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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1章 第381章大笨蛋生的小笨蛋(一更)


    郑长荣穿着雪白的军装, 迈着笔直的大长腿,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方首长的从容和自信。


    刚剃的板寸又短又精神, 让他整个人有种年轻的向上的力量, 蓬勃生长, 庇佑一方。


    阳光在头顶温柔的倾泻, 将他轮廓分明的脸打上了一层柔光, 少了几分凶悍,多了一丝慈父般的柔情。


    不少人都回头看着他,有几个少妇甚至流露出露骨的爱慕, 只是碍于各自有家有室,不好做什么。


    更何况, 这操场上的女人, 有几个比得过霍恬恬, 人家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 更是得到了婆婆的真传,一手中医一手临床医学在读, 她们就算回炉重造也来不及赶超了。


    自知之明让她们望而却步, 只敢趁着人多, 多看两眼那个耀眼的男人。


    男人们的脸上则是崇拜和尊重,他们是慕强的生物, 郑长荣就是他们心里最触手可及的偶像。


    因此,招呼那一声师长的时候, 不少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在敬礼。


    郑长荣一一回礼,走到霍恬恬身边的时候, 已经有人主动让开了位置。


    这两口子站在一起就是登对,郎才女更才, 女貌男也帅,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什么短板,简直羡煞旁人。


    两个儿子看到爸爸来了,都很兴奋,一左一右扑上来抱住了爸爸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两个小捣蛋都很关心比赛的问题,不知道等会背着跑的环节要怎么瓜分爸爸妈妈,正闹着要爸爸出主意。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霍恬恬提议:“往那头跑的时候,我背花生你背玉米,往回跑的时候调换过来,免得这两个小子争来争去的。”


    “不用,你背花生吧,花生轻点。”郑长荣不想媳妇受累,毕竟玉米这个吃货如今比哥哥重了三斤呢。


    可别小看这三斤,背在身上跑起来,多一斤都有可能扭转战局。


    当爸的发话了,两个小子也没敢闹,乖乖地趴在爸爸妈妈背上,发令枪一响,便咯咯咯笑着,跟着爸妈一起冲了出去。


    郑长荣背着儿子依旧健步如飞,霍恬恬到底是比不过一个长期在部队训练的男人,很快便落在了后面。


    原以为她要成为拖后腿的,没想到玉米出了状况,这小子要嘘嘘,尤其是爸爸背着他跑起来的时候,更是急得直嚷嚷:“爸爸爸爸,我要尿出来啦。”


    郑长荣黑着脸:“忍着!”


    “可是爸爸,我忍不住啦,已经有尿尿冒出来了,尿爸爸身上了,呜……”玉米急了,刚刚出来之前又吃又喝的,没想到现在肚子开始闹意见了。


    他紧紧地抱着爸爸的脖子,小脸涨得通红,他想把尿尿憋回去,可是爸爸一跑他就跟着一颠,尿尿就快彻底憋不住了。


    无奈,郑长荣只好半路调转方向,带他去厕所。


    等他尿完出来的时候,妈妈和哥哥已经到了终点,整个小组只剩他和爸爸还在场外了。


    玉米很是难为情,羞愧地低下了头,紧紧地抱着爸爸的脖子,催促爸爸快点回去比完。


    郑长荣没说话,回到赛道上,背着玉米往回跑。


    成功拿下倒数第一。


    花生站在地上,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拽着妈妈的手,想说点什么。


    霍恬恬蹲下:“怎么了,你说。”


    “妈,爸爸背上湿了。”花生眼睛很尖,他不在乎输赢,只是觉得爸爸当众被弟弟尿在了后背上,有点心疼。


    虽然玉米基本上都尿在了厕所里,可爸爸后背上还是有一小片湿了,这叫别人看到的话,不知道要怎么笑话爸爸呢。


    霍恬恬笑了笑,这孩子真仔细。


    她便招呼郑长荣:“你把外套脱了吧,热。”


    郑长荣把玉米放下来,视线跟大儿子交汇,似乎明白这小子的担忧,便干脆地把衣服脱下来,搭在了手臂上:“准备一下,第二轮尽量跑个第一,咱家花生这么懂事,不拿个奖品给他说不过去。”


    “嗯。”霍恬恬也很遗憾,明明第一轮他们一家是跑在了最前面的,现在弄个倒数第一,确实很遗憾。


    发令枪响,这次是一家四口一起跑,玉米似乎知道自己刚刚拖了后腿,二话不说撒丫子冲了出去,花生赶紧去追。


    两个大人再怎么也不至于被孩子甩在后面,只是他们更想在后面看看两个儿子你追我赶的傻样,跑起来便没有那么全力以赴,加上周围的人还不如他们快呢,便一直保持了余力跟在后头。


    等到返回的时候,玉米着急了,嚷道:“妈妈,爸爸,快啊,快。”


    两口子这才提速,卖力追了上来。


    最后稳稳拿下第一,可算是弥补了第一轮的遗憾。


    第三轮绑腿,整个幼儿园只有他们一家的孩子是双胞胎,所以别人家都是爸妈把孩子夹在中间绑腿,他们家却犯了难。


    一个小孩靠两个大人绑腿助力还可以跑起来,可四个人要怎么绑?


    两个小孩在中间的话,他们俩肯定会互相扯着小腿,只靠小哥俩的力气是带不起来的。


    可要是小孩在边上的话,那跑起来似乎更加费劲。


    最后研究了半天,还是在那位教育专家的建议下,采用了孩子居中父母在两侧的方式。


    跑起来的时候,别提多费劲儿了,不是你把我扯倒了,就是我把你掀翻了。


    画面一时狼狈到了极点,可这一家四口却笑得跟傻子似的。


    第一是别想了,能跑完全程就不错了。


    最终再次荣获倒一,笑得霍恬恬肚子疼。


    这就是互相拖后腿的快乐吗?


    真好玩儿。


    终点线上,一家四口齐齐停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嘲笑起来。


    “笨蛋玉米,好几次都摔了。”


    “笨蛋哥哥,谁叫你没有拉着我。”


    “笨蛋妈妈,鞋带子松了都不知道。”


    “笨蛋爸爸,自己跑太快差点把我们三个都拖倒了。”


    “一家子都是笨蛋,哈哈哈。”


    “哈哈哈,大笨蛋生的小笨蛋。”


    嘻嘻哈哈的,这一家四口回到队伍当中,在老师的要求下跟其他家庭一起,围成了个圈,开始分享比赛心得。


    第一名是爸妈直接提着孩子跑的,他们的心得就是:“孩子小,爸妈能多分担就分担一些,也没人说什么,比赛嘛,最主要就是开心。”


    这说的不知道是什么屁话,原来他们是提着孩子跑的呀,也不知道算不算违规。


    另外一家提出了不满,并把教育专家找了过来。


    很快,第一名换了人,提着孩子跑的果然不算。


    新的第一名分享心得:“我觉得成功的要素就是心往一处使,力也往一处使,我们会跟孩子一起喊口号,一二左腿,三四右腿,这样孩子就知道该用哪个腿出力,怎么跟爸妈的动作保持一致。”


    这家倒是挺有借鉴性的。


    另外一家则说道:“我家就不一样了,我家都是听孩子的,他会喊左右左右,我和孩子爸爸都是配合孩子跑的。”


    这家也很有代表性,前面那家是父母主导比赛,这家则是把主导权交给了孩子,说实在的,这样比起来,孩子的参与感更强,不管是拿不拿得到第一,都会有种很自豪的感觉。


    霍恬恬觉得这家更好,可以学习。


    到了他们家的时候,她把郑长荣推出来分享经验。


    郑长荣语出惊人:“不管是家长主导还是孩子主导,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大人在做决策,本质上还是大人在主导。我家则全程没有人发表意见,就顺其自然地摸索,找出一条能够顺利跑下去的方式就行,至于是第一还是倒数第一,只要孩子开心了,大人也快乐了,我觉得都不重要。重在参与。”


    “哈哈哈,师长你这是倒一了,在给自己挽回面子吧。”一旁的某个副营长调侃道。


    郑长荣笑得坦然:“就算是吧。”


    霍恬恬也笑,她是认可郑长荣的想法的,他们一家确实墨迹了半天,才在磕磕绊绊中找到了能够跑下去的方式,那就是以花生和玉米绑在一起的腿为基准,这条腿迈出去,则爸妈也跟进,另一条腿迈出去,则再次跟进。


    要不然,你跑你的我跑我的,很快就会互相拖累,摔个狗啃泥。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么探索出来的结果就是,没有人埋怨对方。


    反观场上其他人家,有不少都在互相推卸责任,是你跑快了还是我跑急了,是他迈错腿了还是我喊错口号了。


    争得面红耳赤的班级里,霍恬恬这边的四口人依旧在笑着说对方是笨蛋。


    全家都是笨蛋,笑死人。


    最后每个班级的单项第一又比了三轮,这一家四口依旧是在第一项和第三项败北,不过好在第二项简单,到底是拿了个第一,获得了所谓的神秘大奖。


    因为是神秘大奖,所以要拿回家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拆,跟两个小妹妹一起分享。


    从学校出来,霍恬恬跟郑长荣一人牵着一个娃娃,都觉得今天这课挺有意义的。


    “这个专家请得值,她说三天后会把观察分析报告发到各个孩子家里,到时候你别忘了问问她英语都学什么,我好提前做个准备。”郑长荣还惦记着自己辅导孩子的事儿呢。


    毕竟他英语也就那样。


    虽然学了些皮毛,但也只是皮毛,他怕自己教不好孩子,想从头开始再准备准备。


    霍恬恬怕他太累了,摇摇头:“英语我来吧,不能什么都推给你。要不然我这个当妈的不是太失职了。”


    郑长荣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反正他还是会一些的,实在不行他自己去问好了。


    他这媳妇啊,就是爱操心,这点事都怕累着他,这可怎么好。


    四点了,部队收假了,郑长荣得回去,在前面路口跟老婆孩子分开,走在路上,嘴角止不住高高扬起,那是幸福的笑。


    而同一时间,香港的区英达却笑不出来。


    他从外面谈生意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了那个正在擦拭桌椅的女佣。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原本都要进书房了,想想还是退出来看了眼,这一看,区英达不禁挑了挑眉:“是你?”


    羊丽华还记着段美华的叮嘱,便装作不认识区英达,毕恭毕敬地问道:“您就是东家吧?您好,我叫董小美,是管家招来的女佣。”


    第382章 第382章老爸的溺爱(二更)


    区英达嗤笑一声, 走过来捏住了羊丽华的下巴:“跟我玩把戏?羊丽华,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东家, 我真的是董小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羊丽华红着眼眶, 泫然欲泣。


    区英达干脆摘了墨镜, 用那藏在镜片后的阴森冷厉的目光, 近距离逼视。


    羊丽华依旧嘴硬:“东家,我该去扫院子了,要不然等会管家会罚我工资的。”


    “滚吧。”区英达松了手, 将羊丽华搡在了地上。


    楼上的阮娇娇听到动静,穿着一身真丝睡裙打开了卧室门, 她站在楼上, 居高临下, 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女人, 嗤笑道:“达令啊,你这么凶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女佣, 不喜欢辞退就是了。”


    区英达默默看了眼阮娇娇, 重新戴上墨镜,一言不发进了书房, 忙去了。


    他手里堆着厚厚一摞报纸,全是他那些情妇的死亡报道。


    十二月四个, 一月五个,现在二月了, 又多了一个。


    他大概猜到是谁在宣战了。


    他拧了拧剧痛的眉心,抓起座机, 打了个电话:“区美心没死,你给我想办法去调查一下当初在广州医院太平间工作的人,问清楚区美心的尸体是被谁掉包的。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跟他鱼死网破。”


    龚轲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还用问?裴远征也没死,除了他还有谁?”


    “你倒是直接,我以为你会帮着隐瞒呢。”区英达不傻,龚轲爱上的女人嫁给了裴远征,这事他得好好抓着做做文章。


    最好是能挑拨龚轲,彻底为他所用。


    龚轲笑笑:“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会帮着我的情敌吧?只有他真的死了,我儿子才会有妈妈。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需要当初每一个参与者的名单,区美心杀我的情妇,是在跟我下战书,我也可以杀她的情夫做反击,可是这样太明显了,外人会看出来的。我和她再怎么斗也是家务事,影响到家族生意就不好了,所以我会对当初医院里的参与者下手。”区英达的左手拇指烦躁地敲打着桌面,他不喜欢跟人解释得这么清楚。


    但是龚轲是他唯一可以抓在手里背刺裴远征的人,他必须哄着点。


    龚轲这次回答得挺干脆:“给你也没用,有中调部的人护着,你没机会的。”


    “别太瞧不起人,你先把名单给我。”区英达即将失去耐心了,这个龚轲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他不清楚什么条件才能让龚轲真正听他的话。


    实在不行,他不介意把龚轲的儿子绑了。


    只是这事,他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偷偷进行。


    要是龚轲不识好歹,他不介意让龚轲过一个闹心的年。


    龚轲倒是没让他失望,挂断电话后半个小时,便拍了一份传真过来:“名单给你了,你最好别打我儿子的主意。你给我记好了,你尊重我,咱们才有合作可言,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跟你鱼死网破。”


    龚轲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在区英达沉默的那数秒里面,已经读懂了那潜在的危险。


    他决定先礼后兵,凡事拆开了摆在台面上说。


    区英达很意外,这个龚轲果然不好对付。


    他只得暂时打消了绑架韦坤的念头,反问道:“那我要是绑架那个女人和裴远征的女儿呢,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弄死她都行,我不在乎。”龚轲嘴上这么说,挂断电话后,还是给裴远征去了个电话。


    裴远征听到他的声音并不意外,他知道,区美心步步紧逼,区英达压力越来越大,势必要选择反击。


    大家都是聪明人,背后是谁在捣鬼一目了然,所以,区英达迟早会找龚轲。


    只是裴远征没想到,区英达会盯上他的女儿。


    他听完龚轲的警告,说了声谢谢,随后挂断了电话,看向正在韦昊怀里吃奶的孩子。


    犹豫再三,裴远征决定安全为上:“医院那边,你请一个月病假吧。”


    “怎么了?”韦昊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男人和孩子身上,其他的她不是那么在乎。


    裴远征解释了一下,韦昊听罢,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别闹,香云还小,不能拿孩子开玩笑,你去大院那边躲一阵子,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裴远征蹙眉,这个女人太有主见了,遇到事情非但不怕,反倒是要跟他一起面对,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是,这说明两人的感情是真挚的,经得起考验的,坏的是,这是要拿孩子跟着一起冒险,他不能忍。


    韦昊见他不肯点头,索性想了个法子:“我把香云送去给国庆带着,反正孩子现在断奶也没事。”


    “胡闹,国庆刚升了连长,在部队那么忙,怎么帮忙带香云?你还不如把她送给孤儿院。”裴远征生气了。


    这就是两个性格强势的人在一起的坏处,两人都太有主见了,谁也不肯妥协。


    韦昊把心一横:“那就带在身边,这就是她的命,谁叫她摊上一个不怕死的爹,又摊上一个不认怂的妈。我不会走的,龚轲要是背后捅你刀子,我会亲手杀了他。”


    “你太胡闹了!”裴远征气得脑袋疼,“你不能这样,我不想香云出事,这是我们的宝贝闺女,你不要意气用事行不行?”


    “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就区家这样的人家,一两个月的时间是摆不平的。难道你要我和孩子要一直躲下去吗?多久算是个头呢?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你一辈子解决不了,难道就要我和孩子一辈子躲下去?”韦昊红了眼眶。


    她早知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这短暂的几个月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缓冲期而已。


    她早就做好了生同衾死同穴的准备,她不怕,她也不会退缩的。


    就连孩子,她也不准备送走,与爸妈同进退就是这孩子逃不掉的命运。


    她这强硬的态度让裴远征特别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气得把门摔上,出去找其他人一起想办法。


    韦昊看着关上的门,默默收回视线,抱着孩子落泪。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龚轲谈谈,所以她给龚轲打了个电话。


    龚轲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到刹那的陌生和恍惚。


    他握紧了话筒:“什么事,你说。”


    “龚轲,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你爸囚禁我的那段时间,是你永远弥补不了的亏欠,你要还是个人,你就不要助纣为虐!如果裴远征会出事,我会亲手杀了你!到时候韦坤被送到孤儿院,别人还得笑话他有个杀人犯的妈,只要你不怕孩子生不如死,你就尽管试试看!”说完这些,韦昊便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她才不怕,她才不会躲起来,她才不会退缩!


    命运欠她一个幸福的家庭,欠她一段岁月静好的安宁人生,她不指望命运做个公道人,她只能自己来争取!


    *


    霍恬恬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里,把那神秘大奖拆开一看,乐了。


    原来是一款孩之宝授权给日本Takara的特种部队玩具,该玩具属于“微星小超人”(Micro man)系列,外包装上全是英语,上面写着“TAKARA''S MICRO MAN-ZONE”。


    玩具人有着透明的身体,银色的脑袋,小孩拿在手里不大不小正正好,似乎还可以变身。


    但是因为只有一个,兄弟俩很快陷入了争夺之中。


    霍恬恬原本在亲子课上还在感慨,说自己家孩子没有吵闹,真好。


    结果刚到家里,兄弟俩就吵翻天了。


    花生沉默地攥着这个小超人,不肯给玉米,玉米便发动他的眼泪攻势,哭哭啼啼地找爷爷告状去了。


    “爷爷,我跑了第一,拿到了奖品,可是哥哥不给我。”这小子尽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白志毅抱着宝贝孙子出来,原本想劝花生让让弟弟,可他一看到霍恬恬也在院子里,便立马换了个说法:“花生啊,你和玉米是亲兄弟,要相亲相爱,轮流着玩知不知道?”


    “玉米拖后腿了,不给他。”花生有理有据。


    要不是玉米拖后腿,他们家起码可以得两个第一呢,到时候兄弟俩就可以一人一个玩具,是玉米自己把机会作没了,怨不得他这个当哥哥的。


    白志毅哪里知道玉米在比赛的时候闹出那样的笑话,只得问玉米:“哥哥说你拖后腿了,你干什么了?”


    玉米心虚了,低着头,戳手手,咬着嘴唇不说话。


    花生乘胜追击:“玉米尿爸爸身上了,玉米丢人。”


    被哥哥这样无情地拆穿,玉米一下就急眼了:“我不是故意的,爸爸都没有说我,哥哥坏,哥哥笑话我。”


    “你才坏,你害咱家倒数第一,你最坏。”花生冷哼一声,就是不肯给玉米。


    玉米这下伤心坏了,哪有这样做哥哥的,不给他玩具就算了,还丢他的人,恨不得全家都知道他害爸爸跑了倒数第一。


    玉米哭得好大声,嘴里呜呜哇哇的,说哥哥欺负他。


    霍恬恬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疼。


    无奈,她只好做了个公道人:“玉米啊,你想玩呢,就去跟哥哥说好话,跟哥哥道歉,等哥哥原谅你了,哥哥就会给你了,哭有什么用,只会让邻居听见了笑话你。傻不傻呀。”


    “可是哥哥凶我。”玉米委屈死了,从没见过哥哥这么不讲情面,“不就是一个玩具吗,给我玩玩怎么了。我给他好吃的还不行吗?”


    “那你快去拿好吃的,拿过来了再跟哥哥说情。”当妈的无奈得很,这事确实花生占理,当妈的也不好罔顾事实,只好尽量安抚。


    玉米赶紧从爷爷怀里扭动小身子下地,跑去厨房找了个筐子,去房间里打开自己藏东西的小箱子,把里面的好东西一样挑了一点拿出来。


    有巧克力,花生糖,玻璃弹球,五彩斑斓的鸡毛毽子,还有他最爱的枪枪。


    塑料的,木头的,竹子削的,铁丝拧的……


    最后抱着整整一筐子的东西出来,还搂着哥哥亲了哥哥一脸口水,这才换来了那个小超人的玩具。


    玩具一到手,玉米就躲屋里去了,拽着爷爷的手,让他把门栓插上,不给哥哥玩。


    花生盯着面前一筐子的东西,冷哼一声:“不给我拉倒,枪枪都是我的了!”


    玉米一听,着急得很,又舍不得小超人,又想把枪枪拿回来,别提多纠结了。


    当妈的只好隔着窗户安慰道:“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回头妈妈多买几个,都有。”


    晚上郑长荣回来,玉米还搂着小超人呢,不肯还给哥哥。


    花生生气了,拉着爸爸的手,跑去了绑腿跑第一名的家里,拿玉米的枪枪换了个小超人回来。


    玉米原本还得意呢,一看哥哥也有了小超人,玉米傻眼了。


    赶紧打开房间门跑了出来:“哥哥哥哥,你怎么也有小超人啊?”


    “拿你的枪枪换的。”花生冷哼一声,告诉了玉米这残忍的事实。


    玉米凑到小筐子这里一数,果然少了一个枪枪,玉米伤心坏了,找爸爸告状,爸爸却帮着哥哥。


    玉米委屈死啦,饭都没吃几口,闹着要爷爷给他重新做一个枪枪。


    可是哥哥拿走的是爸爸买的水枪,爷爷做不出来,只好哄他:“明天爷爷带你去买新的。”


    一听可以有新的枪枪,玉米这才消停了下来。


    抱着小超人,气鼓鼓地看着哥哥。


    等上床睡着了,他还在叹气呢,坏哥哥,可让玉米委屈到家了。


    花生却精神抖擞的,把手里的小超人扭了好几个不同的姿势,最后玩累了才睡下。


    当妈的哭笑不得,只得跟郑长荣商量:“我问问大嫂美国那边有没有卖的,回头多弄些回来。”


    “也好,买了先别告诉他们,等上学了拿来当奖品,表现好了就给一个。”郑长荣倒是看得长远,不能孩子要什么就满足什么,偶尔也要吊一吊胃口,让他们学会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取某样东西。


    霍恬恬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一边感慨男孩子难教育,一边陪女儿去了。


    荔枝和樱桃现在走路已经相当稳当了,夜里睡觉之前会吃一碗鸡蛋羹,目前夫妻俩正在训练小姐妹自己吃饭。


    所以霍恬恬出去搬了个小桌子进来,一边摆上一碗鸡蛋羹,再放上一个小竹凳,让宝贝自己坐着吃。


    这两个小妮妮完美重现了两个小哥哥当初拿勺子的姿势,那不是在拿勺子,那是在握勺子,跟握着个棍子似的,一下一下在碗里乱戳。


    很快就弄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霍恬恬不过是出去倒了杯水进来,就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


    而郑长荣居然不管,就这么坐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


    霍恬恬无奈的嘀咕了一句:“你呀,管教儿子倒是挺积极,怎么闺女这里问都不问一下。”


    “你别管,多好玩儿啊,等她们玩够了我再喂。”当爹的不是不想管,是不舍得管,还把这当成了乐子,满眼都是宠溺的笑。


    霍恬恬没辙,由着他去了:“现在不说浪费啦。”


    “桌子上的我吃还不行吗?”郑长荣才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到两个闺女天真烂漫的笑。


    当妈的只好下去重新炖了两碗上来,这会儿孩子闹够了,一边一个坐在爸爸身边,吃得认真。


    至于什么时候让孩子自己学着吃?明天再说吧。


    这就是无原则溺爱的老爹,惯出来了两个娇气包。


    霍恬恬真是哭笑不得,等孩子睡着了,才埋怨起来:“你呀,非得把闺女宠得连饭都不会吃才开心是吧?”


    “还小嘛,才一岁。”郑长荣理直气壮,“不是我吹,就算我宠着,我闺女肯定也学得会自己吃饭,谁叫她们有个聪明妈。”


    “讨厌,说正事你就油嘴滑舌的。”霍恬恬嘴上说着讨厌,身体却很诚实,主动往郑长荣怀里钻。


    两人搂在一起,很快天雷勾地火,腻歪去了。


    第二天霍恬恬披散着头发,生怕被人看到那一脖子的吻痕。


    “张娟今天回来,我去给她做手术,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跟爸妈说一声,让他们等我明天歇下来了再一起去买年货。”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一了,就快过年了。


    郑长荣应了一声,叮嘱道:“尽量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知道,应该没问题的,三期临床试验愈后效果都很好。”霍恬恬洗漱完,换了套清爽的黑白拼色的套装裙子,回广州去了。


    冬月的广州气温降到了十几度,只要没下雨,体感温度还好。


    所以她只在外面加了一件呢子大衣就行了。


    她一早来到了工作站做准备,没想到今天韦昊也在。


    她有阵子没见韦昊过来了,毕竟韦昊要去一院上班,又要回家奶孩子,忙不过来,工作站的项目也不急于一时,所以她最近没怎么来回折腾。


    见着霍恬恬,韦昊便神色凝重地拉着她的手,去办公室说话。


    要说以前被龚赫囚禁的时候,她想着的是不能拖累小姐妹,可现在,她的观念已经变了。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而且裴远征其实早就可以置身事外了,现在他再次迎难而上,不过是出于亲情,出于对这些表亲的道义。


    韦昊不想裴远征再死一次了,她需要霍恬恬的帮忙。


    于是她大方地把自己的请求提了出来:“可以吗甜甜,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吗?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哪些事情该插手,哪些该保持敬畏。我想和他一起面对,我不想逃避。”


    “好。”霍恬恬没想到韦昊会这么胆大心细,更没想到她会气得表舅舅一整晚没回家。


    她大概知道舅舅在怕什么,但她也知道韦昊是个认准了就不会回头的人。


    两个性格强势的人过日子,必定会有起摩擦的时候,而这个摩擦,要是放任不管,只怕两个人的感情要沉船。


    霍恬恬能做的,就是顺着韦昊,同时适当的加以规劝,有空也得劝劝舅舅,最好让他们各退一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要不这样,把香云送我那里养着吧。”霍恬恬思考再三,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当然,她还得跟郑长荣商量一下才行。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她可以多请一个保姆在家里,可这不仅仅是保姆的事,而是一个孩子的安危,是沉甸甸的责任。


    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上的,一般人家谁愿意揽上这样的麻烦事。


    但是霍恬恬愿意走出这一步,这既是报答舅舅多次的维护之恩,也是成全了她和韦昊之间的姐妹之情。


    韦昊明显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但是她这次没有拒绝。


    她沉思了很久才开口:“你先跟家里商量一下,我也回去跟他商量一下。”


    “好,你们要是想孩子了,我可以定期带她过来。”霍恬恬目送韦昊远去,不禁为她的勇敢和无畏所唏嘘。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早就骂骂咧咧地闹着不允许男人赴险了,但是韦昊没有,她想的是知己知彼,想的是迎难而上。


    就冲这份勇敢和果决,霍恬恬有责任照顾好香云这个孩子。


    她感慨不已,耐心等待张娟过来。


    快到中午饭的时候,张娟终于来了。


    大哥二姐也都回来了,张世杰带着两个外孙女,一起陪着张娟过来看病。


    霍恬恬早就把手术需要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人一到便走流程,带张娟去接受治疗。


    “忍着点嫂,会有密集的刺痛感和灼烧感,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忍过去就好了,听别人说,那个痛感跟纹身差不多。”霍恬恬不负责操作仪器,她只在旁边陪护。


    操作仪器还是要让更专业的外科医生来。


    她在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欠缺的。


    为了不让张娟不自在,这次她安排了一个女医生。


    无影灯下,激光祛疤仪打开,张娟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这台看起来冰冷的机器。


    霍恬恬说得没错,痛感密密麻麻的,绵绵不绝,像是有蚂蚁在啃食她的皮肤。


    张娟咬紧牙关忍着,很快便痛得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霍恬恬拿着手帕,仔细地给她擦拭:“快好了,只剩一半了。”


    张娟尽量放空大脑,只当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喜讯,好了。


    她的两条腿都要麻了,感觉身体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你得躺着休息三天,这三天里原来的伤口位置会有红肿和积液,需要给你注射抗生素,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来,我推你出去。”霍恬恬把张娟送到病房,梦龙哭着跟上来。


    “妈妈你是不是很疼啊,妈妈你不怕,我陪着你。”梦龙这孩子就是贴心,奶声奶气的跑过来抓住了张娟的手。


    梦凰还不会说这么利索的话,抱着爸爸的脖子,也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妈妈。


    谢玄英跟进病房里安慰两个孩子:“妈妈生病了,看完病就好了,宝贝不哭,快,说谢谢小姑姑,姑姑辛苦了。”


    梦龙听话地松开妈妈的手,跑过来抱住了霍恬恬的腿,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蛋儿:“姑姑,爸爸说姑姑是神医,姑姑辛苦了,谢谢姑姑。”


    “不辛苦,梦龙真乖,姑姑带你去买年货好不好呀?”霍恬恬瞧着时间还早,索性带孩子逛逛商场去。


    张娟也不想一群人围着自己,便点点头:“去吧梦龙,要听姑姑的话。”


    霍恬恬便叫上二姐,领着梦龙出去了,至于梦凰,还小呢,就跟着爸爸一起陪妈妈吧。


    到了走廊里,霍恬恬想起张世杰之前托付自己的事情,有些惭愧:“张伯伯,我太忙了,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介绍给您,您再等等行吗?”


    “嗯,不急。”张世杰要找老伴儿,不过是想给谢振华表个态,找不找得到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怕谢玄英一个人照顾不来一大一小,便也留在了医院里,顺便到处转转,看看这工作站到底有多厉害,怎么一路上听那出租车司机夸得天花乱坠的。


    这一看,还真是不得了,喊起来是个工作站,实际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检查室诊疗室,比首都那边的还齐全。


    张世杰瞧着这里不错,心说难怪首都那边的学生都想往这跑。


    他回来之前,还有个老战友托关系来找他说情,想让他帮忙介绍孩子来这边的工作站上班呢。


    张世杰转了一圈回到病房,跟谢玄英竖起了大拇指:“你妹妹真厉害,听说这个工作站都是按照她的要求设计的,现在这个工作站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不简单啊。”


    “是啊爸,小妹她很努力的。要不来年您就留在这里吧,养病方便些。”谢玄英马上大三了,课程会变得紧张起来,他估计没那么多时间陪孩子了,加上张世杰的身体时好时坏的,思来想去,他还是想让张世杰留在妹妹身边。


    毕竟妹妹是学医的,有很多事情比他专业。


    张世杰沉思片刻:“也好,听说左家又出来蹦跶了,正好,我要跟他们算一算旧账。”


    这可是被囚禁了十几年的账,除非手刃仇人,否则他永远无法释怀。


    至于孩子,等过年了大家聚一起再商量。


    第383章 第383章告黑状(一更)


    霍恬恬跟二姐领着梦龙, 在国营商场里转了一圈。


    好东西不少,只是她发现最近新来了几个售货员,态度很是不好。


    那种瞧不起人的倨傲和轻狂, 很是叫人生气。


    谢钟灵几次想骂人, 都被霍恬恬拦住了。


    姐妹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姐, 别跟这些小人得志的啰嗦, 再过两年民营商场把生意全都抢走, 看他们横什么。”


    “还用等两年吗?就他们现在这个态度,能再坚持一年就不错了,这也太赶客了, 花钱买气受。”谢钟灵意见很大。


    这些小人也不知道得意什么,商场也不是他们家里开的, 居然拿鼻孔看人, 太嚣张了。


    “听说是因为价格双轨制, 市面上很多产品的价格都失控了, 只有国营商场这边,还是走的国家定价, 所以最近来这边买东西的反倒是比以前多了些。这么一来, 这些销售员肯定气焰嚣张。”霍恬恬也是关心时政的, 经常会看看报纸。


    价格双轨制是国家打算结束计划经济的一种尝试,因为害怕直接把定价交给市场, 会导致商品的价格失控崩盘,所以采用了折中的法子, 也就是所谓的价格双轨制。


    目前开放了市场定价权的商品,还会在供销社国营商场等地方保持原来的计划经济的定价。


    所以, 就会出现一个商品两种价格的局面。


    这是改开后的第一次价格失控经济失控,后来国家会紧急出台一系列措施稳定价格, 但是目前,还没到时候。


    这事谢钟灵在首都也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些售货员会这么沾沾自喜。


    她气鼓鼓的,骂道:“他们真以为自己端的是铁饭碗吗?真以为这波价格失控之后他们就变得金贵了吗?不出两年,有他们哭的时候。”


    “好了好了,不气,跟这些鼠目寸光的啰嗦干什么,走,回去吧。”霍恬恬知道二姐脾气大,可她现在不是怀孕了吗,还是要注意点的,便贴在她耳朵边上提醒了一声。


    这一提醒,谢钟灵立马耳根子通红,脸颊滚烫。


    她捶了霍恬恬一拳头:“讨厌,小妹你学坏了。”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要是孕期凶巴巴的,将来生个小孩也凶巴巴的,有的你生气的时候。”霍恬恬不是危言耸听,孕期的情绪确实会影响孩子。


    谢钟灵只好嘀嘀咕咕的,压低了音量。


    两人经过任月月上班的那家文具店时,里面的销售员已经换了。


    霍恬恬扫了眼,没问怎么回事。


    想也知道任月月不可能来了,丈夫跟毒贩子牵扯不清,会影响她的社会地位,国营商场本来就是个人人抢破了头要进来的地方,别人自然会抓住机会把任月月拉下来。


    不足为奇。


    这就是社会,永远不跟你浪费口舌。


    拳头才是硬道理。


    霍恬恬走在路上,倒是考虑自己也开个商场,只是目前囊中羞涩,余钱不多,还是得赶紧跟大舅学着炒股啊,赚一笔就跑,到时候她就把商场开在国营商场对面,跟他们打擂台,把今天受的气都还回去。


    想想都解恨。


    因为张娟还要住院三天,所以她把这边院子的钥匙留给了他们,自己则跑去深圳看了看大舅。


    霍润家依旧忙忙碌碌,胡杰民被他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目前正老老实实在工地搬砖。


    霍恬恬过来的时候,胡杰民正推着独轮车,把一车砖头往瓦匠那里推。


    他沉默寡言,但是动作利索,眼睛里虽然依旧没有多少精气神,但是最起码,这么下去他是可以养活自己,不用再靠胡伟民一直接济。


    要是干得好的话,也许孩子的生活费也有着落。


    想到这里,霍恬恬收回视线,好奇道:“大舅,你用的什么法子啊,我瞧着胡杰民还挺听话的嘛,他还酗酒吗?”


    “他不敢。”霍润家招招手,带着霍恬恬去工棚里说话。


    他把厚厚的一摞报纸从桌子底下拿出来:“财经板块相关的知识点都做了标注,你拿回去看看,三天后跟我去香港。”


    “好。”霍恬恬把这一摞捆起来的报纸拿上,本打算留下来陪大舅说会话,大舅却催促她赶紧回去恶补一下。


    “这里头的知识点不少,自己结合课本多看看,还有这个,全英文的课本,拿去。”霍润家又从桌子底下掏了两本书出来,“不要怕辛苦,实在不行,你把书翻译一遍,到时候我去要一下国内出版的授权,你还能拿一笔翻译出版的稿费。”


    “知道了大舅,我现在就回去啃。”霍恬恬手里的这两本英文教材都跟砖头一般厚,估计看完要花很久,算上翻译的话,没有一年半载是完不成的。


    但如果害怕困难和挑战的话,还学习什么呢。


    所以她没有畏惧,而是笑着保证完成任务,随后乐呵呵地走了。


    沈舟过来跟霍润家调度下午的材料问题,他看着霍恬恬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小霍真的永远精神满满,霍伯伯也不怕她累着。”


    “不会累着的,她很享受。”霍润家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外甥女。


    她永远不会畏惧挑战,她会努力做到最好。


    沈舟笑笑:“看得出来,她跟您一样,不怕事,不怕苦。”


    “我有那么好吗?”霍润家勾唇笑笑,“胡杰民可是恨透我了。”


    “那只是现在而已,等他走出来了,以后只有感激您谢谢您的份儿,您别多想。”沈舟安慰了几句,随后把几个工头叫过来,跟霍润家开了个会议,顺便商量一下过年期间的放假安排。


    “过年十天假,腊月二十八开始放假,到正月初七必须回到工地。”霍润家已经尽量给工人多放了几天假,国家法定节假日才几天,他这里给十天,算是很厚道了。


    工头们交换了一下想法,最终一起点头,同意了这个安排。


    毕竟产业园这边的工钱给得比外头多,而且每个月都是老板督促着发放到位的,每个工人都不会被辜负。


    所以大家愿意在这里干。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散会后,沈舟单独跟霍润家提了个要求:“明年给工地买两台电视机吧,工友们下工后太无聊了,干活已经很辛苦了,要是多点娱乐活动,会好很多。”


    “行,我安排一下。”霍润家倒是没意见,电视机的钱在整个工程投入里面不算什么,就当是给工人的福利好了。


    再者,这边可以收到香港那边的TVB,听说有不少电视剧挺有意思的。


    让工人们适当放松放松也好,省得一个个羡慕别人家工地可以出去嫖chang。


    不过电视机安排在哪里呢?


    霍润家拿起工地的工棚图纸,写写画画,准备每个工棚都按房间来安排。


    这么一来,一下要订购几十台电视机,倒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直接让郑长丰来负责这事:“听说上海那边有几家不错的家电厂子,这次你回去过年,就把电视机采购的事儿安排了吧。”


    郑长丰蹙眉:“有必要吗?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怎么,你不赞同沈舟的建议?”霍润家很是好奇,平时郑长丰很少发表意见的,今天倒是肯站出来反对。


    郑长丰潜意识里总觉得这是他家老五的产业,在替老五心疼钱呢。


    所以他觉得沈舟太败家了,嘀咕道:“他嘴皮子动动而已,你可是要真金白银地去花钱。我说句难听的,这钱要是让他来挣,他挣得回来吗?工地也不是一点娱乐都没有,大家都带了收音机,不也听得挺开心的。”


    霍润家反问:“那如果现在工地既有电视机又有收音机,两台机子都开着,你休息的时候选哪个去看去听?”


    “要是已经有了,那我肯定选电视机。”郑长丰是个实诚人。


    霍润家更是个实诚人:“那不就行了,你也知道电视机更好,我又不是给工人全都发一台,怕什么。”


    说是这么说,郑长丰还是意见很大,下工后给郑长荣打了个电话:“你得说说那个沈舟,瞎出什么馊主意,居然让你大舅给工地安电视机,那东西多费钱啊,他真是慷他人之慨,瞎大方。”


    “这事大舅怎么说?”郑长荣没想到大哥会来找他告沈舟的黑状。


    其实他觉得还好,要是霍润家没意见,那他也没意见。


    郑长丰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是站在霍润家那边的,气得嘀咕道:“他还能怎么说?沈舟在他身边办事的时间比我长,说话肯定比我管用,我一直反对也没效果。”


    “大哥,你不会是在跟沈舟争权吧?他又不是时时刻刻过去,你怕什么。”郑长荣觉得大哥这态度有点不对。


    郑长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要他怎么说,难道要他说自己做事被一个学生比下去了,难道要他说霍润家更信任沈舟更愿意把重要的事交给沈舟吗?


    他说不出口啊。


    只得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以后工地资金周转不来你就着急了。”


    “我着急什么,大哥,你是不是想歪了,这产业园跟我没多大关系。”郑长荣大概猜到他大哥的酸味儿来自哪里了。


    郑长丰听着一愣:“怎么跟你没关系了?你媳妇不是过继给她大舅了,她大舅的就是你媳妇的,你媳妇的就是你的,我替自家兄弟省钱,哪里不对了?”


    郑长荣捂着额头,头疼,怪不得大哥的态度这么拧巴。


    郑长荣有必要澄清一下:“大哥,这产业园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既不会沾那边的盈利,也不用对亏损负责。这是我媳妇和她大舅的产业,他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你适当提提意见可以,可你总把这当成是我的就容易钻牛角尖了。”


    郑长丰没想到他家老五这么高风亮节呢,几百万的产业都不当回事。


    气得他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憋了一肚子气,无处排解,只好去附近下个小馆子喝点酒。


    刚到馆子里坐下,便看到一个男人过来问他:“可以跟我拼桌吗?”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点了点头:“好。”


    区家亮笑笑,打了个响指,把他的狐朋狗友也叫了过来,一群人乌泱泱坐下,把郑长丰围在了中间。


    第384章 第384章炒股赚大钱(二更)


    郑长丰起初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这个区家亮人模狗样的,一脸书生气,所以郑长丰只当他们是广州那边的学生来深圳看看新世界。


    所以即便桌子上堆满了他们要吃的东西, 他也没说什么, 反正他自己只要了一碟子小炒肉一碟子花生米再加一扎啤酒, 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等他小酒喝着小菜吃着, 他才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旁边坐着的这个男生, 虽然一口的粤语,但他来了几个月了,多少也可以听懂一些。


    对方话里话外总是提到什么霍家, 什么梁家,还说要趁着过年没人看工地, 偷几批建材倒卖, 最好再去工棚放把火, 好叫开过年来工地没法动工。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 丝毫不觉得这是违法的事。


    郑长丰默默听着,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


    后背却是冷汗涔涔。


    他一再放慢了吃菜的速度, 故意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好几次把花生米都夹掉桌子上去了。


    就这么一直耗着, 他终于从这伙人嘴里听到了一个最要命的名字:霍恬恬。


    要说姓霍的不止一个两个,姓梁的也不算凤毛麟角, 可这两个结合起来,再联系霍恬恬的名字, 放眼整个深圳肯定是找不到第二家的。


    郑长丰终于确定,这群人算计的是产业园那边的工地。


    只可惜, 他们并不知道郑长丰是何许人也,最关键的是, 他在这边一直低调,用的是化名冯正。


    就连工地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郑长荣的大哥,霍恬恬的大伯哥。


    所以这群别有心思的学生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只是他虽然磨蹭,可一碟子花生米本来就没有多少,他拖不下去了。


    夹起最后一粒花生米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在迅速思考着对策。


    是装醉,直接趴在桌子上听下去,还是再要一盘菜,继续拖延时间。


    他更倾向于前者,后者容易露馅儿。


    所以他筷子一松,整个人就这么软绵绵地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说着胡话:“媳……媳妇儿,我想死你了,鹅——”


    他打了个酒嗝,装死。


    区家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冲身边的死党抬了抬下巴。


    那人便走过来晃了晃郑长丰,见他没有反应,好像真的醉得不轻,便跟另外一个同伴一起,把郑长丰踹凳子下面去了,随后将他拖拽着摆到了旁边地上。


    一群人继续喝酒吃菜商量着恶毒的计策。


    郑长丰连听带猜,差不多把他们的安排掌握了七七八八。


    等这群人又吹牛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后,郑长丰却不忘继续装死,后来还是饭馆老板嫌弃他耽误生意,叫上伙计一起,把他搬去了外面大马路上。


    冷风一吹,小雨一下,郑长丰才悠悠然醒了过来。


    醒也不能一下就醒个彻底,总要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走上一段路才算。


    他就这么演了一回醉鬼,一路上还竖着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等他确定那伙人早就走远了,他才加快脚步,往工地去了。


    霍润家听完他的讲述,居然一点都不意外:“这次你做得很好,放心,我有后手。”


    “你知道有人要来破坏?”郑长丰很着急,他不知道霍润家怎么这么平静。


    霍润家点点头:“老仇家了,难得过年,工地没人,他们不来闹事就不对劲了。你不用管,回去把电视机的事办好就行。”


    “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一笔钱干点啥不好。”郑长丰依旧老大的意见。


    老五不心疼这个钱,他心疼行了吧?


