才能有更好的生源嘛。咱们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你说呢?”


    “也好,那就请院长不要提我的名字,其他的我就不管了。”霍恬恬笑笑,又跟曹彻去肿瘤医院交接仪器。


    同样,这边的租金也当做科研奖金存着不动。


    只是这么一来,曹彻总觉得霍恬恬亏大发了,十台彩超机啊,那得多少钱啊。


    霍恬恬却比他看得长远:“我要是贪图这点钱,那就是鼠目寸光了。曹院长,相信我,只有多让一线医护加入到彩超机的临床使用中,才能尽快推动科技的进步,而我也在协议里写了,将来他们的科研结果,知识产权跟咱们工作站共享,这才是真正值钱地方。”


    “我懂了,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啊。”曹彻恍然,将来要是能把对应的科研成果落到实处,让产业园那边进行医疗器械的规模化生产,那才是实实在在是源源不断的收入。


    想到这里,曹彻不禁高看她一眼:“还是你想得全面,你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曹院长,今天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我明天还要给我嫂子做手术,今天想早点休息。”霍恬恬这回没有谦虚,偶尔也是要让人夸夸自己的,她也有虚荣的时候嘛。


    回到家里,她想起今天正好是周末,便领着孩子去幼儿园看看。


    幼儿园也放寒假了,但是那位教育专家在主动加班,据说今天会有一节亲子课的试验课程,所以霍恬恬要去体验一下。


    如今的幼儿园园长是原先在社区工作的顾大嫂,就是那个曲卓婷怀孕时期在社区看着曲卓婷的女人。


    这个大嫂人不错,心眼儿又实在,霍恬恬也是实在找不到什么信任的人了,便把她推荐过来试试看。


    没想到,最近孩子们反响都挺不错,回家后都跟家长夸新来的园长很温柔,很好说话,就连那些吃饭时到处乱跑乱跳的孩子,也变得爱吃饭了。


    霍恬恬今天领着两个儿子过来亲自看了看,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这个顾大嫂特别有趣,她会学小孩会装小孩。


    比如有个小孩吃饭的时候喜欢抢别人碗里的饭菜,顾大嫂就让那个小孩跟她坐在一起。


    等那个小孩一抢她的东西,她就去抢那小孩的。


    要是小孩抢不过她哭起来了,她就也跟着哭,跟那小孩比谁嗓门儿大。


    引得其他的小孩全都来围观,那小孩要面子,一看自己成了小丑,立马不哭了。


    顾大嫂便像个小孩似的,委屈巴巴地问他:“你不抢我碗里的肉肉了?”


    那小孩赶紧摇了摇头,不抢了,自己吃自己的。


    再比如有个小孩,玩游戏的时候总去抢别人手里的,顾大嫂便给被抢的小孩发好吃的,只馋那个抢东西的小孩一个人。


    其他小孩吃得可香啦,连顾大嫂自己也拿着好吃的,还故意凑到那孩子跟前馋他,抢东西的孩子口水直下三千尺,最后只好服软,把玩具还给小朋友。


    这时顾大嫂不会立即给他吃东西,而是先批评教育一番,让他真正认识到错误,才会奖励他好吃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不少,霍恬恬瞧着彻底放心了。


    海岛是偏僻了点,可是这里整体而言算得上民愤淳朴,只要不再有黄敏这种仗势欺人的恶人混进来,想必孩子们在这里会拥有一个相对快乐的童年。


    霍恬恬松了口气,轻轻推了推两个儿子的后背,让他们也加入小朋友的行列,玩儿去。


    下午两点二十,还有十分钟体验课正式开始。


    霍恬恬看了看手表,也不知道郑长荣有没有空过来。


    其他学生的家长倒是来了不少,毕竟今天周末,就算是部队的人,也是可以休息几个小时的。


    放眼看去,不大的操场上满是大人和小孩。


    霍恬恬含笑跟在孩子身后,保持着一个刚好的距离,既不会过分远离,让孩子脱离自己的视线,又不会过分接近,影响孩子去结交和认识新的朋友。


    两点半,体验课正式开始。


    这个从新加坡请来的教育专家是个华人,叫何晶晶,个头一米六八左右,在海南来说算是很高的女性了。


    她穿得很洋气,米色的荷叶边连衣裙,搭配一双同色的球鞋,头发扎成双马尾,看起来很是甜美,年纪也不算很大,二十七八的样子,整个人青春靓丽,是小孩子们很喜欢接近的甜心阿姨的形象。


    她手里拿着喇叭,宣布了今天的亲子体验课的流程。


    大概分为三个大环节:


    第一,以二十个小孩为一个小班级,大人和小孩一起围坐成一圈,自我介绍互相认识;


    第二,以班级为单位,进行三项娱乐活动,最终每个班级胜出的那一家进入到决赛环节,最后再比一次,分别选出三项的冠军;冠军将获得老师自掏腰包提供的神秘大奖;