    他不赞同老五的说法,这产业园就算老五自己不想染指,但要是将来挣了钱,不都是几个孩子的吗?


    既然是孩子的,那郑长丰作为大伯帮忙盯着点,不让产业园乱花钱,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他的坚持叫霍润家很是欣赏:“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不过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很不容易。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工地的管理可以谈得上是高压政策,不允许去洗头房,不允许嫖chang,也不允许去外面勾三搭四,工人的不满是藏在心里的,一直没有宣泄口,万一有人挑唆,很容易出事。我不如花点钱,买他们一个高兴。再者,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群工人不是一锤子买卖,等工程结束,我是打算正式创办一个建筑公司交给你管理的,这点福利你要是都舍不得,将来怎么留人呢?”


    “建筑公司……你手里没钱了吧,还怎么创办新的公司。”郑长丰动摇了,他又何尝不想有更好的发展,真要是能让他管理一个建筑公司,他一定好好干。


    比现在更努力地干。


    霍润家拍了拍他的肩膀:“钱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该操心的是,怎么帮我留住人。你该知道,一般的工人我可看不上,可咱们产业园的这些工人,都是技术过硬的大师傅。这批人将来还要带徒弟,还要进军整个建筑行业,赚更多的钱给产业园输血。咱们公司自己的员工房永远按照甜甜的要求,做到房住不炒。可未来的经济主流就是房地产,外部的大市场可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蛋糕,要是放着这块蛋糕不吃,那不是傻吗?”


    “你的意思是,双重标准?”郑长丰沉思良久,“房住不炒是咱们自己员工的福利,但在面对外部大市场的时候,咱们要跟随主流,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霍润家转身,倒了杯水坐下,细细品尝,“未来房价绝对会飙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我们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经手的商品房质量过硬,不出问题。至于外部大市场,那不是咱们能左右得了的。未来的三四十年,房地产都会处于一个超高速发展的状态。你四十了,要是你这一辈子能活七十岁,接下来三十年这将成为你最主要的战场。如果你不想办法留些得用的老手艺人在身边,等到年青一代成长起来,等到他们躺在锦衣玉食的财富堆上,懒得再去吃苦耐劳的时候,你就无人可用了。”


    “我懂了。谢谢你霍伯伯,是我目光短浅了。”郑长丰还是听劝的,他握紧了双拳,“电视机的事我去处理,一定挑质量过硬的。”


    “嗯,带着太多现金不方便,我这里有一张美国来的支票,你拿去上海找家开放了外汇兑换的银行,兑换之后再去采购电视机。顺便,帮我打听一下上海那边的外汇兑换比例。我怀疑,有人会利用政策的漏洞倒卖外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占国家的便宜。我会尽早通知相关部门统一外汇兑换比例。”霍润家神色肃然,这不是一件小事。


    根据霍齐家那边的系统显示,这是未来真真切切会发生的事情。


    是有心之人趁着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很多政策还不够健全,偷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到时候富了他一个人的腰包,却苦了千千万万老实本分的纳税人。


    这是霍润家特别反感的做法,君子爱财,理应取之有道。


    办实业,做科技创新,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可是这种钻国家漏洞的,跟蛀虫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他自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也不想看到别人去获得这样的不当得利。


    就当他是红眼病小肚鸡肠好了。


    总之,这事他是一定会插一手的。


    郑长丰点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办。”


    郑长丰走后,霍润家打了个电话给郑长荣,又让他推荐了几十个退伍军人过来:“跟他们说,只用负责过年期间的工地安保就行,一天三十块钱,我不让他们白辛苦,务必要给我看好整个产业园和医院的工地,不出任何意外。工资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过完年再付。”


    郑长荣也知道区家那边不消停,所以别说是郑长丰听到了他们的阴谋,就算没听见,他也是要提醒霍润家过年期间不能掉以轻心的。


    所以他把这事交给了裴国庆去办:“挑二十个退伍的侦察兵,再挑二十个退伍的潜艇兵,两两组队,十组为一队,分别送去广州和深圳的工地帮忙。”


    侦察兵仔细,五官敏锐,比普通人的观察力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而潜艇兵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一群人,有这两队人相辅相成,想必工地可以安全不少。


    裴国庆跟退伍士兵安置部门的人是老战友,所以这事给他确实合适。


    他便赶紧抽空把事情办了,当天下午就把人送走了。


    晚上郑长荣回到家里,还跟自己媳妇邀功呢:“国庆给我看过名单了,都是些身手很不错的老兵。你可以放心在家好好过个年了。”


    “我呀,我也过不了年,你看看大舅给我安排的学习任务。”霍恬恬无奈地指了指桌子上厚厚的一摞报纸和相关的财经书籍。


    她不怕辛苦,只是这么一来陪孩子的时间都会变少。


    所以她还是要嘀咕两声:“什么时候我能把自己掰成四瓣儿就好了,一瓣儿陪孩子,一瓣儿陪你,一瓣儿学医,一瓣儿学财经。”


    “四瓣儿哪够,等儿子上学了,你得再掰一瓣儿,单独陪闺女。”郑长荣笑了笑,他知道媳妇辛苦,他也辛苦,他要自学数理化,准备等待时机考个成人大学生呢。


    现在这样正正好,夫妻俩都要埋头学习,也算是有个互相鞭策的伴儿。


    他搂着霍恬恬去楼上陪孩子。


    两口子坐在地上的席子上,身边全是各种各样的课本,有专门教孩子的,比如弟子规,幼学琼林等。


    也有他们两个要学的,所以陪孩子的画面就成了这样。


    当爹的一手电子对抗的相关文献,一手拿着千字文,读给两个儿子听。


    当妈的一手拿着财经报纸,一手拿着笠翁对韵,读给两个女儿听。


    一心二用,效果还算可以,起码可以把想学的知识先扫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等到孩子睡了,两人再伏案疾书,做笔记的做笔记,翻词典的翻词典。


    一直忙到十一点才打着哈欠上床睡觉。


    “好累啊,但是挺充实的。要不然,我一想到三天后就要去香港股市实战了就很没底气。”霍恬恬趴在男人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有种踏实的感觉。


    郑长荣搂着小媳妇,嗅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有种扫清疲惫的振奋感。


    他亲了亲媳妇的额头:“不怕,每个月还有那几家公司的分红,情况坏不到哪儿去的。我听说今年IBM赚了不少,那边没给你寄财报吗?”


    “还没到,跨国邮件,很慢的。我也估算了,估计年终分红我能拿到小一百万吧,到时候看看。总之,股市我也不想输,谁会嫌钱多啊。”小媳妇已经困得不行了,搂着男人的脖子,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郑长荣拉了电灯开关绳,就这么保持着这个被依赖被需要的姿势,一直到他自己也睡着了,才下意识地躺下,换了个姿势,两人面对面沉沉睡去。


    *


    霍恬恬和霍润家再次来港的这天,梁业实依旧是郑重对待,只不过他今天有事,所以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让梁彬来接的。


    梁彬把他们带去别墅那里吃了顿午餐,随后便一起往证券交易所去了。


    证券经纪人等在了门口,客客气气地跟霍润家和霍恬恬握手,自我介绍。


    这是个老职业经纪人了,虽然不能保证每一笔都帮客户赚钱,但是最起码能判断当前的大盘走势,给出相对合理的建议。


    当然,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霍润家和霍恬恬本人。


    第一天,并不做实战,只让霍恬恬在交易所里做实地观察。


    一天下来,霍恬恬的心跟着涨停板起起伏伏,她不敢想象,拿这个当职业的人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


    第二天,霍润家让霍恬恬把金额控制在十万,当做新手操盘金,练练手。


    霍恬恬经过昨天的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是想求稳,就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要是想豪赌,那才要一把全押某一支股票。


    她的目的是小赚,不赔,所以自然不敢玩大的,便选了四肢稳健股下手,最后两万则冒了个险,押在了一个不被看好的跌停股。


    霍润家问她这么做的原因。


    霍恬恬忐忑地解释道:“我估算了一下,前面四支要是能涨到我的预期,第五支就算亏了,我今天也是不赔不赚的。但要是第五支涨起来了,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


    “第五支有什么理由涨起来呢?”霍润家继续考她的学问。


    霍恬恬是做了准备工作的,她拿出手里的一份报纸:“昨天出了个大新闻,国家打算统一外汇兑换的比例,杜绝倒卖外汇的不正之风。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各大外资银行的股份都受到了波及,其中跌停的这家最惨。但他们不是自身的经营出了问题,而是政策的突然收紧,让大家唱衰外汇领域。但是外汇是未来国家发展绕不开的领域,而且,既然国家要对外开放,就会不断加强跟各大外资银行之间的合作,所以这支股票就算今天涨不起来,日后的大走势也一定是上涨的。我就当花两万块考验自己对政策的判断和预测。我想,我是不会亏的。”


    霍润家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跟梁彬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便由着霍恬恬自由发挥去了。


    当天收盘,这支股票果然略微上涨了一点,虽然涨势不高,但是霍恬恬还是决定把第三天的五十万资金全部追加进去。


    霍润家问她为什么不考虑别的股票了。


    霍恬恬再次拿出一份当天的报纸:“国家再次当初风声,未来的几年要在广州直接成立外汇交易中心广州分中心,而目前,这家银行是所有外资银行里对大陆的态度最友善的,也是最愿意配合大陆的政策进行外汇结算的。我准备把宝押在它身上。”


    “五十万,要是亏了,我可是会生气的。你真的不改了?”霍润家故意绷着脸。


    霍恬恬咬咬牙,点头:“不改了。”


    霍润家再次跟梁彬对视一眼,交易结束后,两人沉默地带着霍恬恬离开了交易中心。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五了,南北小年都过去了,大街上到处都是喜迎新春的气息。


    顽皮的孩子们在大街小巷跑着,时而扔一个擦炮,时而丢一个摔炮,嘭嘭嘭的,好不热闹。


    远处还有放烟花的,空气里都是火药的气息。


    这是一个满怀了期待的新年。


    七十年代即将彻底落下帷幕,崭新的八十年代,正悄然走近。


    霍恬恬三天的股市实操小赚了三万,投在银行上的五十二万还要等几天看看。


    她准备回去了,她想念孩子了。


    只是,梁业实刚刚忙完手里的事,很想见见她,她只能到别墅那里等着。


    梁业实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一进来便看到霍恬恬坐在客厅沙发那里,手里捧着财经报纸,正认真的研读着。


    他拄着拐棍进来,笑着问道:“你大舅呢?”


    “在楼上跟姐夫说事呢。”霍恬恬放下报纸,过来搀扶着梁业实。


    梁业实很是欣赏她今天在交易所的那番话,那是梁彬转述的,他很看好这个姑娘,便拉着霍恬恬的手,说了很多自己的感悟。


    “孩子,你做得对,炒股不能闭着眼睛瞎炒,更不能想着撞大运,碰运气。而是要结合时政,做出相对合理的判断之后,再下手。”梁业实坐在沙发上,佣人端了一杯红茶一杯热牛乳过来。


    红茶给梁业实,热牛乳给霍恬恬。


    霍恬恬习惯了,每次过来,梁业实都把她当个小孩子一般对待。


    她捧着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


    梁业实含笑看着她,继续夸赞:“依我看,最迟开春之后,这家银行的股价肯定会反弹,到时候你少说可以赚个三五十万的。要是再有政策配合,更是不可估量。”


    “政策配合?您是说外汇交易中心这样的消息吗?其实我也想过,要是能指定这家银行作为合作行的话,股价肯定一下就炸了。不过政策的事,我说了也不算,看运气吧。”霍恬恬当然想多赚点,这样她才能继续往产业园砸钱啊。


    更不用说,她还想着开个大商场跟国营商场打擂台呢,到时候要是大哥大嫂他们毕业了,商场就给大嫂来打理。


    大哥继续干他的刑警,没人拦着。


    二姐的话,霍恬恬准备借鉴一下北美的物流公司,在国内也高个物流公司,让二姐负责这块。


    这么一来,她就可以从生产到运输,再到销售,把各个摊子之间的环节打通,实现产业一条龙了。


    当然,目前只是想想,这些都需要钱。


    而二姐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她要怎么才能在两年时间里把资金准备到位?


    目前来看,只能指望股市了。


    而股市,必然受到政策的影响,所以其实她能走多远能走到哪一步,都是未知数。


    这一切都跟国家息息相关,个人的力量很渺小。


    梁业实也明白,有些事尽力了之后只能交给大环境来决定,但他还是鼓励道:“乐观一点,我很看好这家银行,我今天也砸了一百万进去。真要是亏了,我老头子陪你一起亏,怕什么。”


    “哈哈,梁爷爷您真的很疼我,亏钱都要陪我一起疯。”霍恬恬笑着放下玻璃杯,起身给老爷子捏捏肩捶捶背,尽尽孝心。


    梁业实很是享受:“哎,可惜啊,我没有自己的孩子,要不然,我怎么着也要让我的孙女跟你义结金兰,做个姐妹。”


    “您在我心里就是我亲爷爷,结不结金兰都一样。”霍恬恬惯会哄长辈开心,一句话说得梁业实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陪梁业实说完话她便回去了。


    大哥他们也回来过年,原本是想住招待所的,不过今年卢菲菲要跟娘家人回老家过年,五号院只有孟正阳自己留守着,怪寂寞的,正好,大哥二姐他们便借住了过去。


    孟正阳一向好说话,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在跟前了,索性帮忙照看起来了花生和玉米。


    还用竹篾子给这小哥俩编造了一艘舰船,正好可以让他们一起坐进去。


    后来郑长荣见了,便给下面加了快木板,装了四个轮子,再装个手柄,就可以把车轮舰艇推出去遛娃了。


    没想到随便做的这么一个东西,居然在海军大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男孩子都围了上来,嚷嚷着要自己爸爸妈妈也做一个。


    孟正阳看到了这里头的巨大商机,回来后跟霍恬恬打趣道:“小表妹,你整天投资这个投资那个,就没想过投资一下儿童用品吗?你可以找个塑料制品厂,做一做这种特殊造型的推车,肯定好卖。”


    “好是好,可是我忙不过来了。要不我借点钱给嫂子,让嫂子自己去找人做吧?”霍恬恬对于至亲很大方,虽然工地需要继续投钱,可美国那边的几家公司也源源不断有分红过来。


    要她拿出个一二十万帮卢菲菲创业还是不成问题的。


    孟正阳摇摇头:“不好不好,她没空。要不我问问你少阳表哥,看看你二表嫂愿不愿意做。”


    “好啊好啊。”霍恬恬衣柜里还放着二表嫂硬塞给她的呢子大衣呢,二表嫂对她是真心好,自己都舍不得穿。


    她肯定是愿意帮衬二表嫂一把的。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孟正阳笑笑,到六号院借电话。


    电话接通,秦湘却在哭。


    一问,真是巧了,她娘家爸爸得了恶性肿瘤,要去国外化疗,手术费不够,她正愁眉不展呢。


    孟正阳的电话就像是及时雨,秦湘当天下午就坐车过来了。


    她没有做过这种联系厂子搞加工的事,当然要来找霍恬恬取取经。


    霍恬恬却劝她:“嫂,你先拿上钱去救人,等伯父手术好了你再来做买卖,不着急,啊。”


    “可是这么大一笔钱,我心里过意不去,还是过完年就做吧,要不然我夜里都睡不安生。”秦湘不是贪便宜的人,她可不想看到小表妹吃亏。


    霍恬恬只好带她上楼,跟她一起起草了一个计划书。


    分三步走:设计,加工,销售。


    秦湘看着里面详细的步骤和流程,心里可算是有了几分底气。


    她想过完年靠自己挣了钱再给老父亲看病。


    霍恬恬却生气了,说什么也要先拿给她一笔钱:“拿着,要是伯父耽误了治疗,你要我内疚一辈子吗?”


    “可是,你到处都是厂子和工地,我不能给你添乱。”秦湘说什么也不想要这钱,她要自食其力。


    而就在姑嫂两个推推搡搡的时候,电话响了。


    梁彬打来的。


    霍恬恬接听后一蹦三尺高:“真的?赚了?大赚一笔?嫂,你听见没,我股市赚了六十万哎!你还客气什么,快快快,先拿十万回去给伯父治病,不够再找我要,去啊,快。”


    第385章 第385章年终分红(一更)


    目前国内的技术没有办法对癌症进行有效的治疗, 秦湘需要带着她父亲去国外。


    不过她是军嫂,出国一趟手续麻烦,而现在要过年了, 审批估计暂时下不来。


    思来想去, 她只好先让娘家人带着她父亲去国外, 她自己则等过完年之后再去。


    “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国外怎么交流, 我找个懂英语的大学生随行当翻译吧。”秦湘虽然愿意借钱了, 可接踵而来的问题依旧不少。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嫂,你等等,我问问北美那边的熟人。”


    跨国电话直接打到了徐莉办公室里, 她很热情,表示愿意帮忙:“我这里有两个华人员工, 既能说普通话又能讲英语, 我叫她们去接机, 额外给点辛苦费就是了。”


    “那行, 嫂你安排一下,这事就拜托你了。”霍恬恬挂断电话, 着实安慰了秦湘一番。


    秦湘很是感动, 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我就知道, 当初你二表哥做了好事,以后肯定会有福报的。”


    “嫂, 难得过来,咱说点开心的事。”霍恬恬正好要去服装厂核账, 这事原本是卢菲菲负责的,只是她老家在东北, 离得太远,要是拖到年关之前再回去, 怕是来不及,所以昨天霍恬恬就给她放假了。


    这么一来,剩下的事情自然就要霍恬恬亲自来处理。


    她挽着秦湘的胳膊,一起出去:“正好啊,我给你挑几款好看的裙子。对了嫂,明年春天的广交会,我打算参加看看,到时候会安排我这服装厂里的展位,你要一起参加吗?”


    “广交会?”秦湘听说过,今年就办了两次,只不过这年头真正活跃的民营企业还没多少,规模不大,效果也一般。


    再过几年的话,应该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考虑了一下:“我看看时间,到时候要是走得开,我就跟你去见见世面。”


    “哎呀嫂,我不是要你跟我去,而是要你参加,办自己的展位。你不是要做儿童用品吗?就比如大表哥说的这个童车,要是加工厂那边谈得顺利,到时候你就也申请一个展位去展示自己的童车啊。你最好把品牌的名字想想好,免得到时候没名没姓的,客户就算喜欢也记不住啊。”


    “我想想,着急吗?可以等我回去跟你二表哥商量一下吗?”秦湘没想到小表妹脑子这么活,已经在帮她设计以后的产品销售路线了。


    她很感动,也很感慨。


    得亏当年她不听娘家人的劝,没有把小表妹当外人。


    这些年她跟孟少阳一样,两口子都是毫无保留地待小表妹好,小表妹也知恩图报,看到她有难处,毫不犹豫地掏钱出力,出谋划策。


    这比很多人家的亲姐妹都亲呢。


    可见这做人啊,还是要讲究一个将心比心,但凡她对这个小表妹差了点,都不能有今天这样的待遇。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血缘至亲也许会反目,但这种超脱于血缘之外的感情,有时候却比金子还坚固。


    真好。


    两人到了服装厂,霍恬恬跟献宝似的带着她到处参观。


    “嫂,这里是成衣展示厅,你看,因为过年,都准备收起来了,你尽管挑,我付钱。”霍恬恬大方得很,指着面前上百款衣服让秦湘挑选。


    “这是什么裙子,看着像是古代的人穿的。”秦湘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织锦缎的马面裙。


    霍恬恬笑着解释道:“这就是古代人常穿的,叫马面裙,之前我学校里好多人都看上了,卖得挺好呢。就是吧,如今的料子缺点太大,你比如说纯棉的,虽然穿着舒服,也容易固色,可是洗了之后容易散褶子。再比如这织锦缎的,虽然不容易散褶,可是它太贵,一般人家买不起。我还叫员工试了些化纤料子的,有的不抗皱,有的容易散褶。目前找不到既舒服又抗皱又不容易散褶还实惠廉价的布料子。所以开过年来,我准备在服装厂也搞一个研发部门,专门研究各种各样的料子。反正全体纯棉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这世道,大家都爱穿化纤的,便宜。”


    “也是,我现在去买布,也愿意买化纤的,一是耐造,二是便宜。要是都用传统布艺做的布料子,那耗时耗力也耗钱,也不耐穿,不如随大流。”秦湘毕竟是生养过孩子的,在这方面还是深有体会的。


    霍恬恬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传统布艺也不能丢,所以我这边设立了一个高级订制女装的部门,这里的成衣有一部分会选用传统的料子,比如真丝,绸缎,织锦缎,等等。走的就是一个高端的路线,不怕费时费力。”


    “嗯,那你得单独给你这个部门取个商品名,时髦一点的,潮一点的。要不然你全厂的衣服都叫华夏牌吗,没有区分度啊。”秦湘思忖片刻,提出了这么一个设想。


    霍恬恬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她仔细琢磨了一下表嫂的意见,觉得可以试试:“那我回去想个时髦点的名字,但又不能丢失了民族特色。”


    “那挺不容易的,你慢慢想。”秦湘笑笑,不打算试马面裙了,因为她看得出来,这种裙子洗了之后估计需要熨烫,打理起来比较麻烦。


    不适合带孩子的女人穿。


    所以她试的是一些设计简洁大方,上身效果清爽干练的款式。


    一共试了五条,哪条看着都喜欢。


    霍恬恬从会计那边核完账目过来,见她在那里难以取舍,便把这五条全给包了起来:“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都拿着。”


    “好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没办法,这款式外头见不着,太好看了。”秦湘笑笑,想着回头多给孩子一点压岁钱,这衣服的钱不就还给小表妹了。


    便没有拒绝。


    霍恬恬事情办完了,便准备把今年的盈利拿出百分之二十出来当年终奖励,表现好的多给点,表现一般的象征性给一点。


    所以她还得去取钱,手里拿着会计给她的账本,亲自一家一家送钱去。


    秦湘还得回去照顾孩子,便没有久留。


    第二天,谢钟灵陪着霍恬恬去邮局,取了几万块钱出来。


    等这姐妹俩在大院里一家一家找上门送钱的时候,整个大院都轰动了。


    那些没能去成服装厂的军嫂,全都围在路上打听。


    “服装厂很赚钱吗?听说还有年终奖呢。”


    “也不知道能奖多少钱,说不定只是做做样子,意思意思。”


    “什么呀,我刚问过陈慧了,陈慧是生产标兵,年终奖一百五十块呢。”


    “天哪,这是工资之外的奖励吗?”


    “对呀,普通职工好像也有四十块的奖励,相当于多发了一个月工资。”


    “这也太好了吧,不行我得问问明年厂子里还招人吗?”


    “就是呢,我也想去。当初小嫂子办这服装厂的时候,我婆婆还撇嘴,说她这么年轻,能办成什么事,现在好了,看着别人家领钱,羡慕死了。”


    “哎,小嫂子就是好,一般的老板赚了大钱哪里舍得拿出来啊,她倒好,数钱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啊。”


    “是啊,我也想去了,听说洪元宝把供销社的工作都辞了,明年专门给服装厂跑货。”


    “什么,供销社的工作都不要啦?看来这服装厂生意确实不错啊。”


    “那肯定的,听说广州那边要开分店了,咱岛上也会开,就开在外面那家供销社旁边,这下好玩了,要是供销社的衣服卖不出去,怕是要跟小嫂子的店打起来。”


    “打起来才好呢,到时候衣服肯定降价,多好的事儿。”


    “我看未必,小嫂子厂子里的衣服太好看了,要是在咱们大院外头开店,生意肯定爆火,不涨价就不错了。”


    议论声中,霍恬恬笑着走出来,往下一家去了。


    好奇的女人们又跟了上去。


    跟完全程后,一个个看霍恬恬的眼神就跟看到了财神婆似的。


    有那脸皮厚的,直接跑过来挽住了霍恬恬的胳膊:“小嫂子,我也懂裁缝的,我干活儿可利索了,你那厂子还要人吗?带我一个呗。”


    “小嫂子,我也会,我也想去。”


    “我刺绣功夫一流,听说你的高级女装部需要这样的能手,小嫂子,你看看我,我也愿意去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霍恬恬笑着抬了抬手:“大家稍安勿躁,明年厂子肯定是要扩大规模的,等我做好预算,需要扩招的时候会让我菲菲嫂子贴告示的,大家注意留心一下大院里的宣传栏。好啦,我要回去陪孩子买年货了,大家也都回去准备过年吧。”


    一听说会扩大规模,这些躁动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很快各回各家,忙活新年去了。


    霍恬恬挽着二姐的胳膊,叮嘱她小心点,一起往六号院走去:“咱爸回来过年吗?我都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不知道呢,你问问。”谢钟灵已经过了早孕孕吐的那个阶段了,最近胃口大开,什么都想吃。


    更想吃酸的,霍恬恬便在四季水果一栏买了不少的酸梅和青提给她。


    谢钟灵吃得开心,却又惦记着张娟的教训,不敢敞开肚皮吃,每天都要给自己控制好量。


    刚到六号院门口,便看到胡伟民回来了。


    身边跟着一个窝囊男人,垂头丧气的,像个丧家之犬。


    第386章 第386章世界第一好(二更)


    霍恬恬还挺意外的, 没想到胡俊民出来了。


    看他这狼狈憔悴的样子,只怕出狱之后的日子不好过。


    她也不问,只看着胡伟民, 等他给一个说法。


    胡伟民一脚将胡俊民踹到了院子里, 沉声道:“滚进去, 自己招。”


    胡俊民哆哆嗦嗦的捂着屁股, 抬头一看, 谢玄英也在,瞬间怂得垂下了脑袋。


    胡伟民见他不说话,又给了他两脚。


    不得已, 胡俊民这才磕磕巴巴地交代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我还没到出狱的时间,但是两个月前, 不知道怎么回事, 监狱里失火了, 好多人都跑了出来, 我也趁乱溜了,没回去。”


    “我原本想自己接点零活养活自己, 哪怕去码头搬货也行, 可是很快就有通缉的告示贴了出来, 我没办法继续在码头干活,只好躲在货船上, 跟着去广州看看。”


    “听说那边开放了个体经济,自己可以做小买卖, 只要勤快,怎么着也能活, 我就动了心思,联系上了之前的那个黑衣人, 想问他借点钱。”


    “不过想联系他真的不容易,我前前后后浪费了不少时间,才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篇关于他公司的广告,后来顺着那个广告才找到了他。”


    “他要我做他的狗,帮忙盯着点这边的动静,只要我点头,就给我一万块钱,以后好处也是多多的。”


    “我不敢,嘴上答应了,但是没等他给我拿钱我就跑了。”


    “没想到他叫人追杀我,我白天不敢出来,只能夜里出来翻垃圾桶,捡点饭店的剩菜剩饭吃。”


    “后来……后来我……后来我实在是太饿了,听说伟民在医学院里混得不错,就起了找伟民要钱的心思。可是伟民混得这么光鲜,我却像个下水道里的耗子,我实在没脸找他,就……就等到夜里偷偷混进去,偷走了伟民进货的钱。”


    “钱刚到手还没花出去,就被路边的混混抢走了,还被那群人揍了一顿,差点命都没了。”


    胡俊民说话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往地上砸。


    他这胡子拉碴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到当初的光鲜和得意,她看到的只有狼狈,只有落魄,只有一个男人在生存面前被压弯的脊梁,只有他邋遢到连人样子都看不出来的愚蠢和滑稽。


    霍恬恬叹了口气:“姐夫,你把他带过来是想送他去自首吗?”


    “对。”胡伟民又踹了胡俊民一脚,“你说完了?还有呢?”


    “还……还有,那群混混我认识,是大毒枭熊金来小弟的小弟,他们的大嫂叫左婵,是左辉的姐姐,左婵出卖熊金来的那天晚上,我就在旁边捡垃圾吃,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一个流浪汉的,但是我认得出来他们。左婵已经出国了,目前熊金来虽然被抓,但他还有一伙暗线藏在广州,我可以提供线索,将功赎罪。可以吗?”胡俊民求助一般看向了谢玄英。


    毕竟这里只有谢玄英是当过警察的,他最清楚这种所谓的将功赎罪有没有用。


    见谢玄英不说话,胡俊民膝行上前,揪住了谢玄英的衣摆:“我还知道郭乐和左辉杀人的事,那两个帮派弟兄找他们是为了替熊金来报仇,被左辉连开两枪给崩了。我当时就在楼下捡垃圾,他们是在窗口打起来的,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可以作证,我还知道左辉躲在了哪里,我愿意带你们把他找出来。”


    胡俊民这哈巴狗一样的态度,实在是叫人唏嘘。


    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这就是谢玄英的发小。


    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一方水土,竟然养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来。


    任谁见了不得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谢玄英终于开了口:“你要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只要能找到左辉,并供出熊金来的暗线,我会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胡俊民满含热泪,一个劲地给谢玄英磕头。


    谢玄英叮嘱了霍恬恬一声:“小妹你辛苦点,你嫂子还得再养养,梦龙和梦凰都留在你这边,我去去就回。”


    “知道了哥,放心吧,有我呢,家里你不用操心。”霍恬恬把梦凰从他怀里接了过来。


    谢玄英赶紧办事去了,先带着胡俊民到派出所报道,随后以证人的身份,把胡俊民领走,带去广州处理左辉的案子。


    一来一去,少说要个三五天的。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回来过年。


    这天晚上,左辉正躲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房租的那点钱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走到哪里都担心有熊金来的眼线。


    这种大毒枭虽然进去了,可他手底下的小弟多如牛毛,随随便便一个街头巷尾,都有可能有熊金来的眼线。


    左辉到现在连香港都没敢回,害怕在路上就被人给崩了。


    毕竟这种毒枭是谁的帐都不买的,别说是什么郭乐,就算是郭家的当家人来了,毒枭都敢一枪送他归西。


    左辉现在简直是四面楚歌,连吃饭都得花钱雇个跑腿的,让隔壁那家的小孩天天买了送过来。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苦闷地打开饭盒,看着没有什么姿色的饭菜,放下了筷子。


    “怎么办,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的病也看不成了,拖下去只怕会坏事。”左辉愁云惨雾的,郭乐倒是胃口不减。


    她早就经历过生死了,兄弟死了,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在她身边,似乎危险重重才是常态,所以她习惯了。


    她大吃大喝,一点都不受影响,反倒是劝左辉:“怕什么,我说句难听的,假如咱俩明天就要死了,那不如做个饱死鬼。”


    “我还不想死。”左辉喝了口水,唉声叹气,“你那几个保镖行不行啊,送信的人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找过来呢。”


    “我怎么知道,估计被人跟踪了吧,他们总要想到办法甩开熊金来的人才敢过来啊。”郭乐吃饱了,放下筷子,“这事要怪就怪你姐姐,出卖熊金来就算了,还大摇大摆的到处宣扬,这不是明摆着要熊金来的人来报仇吗?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不可能,我姐就算投诚,也不会大摇大摆地自报家门,知道她身份的人肯定只在警察内部。”左辉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现在左婵背叛了熊金来的事传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一定是警察内部出了叛徒。


    他很无奈,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怪他姐姐,只能绞尽脑汁,想法子苟且偷生。


    郭乐撇撇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更完蛋,警察有内鬼的话,咱们只能死路一条了。”


    “我还不想死!!!”左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马上就要过年了,熊金来的人一定会放松警惕的,不如咱们熬到三十那晚,找个机会溜回香港去。”


    “怎么溜?需要通关文书的,除非你从香江游过去咯。”郭乐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两边来往需要一堆手续,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现在他们既要担心被熊金来的人发现,又要顾虑被警察找上门,以枪.杀案为由逮捕他们。


    实在是前怕狼后有虎,举步维艰啊。


    真到了绝路的时候,说不定只有从香江游过去这一个法子了。


    左辉深吸一口气:“也不是不行,等等看吧,最近过年,城里应该有不少失火的地方,到时候警力不足,起码不用担心被警察抓走。”


    “那就等着吧。”郭乐看得很开,及时行乐,缠着左辉要他交公粮。


    可怜左辉,一个瘦子,被一个胖女人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最终只得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他奶奶的,你要把我压死吗?别乱动,我来。”


    “辉辉啊,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郭乐笑咪咪的,丰腴的胳膊圈住了男人的脖子,“我喜欢你的勇猛,喜欢你的年轻,你就是姑奶奶最爱的狼狗,要是这次能活着回去,姑奶奶立马把名下产业分一半给你。”


    “你少说漂亮话,我不信。”左辉继续努力,他虽然瘦,可他劲儿大。


    早年丰富的经验更是让他花样多多,把个郭乐哄得眉飞色舞的。


    郭乐兴头上直接撕下一张纸,写了个书面的协议。


    左辉全当她在放屁,但也乐得陪她开开心。


    等她睡着了,左辉才把那纸条撕了,拿上打火机和烟,推开门,在院子里坐着看天。


    他觉得自己像个鸭子,对,就是那种出卖色相讨好富婆的鸭子。


    可是他没得选。


    深吸一口气,视线里烟雾缭绕,只有烟头上的火星子一闪一闪的。


    像是一个迷路的灵魂,在雾蒙蒙的天地间挣扎求索。


    左辉叹了口气,烦躁地把烟掐了。


    在院子里转起了圈圈。


    反正郭乐睡了,不用担心她目标太大被人看见,他出去转一圈看看好了。


    做个乔装就行。


    他抓起郭乐的一条马面裙,犹豫了一下,裹在了自己腰间。


    系上系带后,再把自己的衬衫脱了,换上吊带和飞机袖。


    可别说,还真可以混淆视听。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还有郭乐啃咬的痕迹,戴上假发之后,活脱脱像个刚刚被土大款蹂.躏过的可怜虫。


    还挺楚楚动人的。


    加上他白净,皮肤好,这一乔装,真的看不出一点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上枪锁上门,出去了。


    深夜的广州街头,有零零散散的店铺还亮着灯,不用问,都是那种地方。


    打着洗头房按摩房的名义,做的却是肉·体和金钱的买卖。


    俗称,嫖chang。


    这样的场合,往往是毒贩子最爱出入的地方之一。


    需要绕开走才行。


    左辉在前面的路口拐弯,准备探一圈路就回去。


    没想到刚转过拐角,便看到了一群人提着汽油桶往东边走去。


    为首的一个他认识,是区家亮,他嘴里叼着烟,走路的姿势吊儿郎当的,一看就是干坏事去了。


    身后跟着人的呜呜泱泱的,少说二十个是有的。


    一个个阿谀奉承着区家亮,不是夸他英明神武,就是夸他帅气靓仔。


    言语间还提到了什么工地,什么医院。


    左辉本来不想多事,可就在他转身没入黑暗的时候,前面那人说道:“这个霍恬恬倒是精明,居然又弄了一些退伍的军人过来。今天咱们就跟她玩一玩声东击西,看看是她请来的退伍军人厉害,还是咱们大哥的计策厉害!”


    “这还用说?肯定是大哥的计策厉害!”狗腿子忙不迭拍马屁。


    区家亮把嘴里的烟蒂吐了,笑笑:“少废话,等会儿依计行事,不准掉链子。”


    “知道了老大,我们办事,你放心。”狗腿子一脸的谄媚,恨不能以身相许,可以一步登天直接上位。


    只可惜,他是个男的。


    一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继续往妇产医院的工地走去。


    左辉蹙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要问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对方提到了霍恬恬三个字吧。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但他的腿比脑子跑得快,早就不受控制地尾随在了区家亮等人后面。


    很快,众人来到工地外面,区家亮把跟班里头的一个女人推了出来:“去,那个男人块头最大,最难缠,你直接去色·诱,要是他不肯屈从,你就喊救命,说他想强.奸你。军人都要面子,只要你喊,他肯定不敢把你怎么样,到时候你拉着他往外跑,我们趁机溜进去。”


    这个计划非常恶毒,既要毁了人家退伍军人的清白,又要给人家扣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随便哪一个都叫人吃不消。


    女人点点头,她还指望靠今天的表现获得区家亮的青睐呢,便深吸一口气,准备去闹事。


    没想到,忽然冲出来一个穿着马面裙的女人,哭着喊道:“小妹,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跟这群男人鬼混?快,跟我回家,咱爸出事了,再不回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女人一头雾水,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女人,本能地想甩开手。


    可是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力气很大,愣是把她拽走了。


    一路走出去几百米远,女人越看越不对劲,等她回过神来时,奇怪的女人已经带着她来到了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妹妹想助纣为虐,帮助一群混混给妇产医院的工地放火,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违法犯罪,只好把她拽过来了。还请警察同志帮我教育教育她。对了,你们赶紧派一队人去工地看看,要是那群人真的放火了,这损失可就大了。”左辉捏嗓子说话,真就跟个女人似的。


    警察将信将疑的,先把那个女人扣下,还想叫左辉留下做笔录。


    左辉却咋咋呼呼的:“来不及了,快啊,我带你们过去,我要是有半句假话,你们可以现场把我抓起来,快啊,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警察只好安排了几个人跟上。


    到了工地一看,果然看到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因为没有女人做诱饵,那些看门的退伍军人又不好骗,他们只好临时做了个弹弓,打算把衣服脱下来,点了火之后弹射到工地的木材堆上。


    嗖的一声,警察来的时候那着火的衣服正好被射出去了,可惜阻力太大,飞不起来,啪嗒一下落在了工地外墙边的一棵树上。


    警察一看,这还得了,立马喝止了这群人,帮忙灭火,同时安排人手把他们带回去接受审讯。


    区家亮瞧着形势不对,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手下的兄弟倒是挺有奉献精神,为了给他争取时间,索性全都围在了警察跟前:“抓我抓我,是我带的头。”


    “抓我,是我出的馊主意。”


    “抓我,是我从加油站偷的汽油。”


    警察脑袋疼,人手不足,没办法去追逃跑的那个人,只好先把眼前的带回派出所再说。


    左辉也趁机跑了。


    回到院子外头的时候,他还心有余悸,心说幸亏他机智,要不然今晚霍恬恬的工地就遭殃了。


    也不知道把这事告诉她的话,她会不会想办法保他离开广州。


    明天再说吧,这会儿供销社都关门了,他也打不成电话。


    他就这么心事重重的,插上了钥匙。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脑袋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冷漠中透着股老刑警特有的威严和冷漠:“举起手来,跟我回去投案自首。”


    左辉一点点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玄英:“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不重要,叫上郭乐,跟我走。”谢玄英扣动扳机,威胁的意思溢于言表。


    左辉只好照做。


    到了派出所,他才知道谢玄英拿的是玩具枪。


    还是他特地从北京国营商场带回来给外甥的新年礼物。


    左辉黑着脸:“你要是知道我刚刚帮了你妹妹,你还会把我送这里来吗?”


    “一码归一码,你杀了人,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谢玄英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他领着胡俊民去找这边的负责人谈事情,谈胡俊民的立功表现。


    虽然广州和海岛那边不属于一个大市,但海南目前并不是单独省份,而是广东省管辖的。


    所以,司法系统有很多事情是可以互通有无的。


    就比如胡俊民的案子,要是跨省,估计没那么好办,但现在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最终这边的所长同意出面,向海岛那边的派出所提供胡俊民立功的证明,尽量给他宽大处理。


    至于左辉和郭乐,这边的所长立马给香港的郭家去了电话,要他们赶紧找个律师过来。


    这个所长打算卖郭家一个人情:“这个案子可以从正当防卫的角度来辩护,只要能定性为正当防卫,左辉和郭乐就可以无罪释放。”


    郭家那边却吵了起来。


    大房当然是要救人的,可是二房恨不得直接利用这次的事摁死了大房。


    这一闹就是好几天,这都是后话了。


    今晚,谢玄英功成身退,懒得坐车回去了,叫霍恬恬把他传了回去。


    至于胡俊民,那还得等广州这边的警察把他押送回海岛,走完流程再释放。


    谢玄英回到大院,把左辉的事跟霍恬恬说了说。


    “我看不懂他这个人,他处处跟咱们针锋相对,但又愿意帮你保住工地。他不会是对你别有所图吧?”谢玄英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霍恬恬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大哥,别提这些晦气的人了,咱们想想今年这个年怎么过吧,要不要去小星星岛上,我瞧着那边地方宽敞,孩子们也玩得开。”


    “也好,除了香云,其他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那就去小星星岛守岁吧。”谢玄英倒是没意见。


    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再跟其他人商量吧。


    霍恬恬回到楼上,打着哈欠趴在郑长荣怀里睡觉。


    郑长荣已经睡了一觉了,这会儿床上有动静,他便醒了。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他的寿带鸟留在了广州,这段时间都在帮忙照看妇产医院的工地,所以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虽然他没认出来那个穿着马面裙的人是谁,但是他从身形和声音判断,那应该是个男人。


    还是个愿意保护他媳妇工地的机敏过人的男人。


    想到这里,郑长荣就睡不着觉。


    眼睑下压,看着怀里的小媳妇,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将她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睡梦中的霍恬恬很快便感到有些闷热,还有一丝丝的窒息。


    她本能地想推开郑长荣,翻个身睡个舒服。


    可她翻不动。


    男人劲儿大,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叫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是徒劳。


    最后只得嘀嘀咕咕的埋怨起来:“干嘛,热死了,你让我松快松快嘛。”


    “媳妇儿,我好吗?”郑长荣到底是不忍心看小媳妇热出一身的汗来,便松开了一点。


    霍恬恬总算是可以喘气儿了,她迷迷糊糊地摸了摸男人的脸颊:“傻了吧唧的,问这个做什么,你不好我跟你做什么?你最好了,世界第一好。”


    “真的,不是哄我开心的?”情敌的身份尚未明朗,郑长荣心里的醋坛子却已经在翻江倒海了。


    小媳妇点点头:“哄你是小狗。你怎么啦,忽然问这个。”


    “没怎么。”就是怕自己的学历配不上她,怕她在外面看到更出色的男人,一颗心慢慢被勾走。


    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女人,而是他太渴望自己有个拿得出手的学历了。


    如今的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能理解小媳妇当初的不安和惶恐。


    只有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才想让自己也足够优秀,让自己成为她的骄傲,而不是拖后腿的丢人的拿不出手的糟糠之夫。


    他很有危机感。


    一个男人,如果躺在过去的成就上骄傲自满,故步自封,那必然有朝一日会被媳妇远远甩在后面,再也追赶不上她的脚步了。


    他必须奋起直追,必须让自己更优秀更出色更无可挑剔。


    他再次收紧了怀抱的力度,不行了,越想越是恨不得现在就有成人自考,好让他骄傲的把证书捧到她面前:“看,媳妇儿,你男人厉害吧?”


    可是政策的事,他改变不了。


    他只能把心里的不安化作汹涌的爱意。


    霍恬恬在睡梦中被撩拨醒了,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嘴唇就被男人咬住了。


    这跟他平时的态度有些不同,总感觉带着些许蛮横些许的胡闹。


    她不理解,但她愿意配合。


    最终累得喘不上气来,只好喊停:“你怎么了,渴了吗,我给你倒点水。”


    “不用,我自己来。”年轻的军官难得的流露出不自信的一面。


    小媳妇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能顺着他:“那你歇会儿,我去拿一张干净的席子换上。”


    “我来,你歇着。”郑长荣把她摁回床上,拉了电灯开关绳,先去倒了一碗凉白开过来。


    换席子的时候才发现,婴儿床里的荔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瞪着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屋顶子出神呢。


    樱桃倒是睡得酣甜,一点都没有被吵到。


    当爹的老脸一红,装作不知道闺女醒了,把脏了的席子拿出去摆在栏杆上,等天亮了再洗。


    回屋的时候,荔枝已经闭上眼睛了。


    “这小妮子,还知道给她老爸留点面子。”郑长荣笑笑,把灯关了,睡觉。


    霍恬恬哭笑不得,揉了揉酸胀的腰,埋怨道:“谁叫你这么大动静。等过完年咱俩睡楼下去吧。”


    “也好。”睡楼上的话动静太大,孩子在楼下同样会被吵到,不如调换过来。


    反正孩子大了,也该学着自己睡觉了。


    凌晨三点半,广州街头,区家亮在巷子里躲了半天,见没有人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回他的出租屋去。


    没想到刚走到巷子口,就被裴远征一棍子敲晕,拖回院子里去了。


    区家亮睁开眼的时候,裴远征正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他吓得一个激灵,当即挣扎起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捆起来了。


    五花大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愤恨地看着裴远征:“你要做什么?松开我!”


    “送你个好东西,做个实验。”裴远征笑笑,拍了拍手。


    霍齐家应声而出,手里攥着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颜色艳丽的蛊虫。


    “这是我根据区英达的蛊虫,提取了编码制作的试验品,既可以克制他的蛊虫,又可以控制我的实验对象。恭喜你啊区家亮,你可是第一个试验品,很荣幸吧,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霍齐家笑笑,俯身捏着区家亮的嘴巴,把蛊虫喂了进去。


    第387章 第387章逛庙会(一更)


    新年将至。


    随着个体经营的开放, 今年年关,海岛这边将举办一场大型的庙会。


    这是乡土风情中很重要的一环,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关闭了十来年, 现在重新开放, 不少人都满怀期待, 想去庙会上开开眼界。


    腊月二十七, 到处都是忙着置办年货的人们, 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恨不得每天都有这样快活的日子。


    霍恬恬一大早睁开眼,便听两个儿子嚷嚷着要去逛庙会。


    她打着哈欠, 想起书还没看完,完全不想动弹。


    两个儿子急眼了, 叫上两个妹妹, 兄妹四个全都爬到床上, 两个拽胳膊, 两个拽腿。


    可怜霍恬恬,昨晚为了翻译那些生涩难懂的专业书籍, 一直熬夜到十二点半才睡。


    本打算今天睡个懒觉, 却半点由不得她自己。


    她很羡慕早早睡去的小家伙们, 这会儿被迫起来,只好一边打哈欠, 一边踩上拖鞋去洗漱。


    “你们刷牙没有啊。”她迷迷瞪瞪的,还不忘提醒小家伙们注意卫生。


    玉米像个小鸡在啄米, 一边点头一边邀功:“刷啦刷啦,荔枝和樱桃不会刷牙, 我和哥哥教的。”


    “是吗,咱家玉米也是大哥哥了, 真棒。”霍恬恬嘴里全是泡沫,说话呜呜哇哇的。


    可是玉米听得懂,他知道妈妈夸他了,得意得很呢,还不忘转身帮妹妹把裙子理理好。


    一旁的花生一直默默地看着,伸手帮妹妹把唇边的头发丝儿弄开,别到了耳后根。


    霍恬恬刷完牙洗了脸,赶紧去换衣服:“你们几个吃饭没有啊?”


    “吃啦,爷爷奶奶都吃啦,就剩妈妈大懒虫没吃。”玉米小嘴儿叭叭的,继续炫耀,“妹妹不会抓勺子,我和哥哥教了她们半天呢。笨蛋妹妹,都吃脸上去了,还换了一身衣服。”


    “是吗,咱家玉米这么能耐了,还会照顾妹妹哪。”当妈的笑着拿了套淡蓝色的连衣裙出来,虽然大过年的要喜庆些,可是两个女儿穿的都是蓝色,当妈的自然要保持统一。


    玉米下意识想跟进来,却被她拦在了门外:“玉米是大男生了,不可以看妈妈换衣服哦,在外面陪着妹妹好吗?”


    “哦,爸爸说妈妈是女生。”玉米乖乖点头,“男生不可以看女生穿衣服。”


    “对呀,妈妈是女生,妹妹也是女生,以后妹妹需要换衣服的话,喊奶奶或者妈妈帮忙,记住了吗?”霍恬恬不知道兄妹之间到底几岁需要避嫌,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好了。


    反正家里有大人在,没必要让小哥俩给妹妹穿衣服。


    玉米对着关上的门哦了一声,转身看着两个妹妹:“妈妈,奶奶给的钱要给妹妹吗?”


    “奶奶给钱了?”当妈的在屋里换衣服,隔着一扇门板,不影响母子俩说话。


    玉米点点头:“给啦,奶奶说这是零花钱,妹妹太小了,让我和哥哥帮忙拿着。”


    “那就拿着吧,妹妹还不会管钱呢。”当妈的动作迅速,原本还没睡醒,可她听到了楼下二姐的声音,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她的两个儿子想跟妹妹出去逛,她自己又何尝不想跟姐姐出去逛呢。


    难得回来啊,最好是叫上大哥一家,一起出去凑凑热闹。


    她打开房间门,把自己装书的帆布包腾出来抖抖干净,随后给四个小娃娃各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免得路上玩疯了脏了湿了没得换。


    随后便换上白球鞋,领着四个娃娃下楼去了。


    早饭也顾不得吃了,赶紧叫上哥哥姐姐,一起出去逛庙会。


    谢钟灵还没太显怀,在家里也坐不住,听说有庙会,比霍恬恬还激动呢。


    见到她下楼,便赶紧迎上来帮忙照顾孩子:“伟民,你过来呀,帮忙牵着两个大侄子。”


    胡伟民忙着在跟郑锦绣认药材呢,闻言拍了拍手,笑着擦了把汗:“现在就去吗?不等等咱爸了?他上午能到。”


    “不等了,几个孩子都等不及了,回头下午再陪他出去逛逛。”谢钟灵激动着呢,这可是难得的全家大出游啊,就差一个老爸,没事儿。


    反正老妈和舅舅他们都在,不愁没人帮忙看着孩子。


    收拾妥当,几家人便热热闹闹地离开了大院。


    魏通的几个孩子也想凑热闹,可是家里老人腿脚不利索,他媳妇邱爽又在部队忙,他一个人看不住这么多孩子,只好作罢。


    他那几个女儿站在门口,看着兴高采烈的几家人,羡慕得不行,等这群人走远了,她们才回屋跟魏通埋怨起来:“我们都是大孩子了,不会走丢的。”


    魏通态度坚决:“不行,最近人贩子猖獗,要是有人趁爸爸不注意把你们拐跑了,哭都没地方哭的。”


    女儿们意见很大,可是魏通那大块头往那一杵,她们有胆子违抗也没本事推开老爸开溜,只得咬着嘴唇,嘀嘀咕咕地回屋去了。


    邱丞却脾气很大,不是那么好说服的,立马在地上撒泼打滚地哭闹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要找妈妈告状,好像妈妈回来了爸爸就会妥协似的。


    叫魏通拎起来揍了几巴掌屁股,这才老实了。


    他把院子门关上,再把家里的玩具都拿出来,在院子里一排一排摆开,又自制了几个套环,让孩子们自己玩儿去。


    “谁套到的玩具最多,等妈妈放假了,我就带谁出去玩。”他也不好彻底绝了孩子们的希望,只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毕竟邱爽明天下午就没这么忙了。


    到时候夫妻俩一个在家看着不消停的,一个带听话的孩子出去,还是可以安排开的。


    现在只好将就一下。


    他这么一说,孩子们才有了笑脸,争先恐后的,套圈去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准备洗衣服去,这就是家庭主夫的无奈之处,孩子们一天天大了,全都不把他当回事了,没有权威,没有地位,哄个孩子要绞尽脑汁斗智斗勇,辛苦到了极点。


    他去二楼把孩子尿湿的席子换下来,视线里正好可以看到走在大院南北路上的那一大家子,不禁有些意动。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给家里找两个保姆,他自己出去上班挣钱去。


    要不然,等孩子再大点,他就彻底管不住了。


    昨天邱丞还挖苦他呢,说这个家是妈妈养活的,爸爸不赚钱,爸爸是废物。


    这话太扎心了,以至于魏通发了一晚上的愁,睡不着。


    他太想重新回到社会上去了,他再也不想被孩子用鄙视的目光注视着了。


    可是有两个孩子还小,大女儿和二女儿倒是可以撒手了,其他的还得继续劳心劳力地照顾着。


    也不知道小嫂子那边愿不愿意招他,要是愿意的话,他就学着段丽,把孩子带广州去上学好了。


    可是他有什么一技之长吗,好像除了英语好,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想想就觉得丢人。


    他看着那个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女人,羡慕得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还是邱丞拉了,大女儿在楼下喊他去铲屎,他才回过神来,把脏了的席子拿下去,继续一把试一把尿的伺候这些孩子去了。


    大院路上,霍恬恬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她下意识回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神色落寞的魏通。


    她忽然有些同情这个男人。


    不是她歧视男人照顾家庭,而是男人一旦照顾家庭不出去工作,就会陷入跟家庭主妇一样的困境。


    他的劳动和付出将得不到认可,他失去了作为一个社会人存在的价值。


    这是千千万万个主妇被歧视的一生,换了是家庭主夫,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个社会,它不承认照顾家庭的付出,甚至会觉得这些人是没本事赚钱养家的蛀虫。


    这种观念会体现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一旦孩子大了,不服父母管教的时候,还会对这样的长辈出言不逊。


    霍恬恬在北横岭的时候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


    女人辛辛苦苦一个人带三四个孩子,操持家务,还要孝敬公婆,男人只要去公社上个班,回来就可以当大爷了。


    还整天摆功劳,是我养活了一大家子。


    至于主妇的付出,大家全都当起了睁眼瞎,视而不见。


    真是一个畸形的社会,一方面离不开主妇的付出,一方面又要践踏和无视主妇的价值。


    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


    听老妈说,几十年后的生育率会下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那固然是生活成本过高,生存压力过大造成的,可是这种畸形观念一定没少添砖加瓦,让育龄妇女望而却步。


    她收回视线,跟二姐商量道:“姐,你说我要是找魏通帮我一起翻译外文教材,等出版之后分他些稿费能行吗?”


    “你要帮他?”谢钟灵回头看了眼,她也注意到了魏通的困境,这是个顾家的好男人,但是,这样的好正一点点把他拖向深渊。


    他要是狠下心不管孩子,估计别人要骂他。


    可他要是继续耽误下去,等孩子到了青春期,他就彻底管不住他们了。


    孩子其实都是慕强的生物,小时候对父母的依赖性强些,不见得会对照顾他们的一方出言不逊,可等他们大了,等他们从同学口中听到别人家的父母怎么怎么样,他们就会产生攀比心,就看不上家里那个默默付出的老子或者老妈了。


    这似乎是人性的必然,是最残酷无情的现实。


    谢钟灵叹了口气:“好是好,就怕邱爽多心。你最好把握好这个分寸,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还不一定呢,万一他不需要帮忙呢。总之,我看看他会不会主动开口吧。”霍恬恬抓紧了荔枝的手,樱桃则牵着姨姨的手,小姐妹再手拉手,远远看去,就是两个成年姐妹带着两个小娃娃姐妹出游的画面。


    至于花生和玉米,则一左一右牵着姨夫的手,冲在了最前头。


    霍恬恬哭笑不得,生怕他们走散了,赶紧喊道:“慢点跑,外面有偷孩子的坏人,快点回来,到妈妈身边来。”


    第388章 第388章傲娇小哥哥,但是护短(二更)


    花生和玉米看到那么多孩子在疯玩, 小小的心被挠得痒痒的,根本听不进去妈妈的话,拽着胡伟民的手, 一下就扎到人堆里去了。


    霍恬恬赶紧牵着闺女追了上去, 又怕跑太快了让二姐肚子不舒服, 只好把老妈叫到跟前来, 让老美女带着小美女, 她自己则钻到前面去,看看两个小子跑哪儿去了。


    找了几分钟,可算是在一个小摊贩面前看到了两个孩子。


    两个小捣蛋倒是没有乱来, 而是紧紧地攥着姨夫的手,好奇地打量着摊位前面的玩家。


    摊主是个戴墨镜的男人, 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面前也摆了一个小马扎, 上面放了一个木制的弹球盒子, 客人拉一下末端的拉杆,可以将金属球弹射到几个弹坑之中。


    弹坑一共五个, 分别写着:一块, 五块, 十块,二十块, 五十块。


    正式开玩之前,摊主会让客人先尝试两次, 等客人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才会掏钱正式开玩。


    弹一次只要一毛钱, 看起来摊主做的是个赔本买卖。


    可是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蠢的生意人吗?


    霍恬恬觉得不对劲,难不成这人大过年的在这里做慈善呢?


    不要说五十块的大奖, 就算是一块的最小奖励,那也很离谱啊,比起弹一次的价格,翻了足足十倍呢。


    霍恬恬本能地觉得不靠谱。


    果然,面前蹲着的那个男人试了两把百发百中,决定掏钱来真的。


    他倒是大方,一下给了老板一块钱:“我玩十把。”


    奇迹出现了,十把,一把都没中。


    一开始这人还不信邪,又追加了十把,可是他似乎命中注定没有这个财运,不管他怎么调整角度控制力度,那球就是进不去。


    他来劲了,又追了十把,十把,又十把……


    等他回过神来时,媳妇给他置办年货的十块钱已经被他花完了。


    男人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又急又气,满脸通红:“你等着,我等会再来。”


    男人走后,另外一个婶子也凑了过来,便试完了两把,百发百中。


    她还乐呢:“这么简单,怎么会不中呢,看我的。”


    她倒是出手没那么阔绰,只掏了五毛钱出来,可她居然很幸运,五把中了三把,虽然都是一块钱,但也不亏啊。


    五毛换三块哎,净赚两块五。


    婶子得意洋洋,拿着手里的钱起身炫耀了一下。


    别人问她怎么不玩了,她撇撇嘴:“我还是给你们留点机会吧,要不然钱都被我一个人赚走了,多没意思啊。”


    说完,这婶子便拿着钱走了。


    霍恬恬挑了挑眉,总觉得这是个托儿。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个客人,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摊主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赚了二三十块钱。


    等那两个倒霉蛋走了,摊主便看向了一直围观并不出手的胡伟民和两个孩子。


    问道:“小朋友要试试手气吗?”


    “好啊好啊。”玉米摩拳擦掌的,抬头看向了胡伟民,“姨夫,可以吗?”


    胡伟民摇摇头,花生也摇摇头。


    玉米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呀?”


    花生看着那个摊主,并不说话,而是拉着玉米的手,把他往旁边带。


    玉米很着急,他有钱,他可以赚大钱,等他有了大钱,就可以给爸爸妈妈哥哥妹妹买好多礼物,还可以给奶奶买老花镜,给爷爷买紫砂壶。


    他才不要跟哥哥走,他要玩,就要玩。


    花生拉不住他,手上一滑,玉米便跑了回去。


    胡伟民急了,直接把玉米捞起来扛在了背上,强行带回霍恬恬身边。


    玉米不高兴,还在胡伟民肩上拳打脚踢的闹着要下来。


    霍恬恬瞧着这孩子不上个当都不会长记性,便伸手把他抱了过来。


    玉米到了妈妈怀里一下就老实了,委屈巴巴地装起了可怜:“妈妈,哥哥和姨夫不让我玩儿。”


    “你怎么不问哥哥和姨夫,为什么不让你玩儿?”当妈的已经决定花钱给孩子买教训了。


    不过她还是要先说服教育一下,玉米委屈地看着摊主那边重新围过去的人,埋怨道:“哥哥坏,我要做的他都拦着。”


    “为什么这样说哥哥?哥哥是在保护你知道吗?”霍恬恬没想到这小子急眼了就乱说话,她看不出来花生哪里坏了,分明是玉米这小子傻。


    她把玉米放下来,牵着她和花生去边上说话:“花生,你告诉弟弟,你为什么不让他玩?”


    “那个摊主在骗人。”花生是个特别善于观察的小孩子。


    当妈的鼓励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在骗人,你说给玉米听听。”


    “试玩的时候他会拿腿顶着那个盒子,给了钱之后他就让开了。”花生歪着脑袋,仔细回忆着自己观察的结果。


    他还看到了一个机关,不过他没有想明白是什么原理,不知道要不要跟妈妈说。


    当妈的很是欣慰,这小子果然独具慧眼,便继续鼓励道:“还有别的什么特征吗?”


    “盒子下面有个橡皮筋,他扒开的时候我听见响了。”花生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尤其是给钱之后拨弄的那一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机关,居然可以让人百发不中,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的,肯定是摊主做了手脚。


    当妈的乐得合不拢嘴:“花生真棒,不愧是弟弟妹妹的大哥哥。你说得没错,那个老板做了手脚,所以呀——”


    她抓住玉米的小爪子,把他的爪子放在花生的掌心:“所以哥哥是在保护玉米,知道了吗?那个摊主是个大骗子,咱们不跟他玩。”


    玉米不信:“可是那个奶奶就赚钱了。”


    “那奶奶也是骗子。你要是不信,那你去试试吧。”当妈的不想利用家长的权威强行干涉孩子,总要让他吃吃亏才会长记性。


    便掏了掏玉米裤兜里的零花钱,数出五毛钱来,其他的暂时放到了花生那里:“呐,你要玩呢,只许玩五毛钱的,其他的零花钱哥哥帮你看着。”


    “赢了会还给我吗?”玉米有点不踏实了,要是输了是不是就没钱了呀。


    当妈的点点头:“当然,要是输了,钱也还给你,但要扣掉五毛钱。”


    “为什么呀?”玉米不太愿意,好亏啊。


    当妈的解释道:“要是你输了,说明哥哥没错,你冤枉了哥哥,当然要补偿哥哥。你想好了,到底要不要玩?”


    “玩。”玉米脑子里全是那个奶奶拿着钱神气活现的样子,他要试试,他要买礼物给全家人哪!


    于是他拿着五毛钱,跟个撒欢的小马驹似的,冲到了摊位跟前。


    面前的是个中学生,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输到脸色发青了。


    最后一毛也搭进去后,少年哭丧着脸站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不服气地嘀咕着:“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控制好力道了。这下完了,妈妈的买药钱全没了。”


    霍恬恬看在眼里,却并不打算帮忙。


    因为这就是社会的真面目,它很残酷,很残忍,它充满了尔虞我诈,虚情假意。


    要学会分辨,才会懂得保护自己。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让他去接受失败,接受社会的毒打,更不可能去干涉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她听着那孩子委屈的哭声,多少有点不忍心,便给胡伟民递了个眼神。


    胡伟民会意,离开人群,一路跟着那孩子往家走去。


    到了家里,那孩子果然挨了一顿暴揍,他老子气得嗓子都吼劈叉了,胡伟民默默地记下地址,看看这小子日后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要是这小子学乖了,他可以介绍这孩子的妈到老太太那边去看病,又便宜又高效,多好。


    要是这小子不信邪,还要继续去玩,那就不管了。


    摊位前,霍恬恬对玉米也有着类似的态度,要是这小子一次学乖了,那说明这五毛钱花得不冤枉。


    要是学不乖,反倒是上头了要继续玩,这时候她一定不会再做什么温柔讲理的家长了。


    总要让这小子尝尝老妈的巴掌落在屁屁上是什么滋味,他才老实。


    好在,她这摩拳霍霍向儿子的念头并没有能够实现。


    玉米这小子把五毛钱输完之后,便哭着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呜呜呜,那个叔叔真的是骗子,大骗子,我的钱钱都没了,呜呜呜……”


    当妈的又生气又想笑:“这下知道哭了?哥哥没有拦着你吗?姨夫没有拦着你吗?你听进去了?”


    “我错了,呜……”玉米泣不成声,比哥哥抢走了他的枪枪还伤心。


    当妈的只得哄道:“以后要记住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那都是骗人的,记得啦?”


    “嗯。”玉米重重地点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哥哥。


    花生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当妈的只好撮合小哥俩和好:“好啦,去跟哥哥道歉,你记住了,你和哥哥是一同在妈妈肚子里长大的,哥哥比谁都关心玉米,哥哥比谁都心疼玉米,以后不许那样说哥哥了,听见没有?”


    “好。”玉米哭得一抽一抽的,主动牵住了哥哥的手,“哥哥,对不起。”


    花生气鼓鼓的,扭过头来,擦了擦他的眼泪:“笨死了。”


    玉米委屈,玉米不笨,玉米只是想赚钱钱给哥哥买礼物。


    他抱着哥哥的脖子,把眼泪鼻涕糊了哥哥一身,领口,肩膀,胸前,全都是。


    花生嫌弃得不行,一边骂他笨,一边掏出手绢,继续给玉米擦眼泪:“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好讨厌啊。”


    “呜呜,哥哥不讨厌玉米,哥哥最好了。”玉米开始撒娇卖乖,抱着哥哥的脖子不肯撒手。


    花生拿他没办法,只好翻了个白眼,由着他撒泼去了。


    当妈的跟过来,把玉米的零花钱还给他:“喏,说好的,要扣五毛钱,这五毛钱给哥哥了。”


    “哦。”玉米舍不得钱钱,可是他忍住了没伸手。


    等妈妈把那五毛钱拿给了哥哥,他才一抽一抽的,把自己的零花钱揣裤兜去了。


    花生见不得他这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接过妈妈给他的五毛钱,反手还给了玉米,又把自己的零花钱数了两毛五分出来,一起拿给了玉米:“好了,跟你一样多,别哭了,烦死了。”


    玉米数数字没有哥哥厉害,尤其是大面额换小面额的,他更是转不过弯来。


    他也不知道哥哥到底给了多少,可是哥哥愿意给他钱,他就开心,刺啦一下吹了个鼻涕泡泡,露出两颗小虎牙,憨头憨脑的笑。


    看着他这傻样,花生再次翻了个白眼。


    似乎是怕他数不清,花生还特地把两人的零花钱一张一张摆在一起做了对比,数完,他把玉米的那份卷好了塞到玉米手里:“好了,以后要听话。”


    “哥哥真好,谢谢哥哥。”玉米不哭了,拿着跟哥哥一样多的钱,趁着哥哥转过身去看妹妹的时候,赶紧扑上来,偷偷亲了哥哥一口。


    花生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笨猪。”


    他不理玉米了,跑到外婆跟前告状:“外婆,玉米被人骗了。”


    霍齐家抱着荔枝,一直在路边围观呢,樱桃在霍润家怀里,这老兄妹两个抱着小姐妹两个,一直在议论花生和玉米这两个孩子。


    现在孩子跑过来告状,当外婆的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玉米以后不敢了,花生今天真是让外婆刮目相看,回去给你奖励一个小红花。”


    “谢谢外婆。”花生心里美极了,小脸蛋儿却依旧绷着,免得玉米以为他原谅他了,不把今天的教训当回事。


    一大家子在路口汇合,沿着漫长的摊位,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动。


    因为人太多了,不得不把孩子们都抱在了怀里。


    好在大人够用,要不然光是霍恬恬这边的四个娃娃就要让人忙不过来了。


    路过一个套圈的摊位时,玉米和花生两个都想玩,队伍便停了下来。


    霍恬恬买了二十个圈,一人十个,套着玩玩,两个闺女对这个不感兴趣,正齐齐看向对面摊位那里的面人儿。


    霍齐家便把孩子抱过去凑个热闹。


    这边花生和玉米拿着圈圈站在了一堆眼花缭乱的玩具前面,其中还有一个小玻璃缸,里面是两条金鱼,还有一个铁丝笼子,里面是只小狗。


    除此之外,便是些玻璃弹球,鸡毛毽子,沙包,竹蜻蜓,玩具水枪之类的东西。


    花生目标明确,只套那只小狗,他觉得小狗太瘦了太可怜了,被关在笼子里没有自由,他要救小狗。


    第一下没套着,圈圈碰到了笼子的一角,弹去了旁边,误打误撞,套中了金鱼。


    摊贩老板都看呆了,不禁赞道:“这小娃娃厉害啊,有四岁了吗,套得真准。”


    霍恬恬笑笑:“三岁。”


    “那可不得了,三岁就能套这么准,是个小神童呀。”老板嘴巴甜,难怪生意比别的摊位好。


    霍恬恬笑笑,每个当妈的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孩子,哪怕夸得再离谱,心里也高兴。


    不过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哪有,他要套小狗的,套歪了,嫂子你过奖了。”


    “歪了还能套着金鱼,多好。这金鱼是庙里养的哩,能给人带来好运,这孩子会套,一下就套了最好的。”老板依旧在挑好话说。


    她看出来了,这群客人身份不一般,多拍拍马屁,也许日后有求人家的时候。


    霍恬恬笑笑:“那就借嫂子吉言了,也祝你财运滚滚。”


    “哎,客气客气。哎呦,这下可套着了。”老板嚷了一嗓子,见第二个圈已经套中了小狗,更是惊叹不已。


    恨不得把她溜须拍马的功夫全都用上,左一句神童,右一句天才,夸得花生脸蛋儿红彤彤的。


    他把小狗接过来,本打算把小狗放出来,可是小狗身上太脏了,再说了,小狗这么瘦,要是放出来被踩到了就不好了。


    于是他提着笼子,把剩下的圈圈全都拿给了玉米。


    玉米一个人套十八个,美得冒泡,结果他套的不是玻璃弹球就是竹蜻蜓,他最想要的玩具枪枪愣是碰都碰不到。


    手里还剩最后一个圈圈的时候,玉米急了,红着眼眶看向一旁的花生:“哥哥,帮我。”


    花生把小狗放下,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圈圈,对准了一扔,中了。


    玉米开心坏了,抱着花生糊了他一脸的口水,花生嫌弃得不行,赶紧擦了擦,提着小狗躲妹妹那边去了。


    等那老板把玉米套中的东西都拿过来,他只要了枪枪,其他的全都一股脑儿塞给了哥哥。


    随后拿着枪枪得意洋洋地找爷爷奶奶炫耀去了。


    花生怀里被塞满了东西,只好喊了一声:“爷爷,帮我提着小狗。”


    白志毅赶紧过来帮忙,没想到这时人群里起了骚动,那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在往这边拥挤。


    眼看着老爷子和孩子都被人群挤压踩踏。


    霍恬恬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许多,赶紧丢了两个延时计时器,时间定格了两分钟,等她扶着老爷子和孩子去了边上,人群才恢复了流动。


    只是这么一来,原本她站的位置,那里的人就遭殃了。


    一群人全都簇拥着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霍恬恬才看见,原来是一个耍杂的手艺人,训的蟒蛇不听话,当街发起狂来了。


    这一惊一下一跑一喊,人群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不受控制地汹涌倒地。


    一旁的裴远征见了,赶紧让小青蛇出去救场。


    但见一条细长的竹叶青从路边飞出,蹿到那条巨蟒的面前,只打了一个照面,那巨蟒便调转方向,跟着竹叶青往路边的草丛钻去。


    众人惊魂甫定,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蟒蛇已经不见了。


    一个个挣扎着站起来,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哭哭啼啼,好在大多数人只是轻伤,并没有出现死亡的案例。


    但这还是给霍恬恬敲响了警钟,她不敢再让孩子在人堆里挤了。


    便从边上绕开:“不玩了吧,怪吓人的。”


    胡伟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谢钟灵差点就被人撞到了,幸亏霍恬恬扔了个什么东西。


    他一直知道这个小姨子是有点神通在身上的,但他并没有确切的感受,直到刚才,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超脱于常人和常理的力量。


    他扶着谢钟灵,心有余悸,回头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你知道小妹的秘密吗?”


    “知道,你别问。”谢钟灵小声提醒,“等以后可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走,往边上去,人太多了,我有点不舒服。”


    “可是来都来了,孩子们还没有尽兴,要不我扶着你从外围边上走,咱们远远地跟着他们?”胡伟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谢钟灵却拒绝了:“不用,回去吧,人越来越多了,听说那头的杂技团还有耍猴子和老虎的,可别真的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哭。”


    霍恬恬深表赞同,当机立断,往回撤。


    只是霍恬恬不放心陈慧,她拿了厂里的一些样衣在庙会上摆摊做宣传呢。


    思来想去,她叫众人先把孩子带回去:“我去看看陈慧,你们到前面路口等我,我马上来。”


    兵分两路,霍恬恬很快在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陈慧,这里客流量最大,给厂子做宣传的效果最好。


    霍恬恬挤进来问了问,样衣已经卖掉一半了。


    “不用等下午收摊,最迟三点,肯定就卖光了。”陈慧热得浑身冒汗,她还带着两个小媳妇过来帮忙,有专门出货的,有专门收钱的,她自己则专门负责推销和讲解。


    霍恬恬瞧着她们三个正在兴头上,怕是听不进去,只好把狗蛋儿叫了过来,让它就近保护这三个女同志。


    回到那头路口,霍恬恬思来想去,还是去了趟派出所,问了问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是谁,希望警察和主办方去维持一下秩序。


    新来的警察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小嫂子,你没开玩笑吧,这个没有主办方,都是百姓自发组织的。不过你说得对,是要排除一下隐患,你等着,我去找所长摇人。”


    既然警察愿意去维持治安,霍恬恬就放心了。


    她赶紧回去,看看老谢到了没有。


    一群人刚从南北路上拐到东西路上,便看到一个老头子靠在六号院门口,屁股底下坐着行李箱,脑袋上顶着大太阳,晃晃悠悠的在打瞌睡。


    这一刻,霍恬恬又想哭又想笑。


    她叫家人们把孩子全都放在地上,随后一声令下,除了不会走路的香云,其他六个孩子全都撒丫子狂奔,扑上去把谢振华围在了中间。


    叽叽喳喳的,你一声爷爷,我一声外公,奶声奶气,兴奋又甜美。


    把谢振华的心都喊化了,他按着顺序挨个抱了抱这几个娃娃。


    “呦,花生和玉米又长高了,这个头快赶上人家五岁的小孩了吧?”


    “呦,我家梦龙也不矮嘛,只比两个哥哥矮了半个脑袋。”


    “哎呀呀,荔枝和樱桃都这么大了,都会跑了,真厉害。小裙子也好看,是爸爸做的吗?”


    “哎呀,梦凰也会走路啦,想爷爷没有啊。”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回答,霍恬恬笑着走过来打开了院子门:“爸,进来说。”


    谢振华却赖在门口,非要等到霍齐家过来扯了把他的袖子,他才矫情兮兮地进去了。


    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没良心的,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都想不到陪我过年?”


    “是啊,你个糟老头子,哪有我的专业书好看。”霍齐家翻了个白眼,孩子都在呢,老不羞的,什么话不能等晚上说,非要现在闹腾。


    谢振华不依,就要闹腾。


    他把梦凰放下,扯着霍齐家去屋里说话:“开年我不走了。”


    “不走了?”霍齐家倒是不意外,这老小子老了老了却变得越来越黏人了,上次去北京看他,差点害得她老腰报废。


    她搡了谢振华一把,让他坐下说话。


    谢振华跌坐在床上,把鞋子脱了晾晾脚:“广州这边的舰艇学校招人,我准备去倚老卖老,培养年青一代的指挥官去。”


    “北京那边说好了吗?”霍齐家把门关上,她知道这老东西不老实,回头叫小娃娃们看到了就不好了。


    谢振华笑着把她拽到腿上坐着:“说好了,不去了,分的院子也收回了,我就留在广州,半养老了。有空还能帮忙带带孩子。”


    “随便你。”霍齐家拍了下他的爪子,起身把他的鞋子踹远点,嫌弃道,“洗个脚再来找我,一身的臭汗。”


    “妻不嫌夫丑,我又没有脚臭,只是多流了点汗而已。对了,你不问问我,舰艇学校那边谁去说的?”


    “还用问吗,肯定是女婿去说的呀,你可是他的老上司,你放个屁,他都当个圣旨。”霍齐家翻了个白眼,出去喊了一声,“伟民啊,打盆洗脚水过来,再找双凉拖鞋,要四十五码的。”


    “哎,知道了妈,我去拿妹夫的凑合一下吧。”胡伟民没有谢振华和郑长荣高,自然鞋子的尺码也没有他们的大。


    谢玄英的估计老爷子能穿,只是他的自己穿着了,只能去楼上找郑长荣的。


    老太太瞧着时候不早了,便赶紧让白志毅看着点孩子,她做饭去。


    这边一大家子其乐融融,那边四号院却出了大事。


    午饭快好的时候,魏通脸色惨白地过来求助:“帮帮忙,漱玉和邱丞不见了。”


    什么?霍恬恬丢下手里的书本,起身过来查问情况:“怎么回事,他们自己偷跑出去的?”


    “十点那会儿我出门倒了下垃圾,回来孩子就不见了,盼玉说是邱丞闹着要出去,所以漱玉偷偷带他去了庙会。我已经找了一个小时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姐弟俩在哪里,真是急死人了。”魏通已经吓破胆了。


    要是邱爽回来知道了,非得骂得他狗血淋头。


    第389章 第389章人贩子(一更)


    孩子丢了可不是小事。


    霍恬恬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 叫上谢玄英和孟正阳,一起出去帮忙寻找。


    张娟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然不可能下地帮忙。


    谢钟灵怀着孩子, 跟着跑来跑去的容易出意外。


    胡伟民倒是想去, 只是他正帮着霍润家在屋顶上拿漏, 而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两人都走不开。


    裴远征和韦昊则要帮忙照顾梦凰梦龙, 再加自家的香云,也脱不开身。


    至于张世杰,则在张美宝家里做客, 不在这里。


    剩下谢振华霍齐家,以及白志毅和郑锦绣, 四个人不但要忙活午饭, 还要看着花生他们四个, 也没法出去。


    老太太只得感叹:“家里看着人多, 可是孩子也多,没办法, 帮不上忙咱就把孩子看看好吧。”


    白志毅往灶膛里添了把火:“别想那么多, 你和老五媳妇都是这样, 道德感太强了,这事帮不帮忙本来就是看情况的, 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咱总不能为了找那两个孩子不顾自家的孩子吧?再说了, 刘霜还回家忙过年了,很多事情都要咱们亲力亲为, 说破天那邱爽也没有理由怪咱们没有全家出动。”


    “行了,你别啰嗦了, 早上的煮鸡蛋还有吗,我给老五媳妇拿去。”老太太心疼儿媳妇呢,还记着她没吃早饭。


    白志毅摇摇头:“刚拿给亲家了,他一路过来也没吃早饭,午饭又没好,花生拿去给他垫肚子了。”


    老太太只好叹了口气:“等会给老五媳妇留些饭菜在锅里吧,可怜见的,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还要帮这个帮那个。”


    说话间,霍恬恬已经到了东西路的尽头,眼看着就要拐到南北路上,见不着了,花生赶紧追了过来,手里提着玉米私藏的一篮子巧克力:“妈,你吃点巧克力。”


    “不吃了,你乖乖的,快回院子里去,帮妈妈看好弟弟妹妹,都在家里好好待着,听到啦?”当妈的回过头来,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跟儿子挥手。


    花生只好点点头,目送妈妈和大舅他们离开。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主意,回到家还不忘把院子门关起来,就是他个子不够,插不上门栓,便把外公拽了过来,让他把门插上。


    谢振华乐得合不拢嘴:“这小子,还挺仔细,他妈妈没交代的他都能跟想着。”


    “咱花生可是大哥哥呢,当然仔细。”霍齐家笑笑,提着一桶温水,来帮孩子们洗狗。


    等郑长荣回来吃午饭的时候还纳闷儿呢:“大白天的,插门栓做什么?”


    “邱爽家孩子丢了,你媳妇出去帮忙找人,花生怕弟弟妹妹乱跑,就让他外公把门插上了。”老太太把热乎的硬菜摆上桌。


    郑长荣恍然:“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一会儿了。”老太太在围裙上擦擦手,白志毅去端米饭拿筷子。


    老两口配合得倒是默契,没有什么必须女人做饭男人袖手旁观的说法,都是一起忙活。


    这样的家庭教育,教出来的五个子女也许性格不同,但关于照顾家庭的观念还是很一致的,比如郑长荣兄弟三个都会做饭,两个姐姐也不会大包大揽,有什么事会叫男人帮忙。


    这跟谢振华和霍齐家的理念是不谋而合的,就好像冥冥之中就该成为亲家似的。


    那谢振华见白志毅在忙活,便去厨房帮了把手。


    霍齐家则去收拾桌椅板凳,发现一桌坐不下,便去五号院搬桌子。


    郑长荣去端凳子椅子,院子里忙忙碌碌,没有几个干瞪眼不做事的。


    终于,桌椅板凳饭菜碗筷全都张罗好了,郑长荣把两个女儿抱过来喂饭。


    花生盯着那只没盛饭的空碗,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心。


    玉米似乎知道哥哥的想法,赶紧跟爸爸告状:“妈妈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吃午饭。”


    “什么,早饭也没吃?”郑长荣放下筷子,很是心疼。


    老太太解释道:“她早上起来晚了,孩子闹着要去庙会玩,她就没吃,直接走了。刚回来看了会书,谁想到魏通就过来找她帮忙。也不知道孩子找到了没有,已经出去半个多小时了。”


    老太太也很无奈,儿媳妇愿意助人为乐,她不好拦着,再说要不是家里有这么多孩子要照顾,他们这些大人肯定也是要出去帮忙的。


    郑长荣赶紧起身,让白志毅来喂孩子:“爸妈你们俩辛苦一下,我出去看看。”


    胡伟民也跟了出来:“我跟你一起,刚刚在拿漏,走不开,我去把我的那些兄弟喊过来一起找。”


    郑长荣点点头,没有拒绝。


    多个人就多份力量,他媳妇就能早点回来吃饭,多简单的道理。


    经过四号院的时候,看到邱爽在发脾气,跟她妈妈吵得不可开交,郑长荣黑着脸,赶紧招呼了一声:“你还有时间吵架?赶紧的,把门锁上跟我去找人。”


    此时此刻,漱玉正领着邱丞在那个打弹球赢钱的摊位面前。


    邱丞闹着要玩,漱玉身上的五块钱已经搭进去两块了,二十把颗粒无收。


    漱玉察觉出来不对劲了,拦着邱丞,不让他玩。


    邱丞急眼了,低头在姐姐手上咬了一口,随即把钱抢过来,跟上瘾了似的,非要赢钱才肯罢休。


    漱玉的手臂都被咬出血了,无奈,她只好松手,由着邱丞胡闹去了。


    一旁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有说邱丞这孩子野蛮粗鲁的,也有说这两个孩子的家长不负责任,居然放任两个孩子出来玩耍的。


    人群中,有个干瘪矮小的男人一直盯着这两个孩子,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俩身边没有大人跟着,男人便调头往附近的一个凉棚去了。


    那里正有一家三口在摆摊卖小玩意儿,都是孩子们喜欢的,比如女孩子的发卡头花,男孩子的玩具枪等等。


    男人回到摊位前,使了个眼色。


    负责收钱的中年妇女便站了起来,假惺惺叮嘱道:“儿啊,妈去弄点吃的来,你和你媳妇看好咱家的东西,可别叫那手脚不干净的给顺走了。”


    儿子儿媳点点头:“放心吧妈,我们仔细着呢。”


    妇女点点头,起身跟男人往那头走去。


    两人路上嘀嘀咕咕,说的都是暗语。


    “两个尖货,一朵金花,一个尿壶。”


    女人明白,这是说一个姑娘一个小子。


    这可太好了,姑娘可以卖给有钱人做老婆,小子可以卖给有钱人传承香火。


    怎么算都是赚的。


    两人加快脚步往那打弹球的摊位赶来。


    女人立马黑下脸来,扒开人群挤了进去,走到前面,先是给了漱玉一个巴掌,随即骂道:“你个小贱人,竟然趁我忙着做午饭偷偷带你弟弟跑出来?家里有多少钱够你们造的?赶紧的,给我滚回去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给你吃饭。”


    漱玉被一巴掌打傻了。


    她捂着脸,还没来得及反驳,便看到一个干瘦的男人也挤了过来,一把抱起地上的邱丞便走,嘴里还不住埋怨:“你这丫头,爸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你还带他到处乱跑,你简直太不像话了,你妈打你也是你自找的。赶紧的,还不快点回家?午饭都好了。”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漱玉张嘴想否认他们是自己的父母,结果刚喊了一声就又挨了一巴掌。


    至于邱丞,刚刚连自己姐姐都咬,所以他这会儿对着这对夫妻拳打脚踢,大家也都觉得不奇怪。


    就这么,两个大人骂骂咧咧的,加上时不时扇孩子一个巴掌,再踹孩子两脚,愣是装得跟一家人似的,把两个孩子弄走了。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也没有人想去报警。


    毕竟大家都以为这是家务事。


    人贩子撵着孩子经过陈慧摊位前的时候,旁边的小媳妇认出来了漱玉,赶紧拽了拽陈慧的衣摆:“嫂子你看,那不是邱副政委家的大丫头吗?”