    第三,最终孩子和家长们重新回到原先的班集体,再次围坐成一圈,二十个同学的家庭,都要分享刚刚比赛时的心得,总结失败的经验。


    这第三点才是最关键的,一是看看失败的家庭里,爸妈是自我检讨,还是推卸责任,责备孩子;二是看看各个家庭和孩子面对挫折的态度和解决办法,以及面对成功和喜悦的态度。


    这么一来,算是初步掌握和了解一下各个孩子的性格特征和家庭环境,做到因材施教。


    这个体验课程是计划书里写过的,所以霍恬恬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


    她不指望赢得比赛,只要不出丑就行了。


    因为好多人家都是爸妈一起带着孩子来的,而她是一个人带了两个孩子,人家是二对一,她是一对二,要付出四倍的精力才能跟人家夫妻双双在场的效果差不多,也许还不止,因为玉米太调皮了。


    想到这里,霍恬恬脑袋嗡嗡的,头疼。


    很快,其他几个老师进场帮忙进行分班,霍恬恬领着两个儿子,分到了年纪最小的那一班,围坐在了最边上。


    三个娱乐项目分别为:爸妈背孩子赛跑,爸妈和孩子一起赛跑,爸妈跟孩子绑着腿赛跑。


    看起来大同小异,实际上区别很大。


    爸妈背孩子,孩子是纯粹的客体,参与感很少,基本上全靠爸妈努力。


    爸妈和孩子一起跑,孩子则成为了主体,会切切实实地参与比赛当中,但比赛胜利是以全部家庭成员都到达终点为判断标准,所以,这是一个一损俱损的游戏,但却不会一荣俱荣。


    最后绑腿跑的这个,是考验出现了阻力和障碍的情况下,一家人是怎么协调解决的,更考验家庭成员之间的默契和配合,难度最大,考验性最强。


    感情好的家庭,肯定会因此增进感情,感情不好问题多多的家庭,多半会在这场比赛之后爆发争吵。


    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各个学生原生家庭的项目,霍恬恬能够理解背后的良苦用心。


    这真是她从没见过的课程,她挺期待的,唯一的遗憾就是郑长荣没来。


    为了方便年纪小的孩子看懂规则,比赛是从年纪最大的六岁组开始的。


    国平在五岁这一组,因为爸爸太忙没来,妈妈厂里又忙,所以她是两个哥哥陪着过来的。


    国强国富都是小学生了,个头也高,两人都想背着妹妹比赛,最终只好划拳。


    大哥国强赢了,他把国平背在身上,看着不服气的国富:“往回跑的时候叫你背行了吧?”


    国富这才高兴了:“走走走,快点。”


    最终跑下来,九岁的国强居然比那些家长跑得还快,第一个到达了单程的终点,但返程的时候,国富背着国平摔了一跤,痛失第一。


    国平不高兴了,在终点线外站着,哭得好大声。


    国强叹了口气,指责国富太着急了,没看清脚下的路。


    国富却觉得自己很委屈:“我只想着快点到达种点,没主意那里有个坑,你们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也输了,都怪你,非要跟我抢着背国平。”国强不高兴,国富也生气。


    哥哥怪他,妹妹总不会也怪他吧?


    国富怀揣着意思期待,看向了国平,嘿,妹妹居然只知道哭,也不帮他说一句话,太过分了。


    兄妹三个各有各的情绪,最不高兴的还数国富,等第二轮一起跑的时候,他便咬着牙冲在了最前头,这次轮到国平拖后腿了。


    又没拿到第一,国平知道问题在自己,哭不出来,可她就是委屈,只管拽着大哥的衣摆不说话。


    到了第三轮,绑腿跑。


    国平在中间,左腿绑着大哥,右腿绑着二哥,这要怎么跑嘛,国平只得紧紧地抱住两个哥哥的胳膊,兄妹三个艰难地向前挪动。


    国强跑得快些,国富因为刚刚把腿摔疼了,有些跟不上,赶紧喊他慢点。


    国平却惦记着第一名的奖品,催促大哥别理二哥。


    国富急了,他还受着伤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索性往地上一坐,不跑了。


    这下可把国强国平气得不轻,兄妹俩全都指责起了国富,等国富终于臭着脸爬起来的时候,别人家都返程了。


    最终兄妹三个跑了个倒数第一,解开绑腿的东西后,依旧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


    霍恬恬看着,忽然有点担心。


    国富真的只是因为摔了个跟头才被哥哥和妹妹这么嫌弃的吗?


    国富是跟妈妈姓的,会不会是周围的长辈灌输了什么外姓人不是一家人的思想,所以国富才会被哥哥妹妹这样排挤?


    想到这里,她看着坐在身边不老实的玉米,再看看安安静静的花生,不禁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她家的四个孩子会不会被外人这样挑拨离间,她得留心着点,等晚上跟郑长荣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未雨绸缪才好。


    很快,四岁组的比完了,轮到他们三岁组了。


    就在霍恬恬琢磨自己要怎么才能一个人背两个儿子的时候,郑长荣来了。


    她跟看到了救星一样,站起来热情地挥了挥手:“孩子他爸,这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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