    陈慧扭头一看,还真是。


    “那个女的干嘛总打她?”小媳妇觉得哪里不对,赶紧招呼了一声,“漱玉?漱玉你跟前的是你家亲戚吗?她怎么打你啊?”


    漱玉扭头,还没开口,就被人群挤到了旁边,等陈慧和那小媳妇追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陈慧吓出一身的冷汗来,她叮嘱小媳妇回去照看摊位:“我去找找看,我总觉得那对男女不像是好人。”


    小媳妇赶紧回去,陈慧则沿着刚刚那对夫妻离开的方向,一路往庙会街的边缘找来。


    刚到一个凉棚附近,便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敲晕,借着大树的掩护,连她一起给拖走了。


    这一家四口压根不知道有只猫跟在了身后,等他们把漱玉邱丞以及陈慧带到附近一个小村落的时候,狗蛋儿及时给霍恬恬发去了定位:“主人主人,陈慧被人敲晕了,邱爽家的一双儿女也在,他们好像遇上人贩子了,你快点过来,我去找几个流浪狗过来拖延一下时间。”


    霍恬恬正领着魏通满庙会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子。


    现在狗蛋儿说看到了那对姐弟,她顿时松了口气,拽着大哥赶紧往外跑:“快,我知道孩子在哪儿。”


    第390章 第390章爸爸妈妈是大英雄(二更)


    虽然知道了孩子的位置, 可是事情并不顺利。


    这是一伙有组织的人口贩卖团伙,分工明确,等级森严。


    霍恬恬还没到地方, 狗蛋儿就提醒她:“这伙人有上级, 你们最好叫上警察一起过来, 他们有枪。”


    有枪?


    这么可怕的吗?霍恬恬停下脚步, 拦着魏通:“你等等, 等我哥带着警察来汇合。”


    谢玄英已经去报警了,这会儿落在后面,还没到。


    可是魏通等不及了, 他生怕两个孩子出事,说什么也要冲进村子里救人。


    霍恬恬无奈, 只好黑下脸来:“你去吧, 那我走了, 要是把人贩子逼急了对着孩子开枪, 你可别找我哭。”


    “那你要我怎么办?”魏通急得浑身是汗,衬衫紧贴在后背, 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霍恬恬只能安抚他:“等, 虽然不好跟你解释太多, 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孩子现在没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伙人有枪, 咱俩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


    魏通不说话了,他大喘着气, 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她真的是邱爽所说的有大神通的女人。


    他不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只能问:“万一呢,万一孩子反抗, 难道他们就不会对孩子动手吗?”


    “这个我没法跟你保证,我只能等我大哥带专业的警察过来。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你一样痛恨人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霍恬恬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让魏通就这么两手空空往前冲。


    魏通烦躁地搓了把头发,苦恼地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邱爽总跟我说,要讨好你,要顺着你,我想不明白,她那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这个女人,刀枪火海面前,居然可以这么镇定。”


    “自乱阵脚只会让事情更加棘手。你听我的准没错,这群人贩子打骂孩子只是为了让他们老实一点,轻易不会要了孩子的性命。咱们不如在村子外面观察一下地形,等会警察来了才好帮忙拦截这些人贩子。这毕竟是一个大的犯罪团伙,只有斩草除根,他们才不会有漏网之鱼。要不然,随便跑掉一个,过阵子肯定会报复你我。你我两家孩子本来就多,长辈就算三头六臂也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难道要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霍恬恬转身往村子后面走去,有狗蛋儿在,不怕这三个人的性命有危险。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两个问题,第一,是想办法把他们的枪夺了;第二,那就是勘察好地形,防止警察来时他们走小路逃跑。


    她原打算让金环蛇进去,咬死一个算一个,可是大哥不同意。


    理由很充分:他怀疑这群人在其他城市有接头人,要是弄死他们,那些接头人就不好找了。


    只能活捉,然后通过相应的刑讯手段,把更多的同伙揪出来。


    所以,她只能让金环蛇进去找狗蛋儿,一蛇一猫,先守护住陈慧和两个孩子的安全再说。


    魏通赶紧爬起来,一路跟着她:“你这两年变了不少。”


    “有吗?”霍恬恬自己没什么感觉。


    她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在系统里做记录。


    魏通找了根树枝握在了手里,要是有人阻拦他们,起码不至于一点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把旁枝斜杈全给掰了,握着这根歪歪扭扭的棍子:“有,刚来的时候,我听别人说你是个哭包,后来也确实见你哭过。当时我还想着,你这么柔弱的一个女人,怕是要郑师长护着你一辈子。没想到,你这两年变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你当妈妈了,为母则强。可能是你考上大学了,身份不一样了,底气足了,也就不怕事了。”


    “你错了,我本来就不怕事。”霍恬恬笑笑,“不过我以前确实爱哭,我家玉米随我,高兴也哭,伤心也哭。花生像他爸爸,很稳重,像个小大人。”


    “确实,比我家邱丞好多了,邱丞他……哎。”魏通叹了口气,他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了霍恬恬,“慢着,有鹅!”


    鹅?霍恬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六只大白鹅正耀武扬威的在村后的小路上散步。


    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叫人望而生畏。


    霍恬恬脸色一黑,糟了,大鹅可是比狗子还难缠的存在。


    她赶紧往后撤:“那边有条小河,咱们去弄些鱼来,把大鹅引开。”


    “能行吗?”魏通不会抓鱼,他是城里人。


    但是他对大鹅记忆深刻,因为他小时候去姥姥家的时候被大鹅叨过。


    而且是一群大鹅追着他叨,害他裤子都被扯掉了,光着屁股满村哭着跑,还被村里的孩子一路指指点点的笑话。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去过姥姥家。


    就连现在想起来,他都心有余悸……


    他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棍子,转过身去,跟着霍恬恬往旁边的小河走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能站在岸边,焦急地等待着。


    霍恬恬瞧着天边压过来的黑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一把夺了魏通手里的棍子:“再去找一根过来,帮我一起叉鱼。”


    “叉鱼?怎么叉?”魏通不会,急得口干舌燥。


    霍恬恬无奈,看来是指望补上他了,她掏出空间手链里的刀子,把树枝削尖:“你不会就算了,你去找点什么东西来装鱼,快点的,雨落下来之前咱们要把村子周围的路都摸透了。”


    “知道了。”魏通赶紧往岸上爬,正是午饭时间,周围的人家都在屋里吃饭,村子附近根本没有行人,要不是那群大鹅拦路,他们应该已经顺利绕道山岗那边了。


    现在只能到处寻找有没有桶子或者筐子,遗憾的是,一个也没找到。


    最后还是在远处的河边上捡着了一个破烂的竹编筐子。


    魏通赶紧把筐子洗洗干净,回来的时候,看到霍恬恬把裙摆扎在了腰间,一双腿踩在水里,身后的河堤上已经躺了十几条鱼。


    魏通很是意外,没想到小霍叉鱼的技术这么厉害。


    他赶紧把鱼洗洗干净,一条一条装进筐子里。


    霍恬恬最后一叉子下去便收工了,她把鱼丢到筐子里,手里抓着棍子,往岸上走去:“快点,要下雨了,不能拖,我大哥他们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咱俩一定要赶在这前头把附近的小路全都摸清楚了。”


    魏通不敢耽误,筐子底子烂了,鱼会漏出来,他便咬咬牙把衬衫脱了,包在了筐子外头,只穿着一件汗衫,迎头追了上去。


    到了刚刚那条路上,六只大鹅依旧昂首阔步,竖着长长的脖子,耀武扬威。


    魏通赶紧丢了条鱼过去。


    霍恬恬呵斥道:“你是不是傻呀,往旁边扔啊。”


    魏通被骂得脸上火辣辣的,赶紧把鱼往路边的草丛里扔。


    大鹅一哄而上,忙着去抢鱼,两人这才趁着这个空隙往旁边的小路摸索过去。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一场大雨不可避免。


    谢玄英领着警察,在半路遇上了郑长荣和邱爽,两路人合为一处,抓紧时间往这个叫荒海岭的村子赶来。


    才到村口,谢玄英的系统就收到了霍恬恬发来的村子地形图。


    谢玄英赶紧跟警察们介绍了一下:“村子里有五条小路,一条通往海边,一条通往西边的乱葬岗,剩下三条是通往附近村子的,咱们一共十三个人,要是分作五路,怕是人手不够。我小妹和魏通已经守在了西边乱葬岗那里的路口,妹夫你去通往海边的那个路口,其他人,两两一组,守住三个路口,剩下六个跟我走。”


    带队的楚队长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队伍里的一个小警察却嘀咕道:“这不对啊,怎么咱们队长还要听谢玄英的话,他不是不当警察了吗?”


    楚队长白了那年轻人一眼:“你懂什么,他是前辈,经验比我丰富,赶紧的,行动!”


    第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警察们悄悄地进了村子。


    当这零星的雨点子化作了瓢泼大雨的时候,金环蛇已经出其不意地把人贩子的枪给抢了,谢玄英领着人一哄而上,在金环蛇堵门狗蛋儿堵窗的配合下,把这伙人贩子逮捕了大半。


    “剩下五个,三个往海边逃去了,还有两个去了乱葬岗的方向。”小警察气喘吁吁的,跟楚队长汇报情况。


    谢玄英一听,便松了口气:“不着急,这五个肯定跑不掉,先搜一搜这几个人有没有藏匿更多的受害者,快。”


    楚队长没有意见,虽然陈慧和两个孩子都被解救下来了,可这是一个跨省流窜的犯罪团伙,光是这个村里的团伙成员就有二十几人,所以受害者肯定不止这三个人。


    于是大家到处搜寻起来,至于目前被手铐拷住的这十几个人,则被楚队长安排人手统一看管了起来。


    原本他们还想闹一闹,趁乱逃跑,可当那个干瘦的男人准备站起来捣乱的时候,金环蛇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它把身子高高扬起,猩红的蛇信子在男人脸上舔了两下,吓得这个男人当场尿失禁,哗啦啦的撒了一地的水。


    这下这群人全都老实了,别说是逃跑了,甚至有人当场反水,主动招供,把藏匿受害者的地点供了出来。


    谢玄英跟楚队长对视一眼,赶紧带着两个警察去解救受害者。


    乱葬岗路口,霍恬恬正忙着搓麻绳。


    倒是幸运,这个路口晒了大量的白麻,霍恬恬小时候帮姥姥搓过麻绳,用的就是这样的白麻。


    她便赶紧招呼魏通帮忙,可是魏通虽然做家务是个好手,但是农事相关的一切他都一窍不通。


    霍恬恬教了半天他也不会,最后只好无奈地站在旁边,干瞪眼。


    霍恬恬没空搭理他,手都快出残影了,愣是在大雨里搓出了一条五米长的麻绳来。


    随后她把一头递给了魏通:“你躲到对面的柴堆后面,我在这边,要是有人贩子逃过来,你就跟我一起把麻绳绷紧了,请他们吃泥巴。”


    这事简单,魏通听懂了,赶紧躲到了对面去。


    天上很快电闪雷鸣起来,雨水砸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却只能硬撑着,生怕放跑了哪个祸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点零五分,两个贼眉鼠眼的人贩子吭哧吭哧逃了过来。


    霍恬恬一声令下,魏通便赶紧扯紧了手里的麻绳,两个人贩子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


    霍恬恬赶紧冲出来,怕那男人爬起来反抗,便直接跪坐在了他的后背上,眼疾手快,啪啪啪扇了那男人几个大嘴巴子,直接把那男人扇傻了。


    随后她把男人拎了起来,这一看,这个祸害还没她高呢,心里便多了几分胆气,三下五除二把他捆了起来。


    绳子还剩半截,地上躺的另外一个劲儿大,已经跟魏通打起来了。


    眼看着那男人一个翻身把魏通压在了身下,双手还卡住了魏通的脖子,霍恬恬情急之下抓起路边的一块石头,不由分说,对准那男人的后脑勺砸了上去。


    没敢用全力,只是把这男人砸晕了,救了魏通一条小命。


    魏通惊魂甫定,捂着脖子狼狈地咳嗽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视线里是那男人脑袋上蜿蜒而下的血水,跟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从他脚下流淌出去。


    魏通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探了探那个男人的鼻息。


    霍恬恬却不担心:“没事儿,死不了,我没用多大的劲儿,他装死呢。”


    果然,魏通起身的时候,被那男人抱住了腿,害他也摔了个狗啃泥。


    两人再次扭打在了一处。


    霍恬恬喊道:“你没吃饭吗?踹他□□啊,快点的!我不想动手,我嫌脏!”


    魏通一个激灵,赶紧照做。


    一脚出去,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风雨在聒噪,如同胜利的掌声,宣告着这场遭遇战的胜利。


    而守在海边小路上的郑长荣,则不费吹灰之力把三个人贩子全给揍趴下了。


    他抽了这三个男人腰间的裤带子,把他们的手全都捆起来,跟撵小鸡小鸭进窝似的,把人撵到了楚队长跟前。


    “我媳妇呢?”郑长荣擦了把脸上的雨水。


    楚队长摇摇头:“不知道,应该还在乱葬岗那个路口,我已经叫人去找了。”


    郑长荣一听,吓得赶紧丢下这边的事情去找媳妇。


    他媳妇可不能出事啊,他就这么一个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跟孩子们交代啊。


    想到这里,他真是心急如焚。


    满脑子都是几年前初见之时,小媳妇那委屈落泪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很怕,他很慌,他甚至觉得媳妇肯定要被人贩子欺负,以至于当他冲到路口,看到守在路边的小媳妇时,他的热泪瞬间奔涌而出。


    他扑上去,把他湿漉漉的小媳妇搂在了怀里,紧张到语无伦次:“你没事吧,你还好吧,有没有那里受伤,他们欺负你了吗?魏通有没有保护你,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巧克力,咱儿子给的。我没来得及喂闺女吃饭,老头老太太留在家里照看她们,你别生气,等会回去我就再喂点。你冷不冷,走,我带你回家。”


    霍恬恬搂着这个紧张兮兮的男人,啼笑皆非。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叫他松开一点,随后炫耀道:“我好着呢,没有受伤,魏通不添乱就不错了,是我保护了他。巧克力就不吃了,我饿过劲儿了,这会儿没胃口。你该让闺女自己学着吃饭了,不能一直溺爱她们知道吗?你看看我就知道了,要是溺爱下去,将来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闺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教她们一点真本事,遇上坏人的时候,才有反杀的希望。”


    郑长荣很是意外,他还以为地上的两个人贩子是魏通揍趴下的。


    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他家小媳妇的能耐了。


    他再次把小媳妇摁在了怀里:“好好好,听你的,今天开始就训练她们独立自主的能力,等她们再大些,我就找个厉害的退伍士兵来教她们防身术。你不饿也要吃点,我和孩子都离不开你,你要为了我们保重身体啊媳妇儿。”


    “好吧,我吃。”霍恬恬接过巧克力,雨水太大,郑长荣便抬手挡着点雨,等她一口气连吃了三颗巧克力球,他才俯身,把地上的两个渣滓拎起来,往楚队长那边去了。


    霍恬恬跟在他身边:“你抓住了几个?”


    “三个。”电闪雷鸣,两口子说话要用吼的。


    霍恬恬乐了:“还是当兵的厉害,我这个半吊子只抓住了两个,见笑啦。”


    “两个也很不错了,媳妇儿,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再也不是那个遇事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了。”郑长荣发自内心地赞美自己的媳妇。


    霍恬恬就不谦虚了,臭美道:“那是,你眼光多好啊,哪能看上一个软趴趴的绣花枕头。”


    “哈哈,你就是绣花枕头我也爱。”郑长荣贫嘴道,“天天枕在我怀里,谁也拿不走。”


    “你肉不肉麻呀!”小媳妇害臊了,一跺脚,跑在了前头。


    一旁的魏通很是羡慕,这两人真是模范夫妻,感情真挚,事业有成,互相勉励,共同进步,孩子也养得好。


    真叫人羡慕。


    回到村里那间破砖房的时候,谢玄英也领着其他几个受害者过来了。


    “这些孩子全都被绑起来了,说是要等今晚的大船,把他们卖去广州。”谢玄英觉得这案子很严重,必须把更上一级的团伙揪出来。


    楚队长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可怕,赶紧点了点人数,回所里后申请上级支援。


    这么一折腾,郑长荣下午到部队的时候已经三点了,还好裴远征通知了裴国庆,给他、孟正阳以及邱爽全都请了假。


    霍恬恬回到大院,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吃饭休息去了。


    四个孩子全都跑过来陪着她。


    玉米最是激动:“舅舅说妈妈是大英雄,妈妈抓住了两个大坏蛋呢!”


    “爸爸也是大英雄哦,爸爸抓住了三个呢。”当妈的笑着把孩子搂在怀里,抓出一把巧克力,“玉米数给妈妈看看,先数两个巧克力给妈妈,再数三个给爸爸。”


    这还是难不倒玉米的,他虽然不会算加减法,但是十以内的数数还是不在话下的。


    便数了两个放在旁边,再数三个放在爸爸枕头上。


    当妈的很是开心,亲了亲小伙子的脸蛋儿,随后松开他,把花生搂在了怀里:“咱家小花生还惦记着妈妈没吃饭呢,真是个贴心的小宝贝,让妈妈亲亲。”


    花生不说话,羞涩地笑笑,等妈妈亲了他一口,他便挣扎着从妈妈怀里爬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两个妹妹。


    妹妹说话还不利索,也不懂什么是大英雄,但是两个小姑娘都喜欢黏着妈妈,见到妈妈亲了两个小哥哥,便巴巴地把小脸蛋儿凑了过来。


    当妈的当然要做个公道人咯,便也糊了两个小囡囡一脸口水。


    一妈四娃,在房间里听着雨声,看着连环画,再吃点水果和糖块,小日子别提多惬意了,不多时就东倒西歪,全都睡着了。


    晚饭时间,郑长荣从外头回来,一进房间,便看到四个孩子把妈妈团团围住,一大四小睡得横七竖八的,这个枕在妈妈胳膊上,那个躺在妈妈肚皮上,很是可爱。


    他忍不住笑了,单手撑着床帮子,把里面的毯子拿出来,一个一个给他们盖上。


    楼下正忙着张罗晚饭,邱爽和魏通领着两个孩子来磕头。


    还要拜霍恬恬做干妈。


    这事郑长荣不想越俎代庖,便小声道:“我媳妇睡了,明天再说吧。”


    邱爽却不肯走,红着眼睛道:“我等她醒来。”


    郑长荣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


    老太太在围裙上擦擦手,从厨房探出头来:“长荣啊,饭菜好了,去喊你媳妇起来吃饭。”


    “不喊了妈,她今天怪辛苦的,让她睡到自然醒吧,咱们先吃。”郑长荣知道媳妇三点多才吃了饭,这会儿最需要的是补觉。


    老太太一想也对,便张罗桌椅板凳去了。


    邱爽在走廊下坐着,婉拒了老太太一起吃饭的邀请,盯着雨幕出神。


    当初她还想跟小霍别苗头,甚至怂恿施妗眉做了些背刺小霍的事情。


    现在想想,太不应该了。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小霍道个歉,没有小霍,她的一双儿女就要被卖了,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回来。


    她何德何能,遇上这么好的邻居。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魏通则沉默地站在旁边,盯着那滂沱大雨,想起今天的种种,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难道家庭主夫的日子真的让他失去了男子气概?以至于他不但没帮上忙,还要霍恬恬反过来保护他。


    他真是被柴米油盐磨平了棱角,一点都不像个爷们儿了。


    也难怪孩子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不然,这次运气好有霍恬恬帮忙,下次再出事的话就难说了。


    他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媳妇儿,我想出去工作,我想回到社会上去,咱们找两个保姆吧。”


    邱爽没有说话。


    别人照顾孩子的话,她不放心。


    不过她刚刚来之前确实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伤到魏通的自尊心了。


    她骂魏通是个窝囊废,骂魏通没本事挣钱养家,连孩子也照顾不好,简直一无是处。


    还骂魏通不是个男人,孩子都不肯听他的话,可见他不是个好爸爸。


    种种的种种,都成为了压垮魏通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想继续承受下去了。


    现在他要出去工作,邱爽似乎没道理拦着他。


    再说她早前也是想让魏通跟着霍恬恬做事的,现在这个契机,不是正好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下意识地拒绝了。


    她看着这个一脸绝望的男人,从结婚到现在,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感觉,一种她即将失去他的感觉。


    她不想走到这一步。


    她试图挽回:“我今天气头上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照顾孩子很辛苦,我……”


    “没事,习惯了。”魏通并不看她,而是盯着雨幕,视线恍惚。


    他见过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也在今天,从霍恬恬的眼里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父系社会,一个男人相妻教子,本来就是不被主流认可的。


    他不想再把青春浪费在得不到承认和赞赏的付出上了。


    他想逃离这一切,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的背影带着明显的抗拒和疏远,邱爽只觉得嗓子里堵得慌。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才是最可怕的,你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魏通终于回过头来。


    他看着自己陪伴了十几年的女人,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松开了邱爽的手:“要么放我出去,要么离婚吧,我很累,我想喘口气。”


    “不行,我不同意,绝不同意!”邱爽像是炸毛的刺猬,说什么也不肯放魏通离开。


    她气得不轻,指着魏通的鼻子骂:“你给我听好了,咱俩是军婚,只要我不同意,你就没有资格谈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婚,我不答应!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看孩子,没得商量!”


    第391章 第391章我男人体贴(一更)


    魏通到底是没能等到霍恬恬醒来, 他跟邱爽谈崩之后,便赌气回去了。


    邱爽留在院子里,一直等到晚上八点, 霍恬恬才醒。


    她和四个孩子打着哈欠下楼, 一大四小排成一排刷牙洗脸, 打算随便吃点什么填填肚子。


    邱爽赶紧抓住机会, 让漱玉和邱丞给她磕头:“快, 你们干妈醒了,快去谢谢干妈。”


    干妈?


    霍恬恬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太明白邱爽什么意思。


    等两个孩子给她跪下了, 脆生生的管她叫干妈,她才领悟了邱爽的用意, 赶紧摆摆手:“别别别, 我自己四个孩子就够我头疼的了, 我可当不起这一声干妈, 你赶紧让孩子起来吧。”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让孩子记住你的恩情, 以后要孝顺你点,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邱爽赔着笑脸。


    霍恬恬却态度坚决:“那也不行, 干妈也是妈,这太沉重了, 我消受不起,你就叫他们继续喊我小婶婶就好了。我还得去翻译外文教材, 不跟你说了。”


    霍恬恬吓得,饭都顾不上吃, 直接躲楼上去了。


    四个孩子原本没听明白,现在看到妈妈这么抗拒, 好像隐约体会到了干妈是个什么意思。


    花生臭着脸不说话,玉米情绪激烈,嚷道:“妈妈是我们的,我们的!”


    荔枝和樱桃还不会跟哥哥一样提出自己的不满,但也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跑到爸爸跟前,张开双臂,要上楼去找妈妈。


    郑长荣还得让孩子吃东西,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孩子哄住了,两儿两女围着他坐成一圈,吃晚饭。


    他下午的时候答应过自己媳妇,要让两个女儿学着自己吃,所以他今天不喂了,要两个闺女自力更生。


    好在这两天两个小哥哥没少努力,起码两个小妹妹拿勺子的姿势对了。


    只是小姑娘手上的准头不行,挖起一勺来起码要掀出去一口在桌子上,等她们好不容易把勺子对准了嘴巴,小手一抖,鸡蛋羹就滑桌子上去了。


    当爹的哭笑不得:“哎呀呀,全洒了,回头养只小鸡在你们桌子上,指定能喂成大公鸡。”


    小姑娘不懂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一勺子没吃到嘴里,那就再来一次。


    就这么,吃一口也许要浪费好几口,小姑娘们废了半天的劲儿,也没把肚子填饱。


    当爹的看不下去了,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便又把勺子接过来:“来来来,爸爸喂。咱家荔枝和樱桃还是小宝宝呢,不会自己吃。来,张嘴,啊——”


    他专心致志哄女儿,那邱爽却不肯走,跟过来厚着脸皮想说动郑长荣帮忙。


    无论如何她都想让孩子认下这个干妈。


    郑长荣原本不想跟她啰嗦,毕竟她今天差点找不回来两个孩子,吓得走路都打晃,着实可怜,可他媳妇态度都这么明确了,邱爽却还是纠缠不清的,他就不想再忍了。


    黑着脸道:“难道你想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事不用再说了,这世上能管我媳妇喊妈的,目前就只有我家这四个孩子,将来顶多加上他们的配偶。至于外人,我媳妇当不起,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邱爽还想再说点什么,漱玉扯了扯她的袖子:“妈,我看算了吧,我会听话好好报答小婶婶的,人家不愿意,咱们还是别坚持了,回家吧,我困了。”


    邱爽回头,嫌弃地冲漱玉翻了个白眼,让她领着邱丞先回去。


    等两个孩子走了,邱爽才继续跟郑长荣赔笑脸:“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我听说她要翻译什么外文教材,那要不,我叫魏通帮帮忙?也算是我们两口子报答她的一点点心意。”


    “这个好说,我等会问问她。”郑长荣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家要报恩,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方式,他是愿意帮忙跟他媳妇说一声的。


    邱爽见他这次没有拒绝,心里好歹是踏实了一点,又说了些好听的话,这才离开。


    到了家里,她见魏通在收拾东西,看起来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气得她跟魏通又发起脾气来了:“你想干什么?抛妻弃子?你不要这个家了?”


    魏通不说话,沉默是他平时常用的反抗方式,很管用。


    邱爽一下就来劲了,冲上来一把将他手里的行李全部扔在地上,随后将他摁倒在床,耍流氓。


    在她看来,夫妻吵架床尾和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她并不觉得在魏通气头上要他有什么不对的。


    魏通本想反抗,可邱爽毕竟是在部队待着的,力气比寻常女人大多了,加上魏通又不忍心真的弄疼了她,导致魏通挣扎了半天,竟然推不开她,最后只好半推半就的,从了。


    只是他到底情绪不高,所以只有邱爽自己在卖力。


    事后,邱爽搂着他说好听的话:“咱俩老夫老妻了,闹这些小性子做什么。我跟小霍说了,她要翻译那个英语教材,我让你帮她。这几天正好过年,我有时间,你就多去帮帮忙,家里我来照顾,嗯?”


    “真的?”魏通原本还想再闹一闹,可现在一听说可以帮忙翻译教材,他便瞬间冷静了下来。


    也不推开邱爽不老实的手了,由着她在那里乱摸。


    六号院,霍恬恬正捧着书做翻译,郑长荣见她饭都没吃,赶紧端了一碗汤圆上来:“邱爽走了,这个女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把咱家四个孩子吓得跟什么似的,还以为漱玉和邱丞要跟他们抢妈妈呢。”


    “走了就好,烦死了。”霍恬恬把书拿开,“你快放下,烫手。”


    “没事,我手上有茧子,不怕烫。”郑长荣笑笑,坐在旁边看着她吃。


    因为不想孩子打扰她工作,所以这会儿几个孩子都在楼下跟长辈们玩呢,没带上来。


    关上门,两口子正好说点私房话,不怕隔墙有耳。


    他手里拿着卫生纸,时不时帮媳妇擦擦嘴:“好吃吗?这芝麻馅儿是咱爸自己磨的。”


    霍恬恬知道这个爸是哪个爸,便笑着应道:“好吃,回头我也跟他学学,技多不压身嘛。”


    “你喜欢就好,那个大一点的是肉的,最大的是菜的,只有这种小的才是芝麻馅儿的,你慢点吃,锅里还多着呢。”郑长荣怜惜不已,想到她居然在风雨里制服了两个人贩子,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疼。


    他心疼她,明明身边带着帮手,最后却只能靠她自己。


    可见这女人家,确实是要学着自己强大起来,靠谁都有不好使的时候。


    他便叹了口气:“我承认错误,明明答应你今天开始让闺女学着独立自主的,可是我刚刚看她们吃了半天吃不到嘴里,没忍住,又喂了她们一顿。”


    “没事,你有这个想法就好,慢慢来吧,孩子确实有点小,不差这一天两天。”霍恬恬其实很好说话,男人都自己认错了,她要是揪着不放的话多没劲哪。


    吃完擦了擦嘴,她起身从后面环住了郑长荣的脖子,脸贴在他脸上,语气温柔:“我知道你疼孩子,只要你有心,慢慢引导孩子就行。以后不用跟我道歉,你是孩子的亲老子,我还能不信你吗?”


    郑长荣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对了,我还替你答应了一件事儿。”


    “什么。”


    霍恬恬松开手,坐在他面前,见他盯着她的书本笑而不语,便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她笑了:“是让魏通帮我翻译教材?”


    “不愧是我媳妇,就是聪明。”郑长荣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邱爽提的,我想打发她赶紧离开,就答应了,你要是不愿意,明天我去说。”


    “不用不用,这不挺好的嘛,正好我自己忙不过来,魏通也需要做点事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样最好不过了。”霍恬恬笑着亲了他一口,“还是我男人体贴,知道什么对我有帮助,什么会让我心烦。你最好了。”


    “那你多亲两口,我喜欢。”郑长荣紧紧地摁着她,不肯撒手了。


    趁着孩子在楼下,两口子亲热亲热。


    事后,郑长荣把两个闺女领上来,儿子就不管了,留在了丈母娘那边,他解释道:“花生和玉米有阵子没见到外公外婆了,今晚想要跟他们睡。”


    “也好,总跟着咱们和老头老太太,孩子也没有新鲜感了。”霍恬恬把闺女接过来,哄她们睡觉。


    只是今天下午她们睡多了,这会儿不困。


    当妈的又不想颠倒了孩子的作息,只得把灯熄了,两口子陪着两个闺女一起在黑暗中酝酿睡意。


    酝酿了半天,孩子没困,郑长荣倒是先睡着了。


    霍恬恬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笑着帮他把毯子盖上。


    两个闺女睡不着,便一左一右趴在她身上。


    荔枝奶声奶气地提要求:“妈妈,讲故事。”


    樱桃则一扭头,晃起了爸爸的胳膊:“爸爸,故事。”


    郑长荣被晃醒了,打着哈欠坐起来,把樱桃搂在怀里,夫妻俩各讲各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清早,魏通穿着整齐过来找霍恬恬。


    霍恬恬把那套英文财经教材的下册拿给他:“我大舅可以要到国内翻译出版的版权,到时候我会分你一半的稿费,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魏通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求之不得呢,哪里会嫌弃辛苦,


    他今天格外精神抖擞,拿着那本教材回去了。


    霍恬恬瞧着他那斗志昂扬的背影,不禁勾起了唇角。


    看,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对夫妻的婚姻,估计又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了。


    也挺好的,起码孩子们不会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


    至于魏通的委屈和牺牲,就看孩子们将来有没有心了。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霍恬恬不想过多发表意见,便回屋洗漱换衣服去了。


    “宝贝们,今天咱们全家去体检,来,穿这套粉裙子,好看。”当妈的兴高采烈的,终于把拖了几个月的体检安排上了。


    同一天,远在香港的段美华也在医院做检查,她看着尿检报告,心情复杂。


    她有了,也不知道是郭仔瑢的还是区英达的。


    第392章 第392章温柔的老爸(二更)


    段美华很烦躁, 她并不想怀区英达的孩子。


    她知道区家不是好东西,她越早把自己摘清楚越好。


    可是上次区英达为了保护他剩下的几个情妇,特地给她们安排了一处住所, 还雇佣了几个保安日夜守着公寓, 为这事, 阮娇娇跟区英达大吵一架。


    气头上的区英达便想到了她这处温柔乡, 跑过来找她的时候, 她并没有同意在一起,可区英达威胁她,如果她不听话, 就会动用区家的力量,让她进不了下一个剧组。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 只好妥协了。


    而郭仔瑢对她又特别的偏爱, 经常带她出入社交场所, 她被虚荣心冲昏了头, 没能把时间隔开,就这么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摇摆。


    现在算算日子, 这孩子是谁的真是说不清楚了。


    但她不想让区英达知道, 别的不说, 就说那个躲在背后专门枪杀区英达情妇的人,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决定咬死了是郭仔瑢的孩子, 可是,郭仔瑢的情妇也不止她一个, 她只是相对比较得宠的一个而已。


    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注定跟香港大多数有钱人家的私生子一样, 能不能得到家族的认可,全看命。


    她有些纠结, 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羊丽华找了过来。


    两人曾经做过同学,又一起在区英达跟前求过庇护,如今却是一个一门心思在娱乐圈打转,一个低调地在区家蛰伏,各怀心思。


    两人在咖啡馆见的面,段美华原本要了一杯咖啡,想想还是换成了果汁。


    羊丽华是当过妈的人,原本没太在意,可等她看到段美华捂着嗓子作呕,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立马带着段美华离开了咖啡馆,两人到外面的大街上一边压马路一边说话。


    “你这孩子是郭仔瑢的?”羊丽华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兴奋,她赚钱的机会来了。


    段美华没说话,只迷茫地看着身边的车水马龙,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狠狠心把孩子打了。


    她还是不太情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生一个私生子。


    羊丽华看出她的为难,劝道:“香港就这个社会风气,拍电视拍电影的更是乱成一锅粥,你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早晚不是被这个大款潜规则就是被那个大老板强迫。与其这样,你不如就抱紧了郭仔瑢的大腿,起码他对你还是挺真心的。”


    “你不会是怕我跟你抢区英达吧?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对区英达早就不感兴趣了。一直摆脱不了他,不过是他手里掌握着我的所有证件。说好听了,是他安排了一个人做我的经纪人,我接的每一部电视剧都是经纪人去谈的。说难听了,我就像是跟他签了卖身契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我只想早点挣脱他,我并不留恋区家的一切。”段美华对霍恬恬有所保留,对羊丽华却没什么不敢说的。


    因为她们俩由着类似的经历,谁也没比谁干净到哪儿去,谁也没比谁高尚到哪儿去。


    羊丽华自然明白,她挽着段美华的胳膊,劝道:“我也看不上区英达了,我要不是为了生存,我来这里做什么?其实霍恬恬说得不错,区家这几代人都不太行,与其围着那些糟老头子和中年大叔打转,不如勾搭小的。咱们俩这种处境,也没必要讲什么道德了,就做一个努力钻营的心机恶女不好吗?起码有钱,不会活得像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那你要我留下这个孩子,有别的理由吗?”段美华叹了口气,她也没资格将道德,可是她原本只是爱偷钱,她没想过去偷人。


    遗憾的是,事情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成了见不得光的情妇了。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不管是郭仔瑢还是区英达,其实都不是良配,她内心深处,还是想找个老实人好好结婚过日子的。


    她这期期艾艾的样子,看得羊丽华直来气,骂道:“你傻呀,别的不说,这可是你的头一胎,你要是把孩子打了,以后习惯性流产就完了。我说句难听的,这些狗男人根本靠不住,咱们趁着年轻多骗点钱在身上才是硬道理,至于什么拍戏,有你生一个孩子继承遗产来的钱多吗?”


    “万一他不认呢?”段美华担心郭仔瑢知道区英达找过她,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回头两边都不认,那不是鸡飞蛋打吗?


    还不如打掉呢。


    羊丽华笑笑:“他不认?你不会先发制人?”


    “你的意思是?”段美华蹙眉,总觉得羊丽华比以前做同学的时候更像个恶女了。


    羊丽华不在乎她怎么想,她就是要做恶女。


    她笑着指了指前头的报社:“先发制人,寄个匿名信去爆料。区英达是聪明人,本来就惦记郭家的财产,这时候你说你怀了郭仔瑢的孩子,他肯定求之不得,不会出来拆穿你的。至于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他找你——”


    羊丽华卖了个关子。


    段美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沉住气问道:“你要多少,只要你帮我保密,一切好说。”


    “不是我要多少,而是我要花多少钱才能帮你堵住阮娇娇的嘴巴。”羊丽华当然不能承认是她自己要钱。


    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哪怕她知道段美华明白她的小九九,她也不会承认的。


    段美华没有拆穿她,而是笑着问道:“好,谢谢你,同学一场,你对我还是不错的。你说吧,阮娇娇那里要多少封口费?”


    “这个数。”羊丽华伸出五根手指头。


    段美华倒吸一口冷气:“五千?”


    “五千?阮娇娇可不是叫花子。”羊丽华知道段美华舍不得,但她必须多要点,才能在分给阮娇娇一部分之后,自己也留点回去看孩子。


    段美华的脸色瞬间黑了,她气得搡开了羊丽华:“我算是领教过什么叫狮子大开口了,这个阮娇娇果然是个黑心烂肺的贱货!”


    段美华不好骂羊丽华,只能指桑骂槐。


    骂完,她便加快脚步离开了街上,羊丽华并不打算去追,她盯着段美华的背影,笑着抱起了胳膊,自言自语:“你会来找我的,因为这个孩子,你不得不要。”


    *


    腊月二十八,医生们还没有放假。


    海岛这边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能做的只有血常规之类的一些基础检查。


    霍恬恬这边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往医院去了。


    排队抽血的时候,前面一个发烧的小孩哭得特别厉害,把其他的小孩都吓哭了。


    花生绷着个小脸不说话,玉米则紧张地扑到了郑长荣跟前,抱着他的腿,求安慰。


    郑长荣却没抱他,而是鼓励道:“咱家玉米是男子汉,这点小事怕什么。”


    “疼吗?”玉米的小脸蛋儿惨白,他害怕。


    当爹的蹲在地上,双手握住玉米的肩膀:“有一点点,跟蚊子咬了一样。”


    “哦。”玉米勉强信了,深吸一口气,攥住了爸爸的手不肯松开。


    郑长荣摸了摸他的脑袋瓜,鼓励道:“玉米跟哥哥比赛,谁做了勇敢的男子汉,谁就可以得到爸爸妈妈准备的奖品。玉米要加油,不要被哥哥比下去咯。”


    “真的?”一听说有奖品,玉米高兴坏了,转身拉着哥哥的手,嘚瑟起来了,“哥哥哥哥,爸爸说有奖品。”


    花生不说话,直觉告诉他爸爸在骗人,不过他是大哥哥,不能带头哭,所以他忍着,没表现出来。


    只把小手攥得紧紧的。


    玉米察觉到了异常,松开他的掌心问道:“哥哥,你淌汗啦。”


    花生还是不说话,只把小手捏成拳头,捏得紧紧的。


    郑长荣看得出来这小子在逞强,便也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我们家花生最勇敢了,来,老爸教你,放轻松,像这样,深呼吸,呼——”


    花生淡淡地看了爸爸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郑长荣继续吸气:“看到没有,就这样,放轻松之后就不会疼了,不信你问问妈妈。”


    霍恬恬正在哄闺女,闻言挤过来抱了抱两个孩子:“不怕,妈妈在呢,等会妈妈先抽,你们两个看着,嗯?”


    “疼吗妈妈?”玉米歪着脑袋,认真的求知。


    当妈的笑笑:“爸爸妈妈不骗人,是有一点点疼,但是就一点点,跟小虫子咬了一口似的。花生和玉米肯定想问妈妈,既然这么疼,为什么还要过来呢,花生和玉米没有生病呀。”


    花生点点头,妈妈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玉米看了眼哥哥,他也很好奇。


    当妈的便解释道:“其实呢,我们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机器,有时候它磨损了,出小问题了,但是机器还能用,所以我们都以为身体没出问题,好着呢。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问题慢慢就会变成大问题,到时候机器就不能用了,就会坏掉。”


    一旁的荔枝听见了,小嘴叭叭的过来插话:“机器,坏掉。”


    当妈的乐不可支,把荔枝圈到怀里,再招招手让老太太把樱桃也带过来,跟四个娃娃一起解释起来:“看,连妹妹都知道,身体就像机器,不管它就会坏掉。所以我们要来做检查,有问题就赶紧治疗,没有问题咱们就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啦。”


    花生认真地点点头,他牵起玉米的手,小声问道:“看看有坏掉的吗?”


    玉米愣了一下,差点没明白哥哥在说什么。


    花生提醒道:“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玉米这下懂了,爸爸教他画画的时候他学过,他知道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叫感叹号。


    他便扭头,看了看附近的病人,随后伸出手来,指着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大叔:“三天。”


    随后又指向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生:“四个小时。”


    最后他转过身来,指向了张世杰:“七天。”


    张世杰正抱着梦龙在跟谢玄英说话,并不知道玉米刚刚宣判了他的死期。


    离玉米最近的郑长荣瞬间明白过来,赶紧捂着了孩子的嘴巴:“嘘,这是玉米的小秘密,以后在外面不能说,听到了?”


    玉米点点头,靠在爸爸怀里,问道:“他们都坏掉了吗?”


    郑长荣只知道张世杰有过心衰的病史,肯定是坏掉了。


    可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和那个小男孩看着都还挺好。


    不过孩子的能力肯定不会出错的,只要不干涉,这两个人肯定会在近期死亡。


    所以,他便点点头:“对,他们都坏掉了,自己还不知道呢,所以要来做检查。”


    “可是爸爸妈妈都没有坏掉。”玉米的意思是,爸爸妈妈在他眼里没有闪烁感叹号,不会死的,为什么也要做检查呢。


    郑长荣哭笑不得,只得解释道:“他们是坏得特别严重的,爸爸妈妈不严重。”


    玉米这下懂了,他紧张地抱住了爸爸的脖子:“那我们快点检查买药治病,我不想爸爸妈妈坏掉。”


    “好孩子,爸爸妈妈一定听玉米的话,好好看病,玉米也要勇敢,扎针针的时候不哭,不要吓到妹妹,好吗?”当爹的格外温柔,半点不见训练场上那冷血无情的嘴脸。


    叫一旁偶然撞见他的士兵见着了,赶紧拉着他怀孕的媳妇去旁边小声议论起来。


    “媳妇儿,你看,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士兵指了指那边的郑长荣。


    小媳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这有什么的,少见多怪。上次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你没来,你是没看到,郑师长对孩子可温柔了,简直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父亲。”


    “是吗?看来咱师长还是个铁血柔情的汉子呢。你是没看到他在部队,跟要吃人一样,怪可怕的。”士兵心有余悸,一想到当初拉练时的艰辛,就恨不得溜之大吉。


    他媳妇笑笑:“在部队不凶点能镇得住你们这些愣头青吗?在家里又不是对待士兵,当然要温柔一点。别的不说,就说他能给小嫂子和孩子做衣服,放眼你们整个师部,能找出来第二个吗?这种人一看就是心里很温柔的,一般人可做不到。”


    “那倒也是。”士兵叹了口气,“忽然有点羡慕他儿子。”


    “那你去叫爹,你看他揍不揍你。”小媳妇捶了他一拳头,两口子有说有笑的,去了别的窗口。


    再来时,这边一家子已经抽完血了。


    小媳妇坐在抽血的窗口问道:“同志,刚刚那个有两对双胞胎的人家,孩子哭了吗?”


    “哦,你说他们啊,没有没有,那两个小男孩可逗了,嘴巴咬得紧紧的,跟比赛似的,抽完血就炫耀去了,说爸爸妈妈我没哭,我是男子汉。真逗啊那两个孩子。”护士笑着来抽血。


    小媳妇又问:“那他家闺女哭了吗?”


    “也没有,一个小闺女指着我后面的机器说坏掉,一个小闺女见到了窗外的流浪猫,一个劲地在那喊咪咪咪咪,太逗了这两个孩子。”护士动作利索,扎针手法高超,小媳妇也没觉得疼。


    她起身摁住消毒棉球,说了声谢谢,随后跟她男人一起往外走去:“你看,人家把孩子教得多好。上次亲子实验课我就看出来了,他家两个儿子将来肯定都是人才。好在咱家大闺女跟他们同岁,回头还能做同学呢。”


    “那挺好,多跟他家两个小子接触接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将来能做个亲家。”士兵笑着畅享起了未来。


    这话叫旁边的邱爽听见了,不禁撇了撇嘴。


    她来带漱玉挂水,漱玉昨天淋着雨了,晚上回去之后发起了高烧。


    她扶着孩子去输液室,想起刚刚那个士兵居然也惦记上了郑长荣的两个儿子,不由得有些生气。


    可惜了,她家的几个孩子,不是比花生玉米大就是比他们小,没有一个同岁的。


    她也只能羡慕人家可以近水楼台了。


    不过能不能先得月还说不准呢,毕竟她家跟郑长荣家就隔了个五号院,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近水楼台呢。


    她振奋精神,搂着输液的女儿,尽量让自己温柔一点:“怎么一直哼哼,疼吗?”


    “妈我难受。”漱玉有气无力地靠在她肩上。


    视线里,郑长荣等人刚好从输液室经过,往旁边的内科去了。


    老太太跟在后头嘀嘀咕咕,说她把把脉就行了,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来医院做检查。


    霍恬恬则扶着她,安抚道:“妈,不是我不信您,而是呢中医也有短板,有些病还是得靠西医,上了机器才能一目了然。您不是答应过我吗,要中西医结合着来,取长补短,哪个管用用哪个。”


    老太太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就来抽血,妈心疼啊。”


    “妈,我也心疼啊,我答应你一年最多一次,好吗?”霍恬恬从来不跟婆婆红脸,有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的。


    看得那邱爽很是羡慕,人家婆婆多好,再看她家的,呵。


    儿子做了生门女婿,婆婆就撒手不管了。


    要不是她娘家妈妈过来帮忙,这么多孩子还照顾不过来呢。


    她默默收回视线,摸了摸漱玉的额头:“再忍忍,要是这瓶挂完了没效果,妈就带你去找郑奶奶看。”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啊。”漱玉的胳膊凉飕飕的,她感觉整个小臂都在发胀。


    只得继续哼哼。


    邱爽叹了口气:“中医起效慢,挂水可以很快退烧,妈也是为你好啊。”


    “可是郑奶奶说过,动不动就挂水的话很伤身体,以后会越来越容易生病的。”漱玉感觉胳膊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不明白挂水怎么这么痛苦。


    她最怕挂水了。


    邱爽还是第一次陪孩子来挂水,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便只是安慰她:“好,那把这瓶挂完就不挂了。”


    过了一会儿,霍恬恬过来拿化验单,经过输液室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的邱爽和漱玉,赶紧进来关心了一下孩子。


    邱爽正准备打招呼,便看到霍恬恬俯身托起了孩子的胳膊,随后赶紧看了眼输液管,调了下速度。


    她黑着脸,埋怨邱爽的疏忽大意:“滴这么快你没看到吗,孩子胳膊都肿了。”


    “啊……”邱爽看了看孩子的胳膊,确实是肿了一圈,难怪孩子一直哼哼。


    她有些生孩子的气:“这傻孩子,你不难受吗,难受不会说吗?”


    霍恬恬摇了摇头,失望地出去了。


    这个邱爽啊,要不是魏通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好了大后方,只怕她在部队也不会太顺利吧。


    连孩子输液都照顾不好,她有什么立场嫌弃魏通。


    霍恬恬很烦这种人,明明是夫妻俩分工不同,非要歧视在家里的那个。


    难道在家里照顾孩子的那个真的无能,真的没本事赚钱吗?


    不是啊,但凡是个有手有脚的,找个工作怎么也能养家糊口啊。


    明明是家里的那个更愿意为了家庭牺牲个人的价值,为什么就得不到认可和感激呢。


    这个社会有病。


    病得不轻。


    她嘀嘀咕咕地拿着报告走了,回到自家亲人面前,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还是她家好,没有人会把另外一个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没有人会心安理得地当甩手掌柜。


    多好。


    她高高兴兴地走过来:“都挺好的,就是老太太有些骨质疏松,老爷子血压有点高,我爸有点贫血,张伯伯还是要注意心衰,我回去给我大嫂打个电话,问问美国那边治疗心衰的药买到了没有。其他人都没有什么问题,一切指标都正常。”


    “那走,买年货过年去咯。”郑长荣一手抱着一个闺女,走在了最前头。


    霍恬恬没这么大力气,只能一手牵着一个儿子。


    这一家六口走在最前头,欢声笑语的,叫后面跟着的也都看得满心欢喜。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真的有点毛病,嘀嘀咕咕的,说她要回去多喝点大骨汤。


    白志毅则挽着她的胳膊,说自己的身体就拜托她了,他只管带孙子。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可把你得意坏了,终于可以让我照顾你了是吧?”


    白志毅笑笑,厚着脸皮承认了。


    老两口互相嫌弃,又很腻歪,拉拉扯扯的愣是不舍得松开彼此。


    叫走在前面的玉米看见了,笑着嚷道:“爷爷爷爷,爸爸说你老不羞。”


    “叫你爸等着,回去爷爷揍他!”白志毅眼珠子一瞪,好像真的生气,玉米却嬉皮笑脸的,觉得爷爷在装相。


    就这么笑哈哈的,一家人往县城国营商场去了。


    没想到外面的商场却变了天,价格已经失控了。


    老太太拿着手里的布料子,不敢置信地问道:“多少钱一尺,你再说一遍?”


    “一块,爱买不买。”售货员翻了个白眼,“这价钱又不是我定的,你干嘛这样瞪我。”


    “不是,姑娘啊,你跟我说说,这的确良不是三毛一尺吗,怎么涨到一块了?”老太太不理解,她还想给白志毅做几身衣服呢。


    她那偏心眼的儿子,整天只知道给老婆孩子做衣服,哪里想得到老父亲老母亲。


    除了给钱,什么都不问,真气人。


    她只能自己动手。


    售货员见她磨磨蹭蹭的不肯买,直接挖苦道:“你这老太太真是的,买不起就让开,别耽误我做买卖。”


    老太太还没见过这么瞧不起人的,气得想跟她理论。


    一旁的霍恬恬瞧见了,让郑长荣看好孩子,她来给老太太撑腰。


    她冷着脸,一把搂住了老太太的肩膀:“跟我妈道歉,要不然,我把这商场给买下来,直接把你一个人给开了。”


    “呦,好大的口气,你想买国营商场?喝了多少酒啊,大白天的就醉得不轻呢。”售货员翻了个白眼,虽然面前这个女人穿得不错,可她就是不想低头。


    反正她平时上班就没见过这么一个女人,真要是有头有脸的,估计也不能为了一块钱的布扯皮。


    她瞧不起这对婆媳,穿得再好看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霍恬恬当然看得出她的鄙视和不屑,她冷笑一声,直接拽着这个售货员的手:“跟我走,找你们商场的负责人,我倒要问问,你们这破商场值几个钱,看看我买不买得起。”


    售货员急了,想挣脱,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力气出奇的大。


    只得扯着嗓子喊:“打人啦,这个女人打人啦。”


    这么多人看着呢,霍恬恬不怕她喊,打没打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就这么把这女人扯到了商场营业部主任的办公室,冷着脸问道:“你们的职工羞辱客人,必须跟我妈道歉。”


    主任抬起头来,本想骂一骂这个多事的客人,结果视线对上,他愣住了。


    霍恬恬也愣住了。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第393章 第393章一身铜臭(一更)


    自从当年胡伟民的妈死去, 霍恬恬就有好几年没见过赵德胜了。


    胡浩的事情对他这个女婿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他还从运输队跑到国营商场当主任来了。


    这会儿两个人偶然遇上了,霍恬恬还挺高兴的:“亚敏姐呢, 最近还好吗?”


    赵德胜赶紧换上一脸的笑, 起身端了个凳子给她:“挺好的, 她刚生了老三, 在家里坐月子呢。坐。”


    “生老三了?”霍恬恬倒是不意外, 这年头还没计划生育,大多数人也没有避孕的观念,正常的年轻夫妻, 肯定会隔三差五就怀上孩子的。


    贵客上门,赵德胜自然要郑重对待, 立马去给她倒茶:“对, 老三, 生了个小子。原本我还挺羡慕别人家有小子的, 现在有了小子,感觉也就那样。还是闺女贴心, 我这每天下班回去, 两个闺女一个给我端茶, 一个给我倒水,不知道有多乖巧。你喝红茶还是喝绿茶?”


    “都行。”霍恬恬坐下, 总觉得赵德胜这话哪里不对。


    既然胡亚敏还在坐月子,那就说明他儿子还没满月呢, 既然这样,赵德胜是怎么看出来儿子没有闺女贴心的呢?


    怕不是在刻意迎合她, 多夸两句闺女的好处争取她的好感吧。


    真没看出来,赵德胜还是这样的人呢?


    可是在她的印象中, 这明明是个粗糙又冲动的男人,胡亚敏说什么听什么,做事也不太过脑子。


    难不成是当了几年主任练出来了?


    那也不是不可能。


    霍恬恬没说什么,笑着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别说,还收拾得挺干净气派,处处透着精致和小心思。


    比如办公桌上,摆了一个关公,和一尊金蟾,不过这年头还没有开放黄金市场,这金蟾的表面也隐约有些墨绿色,怕是镀铜的假货,因为铜的颜色类金,氧化后会变绿。


    这要是搁以前,霍恬恬也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现在,好歹是上了两年大学,还接触了化学,她扫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


    这就是有了文化的好处。


    再看窗台那里,则摆了一盆摇钱树,身后的柜子上则摆了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财神爷。


    霍恬恬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直觉告诉她,这个赵德胜,怕是要染上一个恶习了——贪。


    这从商场售货员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这个主任,怕不是个见钱眼开的。


    只有这样才会上下下效嘛。


    而他这里显然是经常招待客人的,身后的柜子里摆了好几套茶具。


    有青花瓷的,有玲珑瓷的,还有紫砂壶,连茶盘和公道杯都是紫砂的。


    原本霍恬恬也不懂这些,纯粹是因为公公白志毅喜欢紫砂壶,她跟着了解了一点。


    霍恬恬不禁蹙眉,这小小的一柜子茶具,怕是价值不菲呢。


    看来赵德胜是真的变了。


    也许是胡浩的事刺激他了,再也不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必须靠自己往上钻营。


    也许是改开后的风气带坏了他,一切向钱看齐的年代,由不得他出淤泥而不染。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男人身上的草莽气息已经褪去,成了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一身铜臭味的精致男人了。


    这么一个男人,估计会选最好的那套茶具出来。


    果然,他打开柜子后,看都没看青花瓷和玲珑瓷的茶具,而是直接把那套精致的紫砂壶拿了出来。


    用开水烫烫,再拆开一包没动过的大红袍,加了一小撮在茶壶里里,热水倒上,香气四溢。


    这么高规格的待遇,把那售货员都看傻眼了,她忽然紧张了起来,问道:“赵主任,你们……你们认识啊?”


    “嗯。”赵德胜小心翼翼地拿起公道杯,给霍恬恬分茶。


    分完后他把茶杯摆在霍恬恬面前,飞了个冷眼给这售货员,“你是不是又得罪客人了?”


    售货员犹豫了一下,赶紧赔不是:“对不起赵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她那个婆婆一直占着柜台不买东西也不肯走,我就……我……”


    赵德胜冷哼一声,脸上的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是上位者带着寒意的不满。


    那售货员咬咬牙,只得换了个说法:“是我不好,对不起赵主任,我改。”


    “你不是一次两次被客人投诉了,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事不过三,今天正好是第三次,你赶紧的,收拾东西走人吧。”赵德胜不耐烦地摆摆手,叫她滚蛋。


    售货员一听傻眼了,她不信赵德胜会这么无情,估计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便也配合起来,她哭着跟霍恬恬求情:“嫂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和赵主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霍恬恬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品尝了一口。


    她居然分辨不出来赵德胜是真的要处分这个售货员,还是做做样子给她看的。


    不过这不重要,她就是来给婆婆出气的。


    效果达到了就好。


    她没有理会这个售货员,而是跟赵德胜赞道:“这茶不错。”


    “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两包没拆封的,拿去喝着玩玩。”赵德胜俯身,准备打开柜子最下层的抽屉。


    霍恬恬可不能收这茶叶,一看就是尖货,她要是收了,回头不是要连累郑长荣吗?


    再说了,她又不是买不起。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一家来置办年货,已经买过茶叶了,再多也拿不下了,我还得抱孩子呢。”


    这话算是很委婉了,赵德胜没有坚持,而是笑着坐下,问起霍恬恬的几个孩子。


    霍恬恬笑笑:“都挺好的,两个大的开春就去上幼儿园了,家里的老人也能轻松点,剩下两个小的再等两年吧。”


    “郑师长一切都好吧?”赵德胜见她一直不提男人的事儿,只得自己开口问问。


    霍恬恬心里有数,他巴结的不是自己,而是郑长荣。


    所以她一直避而不谈,现在终于听到他自己开口了,她便旁敲侧击了一声:“都好,部队的人嘛,哪个不是听党的指挥,做保家卫国的好士兵,怎么会不好呢。”


    这话赵德胜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附和两声:“是是是,一切听国家的,都好。”


    霍恬恬放下茶杯,终于切到正题:“前阵子广州那边有个商场,搞暗箱操作,想跟着外头的市场定价,抬高商场里的商品价格,被人举报到了物价局,整个商场停业整顿,负责人也被降职记过处分了。这就是没听国家的,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是是,这很不应该。”赵德胜笑不出来了,但还是要强颜欢笑。


    毕竟如今国家搞价格双轨制,国营商场是不允许跟着外头涨价的。


    现在这个女人在敲打他,她知道他商场里的价格不对劲了。


    不过她毕竟是胡伟民的小姨子,也许会看在胡伟民的份上装一回糊涂?


    想到这里,赵德胜便打起了感情牌:“伟民最近还好吧?听说他和你二姐一直没有孩子,是他的问题,还是?”


    “谁说他们没有孩子了?看来你有阵子没跟我姐夫联系了吧?不如你出去见见他?他今天也在呢,正在跟我姐挑选小婴儿的用品。正好,你是他姐夫,给他介绍介绍好的?”霍恬恬这话有两重含义。


    第一,胡伟民快当爸爸了,你赵德胜作为他的姐夫居然不知道?


    那你怎么好意思打感情牌的呢?


    第二,胡伟民人就在这里呢,你总不好当着我的面宰他吧?


    那我可是白敲打你了,到时候我把你举报去了物价局,你可别怪我。


    霍恬恬说完,便起身出去了,她不给赵德胜找借口的机会。


    赵德胜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要开会,见霍恬恬已经到了门口,正浅笑盈盈地等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了。


    跟她走了几分钟,果然在一家婴幼儿用品店门口看到了胡伟民和谢钟灵。


    两人正在议论,怎么一件和尚服要五块钱,这是明抢啊。


    两人犹豫再三,不准备买了,谢钟灵把衣服放下:“就找我小妹要花生和玉米的旧衣服吧,反正小孩子长得快,都买新的也是浪费。再说了,她养孩子仔细,我见过那些小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地收起来了。咱宝宝穿自家表哥表姐的旧衣服不丢人。”


    胡伟民也是这个意思,本来小孩子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就有讨吉利的意思在里头,再者郑长荣那手艺一般人是比不过的,孩子们的衣服用的都是好料子,不是纯棉的就是真丝的,又舒服又贴身。


    最关键的是,霍恬恬不会再要孩子了,那些衣服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家里其他的小孩。


    加上胡伟民正是积攒初始资本的时候,能省则省,便点点头:“听你的。”


    谢钟灵笑笑,把手里的和尚服放下,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小妹霍恬恬正领着赵德胜往这边走来。


    谢钟灵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胡伟民也有些不高兴,原因很简单,赵德胜家老三出生,胡伟民和谢钟灵都没有去,只给了礼金,但是赵德胜意见挺大,电话里嘀嘀咕咕的,说胡伟民就这一个姐姐,怎么可以这么不给面子。


    还问胡伟民,是不是谢钟灵不肯他来。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胡伟民中药房太忙,根本走不开,他也不太想跟兄弟和姐姐来往,根本不关谢钟灵的事。


    所以谢钟灵很不高兴,她最反感赵德胜这样的人了,男人有点什么事就往女人身上赖,简直恶心死了。


    她连面场上的体面都不愿意维持,直接转过身去,找张娟和两个侄女去了。


    只留下胡伟民自己应对。


    霍恬恬从胡伟民震惊的表情看出来了,他还不知道赵德胜在这里。


    便介绍了一下:“姐夫,你姐夫在这里当主任呢,我叫他来帮你挑几件好货。”


    胡伟民恍然,怪不得赵德胜穿得人模狗样的。


    他冷笑一声,劈头盖脸浇了赵德胜一盆冷水:“原来你高升到了这里,这么好的事怎么还瞒着我呢,是怕我要你帮我卖中药吗?还是怕我知道你在乱定价格,把你举报去物价局?”


    第394章 第394章商场捉奸(二更)


    赵德胜是有点忌惮胡伟民的。


    这小子六亲不认, 连自己老子都可以宣布断绝关系。


    所以,去物价局举报他,完全是胡伟民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确实是他不敢告诉胡伟民自己到这里当主任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的原因……


    他深吸一口气, 决定先瞒着, 能瞒多久是多久。


    他赶紧给胡伟民赔笑脸:“伟民啊, 你这就冤枉我了, 我是太忙了, 又要照顾家里,又要忙商场里的事,没顾上跟你说。”


    说着他走过来, 看了看胡伟民面前的和尚服,板着脸训起了里头的售货员:“不是跟你们强调过了吗, 咱们是国营商场, 价格要按照国家规定的来, 谁允许你们私自篡改价格的?还不赶紧给客人赔不是?”


    那售货员一头雾水, 这也不是她定的价格啊。


    赵主任真是推卸责任的好手。


    她下意识想争辩两句,却见刚刚那个被带去办公室的同事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


    她只好硬着头皮:“对不起赵主任, 我这就改。”


    她堆着一脸忐忑的笑, 把那和尚服递给胡伟民:“不好意思, 刚刚是我糊涂了,这件和尚服只要一块二毛, 您要几件啊同志?”


    胡伟民不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赵德胜。


    赵德胜头大, 总觉得胡伟民知道他在甩锅,不过没关系, 只要他不认就是了。


    毕竟胡伟民不可能有证据。


    胡伟民嗤笑一声,把和尚服还给售货员:“不用了, 这料子一般,不吸水,版型也一般,做工很粗糙,针脚都歪了,也好意思卖一块二。我这样的穷人,还是捡亲戚家的旧衣服给孩子穿吧。”


    赵德胜讪笑着:“说到旧衣服,我本来跟你姐说了给你家留几件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家刚生了老三,给不了了。”


    “哦,是吗?”胡伟民懒得再跟他啰嗦,转身招呼了霍恬恬一句:“走了,还得给几个老的买点礼物孝敬孝敬。”


    “姐夫你先去,我马上来。”霍恬恬也看了看那和尚服,不是胡伟民挑剔,而是做工真的不怎么样。


    她不信这么一件小衣服能卖一块二,的确良不过三毛一尺,这件衣服用一尺的料子足够了,算上做工和运输,顶多□□毛。


    所以这定价还是有问题。


    她忽然问了赵德胜一句:“你知道国家快取消布票了是吗?”


    “上面确实有这个风声,不过还没有完全落实下来。”赵德胜蹙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打听取消布票的事,难不成她看出来了?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敷衍过去。


    霍恬恬却没打算敷衍,她放下和尚服,冷着脸问道:“那你这一块二的售价,是不需要布票的吧?”


    “啊……嗯。”赵德胜越来越头皮发麻了。


    霍恬恬又问:“那外面的百姓知道这事了吧?”


    “啊……不知道知不知道呢。”赵德胜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在撒谎,因为放出风声的就是他。


    他现在很担心,这个女人不会猜到了吧?


    霍恬恬确实猜到了。


    这么贵的定价,却有人硬着头皮来买,肯定是有原因的。


    谁也不是傻子,会心甘情愿任人宰割。


    唯一的原因就是:物以稀为贵。


    可取消布票是好事啊,为什么东西反而变贵了,并且大家也愿意买这么贵的料子呢?


    肯定是有人在误导百姓,以为取消布票等于国家不再管控这类生活物资的生产和销售了,到时候有票也买不到东西,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而这样的消息,只有赵德胜这种掌握内部情报的人去造谣,才会有人信。


    同时,为了营造一种物资即将匮乏无法购买的假象,赵德胜应该还会压下一批货,让市面上流通的货物急剧减少,物价进一步失控。


    百姓为了过日子,只能当这个冤大头,要不然,难道要大家在街头裸.奔吗。


    而他手上的货,肯定是想等到取消布票物价彻底失控的时候大赚一笔。


    到时候只有他这里有货,大家也只能找他买。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刚刚那个售货员才会那么嚣张。


    她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她和赵德胜的关系估计不一般得很。


    想到这里,霍恬恬决定好好探探这个售货员的底。


    她没再纠缠这和尚服价格的事情,而是看向了刚刚那个售货员,眼神充满了审视和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霍恬恬悠悠然开口,态度明显变得更冷漠了。


    售货员回答之前先看了赵德胜一眼,本打算自报家门,见赵德胜摇头,只得编了个假名字:“我叫赵梅梅。”


    “呦,那你跟赵主任是本家啊。”霍恬恬察言观色,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在撒谎。


    女人点点头:“嗯,本家。”


    “既然你跟他是本家,那我就看在赵主任的面上,不为难你了,你去跟我婆婆道歉吧,不用磕头了。”霍恬恬装了回好人,指了指那边因为对物价不满而愁眉苦脸的老太太。


    女人犹豫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丢人啊。


    她下意识又去看赵德胜,赵德胜却没有护着她,反倒是催促道:“快点的,别磨蹭,道完歉收拾东西走人。“


    女人张了张嘴,见赵德胜板着个脸跟真的生气了似的,这才不甘心地找老太太去了。


    “对不起阿姨,我年轻不懂事,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女人装起了可怜,还揉了揉眼睛挤眼泪,挤了半天也没有,只好吸了吸鼻子,“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请阿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有什么饶不饶你的,你们商场应该有规章制度吧,按你们的制度来就行。”郑锦绣摆起了架子,她看不惯这种势利小人。


    前倨后恭,不像话。


    女人见她似乎不愿意帮忙说情,只好继续撒谎卖惨:“阿姨,求求你了,我爸腿脚不好,我妈卧床不起,我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活,你就帮帮忙,找你儿媳妇说两句,饶了我这次吧。”


    “你这年轻人,听不懂话吗?我可做不了你们商场的主,我儿媳妇也当不了你们主任的家,是你们主任要开除你,你该找你们主任去。”老太太早就不想买这里的布了。


    家里不是没有布,她只是不忍心用那么好的料子,想着自己和白志毅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如买点便宜的的确良。


    现在既然的确良也不便宜,那还买这东西做什么?


    还不如自己去小星星岛上种点棉花自己纺布呢,反正她带孩子也有闲暇的时候,不是忙不过来。


    她招呼了白志毅一声,转身离去,女人只得咬着嘴唇,委屈地来找赵德胜:“赵主任,我道歉了,那个老阿姨不肯原谅我,我也没办法。”


    赵德胜松了口气,道歉了就好,他笑着看向霍恬恬:“老太太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是一二是二,有原则。”


    这是在委婉地说老太太不肯原谅这个女人,有点不讲情面了。


    霍恬恬只当听不懂,她攥住这个女人的手,悄悄埋了一枚监视器的芯片在她手背上,假装关心道:“算了,看你也不容易,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好了,我还得去买瓜子糖果,不打扰你们了。”


    赵德胜赔着笑脸,把霍恬恬送到了楼梯口才停下。


    等霍恬恬他们走了,他才松了口气,骂道:“你这个蠢货,看不出来她的穿着打扮跟平常人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可是那个华夏服装厂成立之后,有不少人穿着打扮都洋气好看了起来,我还以为她也是穿的那个服装厂的衣服呢。再说了,我平时也没见她来这里买东西啊,我哪知道她这么有来头啊。”女人真名叫何阿敏,二十出头的年纪,确实当妈了。


    但是她家里没有丈夫这个角色。


    因为应该成为那个角色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在她面前站着呢。


    她挽着赵德胜的胳膊:“好了,不生气了,他们都走了,怕什么啦。”


    “你懂个屁。”赵德胜叹了口气,带她去办公室说话。


    何阿敏关上门,气鼓鼓的开始控诉起来:“那个女人也太嚣张了吧,不就是嫁了个好男人,可把她得意坏了。”


    “你闭嘴吧。”赵德胜把茶杯里的水倒掉,开水烫烫,手帕擦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等他坐下后,便唉声叹气起来:“你这几天最好夹起尾巴做人,这个女人心思敏锐,要是察觉出来什么可不得了。亚敏又刚刚生了孩子,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出事。”


    “是我没本事,没给你生出儿子来,可是我还年轻,我还有的是机会。”何阿敏不服气,一屁股坐在刚刚霍恬恬坐过的凳子上,嘀咕起来。


    赵德胜不说话,正琢磨着怎么整顿一下商场,等应付完这个寒假再说。


    他决定先少赚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便叫何阿敏出去:“帮我去通知一声,下班后全体售货员到一楼大厅开会。”


    何阿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反正下班时间还早,便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等会再去,我陪你一会儿。”


    “哎呀,你赶紧的,先出去吧,万一这个女人杀个回马枪就全完了。不光是他,我老婆的那个弟弟也不好惹,那小子冷血无情得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赵德胜急了,一把搡开了何阿敏,“快去啊,你不想要钱养孩子了?”


    “你凶什么啊,这会儿又没别人。”何阿敏委屈起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当初要不是我爸保了你一把,你能有今天?你不肯离婚就算了,我看在你找人帮我哥替考的份上不计较这些,不就是做情妇嘛,我不在乎,只要你对我好就行。就连你刚刚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要开除我我也没拆你的台。可是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你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干嘛呀?不就是你老婆生了儿子了吗,你就这样对我?”何阿敏来劲了,哭得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赵德胜脑袋疼。


    是啊,当初胡浩出事,他那运输队的队长怕惹上麻烦,直接找了个由头,把他踢出去了。


    他要养家,是在走投无路,才绞尽脑汁去巴结何阿敏的老子。


    得知何阿敏的大哥不成器,气得她老子整天长吁短叹,他便撺掇一个知青给何阿敏的哥哥替考。


    那知青身体不好,急需一笔钱买药看病,自然不在乎上不上大学。


    所以这事一拍即成,各取所需。


    结果那知青挺争气的,居然考上了北京的学校,如今何阿敏的大哥已经是人人羡慕的大学生了。


    他的努力讨好,换来了何阿敏老子的帮扶,还把他调来了国营商场当主任。


    后来……后来他就跟何阿敏好上了。


    之所以一直没离婚,当然是不敢让胡亚敏知道。


    那女人脾气坏得很,要是闹大了,只怕连何阿敏的老子都要不保。


    现在胡伟民发现他在这里工作,真不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何阿敏,劝道:“不是我要凶你,是事关重大,要是被胡伟民察觉到什么就全完了,你越早通知他们越好,快去吧,我想想到底该怎么调整价格才不被盯上。”


    何阿敏擦了把眼泪,还是不肯走。


    她知道赵德胜这样就是服软了,便环住他的脖子,先亲热亲热再说。


    赵德胜想推开她,却被她一下拿捏住了软肋,脑袋一热,只好从了。


    两人正在办公室里颠鸾倒凤,哪里知道霍恬恬刚刚走的时候在何阿敏胳膊上安了监视器。


    这会儿两个人偷情的一幕被霍恬恬的系统及时捕捉到了,正闪烁着红色的感叹号进行提示。


    霍恬恬没有点开查看,因为只有触发了关键词这个提示才会出现。


    所以没有必要细看,那个女人肯定跟赵德胜有一腿。


    她叫住了胡伟民:“快点,你去他那个办公室看看,就现在。”


    胡伟民不傻,他猜到霍恬恬什么意思了,毕竟刚刚那个售货员比其他人嚣张多了,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是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的。


    他立马杀了个回马枪,踹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赵德胜还在卖力地做运动。


    叫胡伟民直接提起来,也不让他遮一下羞,连带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起拎出去了。


    何阿敏觉得难为情,咬着嘴唇不敢出声,怕引起更多的人围观。


    而赵德胜原本就长得五大三粗的,他可没有何阿敏那么娇弱可欺,立马反抗起来。


    却不想,谢玄英也跟了过来,早就守在了门口。


    这会儿见赵德胜跟胡伟民扭打起来,便一个箭步上前,怒吼一声,直接把赵德胜架开了。


    赵德胜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地上,谢玄英的吼声成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一时间,人群把这对狗男女围得严严实实,连逃跑的缝隙都找不到。


    谢玄英拦在赵德胜面前,赵德胜想推他,却不想谢玄英脚下纹丝不动,跟生根了一样,他只能放弃,最后愣是被谢玄英扭着膀子,摁在了旁边的墙上。


    至于何阿敏,则狼狈地蜷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嚷嚷着走开走开别看我。


    胡伟民原本就当过一段时间的街溜子,虽然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见过他那些狐朋狗友做啊,所以,他脑子里有不少上不得台面的处置方式。


    比如把这对狗男女光着身子绑起来,直接撵去大街上丢人。


    比如找个大树,把他们捆在树下,叫所有人看看他们是多么的无耻。


    但是这样涉嫌动用私刑,他不能做。


    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他不想丢谢钟灵的人。


    所以他只能用文明的手段。


    他一把扯住赵德胜,解开了他的外套,披在了何阿敏的身上:“自己遮遮好,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的领导。”


    人群立马沸腾起来,有笑话看了。


    立马有个跟何阿敏不对付的售货员出来带路:“同志,我知道我们领导在那,走,我带你去。”


    很快,众人簇拥着赵德胜跟何阿敏,去了机关大院。


    “今天我们领导请了病假,他住在这里。”热心的售货员指了指那院子,“不过我进不去,同志,接下来看你自己的了。”


    胡伟民也进不去,他是个平头老百姓,而进机关大院是要登记的。


    他只能看向了跟过来的丈母娘:“妈,劳烦您老人家卖卖您的面子,让门岗放我们进去。”


    霍齐家确实是这群人里最适合出面的。


    谢振华和郑长荣都是部队的人,在外面曝光身份不好。


    谢玄英、张娟夫妻俩都是大学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社会身份。


    谢钟灵和霍恬恬同样如此。


    至于裴远征,已经不在中调部了,霍润家倒是个在深圳小有名气的老板,可这里是在海岛上,人家未必卖他这个面子。


    郑锦绣和白志毅就更不用说了,两个老百姓能做什么。


    所以,声名远播的霍齐家才是唯一能够顺利进出这处机关大院的。


    她笑着掏出自己的身份文件,来到门岗那里:“同志你好,我是霍齐家,进去找个人。”


    那门岗一下就认出来了:“哎呀,是霍齐家霍教授吗?我闺女在中大上学,经常跟我念叨您,说您是她的榜样呢,请进请进。”


    门岗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客客气气地放了行,又看了看霍齐家后面的人,问道,“这些都是一起的吗?”


    “是一起的,有点棘手的事要处理一下。”霍齐家笑笑,还是公事公办,在到访登记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进了大院,那售货员目瞪口呆:“原来您就是霍教授啊,我听广播上提起过。”


    霍齐家笑笑:“知道你们领导家的门牌号吗?“


    “知道,在十五号,霍教授,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头等着。”售货员不知道在忌惮什么,到了门口就不肯再走了。


    霍齐家没有勉强,领着众人一家一家找过去。


    搁七十年代的时候,国营商场一般是革委会主任负责的,现在革委会撤销了,国营商场就划到了工商局管理。


    县级部门的工商局局长,那就是个正科级的干部,在郑长荣和谢振华面前还是要低一些的。


    所以,这翁婿两个压根没想出头,要不然,别人要说他们以权势压人,到了地方,他俩只是站在院子外头陪孩子。


    霍齐家则领着胡伟民,押着赵德胜跟何阿敏进去说事。


    不巧,那局长正是何阿敏的老爹。


    这可真是,找到正主头上来了。


    何阿敏哭哭啼啼地跑到她老子跟前控诉起来:“爸,他们欺负我,你管管啊。”


    何昌盛蹙眉,起身打量着这群人:“你们是?”


    霍齐家不想仗势欺人,只想公事公办,于是她不提女婿和男人的身份,依旧只报她自己的名讳:“我叫霍齐家,这是我女婿,赵德胜是他姐夫,背着他姐姐在商场里跟售货员偷情。这事应该归您管吧?”


    何昌盛恍然,感情是胡亚敏的娘家兄弟给他出头来了。


    他是老江湖了,做事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胡亚敏的娘家兄弟都是什么身份,他早就一清二楚。


    她大哥被踢出部队了,另外两个兄弟,一个在蹲大牢,一个据说是在广州跑药材,其实都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真正需要顾忌的,是她小弟胡伟民的老丈人一家。


    现在,这个叫霍齐家的没说带来的是胡亚敏的哪个兄弟,但是何昌盛心里却已经有数了。


    因为霍齐家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而霍齐家的男人以及小女婿,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他只能狠狠心,拿自己的女儿出气。


    他二话不说,扇了何阿敏一个大嘴巴子:“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跪下认错!”


    何阿敏捂着脸,眼泪汪汪地抬头:“爸,你干嘛胳膊肘往外拐啊。”


    何昌盛懒得废话,又踹了她一脚,赶紧招呼霍齐家去外面说话,顺便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只带了胡伟民一个人过来,还是一大家子都来了。


    霍齐家却拦着他:“去外面就没必要了,同志,你只要公事公办就行,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何昌盛陷入了沉思,也对,人家男人来不来都一样,他都得罪不起。


    便只能壮士断腕了,他笑着招呼霍齐家坐下:“霍教授,您放心,这事我会严肃处理的。”


    “有多严肃?把他调去别的部门?让他继续跟你女儿暗度陈仓?”霍恬恬在这时走了进来。


    她落后几步过来,不过是为了撺掇刚刚那个带路的售货员反水。


    现在,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说法,她的猜测全都是真的。


    她领着这个售货员过来,要请赵德胜去吃牢饭。


    而此时的胡亚敏,还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当商场里的一个售货员跑去跟她嚼舌头的时候,她正忙着喂奶呢。


    她听完对方的话,似乎并不意外。


    那售货员一脸迷茫:“嫂子,你不生气吗?要是赵主任被处分了,你和孩子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升官发财死老公。这种脏男人,早死早好。”胡亚敏冷笑着靠在床头。


    毕竟,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那赵德胜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最准的,自作聪明的狗男人们,根本就瞒不住。


    她性子烈,根本不想委屈求全,她只想等孩子生下来再解决这事,没想到,倒是伟民这个家伙,抢在她前头帮她出气了。


    这一瞬间,她除了庆幸,便是感动。


    真好啊,伟民这家伙,总是嘴硬心软,其实他比谁都在乎这些兄弟姐妹,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索性划清界限,各过各的。


    有这样的兄弟,她才不怕男人出事呢。


    当天下午,赵德胜扣押货物,并私自扰乱国营商场商品定价的行为被定性为经济犯罪。


    由于年关将至,他只是被暂时拘留,案子要等过完年再审。


    而胡亚敏,也在胡伟民等人离开机关大院的时候抱着孩子出现在了门口。


    她站在傍晚的街头,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前是嘴上说着不想来往,却在出事的时候第一个为她出头的兄弟。


    她潸然泪下,把孩子送到胡伟民怀里:“你抱抱他,我让他跟我姓胡,你说好不好?”


    “把两个外甥女的姓也改了吧,赵德胜他不配。”胡伟民抱着外甥,掏了掏裤兜,塞了十块钱的压岁钱给孩子。


    胡亚敏噙着泪花咧嘴微笑:“好,听你的。”


    “你不恨我吗姐,孩子以后的政审……”胡伟民不知道他姐会不会在乎这些。


    胡亚敏摇摇头:“政审?当初大哥就是顾忌大嫂的事连累孩子的政审,这才酿成大祸,连咱妈的性命都搭进去了。你看看大哥现在是什么下场?这都是报应。所以,我才不会因噎废食。”


    “你能这样想就好。”胡伟民还是挺欣慰的,姐姐不哭不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不枉当初霍恬恬出面维护她。


    胡亚敏也看到了霍恬恬,她笑着点点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行得正走得直,我会告诉孩子们,他们老子罪有应得。至于政审,又不是只有进体制才能活,不怕,实在不行,我让孩子长大了跟你这个舅舅跑药材去。”


    “好。”胡伟民笑了,他把孩子还给胡亚敏,“赶紧把这破婚离了,跟我去广州,咱找个好男人,气死赵德胜那个狗东西。”


    第395章 第395章夫妻相处之道(一更)


    胡亚敏没有跟着胡伟民回去过年, 一来她要处理一下婆家的事,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争取。


    二来她知道胡伟民在海岛这边已经没有住处了,她不想在这时候麻烦兄弟。


    加上她这还没出月子呢, 该使唤婆家的时候还得再使唤使唤, 所以她回去之后只字不提离婚的事, 只等开春之后再说。


    胡伟民把她送到路口, 随后跟着大部队去别的地方逛逛。


    已经改开两年了, 县城的个体经济受制于海岛位置的影响,并不算多么发达,但也比以前好多了。


    比如这小孩的用品, 现在已经有专门的个体商店了,所以胡伟民和谢钟灵嘴上说着去要妹妹家孩子的旧衣服, 腿上还是管不住自己, 在路过那家店的时候进去看了看。


    一问价钱, 也是忍不住咋舌, 一件和尚服要两块,没比国营商场好多少。


    谢钟灵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里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岛, 怎么可能物价比北京还夸张呢。


    结果她一问, 果然是因为赵德胜散布的谣言。


    看来这赵德胜真的贻害无穷,还好今天胡伟民直接送赵德胜吃牢饭去了。


    她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衣服放下:“我可告诉你们, 说什么国家不再调控物资生产,全都由着市场自发决定, 这根本就是在放屁。国家可不敢一下把口子放得这么开,这些物资的生产, 有七成的比例依旧是国家在调控,剩下的三成才交给了市场。鼓动你们抬高价格的那个赵主任已经被抓了, 不信你们去国营商场问问,是不是这样。我奉劝你们,别太贪,有些钱赚了是丧良心的,要遭报应的。”


    那店主听得目瞪口呆,等这一大家子离开了,店主赶紧让一个伙计去国营商场打听情况。


    回来后立马调整了价格。


    至于其他的一些店铺,这一大家子也是该提醒的提醒,该解释的解释,哪怕有的店主不听劝,但他们也尽量做到了力所能及地减低赵德胜带来的影响。


    买完年货回去的时候,谢钟灵跟霍恬恬挤在了一起。


    她枕在妹妹肩上感慨不已:“我到底是没买成新的和尚服,小妹,你把花生他们的旧衣服都给我吧。”


    “还用你说吗姐?不给你们给谁啊。”霍恬恬对哥哥姐姐还是挺大方的,这方面她早就准备好了,前几天还让婆婆拿出来晒晒呢,毕竟海岛这边潮气大,要防着点衣服发霉。


    谢钟灵叹了口气:“哎,还好伟民没有上学,要不然就现在这个物价,我们俩就只能靠爸妈养着了。”


    “可能姐夫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考大学吧。不过姐,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看他跑药材跑得挺认真的,他可能真的是骨子里喜欢这个。再说了,他真要想考也未必能考上。不是我瞧不起他啊,而是他……他不是吊儿郎当过一阵子吗?”霍恬恬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


    谢钟灵明白,妹妹是在委婉地说胡伟民当过街溜子。


    这没什么丢人的,人生的经历是一阵一阵的,这阵子遇到了糟心事,可能就堕落了,后面遇到了拉自己一把的,也就振作了。


    她不嫌弃胡伟民的经历,连胡浩出事的时候也没想过独善其身,何况是现在。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道:“你不用这么委婉,他自己都不怕人说,你怕什么。”


    “那还是不一样的,有些话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是要讲究的,说多了他的自尊心要受打击的。他毕竟是你丈夫,你也少说他一点。”霍恬恬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当街溜子毕竟不光彩,真没必要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谢钟灵看着妹妹那严肃认真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这样的,自己平时也没少调侃他,每次提到街溜子三个字,胡伟民从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使脸色,但他心里估计是难受的吧。


    哎,这事还是得听妹妹的。


    等到了大院这边,大家忙着做晚饭的时候,谢钟灵便跟胡伟民一起,借口帮忙去买醋,两人出去说话。


    “你后悔没考大学吗?”谢钟灵还是头一次问胡伟民这个问题。


    胡伟民笑笑:“不后悔,我也考不上,学的都还给老师了。”


    “那将来咱们孩子问你呢,你也这么说?”谢钟灵在路口停下,暮色渐深,一轮残阳挂在天边,空气里都是火药的味道,擦炮声摔炮声此起彼伏。


    市场开放了,烟花炮竹又成了年味的最大来源。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从身边疯跑过去,胡伟民下意识把谢钟灵扯到了里侧,生怕兴头上的孩子撞着她。


    他沉默了片刻,思来想去,选了个委婉地说法:“孩子们问,就说我笨呗,反正咱俩有一个聪明人就够了,而且我听说,孩子的智力随妈。”


    谢钟灵笑笑,没说什么,心里确实明白过来了。


    真是她当局者迷了,她和胡伟民每次小聚的时候,他都是疯狂地要她,讨好她,虽然他不说,但心里估计是没有安全感的吧。


    他可是逃过婚的人,心思一向敏感,她不该那么神经大条一直拿街溜子什么的来调侃他。


    她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地做了决定,今天开始,不提了。


    等将来孩子出生了,也多跟孩子夸夸胡伟民的优点。


    只有当妈的自己发自内心地维护当爹的尊严,孩子才会感受到老爸是不可以取笑怠慢的。


    要不然,将来孩子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瞧不起这个没上过大学的老子。


    到时候只怕亲子关系会出现问题,夫妻关系也会逐渐出现裂痕。


    她默默地牵着胡伟民的手,千言万语都不如行动实在,她不说漂亮话,只从生活上的细枝末节来改变。


    所以,买醋的时候她靠在供销社门口,含笑看着他:“你去吧,孩子他爸。”


    “哈哈,干嘛忽然这样喊我。”胡伟民笑着进去。


    打完醋出来,谢钟灵挽着他胳膊往回走:“怎么,我喊得不对吗?以后我就可以这样使唤你了,孩子他爸,孩子尿了,孩子他爸,孩子拉了。”


    “行,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我求之不得呢。”胡伟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忽然这么温柔。


    他挺喜欢的,喜欢那个张牙舞爪的谢钟灵,也喜欢这个柔情蜜意的谢钟灵。


    他忽然格外期待起孩子的到来了,也不知道是闺女还是小子。


    “哎呀,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咱俩还没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胡伟民有些着急了,“上次你提的那个方案,我倒是想了一堆,但是呢,我觉得哪个都好,不知道选哪个了。”


    “我不管,你可是孩子的老子,我怀着孩子够辛苦了,取名的事你可不许偷懒啊,你赶紧选几个好的出来,咱俩再一起做最后的决定。”谢钟灵原本是想自己选的,现在想想,还是叫胡伟民来吧。


    多给他一点参与感,他就会多一点安全感。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尊重是相互的。


    谁能说辛苦赚钱养家的男人配不上一个读大学的女人呢,谁也不能。


    胡伟民笑笑:“好好好,我选,我各选三个出来,然后让你帮忙一起挑。”


    “这还差不多,我可警告你啊,你一定不能当甩手掌柜,要不然我天天揍你,揍到你叫姑奶奶为止。”谢钟灵到底是说不出太过肉麻的话来,有些话,其实不必点破,放在心里就很好。


    她腻腻歪歪地靠在胡伟民肩上,一段路走得那么磨蹭,但是胡伟民却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甜滋滋的。


    吃饭的时候,他碗里也难得地被谢钟灵夹了几筷子菜,他察觉到了,今天的谢钟灵真的很不一样。


    当然,她说话做事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很虎,但是她在细节之处,真的改变了不少。


    他真开心。


    吃完饭男人们去刷碗收拾桌椅板凳,女人们布置屋子,把买来的对联收拾收拾,就等明天早上起来揭开旧的,贴上新的。


    今年还买了窗花,福字,还有一些年画和伟人画像。


    霍恬恬摆弄着手里的年画,笑着调侃自己的姐姐:“你刚刚跟姐夫说什么了,他怎么这么开心?”


    “没说什么,太肉麻了说不出口,总之我以后不该说的不说,多夸夸他就是。”谢钟灵笑着帮忙整理这些年画,因为还给孟正阳那边带了一份,需要匀开。


    霍恬恬领会精神,忍不住捏了捏姐姐的脸蛋儿:“我就知道,你这个嘴硬的家伙。”


    “哎,没办法,改不了咯。对了,韦昊跟我说,你跟她约了明天去打耳洞?带我一个。”谢钟灵也想臭美呢,“最好是叫上张娟,还有咱妈,一起吧。回头我就可以在北京挑些好看的耳环寄给你们了。”


    “好啊,那就一起吧。”霍恬恬笑着应下,遗憾的是菲菲嫂子不在,秦湘也回去了,要不然带上她们俩的话会更热闹吧。


    夜里躺在床上,她把今天跟姐姐说的话八卦给郑长荣听。


    郑长荣很是赞同:“是这个理,我要是整天说你刚来的时候是个又黑又胖的小矮妞儿,你肯定也不高兴。你要是说我以前总被人造谣说我是天煞孤星,我心里也有想法。”


    “就是呀,夫妻之间的相处其实是门大学问,不过你放心,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我肯定不会说那些不好的话调侃你,我要说也是捡好听的,我可得好好拍拍你的马屁,好让你心甘情愿地当奶爸呀。”小媳妇笑着挠了挠他的痒痒肉。


    郑长荣乐得不行:“你不拍我的马屁我也心甘情愿。”


    两口子嘻嘻哈哈的,亲热去了。


    而身处广州的范海林,则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郑锦绿一家,又来了,这次他们可是准备充分,带来了一个很糟心的消息。


    范海林思来想去,准备先不声张,等郑长荣和霍恬恬一家子过完新年再说。


    马路边上,他看着关了门的供销社,转身离去。


    回到住处,郑锦绿的大儿子依旧在等他,他决定先糊弄住他们,便点了点头:“好,你想怎么样,你说来听听。”


    第396章 第396章婆媳赎金像(二更)


    郑锦绿消失的这段时间只做了一件事——刨根问底。


    刨的是霍恬恬的根, 问的是那北横岭养大她的孟家的底。


    现在她终于把一切弄清楚了,自然就找上了范海林。


    在她看来,范海林如今过得不好, 应该很想打击报复郑长荣跟霍恬恬。


    所以, 她带儿子来找范海林, 自然是谈合作的。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要不回郑氏中医的继承权, 那就讹钱。


    她儿子原本是不同意的,奈何他媳妇确诊了红斑狼疮,被称为不死癌症, 他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媳妇去死,只得继续给她老妈当狗腿子, 助纣为虐。


    “计划很简单, 国家不是开放了民营医院的许可了吗?那我们就打着郑氏中医的名号, 在广州开馆接诊。”这计划自然是郑锦绿想出来的。


    她就是要恶心郑锦绣。


    范海林不理解:“你妈的医术应该不行吧, 万一出了医疗事故怎么办?”


    男人笑了笑:“就是要出医疗事故,到时候我那小姨肯定受不了祖上的名誉被毁, 必然会破财消灾。怎么样, 这个计划很诱人吧?”


    “那你要我做什么?”范海林不意外, 郑锦绿看着不像个好人,他大哥还打过电话问他这个郑锦绿跟他什么关系, 据说郑锦绿在北横岭的时候还接触了霍恬恬那个名义上的老子娘,以及那边的哥哥姐姐。


    那群人全都摩拳擦掌想要从霍恬恬身上捞油水呢。


    所以郑锦绿一家找上门的时候, 范海林早就做好思想准了。


    他只是没想到,计划是这么的缺德。


    报复就报复吧, 还要连累无辜的患者,真是不可理喻。


    难怪这家子都是一脸的刻薄相, 相由心生,可见他们肚子里坏水不少。


    范海林沉住气,尽量不让对方看出他的情绪。


    对方回道:“简单,你只要帮忙去学校骚扰骚扰霍恬恬,给她制造一些桃色新闻就好,到时候这婆媳两个各有各的麻烦,肯定会应付不过来,我们再去找我那个表弟谈判,让他出面劝说我小姨把继承权让出来,再让他媳妇掏钱买平安。”


    “行,那我等她开学了去找她。”范海林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家人有什么厉害的计谋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很好对付。


    等过完年他就通知郑长荣。


    郑锦绿一家离开后,很快找到了霍恬恬买下的那一排院子。


    因为过年,所以每一个院子都锁了门,里面安顿的研究人员都回家了,至于霍恬恬留给自己和家人的那两处院子,也都关好了门窗,闭门谢客。


    郑锦绿看着门板子上的铜锁,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道:“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把锁撬了住进去过年,省得再去招待所浪费钱。”


    子女们都没有什么意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他们一家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说话的时候,院墙上面蹲着一只丑兮兮的猫,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海岛这边,霍恬恬刚被折腾了一身汗,冲了澡打着哈欠准备睡觉的时候,猫蛋儿忽然发来了消息:“主人主人,郑锦绿那个死老太婆想撬锁住咱家的院子!气死猫蛋儿啦,猫蛋儿可以揍他们吗?”


    “可以,别伤他们的性命就行,最好是直接打进医院去,让我过完年再去收拾他们。”霍恬恬瞬间来了精神,她看向了郑长荣,“猫蛋儿说你二姨妈到广州了,还想撬咱家院子的门呢,你的寿带鸟还在广州吗?让它去帮帮猫蛋儿。”


    “在工地,还是让贺超的猫头鹰去吧,他回家过年之前跟我说过,他们几个人的鸟都留在了学校那边待命,有需要直接找他们帮忙。”郑长荣也不困了,他的寿带鸟不比猫蛋儿功能强大,但也不是泛泛之辈,最起码,它们那几只小鸟是可以联机对话的。


    所以他的命令可以直接通过寿带鸟传达给另外几只鸟。


    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来了。


    那郑锦绿的儿子在对面街边找了块碎石头,准备来砸门上的锁,却被一只丑猫从墙上飞扑下来,来了个猛虎掏心,再接一记佛山猫影脚,直接把他踹飞了。


    郑锦绿气得不轻,要收拾这只猫,刚一转身,就被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猫头鹰偷袭了后脑勺,翅膀扇起的气流悄无声息,那尖锐的爪子直接扣进她的两侧肩膀,没脖子的猫头鹰努力低了低头,在郑锦绿脑门上啄了两下,随后溜之大吉。


    等郑锦绿也扑街了,小玄凤便飞过来啄那几个小辈的眼睛,他们骂的话太难听了,小玄凤不惯着他们。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不是这个头破血流,就是那个鬼哭狼嚎。


    一大家子十来口人,愣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等他们的鬼叫声惊动了附近的居民时,这些猫猫鸟鸟已经全都跑了。


    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省医院的医生看着这一个个破了衣服烂了裤子的患者,全都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这是抢银行去了吗?”值班医生语出惊人,给了护士一个眼神,让她去报警。


    霍恬恬看着猫蛋儿发来的实况直播,笑得肚子疼:“好了,没事了,可以过个安稳年了。要是夏晴在广州就好了,我可以让她放出消息,就说我那院子里有一台彩超机,价值百万,到时候他们肯定忍不住去偷。咱们就可以来个钓鱼执法,让警察抓个人赃并获。”


    这话倒是提醒了郑长荣,虽然夏晴不在,可以范海林在啊。


    明天他打个电话给范海林,让他去做这个钓鱼佬,掉郑锦绿一家子大杂鱼。


    第二天是除夕,郑长荣一早就起来了。


    范海林接到电话的时候实在是意外得很:“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想等过完年再告诉你他们来了。”


    “我媳妇的本事你应该能猜到几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这事希望你办得漂亮一点,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的。”郑长荣一向大方,借给范海林的三千块都不肯要借条,第一时间就给撕了。


    范海林恍然:“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送他们进去吃牢饭。不过他们还带了孩子过来,孩子估计不会被判的。”


    “这个不用顾虑,我会打听一下东北那边他家还有什么亲戚,到时候让亲戚把孩子领走就是。”郑长荣并不会心软,这种削尖了脑袋破坏他家庭安定的歹毒之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妻离子散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最好是一辈子蹲大牢出不来,死了也不错,只不过他是个军人,做事要奉公守法,只能在规则之内进行适当的报复。


    所以,目前这个法子是最好的。


    范海林有数了:“好,那我去找一下曹院长,让他配合一下,假装找他们购买那台机器,等他付完钱做实了郑锦绿一家偷盗并私自出售赃物的事实,再让警察来抓个正着。这样会判得更重一些。”


    “不错,就按你的计划来。”郑长荣挂断电话,不禁庆幸,这个范海林其实不笨。


    要不是被穿越者捣乱,说不定真能打动他媳妇。


    到时候他真的不一定能敌得过范海林青梅竹马的感情。


    多谢那个穿越者,让他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媳妇。


    想到这里,郑长荣真是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家里去陪媳妇。


    不过不行,上午还得把部队的过年活动安排妥当。


    他只得抓紧时间忙去了。


    *


    霍恬恬一早起来就让猫蛋儿去医院看了眼,很好,郑锦绿一家全都躺在医院里哼哼呢。


    还把身上仅剩的钱都花光了,最后没办法了,只得让她儿子拿着传家宝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最终找了个地下暗当,把那传家宝当了。


    猫蛋儿拍下了那个传家宝的照片,兴奋得喵喵叫:“是一尊纯金的关公像哎!!!主人,你快点想办法把它赎回来,我闻过了,真的是纯金的,比我猫蛋儿的丑还要纯。”


    “哈哈哈,你这家伙。”霍恬恬笑得合不拢嘴,瞧着时间还早,二姐和张娟都没起床呢,她便叮嘱了老太太一声:“妈,跟我去一趟广州,孩子交给我妈他们盯着就行。”


    老太太云里雾里的,等到了那里才知道儿媳妇带她干嘛来了。


    霍恬恬七绕八拐的,带着老太太来到了那处地下暗当,问了问价钱。


    掌柜的是个精瘦干瘪的老头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儿,悠悠的从镜框上面瞄了她一眼,伸出了十个手指头。


    “十万?”霍恬恬来之前给梁彬打过电话了,当天的黄金开盘价是41.82元一克,十万块相当于2391克,也就是四斤八两左右。


    她瞧着这尊关公个头这么大,估计不止五斤,便拉着老太太去外面问了问:“妈,你还记得这个关二爷的金像有多重吗?”


    “记得,这可是当年某位王爷赏赐的,足金,净重六斤六两,十万块的话,按眼下的金价来算,不贵。”老太太还是有点心动的,这可是带着祖辈记忆的宝贝。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东西当初明明是给了你大姨的,怎么会在你二姨那里呢?难不成……难不成你大姨当年牺牲之后,她找到了你大姨的部队,领走了她的遗物?可是我记得部队那边说你大姨身上早就没有什么私产了,能捐的都给部队了。”


    “说不定是二姨偷的呢?”霍恬恬不懂这尊金像算不算文物,不过既然是传家宝,那不管怎么说,先赎回来要紧。


    郑锦绣陷入了沉思:“也不是不可能,你二姨这个人最是嫉妒姐妹,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搞不好是她找你大姨硬要去的。总之,孩子,妈跟你说句实话,妈真的想要这个金像,就辛苦你,破费一下。行吗?”


    “妈!!!您这说的什么话,咱娘儿俩谁跟谁啊,我的不就是你的,还跟我这么客气。”霍恬恬不高兴了,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一个劲晃悠。


    老太太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妈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遇上你这么一个好儿媳妇。”


    老太太是真的特别感动,眼眶都红了。


    霍恬恬赶紧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我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能遇上您这么一个好妈妈。您可是我第一个开口叫妈的人,以后不许跟我这么见外了。”


    “哎,哎!”老太太热泪盈眶,依偎在儿媳妇怀里,感动得路都走不动了。


    最终婆媳俩以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价格把这尊金像抱走了。


    霍恬恬砍价的时候特别有理有据:“掌柜的,今天可是除夕,大过年的,我送你长长久久,多吉利啊。”


    最终她成功靠她的蜜语甜言,怒砍一块钱。


    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两人回到大院,便把这尊金像摆在了楼上老太太的卧室里面。


    白志毅看到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秃噜出来了。


    等霍恬恬兴高采烈地跟姐姐嫂子还有老妈出去打耳洞了,白志毅才回过神来,问道:“老婆子,这是儿媳妇给你买的?”


    “不然呢?你给我买的?你连聘礼都没有给我,哼!”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还翻起旧账来了。


    白志毅乐得不想跟她计较,只调侃道:“哎,我要不穷能给你当上门女婿吗?可是你也不亏啊,要不是我,你能生出这么厉害的儿子?要没有这么慧眼识珠的儿子,你能白捡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你个死老头子,来劲了是不是?皮痒了是不是?”老太太原本睹物思人,想念九泉之下的父母,心情有些低落,这会儿倒是被白志毅气得没空伤春悲秋了,一把拎着他的耳朵,要他认错。


    白志毅嘴硬得很,把胸一挺,把头一扬:“痒了,你打我吧,我叫孙子来看看,他奶奶是怎么欺负他爷爷的。回头等咱儿子回来了,我叫孙子告状去!”


    “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老太太松开手,笑眯眯地出去陪孙子孙女。


    过了一会儿,她见白志毅还不下来,直接吼了一嗓子:“死老头子,午饭之前你要是贴不好对联,今天你就别想吃饭了!”


    白志毅赶紧把这尊金灿灿的关公放下,下来干活儿。


    大街上,霍恬恬等人终于找到了打耳洞的地方。


    张娟是疤痕体质,有点忐忑,怕疼,怂在了后面不肯上前。


    霍齐家原本有耳洞,还是留学时期打的,这些年不戴耳环早就长死了,所以她身先士卒,坐在了小凳子上:“我先来。”


    霍恬恬蹲在旁边看着:“妈,你别不好意思,疼了可以哭的,我们不笑话你。”


    “小坏蛋,谁说你妈要哭了,你看着吧,你妈当年那也是风光过的,别说是打耳洞了,就是打汉奸我也不怕。”霍齐家神气得很呢。


    霍恬恬忍着笑:“那是,我妈那可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霍齐家乐得合不拢嘴,等到耳洞枪穿过耳垂的瞬间,她居然意外地嘶了一声。


    到底是年纪大了,又被软禁毒打多年,身体似乎对于疼痛格外敏感了些,打完耳洞起来,她强忍着不适,别过身去,免得在孩子们面前丢人。


    霍恬恬赶紧搂着她:“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大的风啊,妈你到这边来,别被沙子糊了眼睛。”


    当妈的还矫情起来了,趴在闺女怀里,捶了她一拳头:“臭丫头,你这个乌鸦嘴,居然被你说中了。”


    “这有什么的,妈,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就放心大胆地在我和姐姐怀里哭,谁要是敢笑话您,我们就把谁揍趴下。”霍恬恬虽然从小没有享受过趴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日子,可在她的想象中,亲母女就该是这样的。


    哪怕是妈妈,那也有脆弱的时候啊,找闺女哭两声怎么了?


    自家人,不丢人。


    她反倒会觉得妈妈信任自己,会感到特别高兴呢。


    霍齐家很是动容,直起身来,抱了抱自己的小女儿:“我的小乖乖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好了,妈不疼了,你姐打完了,该你了。”


    霍恬恬转身看了眼,韦昊和二姐都打完了,确实该她了,张娟还在纠结呢。


    她便牵着老妈的手,再拽起姐姐的手,让姐姐代替自己来安慰老妈,随后坐在了小板凳上:“老板,我要是哭了你可别笑话我啊。”


    “不会不会,怕疼是本能嘛,其实不疼的,你放轻松,没事儿的。”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为人很是谦和。


    霍恬恬笑着闭上眼,只觉得耳朵上一凉,酥酥麻麻的,确实不怎么疼。


    她起身看着还在犹豫的张娟,笑着贴到她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臊得张娟连捶了她好几下才罢休。


    最终还是被这小姑子诱惑着去打了耳洞。


    疼是真的有点,但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一想到过几天可以戴上霍恬恬说的那种耳环,她便忍不住面红耳赤的。


    老板叮嘱她们接下来一个礼拜耳朵不能碰水,还要每天消毒。


    霍恬恬笑着应下,回去的路上,谢钟灵挽着张娟落在了后面:“甜甜这丫头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不告诉你。”张娟难为情得很,不好意思说。


    谢钟灵急眼了,只好去问霍恬恬:“快说,你俩说什么悄悄话了?”


    “我告诉她……”霍恬恬坏笑着出卖了自家那位矫情兮兮的大嫂。


    谢钟灵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真有你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你说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多馊主意呢?”


    “怎么样,你也心动的吧?”霍恬恬挠了挠姐姐的痒痒肉,乐得谢钟灵立马反击回来。


    姐妹俩打打闹闹的,不一会儿就跑在了最前头。


    叫张娟很是羡慕,她挽着霍齐家的胳膊,走在了里侧:“妈,你还疼吗?”


    “不疼了,回头我叫朋友从香港给你带几副漂亮耳环。”霍齐家发现张娟最近开朗一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有所好转,所以人就没有那么自卑爱钻牛角尖了。


    总之,好事儿。


    她乐得花点钱买儿媳妇开心。


    当然,两个女儿她也不会亏待的。


    至于韦昊嘛,现在也算是她的弟妹了,自然也要给韦昊带两副。


    张娟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妈,我就戴纯银的,不用破费。”


    “就是要破费,你妈我有钱,有钱不花留着发芽吗?你不用操心这个,好好养身体,好好把学上完。妈也努努力,到时候帮着甜甜趁早把女子学校盖起来,你要是乐意就去当老师,不乐意的话,就按甜甜说的,建个商场让你经营着玩。总之啊,你好好的,往后都是好日子,别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苦了自己也苦了玄英,知道啦?”霍齐家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有什么都跟张娟摊开来说。


    张娟明白,点点头:“知道了妈。对了妈,玄英说他想去结扎,我不同意,您帮我劝劝他。”


    “怎么,你还想生?”霍齐家并不意外,毕竟婆媳俩也相处好几年了,彼此的脾性还是一清二楚的。


    张娟点点头:“孩子多了热闹。”


    霍齐家没说什么,只叮嘱道:“等毕业了再要吧,先把身体养好。玄英那里我还是觉得你自己去说比较好,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回头好与不好的,妈可不想背这口锅。”


    “行,那我试试。”张娟咬咬牙,不行就让霍恬恬去劝吧。


    到了家里,她把霍恬恬叫去外面说话,霍恬恬听罢,看了眼系统那个孕育套餐,现在等级足够了,可以绑定张娟了,但是,需要她达成接生一百个婴儿的成就才行。


    她算了算时间,八二年开始计划生育,现在是八零年,还有两年时间,七百多天的日子,她要再接生八十几个孩子就行了,也不算太辛苦。


    便应道:“好,我去劝,不过你得答应我,毕业之前做好措施,不要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怀孕,要不然,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那我去放环?”张娟觉得这个法子稳妥一点。


    霍恬恬摇摇头:“不用,妈那儿有男用避孕药,放环伤身体。还有,我不管你第三胎是儿是女,你必须对梦龙梦凰还有老三一视同仁,你能做到吗?你要是做不到,可别怪我翻脸啊。”


    “能做到。”张娟认真点头。


    霍恬恬其实心里没底,不过怎么说呢,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嫂子,能帮就帮吧。


    她去找谢玄英,谢玄英不说话,沉默地看着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惯着她?”


    “我惯着的是你啊。我希望你和姐姐都可以家庭美满,如果这个美满的条件是儿女双全,我能做的就是来劝你。大哥,人这一生的很多决定都是跟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息息相关的。嫂子这样的女人不是孤例,我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女人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意外。有时候不是她们自己非要怎么怎么样,而是这个大环境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尝试着去理解她们。她们其实是受害者,只要她们不变成加害者就好。”霍恬恬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了,她尝试去理解。


    她翻阅了很多人文社科的书。


    她找不到答案,便让老妈去她的系统里找。


    前段时间,小猪猪给她找到了一套书,这套书是费孝通所著,原版在国外发表,中文译本要在几年后才出版。


    这套书叫《江村经济》,里面有一段文字实在是触目惊心。


    简而言之,因为我国几千年来一直是农业型的社会,而这样的社会需要大量的男性劳动力,所以重男轻女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观念,根深蒂固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而在这样的社会,生女儿是件赔本的买卖,所以很多农户会直接把刚出生的女婴溺死。


    是的,溺死。


    何其残忍,又何其悲哀。


    所以,在农耕社会,女人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种几千年的洗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当超声检测可以鉴定性别的时候,那些女婴连生下来被溺死的权利都没有,她们在娘胎里就会被打掉,成为一块随手可以丢弃的医疗垃圾。


    这种触目惊心的社会现象会在这片土地上盛行,并持续很多年。


    在未来的二十一世纪,在生育率逐年暴跌的年代,男性婴儿的出生比例居然会诡异的节节攀升。


    那就跟报复性消费是一个道理,计划生育压抑了人们追儿子的步伐,政策放开之后,出现了大量四五十岁追儿子的孕妇。


    这就是大环境,霍恬恬改变不了,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身边人能劝的就劝,劝不动的就拉倒。


    她个人的力量在时代洪流面前实在是太微弱了。


    她叹了口气:“大哥,我真心希望你们好好的,所以我会再帮她一次,事不过三,以后我就不管了。”


    谢玄英叹了口气,怎么办呢,随她去吧。


    霍恬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起码她对你是真心的。对了大哥,玉米那里显示张伯伯没几天可活了,等明天过完年,初二你就带他去广州住院吧,以防万一。我再催催徐莉那边,问问治疗心衰的药到底买到没有。”


    第397章 第397章漂亮妹妹(一更)


    徐莉没能回来过年。


    一是太忙, 二是人家美国也不过咱们中国的年啊,她这假不好请。


    加上这工资待遇太诱人了,她实在是舍不得请假, 便依旧在北美这边的运输公司忙碌着。


    接到电话, 她遗憾地表示:“药是有的, 但是医生不给开, 需要患者本人来就医。我也打听过了, 目前国内没有很好的治疗心衰的办法,你不如叫那个老同志到美国来看病吧。住院费我打听过了,没有确切的数字, 要看病人的严重程度来决定。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心脏移植,这类手术以前成活率不高, 不推荐,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种叫什么环孢素A的药物, 可以大幅度提升心脏移植后的存活率。不过这类手术费用很高, 你最起码要让你大哥准备十万左右。而且不一定有合适的供体,要等。”


    “心脏移植?”霍恬恬倒是在外文期刊上看到过, 这是一项收益和风险并存的手术, 运气好的话, 移植手术后患者可以活蹦乱跳地再活个十来二十年,运气不好的话, 直接术后感染或者跟供体产生排斥反应,很快就归西了。


    霍恬恬沉思片刻:“嫂, 那辛苦你了,再找两个翻译吧, 我让我大哥和张伯伯尽快过去。”


    “没问题,我来安排。”徐莉答应得很爽快,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报答这个妯娌的方式了,当然要把事情办得漂亮些。


    挂完电话她就找人去了,张华喊她吃饭她都没顾得上。


    霍恬恬则下楼去跟大哥详谈这个问题。


    张世杰的病就是压在谢玄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哪怕张世杰不是他的老丈人,就单纯看他对霍齐家做的一切,谢玄英都得好好报答他。


    现在问题是,就算是去美国,就算是有供体,但他没钱啊。


    思来想去,谢玄英只得跟自己妹子开口:“只怕到时候医药费不够用,我想问你借点。”


    “什么借不借的?”霍恬恬很是着急,看了眼陪玉米玩的大舅,拉着谢玄英去院子外面说话。


    “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大舅年纪大了,有些观念过时了,我不想惹他生气,所以这遗产的分配我没跟他对着来。但是你和姐姐都是我最亲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只让自己得好处却不管你们死活呢。我先拿二十万给你,不够再说,这钱我不要你还,你就当我替咱妈报答张伯伯了。等你和姐姐毕业了,我也是有产业要送给你们的,你不要担心钱的事,有我呢。”霍恬恬很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谢玄英。


    她不愿意跟哥哥姐姐之间产生那么大的差距,她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到处搞产业搞投资,不就是想为亲人们多做点什么吗。


    她真不想看到大哥跟自己这么见外。


    谢玄英红着眼眶点点头:“好,哥也不跟你假客套,但也不要多,能养活一家人就好。”


    “哥,你们不争是你们疼我,我要是不给你们分肉吃就是我冷血无情不懂事了。我心里一直装着你们,只是眼下产业园和医院那边花销大,我没办法拿出太多来。你放心,等这两个大工程结束了,我就能多匀点钱给你们了。”霍恬恬琢磨了一下,准备直接开支票给他,“既然去美国看病,那正好可以跟秦湘嫂子互相照应着,不过她的签证还没下来,要在你之后再去了。”


    “好。”谢玄英挺感动的,其实他心里有数,就算他和谢钟灵去争,大舅也不会同意的。


    大舅是在意姓氏的,大舅可以分点汤汤水水给他和谢钟灵,但绝对不会给他们吃肉。


    所以不如姿态好看点,大大方方地让妹妹去掌舵。


    现在妹妹愿意分肉给他们,这实在是叫他自责,要是当初他把妹妹看紧点就好了。


    霍恬恬看他红着眼睛,很是心疼,赶紧安慰道:“别担心啊哥,张伯伯一定不会有事的,玉米不也预示过王智会死吗,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我去开支票给你,免得你拿着那么多现金被贼惦记上。现金也给你拿一万,不过都是人民币,你到了美国找我徐莉嫂子或者张华,让她们教你怎么兑换美元。”


    “小妹,谢谢你。”谢玄英哽咽不止,只是今天都除夕了,怕是来不及办签证了。


    他忧心忡忡地去找霍齐家,想问问她能不能找熟人帮帮忙。


    没想到霍齐家直接把签证拿给了他:“上次你丈人住院我就想着会有这么一天了,早就给你们办好了,拿去吧。”


    “妈你真好。”谢玄英搂着自己老妈,千叮万嘱,“我就不带娟子过去了,她留在家里过寒假顺便照顾两个孩子。”


    “嗯,孩子有我呢,你放心。”霍齐家直接拎了一个小包给他,“里面有美国的地图,还有我在美国的一些老同学的联系方式,我都写在本子上了。第一页上面的都是最可靠的,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们,谁有空谁就会帮你。第二页的是关系一般但是位高权重的,要是就医困难,到时候可以找他们帮忙,许诺他们一点好处就是。第三页是黑名单,都是我和你大舅排查出来的当年事件的知情者,这些人心思恶毒,你小心为好。最后里面还有一张存折,是妈第二本回忆录的稿费,你老丈人不肯要,正好,拿去给他治病去吧……”


    谢玄英接过那手提包,感慨万分,老妈真是个仔细人,什么都想好了,再看存折,居然有足足十万块,加上小妹给的二十万,应该是足够了。


    这下他彻底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便打起精神:“好了,先好好过个年,初二我就走。”


    “你丈人这病,多耽搁一天都是危险,就不要在意什么过年不过年了。”霍齐家看了看时间,“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朋友,看看明天有没有机票。”


    半个小时后,霍齐家来找霍恬恬:“闺女,送我去一趟广州,我去给你大哥拿机票。”


    “我陪你去吧。”霍恬恬怕老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下午郑长荣回来了,能帮忙看着孩子,她可以腾出空来。


    母女俩到了广州,霍齐家直接领着她去了机关大院。


    接待她们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像是个混血儿,头发是金色的,穿着也很洋气,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西方口音。


    霍齐家笑着介绍道:“这是妈妈的同学露娜·格林,露娜,这是我小女儿甜甜。”


    “腻毫,笑甜甜。”露娜的发音不太标准,她热情地招呼这对母女坐下。


    霍恬恬乖巧地喊了声阿姨,坐下后打量起露娜的穿着来,她没见过露娜身上这款天蓝色的料子,好奇道:“露娜阿姨,你身上的裤子用的是什么料子啊?”


    “这个?这个叫牛仔布,卧们妹锅人都爱穿。”露娜泡了一壶茶,端着紫砂的托盘过来。


    用公道杯分茶的手艺很是地道,霍恬恬接过茶杯闻了闻,好像是碧螺春。


    白志毅爱喝这些,霍恬恬自己倒是不讲究。


    不过她现在在人家做客,甭管她分不分得出茶的好坏,都得说点漂亮话,于是她赞美道:“这茶真香,露娜阿姨来中国很久了吧,您看起来很熟练。”


    露娜笑着坐下:“卧跟腻的妈妈一起来的中国,来了之后,就爱上了这里。中国真是一个肥常古老肥常优美的国家,卧已经有很多年没会去妹锅了,这些衣服,都是卧妹妹寄给卧的,腻要是习欢,我给你那两条穿穿。”


    霍恬恬笑着应道:“那就谢谢啦。”


    “不客气。”露娜看了看手表,“我女儿就快会来了,她的尺码腻应该可以穿。”


    露娜转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拿着两条没穿过的牛仔裤,随手在霍恬恬身上一比划,“哎呀,估计不行,腻的腰也太细了,腻穿着裙子卧妹看出赖。”


    霍恬恬瞧着这裤腰是有点大,便不好拿着了,她笑着回道:“没关系的露娜阿姨,回头我叫我嫂子给我买。”


    “那毫吧。”露娜把裤子放了回去,刚回到客厅,玄关那里就传来了开门声。


    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了门口,她手里拿着两张机票,气喘吁吁:“妈妈,买到了,这两天机票真紧张,累死我了。”


    说话间她抬眼一瞧,立马眼睛一亮:“妈,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妹妹,快跟我介绍一下。”


    露娜笑着介绍道:“笑甜甜,这是卧的女儿,安朵朵,朵朵,这是你霍阿姨的笑女儿,甜甜。”


    安朵朵赶紧把门关上,飞扑过来握住了霍恬恬的两只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咦了一声:“这个妹妹我在哪儿见过的!”


    说着她扭头回到书房,翻出来一份报纸,上面的霍恬恬只有一个侧脸,长马尾高高扎起来,天鹅颈格外的引人注目,正是之前那记者采访时拍的照片。


    她拿着报纸跑到霍恬恬跟前:“这个是你吗?”


    “是我。”霍恬恬笑着接过报纸看了看,“这还是去年的报纸,你还留着呀。”


    “对呀,我当时就跟我妈说,我说我喜欢这个妹妹,要是能认识就好了。可是这报纸上写的是你的化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霍阿姨的女儿啊。哎呀,太好了,我可算是见着你了,你就是我的偶像哎。”安朵朵抱着霍恬恬的胳膊,简直不肯撒手了。


    霍恬恬哭笑不得,问道:“你也上大学了吗?”


    “我?我不行,我好吃懒做,考不上。不过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开春之后就要去上学了。”安朵朵拉着霍恬恬坐下,“我好羡慕你啊,居然能考全省第一呢,把你的脑子分我点好了,一点点就可以。”


    霍恬恬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安朵朵真有意思。


    正好,大哥也要出国,也不知道顺不顺路,大哥的英语不太好,要是顺路的话可以让安朵朵帮帮忙。


    她问了问安朵朵去哪里读书,英语说得怎么样,安朵朵耸了耸肩膀:“还能是哪里,当然是纽约咯。大都市嘛,我喜欢。英语嘛,还可以,正常对话没问题。”


    “那你哪天走啊?”霍恬恬觉得有戏,徐莉联系的也是纽约的医院。


    巧了嘛不是。


    安朵朵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露娜:“妈,我可以早点走吗,我想开学后之前玩两天呢。”


    露娜本来不情愿的,她一个人在家寂寞,女儿多陪她几天也是好的。


    不过露娜一听说霍齐家的大儿子要带老丈人去美国看病,便立马改口了。


    还帮安朵朵收拾起了行李,让她再去买张机票,明天跟谢玄英一起走。


    从露娜家出来,霍恬恬忽然好奇:“妈,露娜阿姨的丈夫是谁啊,怎么一直没见他出来。”


    霍齐家叹了口气:“死了,你露娜阿姨还能在机关大院住着,是因为她儿子能耐,也在机关上班。等开过年来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霍恬恬没意见,回到家里,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玄英。


    旁边的张娟原本也挺高兴的,结果霍恬恬说会有一个混血的年轻女人陪谢玄英一起去,她手里的帆布包拉链便顾不上拉了。


    她有些不安,紧张地看向了霍恬恬:“她……她人好吗?”


    “挺好的,嫂,你别想太多,她英语好,出关的时候大哥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再说了,张伯伯也在呢,你怕什么?”霍恬恬真没觉得有什么。


    张娟沉默地低下头,继续收拾行李。


    夜里守岁的时候,她到底是没忍住,双手颤抖着解开了谢玄英的扣子:“咱俩好久没那个了,我想要。”


    第398章 第398章护犊子的老爸(二更)


    谢玄英正年轻, 当然也想要,可是他不忍心。


    张娟刚做了祛疤手术没几天,这个时候要是弄出个好歹来, 他不是要自责一辈子吗?


    他摁住了张娟的手:“不急, 你再养养。”


    “那我给你——”张娟只得试试别的法子, 却叫谢玄英拒绝了。


    “不要, 那对你不公平。”谢玄英看得出来, 她又想多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谢玄英只得告诉她:“小妹劝过我了,我答应你, 等毕业了再要一个试试。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疑神疑鬼的, 不要总是怕我跟别人好。还有, 我丑话说在前头, 要是老三还是闺女, 我可不会答应你再要老四了。我还得回到缉毒前线,现在改革开放了, 毒贩子只会越来越猖獗, 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份牵挂, 我……我希望你理解我一下,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


    “我怎么不理解你, 我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好了,我不怕你去缉毒。”张娟含着泪, 搂着他的脖子哭,“别的我也不多说了, 你愿意成全我就好。可是今晚我真的想做点什么,你就别拦着我了。”


    “非得要这样吗?”谢玄英是为她好啊, 他总觉得那是在欺负人。


    可张娟不觉得,她的内心始终是不安的,她想让他多一点念想。


    她把谢玄英搡倒:“你别看就是了,我把灯关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可要闹了。”


    谢玄英无奈,枕着胳膊,随她胡闹去了。


    “你给点反应。”张娟累得不行,见他闷声不响的,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好。


    谢玄英脸皮薄,一直咬着嘴唇,做不出反应,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保持沉默。


    张娟急了,拉开电灯一看,谢玄英居然咬着自己的手背,忍得辛苦。


    她这才高兴了,就把灯开着,时不时观察观察他的表情,真有意思。


    以至于谢玄英第二天走的时候脑子还嗡嗡的。


    *


    年夜饭几家人在小星星岛上吃的。


    大人们在院子里天南海北的聊着,孩子们在游乐场上疯跑,就只有香云还下不了地,只能待在韦昊怀里眼巴巴地看着。


    给了一堆压岁钱出去,又收了一堆压岁钱回来。


    霍恬恬收红包收到手软,回到家里点了点钱,乐了:“这孩子多就是好,收压岁钱还能赚一笔。”


    郑长荣也挺高兴,还喝了点米酒,醉醺醺的搂着媳妇要亲热。


    结果这酒精上头,身体不听使唤了,吓得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不对劲。


    他可是纯爷们儿,在部队天天锻炼,怎么会不行了呢。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说什么也要再试试,后来还是霍恬恬再三给他科普,男人喝醉酒就是不太行的,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他这才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四点不到他就醒了,他还惦记着那事,把媳妇儿晃晃醒,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霍恬恬嫌弃他一身的酒味儿,拽着他去洗脸刷牙冲澡。


    结果她刷牙刷到一半,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这下可算是行了,男人的心啊,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吃完媳妇他还嘀嘀咕咕的:“这酒果然不是好东西,以后再也不碰了。”


    霍恬恬笑着调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傻子,非要跟大表哥猜拳,输了就输了吧,还打肿脸充胖子非要把酒喝了,这下怕了吧?该!”


    “怕了,再也不碰了。”郑长荣把下巴枕在媳妇肩上,想起要给二姐四姐拜年,便拉着媳妇儿去打电话。


    郑采薇在部队大院也安了电话,这都是她辛苦做家政公司赚的钱。


    装电话那天,老太婆很是出去炫耀了一通,回到家里,当真是把郑采薇当祖宗供着,再也不见那尖酸刻薄的做派。


    如今她在婆家别提多扬眉吐气了。


    趁着这会儿老妖婆领着孩子出去拜年,郑采薇在电话里嘀嘀咕咕的:“这死老太婆果然一切向钱看齐。哎,女人真的要有自己的事业啊,要不然,牛鬼蛇神的都跳出来欺负你。”


    “姐,她肯对你好就行,哪怕只是面场上的,起码这日子可以和和气气地过下去了,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别跟她啰嗦,免得影响孩子学习。令泽已经是中学生了,你好好给他把把关,争取考个好高中,再上个好大学,咱们大人的面子是次要的,孩子有个好前途才是关键的。”霍恬恬很是关心这位二姑姐,抱着话筒说了半天。


    郑采薇一一应下,也不忘让她把老头老太太叫过来,一起拜个年。


    霍恬恬瞧着老太太有说不完的话,便先下去了,香港那边的等会再打。


    下楼的时候,魏通领着孩子来拜年,手里还拿着两份翻译稿:“你看看哪个版本的更好一点,翻译讲究的是信雅达,第一版我翻译得比较口语化些,第二版全是书面用语,你选一个吧,选完之后我就按着那个风格来翻译。”


    霍恬恬把翻译稿接过来看了看:“就书面用语的吧,毕竟是教材,太口语化了不好。我也是差不多这样翻译的。”


    “那行,那我回去接着翻。”魏通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可疲惫中却透着股兴奋和激动。


    可见再累他也是乐在其中的。


    这是一个人的社会价值得到了认可的表现,他高兴,霍恬恬也高兴,毕竟有人分担工作了呀,反正她也不差那一半稿费的钱。


    魏通回到家里,拜年的活儿全部推给了邱爽,闷头进了书房,忙活去了。


    邱爽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连头都不抬一下,认真得像是在考试似的,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领着孩子来给霍恬恬拜年,邱丞这孩子不听话,非要去找别人家小朋友玩,叫她抓回来啪啪揍了几下屁股,这才老实了。


    到了六号院,那邱丞还在哭呢。


    花生见他过来,立马板着小脸,明显是不太高兴,但他是家里的大哥哥,他要有风度,要克制,玉米则明显的情绪外露,一脸不耐烦。


    他不喜欢邱丞,邱丞太讨厌了。


    上次来家里,还踢他们套的小狗狗呢,他和哥哥联手才把邱丞撵走了。


    现在看到邱丞过来,小家伙立马绷着脸,张开双臂拦在了狗窝前面:“你不准碰我家的狗狗!”


    邱丞还在哭呢,压根没想到去招惹玉米的狗狗,不过玉米这个样子倒是提醒了他,上次玉米和花生一起跟他作对,他回家跟他妈妈告状,反倒是挨了他妈妈一顿骂,说他自己笨,居然打不过两个小弟弟,想到这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跑过来要跟玉米算账。


    结果他才伸出手准备推玉米,就被后面树上的狗蛋儿扑下来一脚踹翻在地。


    狗蛋儿坐在邱丞肚子上,竖起尾巴炸了毛,耀武扬威的喵喵了半天。


    吓得邱爽赶紧来抱孩子。


    孩子不听话她可以打,别人不行,猫更不行。


    可是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这猫自然也要看主人。


    而这个主人,邱爽得罪不起。


    她只能忍着不满,检查了一下邱丞身上,见孩子只是摔了一身泥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正好霍恬恬听到动静出来了,邱爽便迎上去问道:“小霍啊,你家这猫好像有点凶啊,跟别人家的猫也不太一样,我都没见它拉屎撒尿。”


    “我家狗蛋儿讲文明,不在客人面前拉。”霍恬恬看了眼浑身泥巴的邱丞,只当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捧着书坐在了石桌旁,也跟魏通一样忙着翻译教材去了。


    邱爽找不到话说,只好去陪孩子们玩儿。


    不一会儿邱丞又跟玉米起了冲突,他想玩玉米手里的微星小超人,玉米不肯给他。


    不过这次邱丞手快,又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一把抓住了小超人,还想把玉米搡开,结果他这一搡才发现压根搡不动。


    这玉米劲儿大着呢,一把夺回小超人,还猫着腰拿脑袋来撞他,没等邱丞反应过来,玉米已经把他撞地上去了。


    这下好了,邱丞委屈坏了,跌坐在泥地上张嘴嚎啕大哭。


    哭得霍恬恬心烦,又不好教训别人家的孩子,只好把自家的几个小乖乖喊了过来。


    她拍了拍手:“来来来,妈妈要讲故事了,看看哪个小宝贝先来,妈妈就抱谁。”


    这可是无比巨大的诱惑,玉米立马飞扑过来,花生却不忘叫上两个妹妹,一手牵着一个,全都围在了妈妈身边。


    当妈的言而有信,玉米先到,便抱了抱玉米。


    “但是玉米没有想着妹妹,哥哥想着妹妹了,所以妈妈要给哥哥不一样的奖励。”当妈的起身,去屋里拿了一个没拆封的新的微星小超人出来。


    只是她托梁彬买的,贵是有点贵,可是孩子表现这么好,怎么好吝啬这点钱呢。


    她便当着玉米的面,把这个小超人拿给了花生,花生很开心,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妈妈,还凑过来亲了妈妈一口,真是个会哄人开心的小甜心。


    荔枝歪着脑袋看着这个玩具小人,她不感兴趣,她指着玉米手里的:“哥哥,坏掉。”


    玉米正羡慕哥哥呢,现在荔枝说他的坏掉了,他便赶紧检查了一下,还真坏了,刚刚跟邱丞抢起来的时候,把小超人的胳膊磕掉了一只,他都没注意呢。


    这会儿看清楚了,他瞬间就委屈上了,抱着妈妈的脖子告状:“邱丞把我的小超人弄坏了,我要打他。”


    这事儿确实要跟邱爽掰扯清楚,可人家孩子被玉米撞了个大跟头,好像玉米也不占理。


    霍恬恬思来想去,决定一码归一码,各论各的,但要掌握主动权,免得邱爽为难玉米。


    所以邱爽带着孩子来找她的时候,她直接把玉米手里的小超人摆在了桌子上,先发制人:“邱副政委,你家邱丞把我家玉米的玩具磕坏了,你给我家赔个新的吧。”


    邱爽知道这东西贵,回头瞪着邱丞,骂这个败家子净给她添乱。


    等她骂完准备说说玉米撞人的事儿,霍恬恬便把玉米放了下来:“玉米啊,你撞了邱丞哥哥,去给哥哥道歉。”


    “我不道歉,是他先抢我的小超人,所以我才撞他的。”玉米得理不饶人。


    霍恬恬眉头一挑,问道:“那你不想要新的了?你得跟人家道歉,等邱丞哥哥和邱爽阿姨原谅你了,才会给你赔一个新的。”


    “我就不道歉,我不要新的,这是哥哥给我的,我就喜欢这个!我要打邱丞,邱丞坏,我不喜欢他!”玉米来劲了,小脸蛋儿气得通红。


    把邱爽都看傻了。


    心说这小子脾气这么大的吗,连他妈妈的话都不听?


    她原本还想让玉米给邱丞道歉呢,现在人家占据了主动权,儿子又据理力争,邱爽完全陷入了被动。


    别说是让人家道歉了,人家不要她赔个新的就不错了。


    只好把邱丞拽到怀里,扒了裤子啪啪啪打了一顿。


    玉米这才咧开嘴角笑了。


    他把那坏了的小超人抱在了怀里,吧嗒吧嗒跑回刚刚打架的地方寻找断掉的胳膊,很快就跑了回来:“你让邱丞哥哥给我修一下吧,修好了我就原谅他了。”???


    邱爽一脸的问号。


    这小子可真行啊,啊!


    这脾气一旦发扬光大可不得了,跟谁吵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都是别人的错,他一点错没有。


    嘿,真不知道霍恬恬怎么教的。


    邱爽原本还挺生气的,现在忽然意识到了自家儿子跟人家儿子之间的巨大差距。


    她家的被小弟弟欺负了只会哭,霍恬恬家的还能反过来撞翻小哥哥,并一副自己永远有理的样子,死倔着不肯认错。


    厉害,厉害啊。


    这才是男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邱爽不说话了,她把那小超人接过来,拉着邱丞回去修胳膊,顺便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跟玉米学学,不要总指望爹妈给他出头。


    经过五号院的时候,刚好看到郑长荣从孟正阳那边出来,邱爽便问了问郑长荣:“郑师长,要是两个小孩打架了,你怎么处理?”


    “怎么打起来的,你跟我说具体点。”郑长荣不动声色,怀疑邱爽是在暗指他家的孩子。


    邱爽简单描述了一下:“一个孩子在玩玩具,另一个孩子看到了也想玩,两人就争执了起来,玩玩具的那个把另一个孩子撞翻在地,跌倒的那个则把那玩具弄坏了。就这么简单。”


    “那要看你说的争执是个怎么争执法了。要是第二个孩子问了玩玩具的孩子,人家不愿意给他玩,他非要强求,那挨打了不是活该吗?他还把人家的玩具弄坏了,他不但要跟人家道歉,还得赔人家一个新的。要是玩玩具的孩子答应了给他玩,却出尔反尔,那就是玩玩具的孩子不对,也不该打人。可不管是哪一种,弄坏了玩具都是要赔的。”郑长荣的视线落在那个小超人身上,他已经猜到了。


    邱爽心里默默叹气:“你的意思是不论谁对谁错,都要赔?”


    “那是当然,打架归打架,财产损失归财产损失。”郑长荣又不傻,他还不知道邱丞的臭毛病?


    这小子就喜欢抢别人家的东西,挨打真是活该。


    邱爽无奈地笑笑:“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我终于知道你儿子像谁了。”


    邱爽转身,领着邱丞回去修玩具。


    郑长荣则回去核实了一下,玉米小嘴叭叭的一个劲说自己没错。


    当爹的立马把玉米抱起来举高高:“哎呀,这小子像我,就该这样!撞他怎么了,谁叫他非要抢咱玩具的,他活该他!”


    一旁的霍恬恬忍不住笑了,她反省了一下自己,虽然掌握了主动权,但远不如郑长荣护犊子护得厉害。


    果然这儿子的教育问题还是交给老子更好。


    她还是多花点心思教育女儿好了。


    千万别养成张娟那样的性子,心思敏感不是坏事,但是总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总是担惊受怕就不好了。


    女孩子,要有自信,要比任何人都瞧得起自己,骄傲一点,自恋一点,这都不是坏事。


    最好像那太阳底下的向日葵,永远对着阳光咧嘴大笑。


    她笑着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新年很快过去,秦湘的签证下来了,特地来跟她告别,还把几个孩子领了过来,拜托这边帮忙照顾几天。


    霍恬恬当然义不容辞,亲人之间,一方需要的时候另一方就该及时伸出援手的嘛。


    再说了,要没两个表哥的维护,她哪里能有今天。


    她便那儿都不去了,安安心心在家里陪着一大群孩子,顺便翻译她手里的外文教材。


    自己家四个,大哥家两个,秦湘那边两个,韦昊这边一个,一时间,六号院简直成了幼儿园。


    几天后卢菲菲从东北回来,这一下又多了三个,院子都快挤不下了。


    霍恬恬索性带着孩子们前呼后拥的,一起住小星星岛上去了。


    不过续租的事儿部队那边还是没有明确的说法,大表哥说是还要开会讨论,让她再等等。


    快开学的时候,秦湘回来了。


    她老子的病虚惊一场,是误诊,钱都没花多少,正好留着搞童车买卖。


    她一共就走了一个礼拜多点,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在小星星岛上玩野了,压根不想跟她这个当妈的回去。


    她哭笑不得,站在院门口跟霍恬恬商量:“怎么办,要不我把孩子再留在这里几天,等我回把那儿童车的加工跑一下再来接他们?”


    “行啊嫂子,去吧。你不像我,我帮手多,跑腿的也多,就工厂那些事儿,我动动嘴皮子就行。你这需要亲自去跑,我也帮不了你什么。”霍恬恬笑着应下,孩子多真热闹,她已经成了孩子王了。


    秦湘笑笑:“那行,那我就厚脸皮一回,等跑完了再来找你。”


    “嗯,对了嫂子,广交会那边快要准备报名了,你把产品的品牌想好了没有?”霍恬恬可不敢忘了正事,广交会是绝佳的宣传平台,傻子才不去呢。


    秦湘想好了:“就叫向阳,向是我名字湘的谐音,阳是你二表哥的名字。向阳,向着阳光,用来做儿童用品的品牌应该挺合适的。”


    “向阳,伟人说过,孩子们就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这个品牌名真好,那就叫这个吧,回头我帮你把名报了,咱两家展位靠在一起,一个女装,一个童车,哎呀,正好可以吸引那些带孩子的女同志来消费。”霍恬恬很高兴,只是她自己的高端女装品牌名还没定下来。


    晚上回去,她就跟郑长荣琢磨了起来。


    “又要有中国韵味,又要讲究时尚潮流?”郑长荣也犯了难。


    这个要求有点难办啊。


    他觉得这事还是得找更有文化的人来帮忙,便领着媳妇去找丈母娘。


    霍齐家一听也犯了难,叫什么好呢?


    “要是只要中国韵味,从宋词的词牌名里找一个就好,比如满庭芳,临江仙,蝶恋花,念奴娇,如梦令这些都很不错呀。可要是时尚一点,那就取个英文译音?摩登?普瑞泰?”


    摩登是modern,普瑞泰是pretty,感觉都流于表面,没韵味。


    思来想去,霍齐家还是觉得词牌名好听。


    霍恬恬拿不定主意,干脆让两个闺女来抓阄。


    她写了十几个词牌名,也写了摩登和普瑞泰等十来个英文单词。


    最终荔枝抓了个临江仙,樱桃抓了个念奴娇,全是词牌名。


    霍恬恬琢磨了半天,一锤定音,那就两个都用。


    临江仙主打仙气飘飘的淑女款式,念奴娇主打小家碧玉的娇娇女款式。


    一个是端雅大方,一个是我见犹怜,都挺好的。


    于是,霍恬恬拿着这两个名字去找卢菲菲,卢菲菲一听,乐了:“你呀,真是护犊子,女儿抓什么就是什么?那要是给你抓个小猪猪小狗狗,你也叫这个?”


    “哈哈,我又不傻,我写这个做什么。行了,就用这两个吧,咱中国人也没必要非得赶洋人的时髦,咱做自己的时髦不行吗?”霍恬恬挺喜欢这两个名字的,并深深地觉得,两个闺女就是眼光好。


    卢菲菲拿她没辙,第二天便去厂子里开会,定下了这两个品牌路线。


    同一时间,郑锦绿一家终于先后出院了。


    等这个老太太问区英达借了一笔钱,打算赎回金像的时候,才知道金像早就被人买走了。


    她傻眼了:“谁啊?这可是我老郑家的传家宝啊,是我大姐给我的!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把它买走了?”


    “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老太太。没办法,我开价十万她们都没有说什么,我犯不着八万给你赎回去啊。”掌柜的有理有据,谁不喜欢钱呢。


    郑锦绿气得浑身发抖,不管有没有证据,她认定了肯定是霍恬恬和郑锦绣干的。


    等到霍恬恬一开学,她便找上门来闹事。


    第399章 第399章隐忍克制的大哥哥(一更)


    郑锦绿在门卫啰嗦半天却根本进不去。


    原来霍恬恬早就在门卫这里打过招呼了, 无奈,郑锦绿只得守在门口,等霍恬恬放学。


    正烦躁地等着, 便看到范海林挑着货郎担子过来了。


    视线对上, 范海林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嘴皮子动了动, 说了句什么。


    但他并没有留下, 而是直接走了,弄得郑锦绿一头雾水。


    只得赶紧追了上去。


    范海林便依计行事,小声跟郑锦绿密谋起来。


    郑锦绿刚刚损失了那么一个传家宝, 现在听说霍恬恬某个锁起来的院子里藏着价值百万的彩超机,当然心中雀跃, 激动不已。


    “怎么分赃?”郑锦绿两眼放光, 真要是能偷走这个彩超机, 她就赶紧把东西卖了重新找个地方生活。


    “你家人口多, 我只要三成,回头咱们一起走, 最好是更名改姓, 让郑锦绣和霍恬恬婆媳俩一辈子都找不到咱们。”范海林装得跟真的似的, 连后路都给郑锦绿想好了。


    老婆子欢喜得不行,趁着霍恬恬刚开学还没空去院子里检查机器, 先去附近踩了踩点。


    原本郑锦绿还是有点不确定的,万一这个范海林是骗她的呢。


    结果她到那附近一看, 好几个院子都人来人往,那是霍恬恬临时安顿的研究小组成员。


    一个个穿得斯斯文文的, 偶尔有几个邋遢的糙老爷们儿,但那一身的气质一看就是搞研究的,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才不修边幅。


    时不时还有人提到什么锁着的那台机子。


    郑锦绿心里有数了。


    当天夜里,便领着她的儿女子孙来撬锁偷盗。


    鉴于上次被猫揍被鸟啄的糟糕记忆,郑锦绿这次学乖了,撬锁之前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威胁了才敢靠近院门口。


    “要是那个范海林也在就好了,咱们还能多个人抬东西。”郑锦绿的儿子嘀嘀咕咕,家里的男丁不多,就靠他和兄弟抬这机子,太重了。


    郑锦绿小声道:“他儿子急性肠炎住院了,不来不来才好呢,他那三成不是钱啊?快,咱们走。”


    众人费劲巴拉地把东西往门口的板车上抬,没想到范海林躲在对面的巷子里,身边还站着一个摄影师。


    拍下了全过程不说,连每个人的正脸都收进了镜头里。


    只可惜门口的路灯昏黄,郑锦绿的那个儿媳穿得花花绿绿的拍不清楚正脸。


    不过这不重要,主要的几个都拍清楚了就好。


    第二天,范海林热心地介绍曹彻来购买机器。


    曹彻自然“不知道”这是赃物,手里的钱也是从霍恬恬那里拿的。


    交易完后,老婆子和家里人拖着几个巨大的行李箱,兴高采烈地往火车站走去。


    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牢狱之灾,范海林报了警,在站台上把他们抓了个正着。


    夜里霍恬恬回到大院跟郑长荣说了说这事,郑长荣好奇这样的能判几年。


    霍恬恬一边给荔枝剪指甲一边闲聊:“涉案金额巨大,判处十年以上的有期或者无期,赃款全部追回。曹院长作为不知情的第三方,不构成犯罪。”


    “那就好。”郑长荣怀里搂着樱桃,孩子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当爹的正在给孩子擦头发梳头。


    两个闺女的头发从出生开始就没剪过,目前已经长到肩膀附近了,再留一段时间就可以扎两个可爱的马尾辫,肯定特别好看。


    郑长荣特地找老太太学了梳头发的手艺,这会儿正拿着木梳子,小心翼翼地给闺女打理着。


    樱桃坐在爸爸怀里,乖巧得很,手里把玩着妈妈从广州那边买回来的发卡和头花,她太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了,小爪子里抓了好几个,还往姐姐面前塞。


    荔枝对这些姑娘家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她喜欢捣鼓各种小车车小枪枪。


    但她的喜欢跟玉米哥哥还不一样,玉米哥哥是拿着玩,她是拿着琢磨。


    她那小爪子像是有什么魔力,东西到了她手里,总是会缺胳膊少腿。


    比如邱爽修好的微型小超人,那胳膊是用强力胶水黏上去的,到了荔枝手里,胳膊又断了。


    玉米知道了很是生气,嘀嘀咕咕的来找爸爸妈妈告状,结果被爸爸一个白眼瞪了出去,玉米委屈坏了,只得去找哥哥求安慰。


    最终哥哥把那个新的拿给了玉米,随后找出强力胶,想问荔枝要走那个坏的去修一修。


    荔枝却摇了摇头:“坏掉了,不修。”


    花生不知道妹妹眼里的玩具到底是什么样,只得凑过来看了看。


    这一看,他才明白妹妹是什么意思。


    原来小超人的不锈钢零件生锈了,不过那些位置不起眼,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花生很是震惊,妹妹真神奇,连这都看出来啦。


    他把小超人还给妹妹,决定牺牲一下自己,那个新的就给玉米了,妹妹手里的谁也不准去抢。


    他回到爷爷奶奶那边,哄了玉米半天。


    玉米歪着脑袋问他:“哥哥,什么是生锈?”


    花生满屋子转了转,在墙角找到了一个有点生锈的柴.火.枪,指着上面的暗红色铁锈:“这样就是生锈了。”


    玉米哦了一声,有新的小超人,他已经不在乎那个旧的了。


    他只是觉得哥哥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懂啊。


    怪不得今天幼儿园开学,老师让哥哥当班长呢。


    他还不知道妈妈知不知这事,便巴巴地跑过来跟妈妈炫耀:“妈妈妈妈,哥哥是班长。”


    当妈的刚把荔枝的指甲剪完,小爪爪和小脚丫都收拾得清清爽爽的,闻言她看向了郑长荣:“你怎么没跟我说啊,咱家花生这么厉害呢。”


    “怎么说呢,孩子开学我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安排的这个班长,还是真的认可花生。所以我没提。”郑长荣是怕孩子骄傲自满。


    万一那老师只是为了拍马屁就不好了。


    霍恬恬恍然:“才开学,老师还没了解咱家花生呢,确实有拍马屁的嫌疑。”


    她把花生叫过来,叮嘱道:“不过既然老师叫你当班长,你就要好好给其他的孩子做榜样,不要跟小朋友吵架打架,知道吗?”


    花生用力地点点头,他瞧着妹妹的指甲剪完了,也该轮到他了,便把自己的爪爪伸出来,摆在了妈妈面前。


    当妈的知道这小子没有玉米情绪外放,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地做些什么,比如现在,他不说,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妈妈。


    当妈的当然不能亏待了大儿子,便松开荔枝,让她跟玉米哥哥去玩。


    荔枝下床的时候,花生还很贴心把妹妹的小拖鞋摆整齐了,又小心翼翼地扶了妹妹一把,等妹妹跟玉米都出去了,他才重新回到了妈妈跟前。


    霍恬恬一把将他捞上来抱在了怀里。


    花生可开心了,依偎在妈妈怀里,搂着妈妈的脖子蹭了蹭妈妈的下巴,得亏这不是只小猫,要不然指定能听到呼噜声。


    这孩子就是这样,小时候还知道跟玉米争宠一起闹着要抱抱,现在已经完全不闹了,他好像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大哥哥,要是自己带头闹,爸爸妈妈就哄不住弟弟妹妹了。


    所以他很克制,只有在爸爸妈妈怀里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抓紧时间撒个娇。


    当妈的很是心疼这孩子,便隔三差五的多夸夸他,抱抱他。


    这会儿要剪指甲了,她便抓起他的小爪爪,赞道:“长荣,你看咱家这几个孩子,手指头都特别长,回头我看看买架钢琴回来吧,再看看有没有愿意来做家教的音乐老师,让孩子们练练看。”


    “好找吗?”郑长荣努力了大半天,终于把樱桃的头发擦了个七成干,等会孩子再玩一会儿就能睡觉了。


    要不然头发太潮了睡着不舒服。


    霍恬恬觉得不难:“听露娜阿姨说,国外有一批年轻人想到咱们国家来找工作,回头我找两个英语和汉语都好的过来,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嘛。到时候一个教音乐,一个叫美术,也让咱孩子陶冶陶冶艺术情操。”


    “那他们住家吗?还是单独安排一个地方?”郑长荣自然也希望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他很赞成这个提议。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我那服装厂扩招了,正好打算建个职工宿舍,到时候就让他们住那儿去吧。幼儿园三点放学,等孩子们回来玩玩,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三点半开始上课,四十五分钟一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正好到五点十分你回家吃晚饭。”


    “那就一节钢琴课一节美术课?晚上呢?”郑长荣觉得这个安排不错,老头老太太可以松快松快,在旁边陪着两个年纪小的孙女就行,毕竟荔枝和樱桃才一岁多点,学这个太早了,也不太听得懂大人说什么。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课程太多的话孩子会很辛苦:“晚上就上一节吧,学英语,那些国外回来的肯定比你我发音标准。改开后国家急需这种外语好的复合型人才,咱就从娃娃抓起,免得咱俩误导了孩子。”


    “行,那就六点到六点四十五,孩子八点就要睡觉,不能影响他们长身体。”郑长荣不想把时间拖得太晚,一来是孩子要休息,二来那段时间媳妇儿回来了,家里多两个外人不自在。


    七点之后两口子还可以抓抓孩子的国学教育,比如幼学琼林啊,笠翁对韵啊,都得让孩子从小耳濡目染,领会华夏文明的魅力。


    所以,孩子的艺术才能要培养,顺应时代潮流的英语要学习,但传统文化里的精华也不能舍弃。


    两口子商量了好久,最终定下了一个详细的国学教育计划,这个就不找外面的老师了,他和孩子妈都可以胜任。


    第二天,霍齐家得了女儿的嘱托,立马给露娜打了个电话。


    露娜有几十年没回美国了,自然要把这事委托给她女儿安朵朵来安排。


    安朵朵已经开学了,每天都会去医院看看张世杰。


    她在电话里回道:“工资待遇你问过了吗?月薪多少刀勒?”


    “问锅了,月薪人民币误百,包住苏,吃饭有布贴,加起来一个月到手溜百。梅天下屋三点半才上班,只工作到晚商奇点,中间害有一个多笑时的休息时间。不锅周末的话安排有点慢,一堆一似教,两个孩子各班天,轮流着赖。等他们的两哥女耳栽长达点,害得加入她们的课撑,到时齁工资会烦杯。”露娜耐心地解释道。


    安朵朵心里有数了,应道:“放心吧妈妈,我一定找两个最好的。对了,要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都星。”露娜其实是不建议找女老师的,毕竟霍恬恬这个女主人白天不在家,时间长了容易出问题。


    不过霍齐家很信任自己的女婿,让她不要加这些条条框框,毕竟家里还有长辈在呢,就郑锦绣那个仔细劲儿,什么妖魔鬼怪能逃出她的火眼金睛。


    当然下午,安朵朵找好了两个老师,下课后去医院看张世杰。


    她问过她妈妈张世杰的事了,也买了本张世杰视角的回忆录,她恨敬佩这个老伯伯。


    她买了水果和鲜花,兴高采烈地往医院走来。


    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敲晕,拖走了。


    不一会儿,区英达的住处响起了越洋电话。


    可是区英达昨晚领着阮娇娇参加晚宴,到现在还没回来。


    羊丽华正在打扫房间,她是离区英达书房最近的一个。


    她抓起话筒,镇定地表示会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区英达先生。


    挂断电话后,她便借口自己不舒服,让另外一个女佣把剩下的活儿做完。


    离开区家后,羊丽华找了个电话亭,先给区家打了个电话,骗那女佣去接,说的却是自己有个桌子没擦干净,提醒那女佣再擦擦。


    找好这个接电话的背锅人,她才给霍恬恬打了个电话:“区英达的手下绑架了一个叫安朵朵的女人,你认识她吗?”


    “认识,几点的事,我来处理。”霍恬恬看了看手表,美国那边应该是晚上,纽约和北京的时差差不多正好十二个小时。


    区英达估计是想通过安朵朵胁迫她和大舅放弃追回美国的房产,这也太丧心病狂了,把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做什么。


    她很着急,必须把安朵朵救下来。


    而绑架案里,案发时间特别关键,超过一定时间的话,受害者的生存率会大幅降低。


    羊丽华不清楚具体的绑架时间,只知道是刚刚来的电话。


    霍恬恬许了她好处,让她盯着点区英达那边。


    随后便赶紧找裴远征去了,他离开美国的时候已经在那边安插了线人,盯着区家在美国的活动,毕竟还有十几处房产要拿回来。


    除了裴远征,这时候最能帮上忙的其实是谢玄英,他毕竟干了好几年刑警,这方面的嗅觉异于常人。


    加上他还有系统,怎么着也比裴远征这个远水更适合去扑灭近火。


    只是,他要是出去查安朵朵的去向,张世杰怎么办?


    霍恬恬思来想去,只好在通知完谢玄英之后,给徐莉打了个电话。


    “大嫂,你英语好,麻烦你去纽约帮忙照顾一下张伯伯,等我哥把安朵朵找回来再说。”现在不是在乎物流公司的时候,哪怕离了徐莉那公司就转不了了,霍恬恬也得让她去守着张世杰。


    徐莉有点不太情愿,公司正是月底清账的时候,她走开了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糊弄张华。


    思来想去,她拒绝了霍恬恬:“叫张华去吧,她英语是差了点,可那是她亲大舅,比我更合适些。”


    霍恬恬叹了口气,不是她不相信张华,而是她怕张华那性子,要是知道张世杰快不行了,估计会沉不住气让张娟一起去陪护,张娟上学期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这学期不能再这样了。


    可是,徐莉不愿意去也没办法,霍恬恬只好答应了。


    几个小时后,纽约郊外的一处仓库里,安朵朵迷迷糊糊地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谢玄英在跟绑匪打架。


    而身在北京的张娟,也在张华痛哭不止的一通电话之后,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第400章 第400章把护犊子贯彻到底(二更)


    谢玄英中了埋伏。


    区英达的人就是要引他上钩, 毕竟一个安朵朵算什么呢,当然是亲大哥更能让霍恬恬服软妥协。


    可是谢玄英毕竟是老刑警了,年近三十的他, 经验何其丰富, 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


    所以他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他有这个底气。


    老妈给他的那份名单里头就有几个警务系统工作的, 一个是纽约本州的警长, 叫威廉·盖勒,一个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叫艾玛·宾。


    艾玛是个女探员, 跟霍齐家是大学校友,谢玄英出发之前已经向她打过求助电话, 只是她正在华盛顿特区公干, 要等忙完手里的事才能赶过来。


    不过她已经通知了她在纽约公干的同事, 有空的时候关照一下这个案子。


    毕竟联邦探员不好私自干涉本州的案子, 需要纽约本地的警察申请他们帮忙才行。


    而这么一个简单的绑架案,不足以让纽约本地的警察搬救兵。


    所以她的同事只能关照关照, 不能直接干预。


    至于威廉, 这是霍齐家同学的哥哥, 当初热烈地追求过霍齐家,虽然现在早已成家立业, 孙子都有了,可这个小老头还惦记着这位心里的白月光, 竟然第一时间调动自己的力量进行了支援。


    所以,谢玄英并不是孤军深入, 他有帮手,还不少。


    只是这些帮手都在赶来的路上, 他只能自己打头阵。


    他很快就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个甚至掏出了手枪,准备打废他的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让他失去战斗力,好把他绑起来找区英达讨赏。


    而就在这时,威廉赶来了,他手下的警员直接开枪,打死了其中三个绑匪,活捉了剩下的两个,押回警局去了。


    收拾完残局,威廉激动地握着谢玄英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说了句音调不太准确的中文:“练颇唠一,商能烦否。告诉你的麻妈,我妹有孤夫她的心认。”


    “谢谢你威廉叔叔。”谢玄英心情微妙,也不知道家里的那位小老头子知道他找老妈曾经的追求者帮忙会不会吃醋。


    不管了,救人要紧,那安朵朵还昏迷着,谢玄英俯身将她抱了起来,送去了张世杰所在的医院。


    没想到,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张娟。


    她正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在跟医院的人打听张世杰在哪个病房。


    看到谢玄英抱着一个面生的女人过来,张娟愣住了。


    谢玄英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露娜阿姨家的安朵朵,娟子,快跟我来,等会你帮忙照顾一下她。”


    张娟跟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谢玄英有没有受伤,他的衬衫上面都是血,怪吓人的。


    医生检查了一下,安朵朵一直昏迷不醒,是被打出脑震荡了,需要好好休息。


    张娟松了口气,没有大碍就好,她去把张华喊了过来,让她陪着安朵朵,自己则去张世杰那里,跟谢玄英一起照顾他。


    张世杰虚弱得很,见到她来,还是挺开心的。


    张娟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我应该早点送你来国外治疗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孩子,这不怪你,爸这身体本来就千疮百孔了,军医院那边尽力了,玄英也尽力了。你别哭,你哭了,爸要怎么安心离开呢?”张世杰觉得这次真的撑不住了,他的生命行将就木,再多的泪水也浇灌不出希望的花朵。


    谢玄英沉默地站在旁边,红着眼眶,默默地把泪水逼退。


    现在是他这个小家庭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落泪,张娟会六神无主,找不到支撑。


    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好在,警局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其中一个被打死的绑匪,生前签了遗体捐赠书,可以试试跟张世杰做心脏配型。


    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霍恬恬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很是松了口气。


    甭管成不成的,这起码是个希望啊。


    她给羊丽华打了个电话,让她给区英达制造点麻烦,让他顾不上美国那边的烂摊子。


    好给张世杰争取时间。


    羊丽华的计策很简单,她蛰伏了这么久,区家老的老小的小,哪个不是一堆桃色的烂账,她把所有的信息整理得清清楚楚,以知情人的身份,把这些豪门秘闻全都捅到花边小报去,发起对区家的舆论攻击就行。


    区英达第二天一到公司就被各大媒体的记者包围了,连办公楼都进不去,一天下来,直接苍老了好几岁。


    晚上回到别墅这里,区英达气急败坏的,要排查家里的佣人。


    他怀疑是佣人出卖了他,只有这些人,平时不起眼,其实随时随地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他就从安朵朵被绑架那天的事情查起,因为他得到了消息,他雇佣的绑匪死的死落网的落网,很显然有人提前跟谢玄英通了气,要不然,警察不可能去得那么及时。


    而这个人应该在那晚接过美国来的电话。


    羊丽华早有准备,她打给另外一个女佣的电话,在这时气到了关键的作用。


    她成功遮掩了过去,只是这么一来,那个女佣惨了。


    被区英达的手下毒打了一顿,扔去了山脚下,让她自生自灭。


    羊丽华想去救人,又怕被区英达查出来,只好装作无事发生,耐心等待时机。


    不想,这个女佣却误打误撞被辉仔救下,连夜送去了深圳,交给了霍润家照顾。


    霍润家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辉仔,很是好奇:“你偷渡过来的?”


    “是啊主人,通关文书不好弄,我趁着晚上没什么人看见,偷偷跑回来的。这是我整理的关于区家商业伙伴和对手的信息,您收好,我回去了。对了,顾映辉说的那个貔貅,里头确实藏着一把钥匙,我暂时找不到机会下手。要不然,你叫你妹妹直接开个任意门把它拿走吧,最好是我给区英达开车的时候拿,我有不在场的证明,他不会怀疑到我。”辉仔如今是区英达的私人司机,这是他努力表现了几个月才换来的机会,他不想暴露自己。


    霍润家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霍齐家那边等级够不够,要不然,没法选定第二个地点开启任意门。


    晚上他赶来广州当面问了问。


    霍齐家把两个孙女都带在身边,请了个保姆,住在了霍恬恬买下的院子里。


    谢振华在军校上完课,晚上会过来帮忙一起照顾孩子。


    这会儿看到大舅哥过来,他赶紧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领着孩子去院子里玩儿,院子里拉了电灯,天黑了也不怕。


    “齐家,你升级了没有?”霍润家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要不然区英达以后还要对其他人下手。


    霍齐家点点头:“升了,不过空间很小,每一扇门都是单独算经验的。”


    “有多大?”霍润家问过尺寸了,那个貔貅只要开一个三十乘三十公分的小窗口就可以拿走。


    霍齐家比划了一下:“原本只有巴掌大的一点,巧的是这学期中大核物理学院正式成立了,虽然要下学期才招生,可就算是挂牌也能有经验,你等等,我把经验点加上去看看。”


    加完,不大不小,正好三十五乘三十五公分。


    霍润家笑了:“你埋的那枚棋子该动动了。”


    这说的是区家亮。


    他已经被蛊虫控制了,并从医学院退学回了香港。


    以前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他,一夜之间变了个人,每天兢兢业业去公司熟悉业务,成了区家子孙辈里最勤奋最努力的一个。


    霍齐家明白大哥的意思:“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区英达这个人谁都不信,只能让区家亮从区宾身上用功了。毕竟爷爷疼孙子,等区宾把美国的房产赠送给区家亮,咱们再动手。”


    “嗯,我会让辉仔多给区英达制造点麻烦,等他后院起火了,他就顾不上跟小辈争权夺利了。到时候一个是麻烦不断的儿子,一个是作风清白认真办事的大孙子,我要是区宾,我也会选区家亮当继承人。”霍润家心里舒坦多了,地利跟人和都有了,就等天时了。


    霍齐家却没有这么乐观,她提醒道:“别忘了还有区美心,如果那些产权在她手上,只怕区家亮想要过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区美心倒也不难对付,她那些子女只有大儿子姓区,要是能想法子忽悠她大儿子把姓改了,只怕区宾要气得连夜把这个大外孙赶出家门。不过改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等我想想办法。”霍润家还是回深圳去了。


    毕竟工地上那么多人需要他负责,他不敢大意。


    *


    霍恬恬看准的那支股票又涨了。


    本来说好赚一笔就跑的,结果没跑成。


    她看着这一路走高的涨势,准备加仓。


    可她手头没多少钱了,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只好找梁业实帮忙。


    她周末特地来了趟香港,问梁业实有没有兴趣投资医院。


    要是有兴趣的话,她可以卖几台彩超机给医院。


    之所以不直接卖给这边的医院,是怕技术泄露,便宜了英政府。


    可要是这医院是梁业实的产业,那就放心多了。


    梁业实爱国,一把年纪了还不肯闭眼,整天念叨着想长命百岁,看到香港回归祖国的怀抱。


    就冲这一点,霍恬恬愿意把机器卖给他。


    梁业实正好手里有钱,他跟梁彬商量了一下,收购了一家英资的医院。


    霍恬恬一口气卖了六台彩超机给梁业实,三台抵债,她之前借了三百万没还呢。


    三台用来加仓那支股票。


    梁业实握着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我年纪大了,没你这样的精力到处铺摊子了,你那产业园要是有了什么成果,千万别忘了让我也沾沾光。”


    霍恬恬自然应下,她抱了抱这位老爷爷,发自内心的把他当外公看待。


    从香港回来后,霍恬恬特地打听了一圈,找到一个口碑很好的老佛寺,请了一尊长寿佛给梁业实送去。


    梁业实也信这个,收到礼物可把他高兴坏了,一时老泪纵横,不住地跟梁彬夸:“甜甜这孩子真是有心了,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活二十年。”


    同样希望亲人再活二十年的还有谢玄英和张娟两口子。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配型结果,几天来每天都惴惴不安的。


    那安朵朵倒是醒了,谢玄英去看她的时候,张娟紧张兮兮的跟着,她挽着谢玄英的胳膊,宣示主权。


    安朵朵不喜欢她,出院后打了个电话跟霍恬恬告状:“你那个大嫂防我跟防狼似的,我本来想请你大哥吃一顿饭的,毕竟他救了我,我总得表示表示吧。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回头你嫂子可别误会我惦记她的男人。我才不要有妇之夫呢,我这么年轻,我妈我哥那么疼我,我什么好男人找不到?真不知道她紧张什么!”


    “朵朵,消消气,等你回来我送你两条漂亮裙子,这可是我爱人最新设计的,卖得可好了。对了朵朵,露娜阿姨说的那个牛仔布,你可以买点牛仔的服装给我寄回来吗?我总觉得这个料子比目前市面上的挺扩,有形,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潮流,我想提前准备起来。”霍恬恬不想背后议论自己的大嫂,大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安朵朵觉得霍恬恬的眼光不错,应道:“没问题,我给你选几款卖得最好的寄回去,再找几匹没有加工过的牛仔布寄回去,你可以自己设计版型。好啦,我去看看那个张伯伯,也不知道配型结果出来没有。”


    霍恬恬也很关心这件事的结果,没等安朵朵给她打电话,直接在系统里开启了围观。


    张世杰已经昏迷了。


    心衰到了后期,就像是快没电的手电筒,只剩下微弱的萤火之光。


    随时可能熄灭。


    她很揪心,怕影响老师上课,干脆请假出去了一会儿。


    医院里,谢玄英和张娟张华三个都守在病床前,不一会医生进来,用英文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配型成功了!


    张娟喜极而泣,抱着谢玄英糊了他一身的泪水。


    张华也是一蹦三尺高,一把将张娟扯到怀里,姐妹俩又哭又笑的,简直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两天后安排移植手术。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张世杰依然是昏迷的状态。


    “医生说度过这三天危险期的话就没事了,要是撑不住那就直接撒手人寰了。”安朵朵很是感慨,这么一个好男人,到死都没能再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张世杰醒了。


    张华兴奋得把嗓子都喊哑了,她冲出去找医生,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各项数据,松了口气。


    “张伯伯再住院半个月观察一下,没有别的情况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你那个大嫂被你大哥撵回来了,让她去学校上课,他自己守着就行了。我都没敢进去看望,只是在门口看了眼就走了,要不然,你那个嫂子又要紧张兮兮的,担心我抢她男人。”安朵朵意见很大,基本上每天都要打电话跟霍恬恬告状。


    霍恬恬哭笑不得,只得继续安抚她:“朵朵,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那个小星星岛续租成功了,虽然涨价了,涨到三千一年,可我不在乎这点钱,我续租了十年。我想好了,我要把那里打造成一个休闲度假的地方,我要盖几个小洋楼,等我把那里建好了,我请你来玩。到时候可不要嫌我家的四个宝宝吵闹哦。”


    “哎呀,这么好?一定一定。对了,那两个老师到了吗?你们相处得好吗?”安朵朵还惦记着家庭教师的事。


    霍恬恬正要跟她反馈呢:“很好,特别好,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两个老师,我会让老师先教孩子弹一首生日歌,等你生日的那天打电话弹给你听。”


    安朵朵高兴得很,她跟这个小甜甜真的是很投缘,总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聊个越洋电话,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断。


    一旁的郑长荣都酸了:“别人是见色忘义,你是见义忘色。”


    “你色吗?快让我看看。”霍恬恬把听筒放好,起来抱了抱郑长荣:“嗯,真的很色,肌肉梆硬,线条绝美,你不去做模特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还不好?”郑长荣把小媳妇摁在怀里,一直看她小嘴叭叭的跟人聊天,看得他很想咬上一口。


    现在终于得逞了,得多咬几口才解馋。


    两人正闹腾,玉米忽然哭着跑了进来。


    他举起手里的微星小超人,控诉道:“我最讨厌邱丞啦,我要打他!他又把我的小超人弄坏啦!”


    郑长荣松开自己媳妇,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将这小子一把抱起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花生跟了进来,板着脸不说话,显然也是生气了。


    玉米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眼爸爸,吸了吸鼻子,哭得伤心:“他要拿他的小汽车跟我换,我不想换,他就来抢我的。”


    “他抢你的?那你打他呀,别怕,有你老爸在,天塌下来也不怕!”郑长荣这是要把护犊子贯彻到底了。


    一言不和就教孩子打人,霍恬恬想了想,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那邱丞确实讨厌,打就打吧。


    玉米看了眼妈妈,见妈妈没说什么,便继续告状:“我推了他一把,他回去捡了根棍子打我,把我的小超人打坏了。”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郑长荣看向了花生。


    花生见弟弟说得不太准确,便补充道:“玉米想护着脸,抬手的时候正好被棍子打到了小超人。”


    “你的意思是,邱丞想打弟弟的脑袋?”郑长荣这下真的生气了。


    这也太过分了,对着脑袋打会出人命的。


    花生点点头:“我……我踹了邱丞一脚,他在地上嚎,还说要报警抓我。爸,我会不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啊。”


    花生没用多大的力气,他只是想保护弟弟,他没想让邱丞出事。


    郑长荣被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是恼火,骂道:“要抓也是抓邱丞,抓你做什么?你给我挺胸抬头,别怕!你没错,你是为了保护弟弟。走,老爸带你们算账去。”


    郑长荣走过来,一把将这小子也抱了起来,随后一手一个,大步流星往四号院去了。


    霍恬恬怕他们父子三个真的闹得不可开交,只好把两个闺女交给老太太看着,自己赶紧追了出去。


    第401章 第401章 老爸威武(一更)


    四号院里, 邱丞正咬牙切齿,想支开他姐姐。


    漱玉这孩子刺绣功夫好,所以床头都是针。


    过年那会邱丞欺负梦龙梦凰, 第二天漱玉就发现自己丢了一根针, 她以为针掉地上了, 却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还是妹妹告诉她, 她才知道是邱丞拿走的。


    这会儿看到邱丞过来, 怕这孩子又拿她的针,赶紧把绣绷和针线全都收了起来。


    邱丞没能得逞,只得气鼓鼓的出去了。


    刚到院子里, 就看到郑长荣过来了,吓得邱丞赶紧往屋里躲。


    邱爽知道今天这事逃不掉了, 她当着郑长荣的面, 狠狠揍了邱丞一顿。


    邱丞嘴里骂骂咧咧的, 挣扎着从邱爽面前跑开, 躲到房间里,一把摔上了房间门, 趁着漱玉重新拿出绣绷在绣花, 抢走了她手里的针线盒……


    吓得漱玉赶紧摁住了他:“丞丞你干什么?”


    “我要扎死他们!”邱丞咬牙切齿的, 眼中透着恶毒。


    漱玉吓得心惊胆寒的,立马把针抢了过来:“不可以, 丞丞,你不能这样。听话, 出去认个错,郑叔叔一家是好人, 不会为难你的。”


    “你懂个屁,我就要扎死他们!”邱丞不听, 叫漱玉反手扇了一个耳光,这才消停了。


    她把邱丞撵出去:“郑叔叔,我说过丞丞了,他错了。丞丞,跟叔叔道歉。”


    邱丞虽然横,但他对上郑长荣的视线时,还是怂了。


    他握紧了双拳,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可是郑长荣并不买账。


    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满脸写着“要吃人”。


    那邱丞原本还想溜,结果郑长荣一拍桌子,一清嗓子,邱丞就不敢动了。


    他看了眼邱爽的位置,直接往他妈妈身后躲,手里死死地攥着他妈妈的手臂,挡在了自己面前。


    郑长荣不惯他这个毛病,一把将他薅了过来,吓得邱丞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跑!


    可是他跑不掉啊,郑叔叔手上的劲儿太大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只得急赤白脸地看着他妈,装可怜求保护。


    邱爽原本是想来劝一劝的,却被霍恬恬拦着,拉着她找魏通去了:“邱副政委,我单独找他不合适,你带我进去吧,我看看他翻译到哪里了,正好,我家两个孩子有个英文单词发音不准,我来请教请教。”


    花生听了妈妈这话,立马拉着玉米跟了过去。


    很快,堂屋里只剩下郑长荣和邱丞。


    一大一小,郑长荣的剑拔了,邱丞的弩却没胆子张,他暂时认怂了,这个郑叔叔真的很可怕,比他的爸爸妈妈可怕一万倍。


    哪怕郑叔叔只是攥着他的胳膊,没打他,没骂他,他也被那充满震慑力的眼神吓得冷汗直冒。


    他好想跑,可是他跑不掉,想哭,又觉得哭了会更惨,只得硬撑着。


    郑长荣眼神警告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着脸道:“怎么,你小子还有怕的时候?”


    邱丞噘着嘴,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他当然怕啊,郑叔叔块头大,又会瞪人,跟下山的猛虎似的,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经不住郑叔叔这么吓唬啊。


    郑叔叔要是打他一巴掌,多半会要了他的小命的。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渴望长大,这样就不用害怕郑叔叔了。


    可是眼下,他只能服软。


    他像个泥鳅,一个劲地往地上赖,想找个空子溜走,却被郑长荣一把提了起来,呵斥道:“站好了!”


    邱丞瞬间不敢动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不由得想起上次欺负梦龙梦凰的时候,谢玄英也是这样训他的。


    六号院子里人果然一样可恶,一个比一个凶!


    还好他找到机会报复了谢叔叔的女儿,至于郑叔叔家的……


    等他找到机会,他也会叫他们好看!


    他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书房的方向,很是烦躁和不满。


    妈妈平时看着能咋呼,这个时候却不敢说话,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出来保护他。


    郑长荣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我问你,你是不是打我家玉米的头了?”


    终于还是来了吗?


    郑叔叔的嗓音里充满了怒意和寒气,吓得邱丞浑身直哆嗦,他好怕,他好慌,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郑长荣的眼睛,也不敢再三心二意地往房间门口瞟。


    泪珠大滴大滴地往地上砸,他怨恨地盯着郑长荣的作战靴,恨不得把那上面扎个大窟窿。


    可是他只能想想,他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他不知道哪个后果很严重,他只感到无处不在的威压和难以逃脱的窒息。


    郑长荣冷哼一声,警告道:“你们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是正常,只要不过分,没人说你们什么。可是你邱丞今天太过分了,居然敢打我家玉米的头?打傻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嗯?”


    邱丞一个劲地摇头,说他再也不敢了。


    郑长荣没说要原谅他,而是呼唤道:“玉米你过来。”


    玉米正扒着书房的门框子偷看呢,闻言赶紧跑了过来,依偎在了爸爸身侧。


    “爸爸。”玉米难得这么乖巧,不吵不闹地站着。


    郑长荣指了指扔在门口走廊那的棍子:“去把棍子捡起来,你也揍他一棍子,这事就扯平了。”


    邱丞瞬间吓得嚎哭起来,连忙求饶:“不要!不要啊!郑叔叔,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打玉米的头了,你饶了我吧,我错了,对不起。”


    郑长荣不为所动,给了玉米一个眼神,让他照做就是。


    玉米把棍子捡起来,跑过来的时候,发现魏通出来了,正在跟老爸求情呢。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花生跑了过来,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


    玉米咧开小嘴笑了,随后走过来,在魏通的注视下,只是轻轻的在邱丞脑袋上拍了一下,随后便把棍子扔了。


    那邱丞原本已经吓得双手护住了脑袋,最后棍子落下来,却是不痛不痒的轻轻的触碰,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手拿开,强忍着心里的恨意,低着头认错:“对不起郑叔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再也不敢了。”


    “今天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回,下次可就没这好事了!”郑长荣并不是故意要打压邱爽,只是邱爽溺爱这个儿子,这件事必须在魏通出面后他才能退让。


    原因很简单,第一,魏通不像邱爽溺爱孩子,树立魏通的威严比说服教育邱爽有用,毕竟男性在体力上的优势是天生的,男孩子的管教还是让爸爸出面更合适些;第二,魏通现在给他媳妇做事呢,他给魏通面子,那就是在警告邱爽,他看的是他媳妇的面子,要是等他走了邱爽跟魏通闹,也得掂量掂量,现在是谁给魏通撑腰。


    一个家庭,男主内女主外也是可以的,但这个主外的女人起码得是个拎得清的,像邱爽这样的就不太行,要不然不可能惯出来邱丞这样的孩子。


    可见她每次去六号院,在他媳妇面前做的那些对女儿好的样子,并不是真心的。


    肯定是一回到四号院就原形毕露了,何必呢。


    这样的家庭,郑长荣是不情愿子女跟他们产生过多交集的,更不用说通婚了。


    在这一刻,郑长荣决定不讲道理一回,今后孩子长大了,要是看上了邱爽家的孩子,他一定会棒打鸳鸯。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他和媳妇带着两个儿子回去。


    走在外面路上,玉米高兴坏了。


    爸爸真是威武,什么也不说就能吓得邱丞瑟瑟发抖!


    哥哥最聪明了,既让他打了邱丞一下,又给了魏通伯伯面子,实在是太好啦!


    而妈妈虽然没说什么,却把邱爽阿姨支开了,还一直站在他身后,给了他最大的鼓励和安慰!


    玉米太幸福了,玉米好开心呀!


    他先拍了爸爸妈妈的马屁,夸他们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随后拉着哥哥的手,一个劲的撒娇:“哥哥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花生哼了一声,骄傲得不行,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乐开了花。


    小兄弟俩回到院子里便跟爷爷奶奶学舌去了,把那邱丞是怎么被爸爸训的,邱爽阿姨是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学得惟妙惟肖,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孩子们闹腾完,便跟爸爸妈妈上楼看书去了。


    原本郑长荣是想搬去楼下的,可是现在家里来了两个家庭教师,夫妻俩要是住楼下去就少了私密性,想想还是暂时没动。


    至于钢琴,原打算只买一架的,后来想了想,上课的时候一个孩子可以弹一个却只能看着,那很不好。


    家里也不差这点钱,索性买了两架,摆在了楼下西房,两架并排,兄弟俩可以一起练习。


    至于两个闺女,到时候看看上课时间能不能岔开,不行的话再买新的,现在孩子小,用不上,不是做爹妈的偏心。


    夫妻俩分工明确,郑长荣给两个闺女读故事书去,霍恬恬则给两个儿子讲幼学琼林和成语故事。


    八点准时让孩子去睡觉。


    夫妻俩这才过上了二人世界。


    亲热了一番后,两人靠在床头闲聊,霍恬恬每天放学后要去工作站转一圈,所以她回来得晚,只在两个老师来的第一天特地提前赶回来接待了一下。


    这几天就没再见过了。


    她问了问郑长荣:“怎么样,目前把他们安排在招待所住着,他们没意见吧?”


    “工资都这么高了,还能有什么意见?不过你又要建职工宿舍,又要去小星星岛上盖洋房,忙得过来吗?”郑长荣其实觉得没必要盖职工宿舍的,毕竟大多数都是本地人,职工里面军嫂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附近公社的,离得不远。


    霍恬恬却不这么想:“这次广交会之后,咱这厂子一定可以打出名气的,到时候肯定会吸引到外地的人过来求职,厂子也会进一步扩张。还是有个职工宿舍比较好,再者,那些军嫂是没有个人房产的,要是有个职工宿舍做退路,要是婆家欺负她们了,她们也好有个去处。这样会提升她们的归属感,增加厂子的凝聚力。反正这边的地价很低,我也不差这点钱,只要工人们好好工作,齐心协力把厂子办好,这钱早晚能挣回来。”


    “你这样的老板也太好了,我都想给你打工了。”郑长荣笑笑,拿下巴蹭她的脑袋,“对了媳妇儿——”


    “嗯?”霍恬恬把玩着他粗糙的大手,没事就喜欢抠他的老茧玩。


    郑长荣由着她胡闹,他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几天我回来得早,纯粹是为了考察考察这两个家庭教师,现在我放心了,就不打算再在这上头耽误时间了。明天开始我还是得晚点回来,马上大裁军了,我抓紧时间再搞点成果出来,加加筹码。”


    “我明白。”霍恬恬翻了个身,枕在他腿上,继续抠他的老茧,“你忙你的,孩子有我呢,工作站我会多招点人,只要那边不是很忙,我就会早点回来。”


    “嗯,辛苦你了,等裁军的事彻底定下来了,我就能松快松快了。”郑长荣也是没办法,虽然老温许诺了他不会动他这边的陆战师,可是万一呢。


    政策的事瞬息万变,他不想这些辛苦训练的将士们被裁撤。


    他们早就习惯了部队的生活,没办法再融入外面的社会了。


    他们可以为了保护边疆抛头颅洒热血,却没办法应对外面的尔虞我诈。


    部队,说到底还是一个相对纯粹的地方,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好,只要不作妖,大多数人都可以稳稳当当地待着。


    为了不让这群人失望,郑长荣得更加努力才行啊。


    第二天开始,他果然又成了那个忙忙碌碌的郑师长。


    只是不管多忙,他还是抽空给媳妇手里的牛仔布设计了几款衣服。


    等厂子那边一生产出来,就瞬间火遍了广州的大街小巷,一场属于牛仔裤牛仔服的风潮,瞬间席卷开来。


    而这时,广交会也快到了。


    霍恬恬耳濡目染了好几年,准备自己设计一款衣服,作为广交会上主打的款式,把厂子的名气打出去。


    夜里郑长荣看了看她画的图纸,笑得很不给面子:“这是什么呀?笨媳妇,你还真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还是我来给你改改吧。”


    第402章 第402章孩子头上的针(二更)


    给媳妇办事, 郑长荣就是精神头足。


    连着赶了两个晚上,回回都到十一点多才睡,愣是把霍恬恬那牛头不对马嘴的设计稿改成了三款各具特色的款式。


    “这一套适合身材高挑的人穿, 回头厂里出了成品你自己先试试, 上身效果应该很不错。”郑长荣已经了解过牛仔布了, 这种料子偏硬, 有型, 很适合做一些修饰身材的款式。


    比如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喇叭裤,要是用牛仔布做,那就显得双腿格外的笔直, 而的确良之类的料子比较软,没有型, 远没有牛仔的效果好。


    再比如外套, 除了呢子这样的料子, 目前市面上的料子都是偏软的, 在里面搭配其他衣服的时候整体就会显得臃肿,绵软, 没有型不说, 也没有精气神。


    但是牛仔的就不一样了, 做出来的外套能很好的保持上身轮廓,只要没有穿不合适的码子, 里面就算穿个两三件的也不影响外面的效果。


    再比如裙子,牛仔布很适合做出包臀的效果来, 膝盖附近收窄一点,裙摆再炸开, 可以做成一条特别好看的鱼尾裙,上身效果一流。


    要不是最近部队太忙了, 郑长荣真想亲自给媳妇做两条。


    现在,他把设计好的图纸拿给了霍恬恬:“媳妇儿,回头赚了大钱可得请我吃点好的。”


    “现在就请你吃好的。”霍恬恬刚刚去厨房给他炖了一道山药排骨汤,怕他太辛苦了,给他补补。


    郑长荣馋的却不是吃的,而是媳妇。


    三两口把排骨汤吃完,便换正餐去了。


    娇滴滴的小媳妇,白净又漂亮,以他的爱意为炉,以他的热情为火,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味道绝佳。


    事后,他看着熟透了的媳妇,忍不住捏了捏她疲惫的脸蛋儿:“睡了。”


    是该睡了,再不睡的话,又要被他折腾。


    第二天,霍恬恬兴高采烈地把图纸拿给了卢菲菲。


    “下周就是广交会,嫂子你让她们赶一赶,回头给她们加工资。”霍恬恬是个大方的老板,只要不亏钱就行。


    卢菲菲看着她身上的牛仔裤,很是惊讶:“这裤子真不错啊,你本来腿就长,这下更是显得又长又直,真好看。”


    “嫂,你是不是穿两尺三的?我已经叫朵朵买了你穿的码子,等我中午去露娜阿姨家问问到了没有。”霍恬恬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这些姐姐嫂子们,自然不会把卢菲菲落下。


    卢菲菲很是高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对了,你打耳洞了是吧,给你这个——”


    卢菲菲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个首饰盒子出来:“我发小送我的,我怕疼,不想打耳洞,送你了,纯金的,你戴着好看。”


    霍恬恬把盒子接过来看了眼,还真是,耳环是流苏型的,简单又大方。


    看这克重,一对耳环估计要一千来块钱,挺贵重的。


    她便婉拒了:“别啊嫂子,这耳环肯定不便宜,不是关系好到那个份上的,谁会送你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免得你发小知道了伤心。”


    “这有什么的,她当年跟她爸妈偷渡去了香港,如今日子好得很,这对耳环在她眼里,就跟咱们的三五块钱差不多,都是零花钱,不值一提。你拿去戴吧,不然我可要伤心了。”卢菲菲说什么也要把这耳环塞给霍恬恬。


    无奈,霍恬恬只好收下了。


    等她走了,卢菲菲才松了口气,跟她妈妈感慨道:“这傻丫头,去年非要送我们纪念币,那东西可比这对耳环贵多了,现在我终于回了礼,心里松快多了。”


    她妈点点头:“应该的,你来我往才能维持好关系,别的不说,就说这厂子让你赚到的钱,就不止这个数了。”


    卢菲菲心里有数,霍恬恬给她开的工资可不低,采用的是底薪加销售额抽成的方式。


    底薪三百一个月,销售额抽成百分之一。


    看着不多,实际上很吓人。


    “就拿厂子去年年前那一个月来说,卖出去的服装一共是七万八的流水,我那个月的工资直接破千了。这可是城镇职工两三年的工资,我送她一副耳环真不算什么。”卢菲菲有记账的习惯,所有的收入和人情往来都会一笔一笔的记好。


    其实这耳环不算她白拿的,因为她发小结婚,她去礼钱去了八百,虽然是二婚,但也没有含糊。


    太少了她拿不出手,太多了她没有,就选了个吉利的数字。


    发小便给她回了这副纯金的耳环做礼物,总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她吃亏。


    她妈妈很是感慨:“好好做吧,我敢说,用不着多久,这厂子还得扩张,以后肯定会成为当地的龙头产业,到时候你可就是最大的功臣,千万不要辜负了那丫头的一片好意。”


    “放心吧妈,我知道。”卢菲菲收拾收拾,去厂子里挑选广交会上展览的款式。


    霍恬恬到了学校,刚进教室,就被同学包围了。


    这学期她调班了,因为学校开设了本硕博连读班,所以现在她所在的班级只有十个人。


    不过今天早上的第一节 课是公共大课,所以她要来大教室上课。


    这会儿她被一大群人围着,简直成了什么新闻人物似的。


    得亏她长得高,要不然连自己身在何处都看不到。


    她笑着一一回答同学们的问题。


    “耳环?我嫂子送我的。”霍恬恬没想到这耳环这么吸睛,等广交会参展的时候,可以安排模特也戴戴耳环,搭配着衣服来,效果应该会更好些。


    “裤子?这叫牛仔裤,大家稍安勿躁,下周的广交会我请你们去玩,到时候我的厂子会进行时装展览,我正好缺两个试衣模特,感兴趣的下课来找我。要求身高一米六五以上,身材匀称,最好是有长头发,因为我们还有几款传统汉族服饰的展示,要做发髻,自己有长头发的话会方便一些。”霍恬恬当着大家的面转了几圈,仔细展示了一下她身上的牛仔裤,也不介意女同学们上手摸摸看。


    同学们再次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做模特?日结吗?多少钱一天啊?”


    “一天一百,一共五天。”


    “哇,这么好!我一米六三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高跟鞋,如果能达到我们的展览要求,也许可以适当放宽一点要求。”


    “那这五天都做什么啊,穿各种不同的衣服,站那让人看?”


    “不止,我们是要进行一定的才艺表演的,所以最好是能唱歌的,热情大方的,到时候会有钢琴家做伴奏,不会让你清唱的。”


    “钢琴家?霍恬恬,你可真是下血本了啊,那得多少钱才请得动啊。”


    “还好,我已经请好了,还会有画家参与哦,到时候下单的顾客可以免费获赠肖像画一张。”


    霍恬恬这是在给家里的两位家庭教师造势铺路,他们现在是刚刚学成毕业的新手,没有名气,没有作品的积累,所以才会接受这样的工作。


    但,如果她给他们一个表现的平台呢?


    等他们日后成名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她霍恬恬捧出来的红人,走到哪里都自带宣传效应,多好。


    到时候可以再找新人做家庭教师,而这两位艺术家,可以自由自在的去飞,想必霍恬恬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帮忙的。


    这是一个互相成全的事情,她已经跟这两个老师沟通过了,他们很乐意帮忙。


    正好她准备带孩子过来见见世面,到时候就让郑长荣守家吧。


    她又回答了一些问题,很快上课铃响起,同学们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了。


    下课的时候,自荐信跟雪花一样飘到她的课桌上。


    下一节是本硕博班的小班课,霍恬恬把东西收收好,去了专业教室。


    她的九个同学分别是:温清风,童佳佳,郑毅,周正,尤八妹,夏晴,贺超,耿小娟,李姿曼。


    其中,郑毅和耿小娟是从麻醉一班转进的临床医学班,李姿曼则是从护理专业转过来的。


    这些其他专业转过来的,会加几场考试,只选前三名,这三个人就是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夏晴跟贺超也都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可以说,算上霍恬恬在内,一共十个人,成绩全都是顶呱呱足以吊打全院的。


    只是,霍恬恬的成绩依旧是一骑绝尘,只有温清风可以勉强接近一下。


    这会儿准备上课,教室里的九个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霍恬恬。


    夏晴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哇,我家甜甜今天超靓的!”


    温清风抬头看了眼,红着脸扭过头去,何止是超靓,简直就是世界第一靓。


    起码在他心里是这样的。


    童佳佳忙着恶补法医学的知识,没空凑热闹,看都没看霍恬恬一眼,倒是尤八妹,用她蹩脚的普通话赞美道:“甜甜你今天简直美死我了。”


    霍恬恬笑着走进来:“八妹你跟谁学的,嘴巴这么甜。”


    “嘿嘿。”尤八妹笑着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坐自己旁边。


    教室是常规的教室,所以只坐十个人的话会显得很空旷,大家都是随便坐的。


    夏晴幽怨地看着尤八妹:“不行,甜甜是我同桌。”


    尤八妹却不肯让,嬉皮笑脸地挽着霍恬恬的胳膊:“好夏晴,就问你借一节课,等会就把甜甜还给你。”


    这话霍恬恬不爱听,好像她是个物件似的。


    她瞪着尤八妹:“你这小妮子,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胡话,还想借我,你借我做什么?”


    “问你个事儿。”尤八妹压低了声音,思来想去,只好在本子上把话写下来:“甜甜,我妈妈又怀孕了,想到咱们工作站生,你愿意吗?她不是本地人,我怕工作站不收。”


    “这有什么不收的,咱们工作站不看户籍,你叫她来吧。”霍恬恬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可是尤八妹显然有点难为情,她咬咬牙,把实情告诉了霍恬恬:“我妈五十多了,村里人都说我妈这个年纪怀孕很反常,怀的说不定是怪物,我是怕……万一真的是怪物,会不会坏了你的名声啊,但是我又不想看到她出事,我还是想让她到这里来生,她年纪太大了。”


    “来吧,年纪大的确实要小心点,要是我和那主任没能力接生,可以转到一院。”霍恬恬宽慰了八妹几句。


    说真的,八妹是一个从小山村里考出来的姑娘,能挤进十人小班谈何容易。


    所以霍恬恬是愿意帮帮她的。


    尤八妹又问:“那……那一院的医药费很贵吧?”


    “还好啊,不够我借你。”霍恬恬猜到她会缺钱,只是霍恬恬不明白,“你期末不是第四名吗,应该有奖学金啊,你奖学金呢?”


    “被姐姐她们拿走了。”尤八妹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霍恬恬叹了口气,难怪。


    “没事儿,我借你,反正你成绩好,等你下次拿了奖学金还我就是了。”霍恬恬给她吃了定心丸,“再说一院的院长我熟,到时候真要是需要转院的话,我去说。”


    “那就谢谢你啦。”尤八妹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抱着霍恬恬的胳膊不肯撒手:“那你中午来一下宿舍吧,我带了特产给你。”


    “不行啊,中午我还有事儿。特产我回头有空再去吃,嗯?”霍恬恬还得筹备广交会的事,卢菲菲要等周末才来,她先把准备工作做做好。


    比如展位的确认,展期的核实,还有参展费的缴纳,分店的开设……


    千头万绪,幸亏她有系统帮忙,随手在备忘录里一记,快到时间了系统会提醒她。


    中午的时候,洪元宝开着货车,把第一批参展服装送了过来,店里摆不下,霍恬恬便带着洪元宝去自己买下的那片院子。


    好几个院子都安排给了研究员,剩下的一个给了爸妈住着,一个留着自己的小家备用,还有一个给了裴远征,一个给了刚刚出院回来的张世杰。


    过几天孩子们和老太太都要过来,留给自家的小院子肯定会拥挤,所以霍恬恬去了隔壁张世杰那里:“张伯伯,借你个房间用用行吗?”


    “你这孩子,院子是你买的,想用地方还问我做什么。”张世杰精神好多了,不放心保姆照顾孩子,白天的时候会让两个孩子到他这边来。


    等霍齐家和谢振华晚上下班了,孩子才会去隔壁。


    霍恬恬来的时候梦凰刚哭过,她不知道小妮子怎么了,也没太在意,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爱哭太正常了。


    她进来抱了抱两个侄女儿,笑着招呼洪元宝搬货:“元宝,这是我张伯伯,你认识的吧,以后送货,店里摆不下的就先放这里好了,等我抽空专门建个仓库就好了。”


    “小嫂子,你忙得过来吗?”洪元宝乐呵呵地搬货进来。


    霍恬恬把孩子放下,帮着去房间腾地方:“能啊,我三头六臂呢。”


    “哈哈,小嫂子真逗。”洪元宝进进出出的,两个小囡囡好奇地打量着他,霍恬恬便提醒孩子叫叔叔。


    梦龙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叔叔,梦凰却红着眼睛,不肯开口叫人。


    这孩子内向,连爷爷奶奶都不怎么叫,倒是对霍恬恬亲热得不行。


    之前霍齐家还打趣呢,说这孩子知道自己的命是小姑姑救的,所以只认小姑姑。


    霍恬恬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总之这孩子确实不爱理会别人,只爱往她跟前钻。


    这会儿见梦凰不肯叫人,她便换了个法子:“梦凰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哦,你叫一声叔叔,小姑姑就带你去抓鸟鸟玩,好不好呀?”


    “好。”梦凰的牙才长了几颗,小嘴巴一张,露出有些焦黑的牙齿。


    霍恬恬吓了一跳,问道:“张伯伯,你是不是给孩子吃糖了?”


    “没有啊,可能是保姆给的,我说过她们了,不听。”张世杰无奈,他还在养身体,虽然精神好多了,但他不能动气,所以这些事情他尽量睁只眼闭只眼。


    霍恬恬恍然,她去厨房看了眼,这两个保姆还是老妈从郑采薇那个家政公司请来的,都是军嫂,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啊。


    她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们两个谁给孩子吃糖了?”


    “哎呦,小嫂子,你是不知道,梦凰这孩子可爱哭了,我们是实在哄不住了才给的。”


    “是啊嫂子,上次孩子一口气接不上来,可把我们吓死了,拍了半天才喘过气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爱哭,我们真的尽力了。”


    霍恬恬看她们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我来想想办法,孩子的牙都焦了,这么下去还怎么吃饭。”


    “小嫂子,我俩估摸着,孩子可能是想爸爸妈妈了,这都分开两个多月了还这样哭个不停,你叫你那哥哥嫂子经常回来看看孩子吧。”


    这军嫂倒是好心,有些孩子没有安全感,非得要爸妈在身边才不哭。


    但是霍恬恬很无奈:“算了,我大哥嫂子学业忙。”


    张娟上学期还挂科了,这学期要重修呢,说来说去还是请假时间太长了,又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分了心。


    还有两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是毕不了业就太可惜了。


    那军嫂不理解:“可是小嫂子我们听说你修的课程特别多,手里又有很多工地和厂子要照顾,你这么忙,不还是考第一吗?”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过目不忘,就算是新华词典,你叫我看一遍我也能给你背出来。”霍恬恬并不是想炫耀,她只是觉得拿自己来跟哥哥嫂子做对比不合适。


    两个军嫂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总之,孩子哭狠了肯定不行,我们只能喂糖。”


    霍恬恬没办法,忧心忡忡地去了隔壁。


    从韦昊那边得到了确认:“梦凰这阵子确实天天哭,要不你带她去做个检查,会不会是孩子哪里不舒服。”


    霍恬恬想想也是,她下午第一节 课请了个假,带着梦凰去做了一遍常规检查,可是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


    她把脉也把不出所以然来,晚上便带着孩子回了趟大院:“妈,你看看梦凰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哭呢?”


    老太太把孩子接过来,望闻问切,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看不出来什么毛病。


    只能看出来一个表象:“孩子心烦气躁,不舒服,但是具体哪里不舒服,妈真的把不出来。”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老太太这一手把脉的技术还是可以的,怎么会连她也把不出来呢。


    正发愁呢,玉米巴巴地跑了过来。


    他盯着梦凰看了半天,随后指着梦凰的脑袋:“妈妈,针,针!”


    霍恬恬蹙眉,花生和玉米长大后,他们的神通就不再显示在霍恬恬的系统里了。


    霍恬恬如果想查看,需要孩子同意,还得消耗点数。


    所以她一般不会好奇孩子眼里的其他人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好像不得不破费一下了。


    她抱着玉米:“可以让妈妈看看你看到的东西吗?”


    “可以啊。”玉米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大方,除了吃的和玩具。


    现在妈妈要看他的本事,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便清脆响亮的同意了。


    霍恬恬消耗了十万点数,申请查看玉米眼里的梦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系统展示给她的是一个类似于CT扫描的画面。


    她清晰地看到,梦凰的脑门上被插了一根绣花针,孩子是个姑娘,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剪过头发,谁也想不到那里会扎着一根针。


    这一看,直接把霍恬恬吓傻了。


    她不知道这针是哪里来的,她只知道,得赶快给孩子把针取出来,还得通知大哥调查元凶。


    谢玄英收到消息,没敢告诉张娟,当天晚上就让霍恬恬把他接了回来,又带着孩子去了一院。


    这年头有CT扫描的医院很少,因为机器特别特别贵。


    全广州要找不出三家来,一院倒是有,就是大晚上的,CT室不开门。


    跟过来的霍齐家吓得脸色煞白,她看到了闺女发给她的图片,人都傻了。


    现在要医生做手术,肯定要CT扫描了才行。


    要不然,人家也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啊,再说了,没有CT辅助的话,主刀医生也没办法精准确定绣花针的位置。


    不得已,霍齐家只好去找露娜帮忙。


    露娜的丈夫虽然死了,但是影响力还在,加上她儿子身居要职,别人自然要给她这个面子。


    于是大晚上的,CT室的医生被吵醒了。


    加上外科主任,和脑部专家等等,能想到的都请来了。


    一群人把医院走廊围得水泄不通,等医生们带着孩子去做扫描,张世杰才拖着病歪歪的身体赶了过来。


    这时露娜帮不上忙了,便打算回家弄点吃的喝的过来,免得这一大家子干熬着。


    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到了张世杰,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两人都愣住了。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在这嘈杂的医院走廊里,却清楚得听得到彼此的声音。


    第403章 第403章死对头再见面(一更)


    张世杰参加过抗美援朝。


    他跟那个时代的很多士兵一样, 骨子里本能地厌恶美国人。


    所以当初他跟露娜不对付。


    然而那时候的谢振华是他的领导,霍齐家跟露娜关系又好得不行,所以张世杰经常会跟露娜碰面。


    回回都对着露娜翻白眼, 阴阳怪气。


    好在那时候他说的是方言, 露娜肯定听不懂, 所以他肆无忌惮, 没少埋汰露娜。


    现在时过境迁, 自己外孙女脑袋扎了针,还得靠露娜帮忙叫醒那些医生。


    张世杰是有些尴尬的。


    他对美国人的恨意并没有消减多少,尤其是被软禁的这些年, 幕后黑手既有鬼子的间谍,也有美国收买的汉奸, 他更是觉得美国人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 打过招呼之后, 他便找了个候诊椅坐下了。


    露娜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离开了。


    很快, 医生们从CT室出来, 外科的主任很是松了口气:“还好, 这针扎得歪,被颅骨挡住了, 没伤到脑干,你们稍安勿躁, 我这就去准备手术。”


    霍恬恬挽着老妈的胳膊,很是松了口气, 不住地跟医生道谢。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问道:“是局部麻醉还是全麻呢?”


    “必须全麻,孩子太小,稍微挣扎一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希望你们理解。”麻醉师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医生,他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例,我自己也是当爸爸的人,看到孩子这样很是心疼,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孩子受罪的。”


    “谢谢你。”霍恬恬不再啰嗦,医生们便簇拥着孩子往手术室去了。


    手术倒是挺快,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


    主刀医生解释道:“我们给孩子剃了光头,免得头发黏到伤口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近天热了,要是带孩子出去的话,可以给孩子打一把遮阳伞,不要戴帽子,会碰到伤口。”


    一大家子全都松了口气,孩子明天就可以出院,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带孩子过来输液和换药就行。


    正说着话呢,露娜提着保温盒和一篮子水果过来了。


    保温盒里是她连夜炖的鸡汤,篮子里是芒果、菠萝蜜等热带水果。


    霍齐家把东西接过来,先盛了一碗给张世杰:“你身体不好,你先吃点。”


    张世杰没要,满脸写着嫌弃。


    露娜见了,冷哼一声,把这碗鸡汤接了过来:“齐齐,腻吃。”


    霍齐家差点忘了,张世杰不喜欢露娜,这会儿看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尴尬,她很想笑:“老张,一把年纪的人了,别这么矫情,人家露娜大晚上的不睡觉,为了梦凰的事东奔西走的,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谢谢。”张世杰的态度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敌意。


    露娜翻了个白眼:“齐齐,不惯他,腻吃。”


    霍齐家无奈,只好坐下吃一碗再说,要不然露娜会伤心的。


    一旁的霍恬恬见了,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用系统跟老妈偷偷聊了起来。


    【狗蛋儿】:妈,张伯伯怎么回事啊,他跟露娜阿姨有仇吗?


    【小猪猪】:谈不上,他就是平等地敌视每一个美国人和日本人。


    【狗蛋儿】:啊?


    【小猪猪】:这不难理解吧?他爹妈都是被鬼子给杀掉的,他从小就给八路送过鸡毛信,后来成了童子军。再后来成为解放军的一员,他是在战火里长大的,从军的经历跟你爸很像。你爸也讨厌美国人和鬼子,没看到他跟你露娜阿姨都不说话吗?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跟你露娜阿姨摆脸色,但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别的是不会多说的。


    【狗蛋儿】:怪不得张伯伯脸色这么臭。


    【小猪猪】:其实你露娜阿姨人很好的,她父亲是加拿大人,是白求恩队伍里的医护人员,她母亲是美国人,她从小就向往中国,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迷。原本她也想学医的,只是学医要背的东西太多了,她记不住,所以就学了语言学,来中国当翻译。


    【狗蛋儿】:那……那张伯伯知道露娜阿姨的爸爸是白求恩医疗队的吗?


    【小猪猪】:知道啊,要不然,他连臭脸都不会摆,会直接把这个美国人撵出去的。


    【狗蛋儿】:……


    【小猪猪】:你们生在和平年代,不能体会他们的深仇大恨,正常的,所以你不要为难你张伯伯和你爸,他们这些在部队的人,最是仇恨日本和美国,亲娘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狗蛋儿】:好吧。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我不说话。


    【小猪猪】:你嫂子那边你去说一声吧,接她过来陪陪孩子,要不然她又要多心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她。


    【狗蛋儿】:知道了妈。


    霍恬恬聊完,再次看了眼面色不善的张世杰,默默出去了。


    她得去把猫蛋儿叫过来才能去接张娟,张娟此时正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平时都跟谢玄英住在四合院这边,今天居然等不到谢玄英回来。


    以至于都凌晨一点多了,她还没睡着。


    她以为谢玄英又去缉毒了,担心得彻夜难眠,直到她房间里忽然多了只猫,然后又多了个人。


    张娟猛地坐了起来:“甜甜,你……”


    “梦凰出了点小意外,我带你去见她。”


    霍恬恬没有解释太多,是大哥不让通知张娟的,她不想承担这份压力,还是让大哥自己跟她说好了。


    到了医院,张娟一头雾水地去找孩子,推开门,便看到一大家子都围在了病房里。


    张世杰坐在最里头,握着孩子的手不说话,谢玄英怀里抱着睡着的梦龙,父女俩躺在了旁边的折叠床上。


    霍齐家和谢振华则哈欠连天的坐在窗户口,老两个互相依偎着在打盹儿。


    里面还有个面生的阿姨,正精神抖擞地站在霍齐家身侧,看着外面的夜景。


    霍恬恬跟张娟解释了一下:“二姐怀孕了,时间太晚了,我就没有吵醒她,孩子麻醉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现在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你去陪陪她,等麻醉醒了可能会哭闹两天,伤口疼。”


    “伤口?哪儿的伤口?”张娟急死了,谢玄英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梦龙放下,再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孩子身上,随后挽着张娟去外面说话。


    张娟发了通脾气,指责谢玄英不该瞒着她。


    “孩子手术我居然不在,你怎么忍心不让我知道的?我不是她亲妈吗,我不疼她吗?”张娟委屈得很,她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为她好”。


    谢玄英却有理有据:“你在美国的时候没少给人安朵朵甩脸子,露娜阿姨肯定都知道了,当时需要她帮忙联系医护人员,你来了不合适。”


    “……”张娟被怼得卡了壳,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沉默了好久,她才嘀咕道:“我虽然防着安朵朵,可我也没有正面跟她起过冲突,我只是想让那些女人离你远一点,我没错。”


    “那我让你离露娜阿姨远一点,我也没错。”谢玄英到底是生气了,张娟还是不信任他,这样很累。


    张娟咬紧嘴唇,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转身走出去几步,她才回头看着谢玄英:“我去跟露娜阿姨道谢。”


    谢玄英并没有拦着她,这是她应该做的。


    而她能够主动提出来,说明她还有救。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张娟知道给人安朵朵道歉了,那就是真的懂事了。


    现在……现在的张娟还是有点小家子气,算了,媳妇是他选的,磨合的过程肯定是有摩擦的,天底下像小妹和妹夫那样的夫妻能有多少。


    不想了。


    张娟来到病房时,露娜正在给霍齐家披外套,这老姐妹两个关系是真的好,霍齐家都睡着了,还抓着露娜的手呢,露娜也不走,就这么站在她旁边陪着。


    所以她只能腾出一只手来给霍齐家披外套,而这外套的袖子是连在她和霍齐家牵着的那只手上的,脱不下来。


    露娜只好把外套翻转过来,里子朝外面子朝里,给霍齐家披上。


    这会儿张娟进来,露娜不用介绍也猜到她是谁了。


    她知道朵朵受了这个女人的委屈,当妈的自然要护短,所以她只淡淡地瞄了张娟一眼。


    张娟从这个疏远的眼神里读懂了露娜的不满,硬着头皮过来,小声道:“露娜阿姨,辛苦您了,明天我们一家请您吃顿饭,您有空吗?”


    “妹空。”露娜虽然跟霍齐家关系好,可她跟张娟又没有交情,现在她不凶张娟,已经是看在霍齐家面子上做出的退让了。


    至于吃饭,那就算了吧。


    张娟没有气馁,微笑道:“那我明天上门拜访,您在家吗?”


    “布栽。”露娜还是不肯原谅这个女人。


    可恶的女人,把她的女儿当贼一样防着,实在是过分。


    张娟咬咬牙,最后一次问道:“那我爸下个月六十大寿,您愿意赏光来寿宴吗?”


    露娜第三次拒绝了她:“绝不!”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露娜的情绪明显比刚才激烈多了,发音也标准多了,以至于她的声音忽然拔高,把旁边的张世杰给吵醒了。


    他猛地回头,跟露娜的眼神对上,一时火花四溅。


    张世杰:美国人就是可恶。


    露娜:张世杰教出来的女儿果然跟他一样可恶。


    打着哈欠准备进来告辞的霍恬恬,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几个人,一头雾水。


    只得找了个话题先让他们一致对外:“你们都没睡呀,是在排查凶手吗?我先回去问问那两个保姆,她们的嫌疑最大,但我还是想先听听她们怎么说。”


    第404章 第404章就这样被她征服(二更)


    张世杰起身, 叫住了霍恬恬:“不用,我已经报警了,那两个保姆被警察带走了。”


    “那派出所那边有消息了吗?”霍恬恬是有报警的打算的, 毕竟这针扎在了孩子头上, 稍微不小心肯定会要了孩子性命。


    这种事绝对不能私了。


    不过那两个保姆是郑采薇挑的, 而郑采薇一向心思剔透, 看人看事都很准, 不至于挑两个黑心肠的恶毒女人过来啊。


    所以霍恬恬想折中一下,先自己调查看看,真要是那两个保姆做的, 她肯定不会手软。


    现在张世杰直接报警把人带走了,也无可厚非。


    张世杰摇摇头:“没这么快, 要调查取证, 等着吧。”


    “那我先回去了, 明天早上我再来。”霍恬恬离开了医院。


    走在深夜的街头, 思考着跟孩子有关的事情,她实在是想不到身边有什么可疑之人。


    回到家里发现郑长荣还在等她, 便叹了口气:“你说孩子头上那针, 该不会是来咱家玩的时候不小心扎上去的吧?”


    “不会, 我的针线每次用完都会收起来锁柜子里,孩子碰不到。”郑长荣是个仔细的人, 自家还有四个孩子呢,他不可能这么不小心的。


    霍恬恬知道他理解错了, 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是说老太太那边, 上次我看到她给老爷子缝扣子,针用完了没收, 是我去收的。”


    “是吗,明天我说说她,不能这么粗心大意。”郑长荣不怕得罪他的老子娘,谁做错事他都敢开门见山地提出不满。


    总之,坏人他来做,媳妇只管在他身后躲着就行。


    霍恬恬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只好先睡下了:“孩子这么小就在脑袋上开了刀,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生长发育。”


    “真要是有影响你也改变不了,睡吧。”郑长荣最近忙,熬到媳妇回来已经困得不行了,说完便脑袋一歪搂着媳妇沉沉睡去。


    霍恬恬困劲儿过了,睁着眼睛盯着天窗,默默地跟狗蛋儿交流:“过年期间梦龙梦凰都在这边,狗蛋儿你有没有注意到孩子身边有什么异常?”


    “不知道啊主人,我光是看着咱家的四个就忙得够呛了,没注意梦龙和梦凰。”狗蛋儿倒是实在,别人家的孩子根本不关心。


    霍恬恬无奈,狗蛋儿说得有道理,它只是一个小猫猫,没有三头六臂。


    这事还得仔细留意身边,慢慢调查。


    她看了眼系统,玉米异能的那一栏已经关闭了。


    十万点数,居然只肯给她瞄一眼。


    还真是个抠门儿的系统。


    狗蛋儿冤枉,嘀咕道:“这叫保护隐私,孩子生出来就是独立的个体了,小时候可以让你盯着点异能界面,现在孩子懂事了,肯定要让他们自己掌握啊。”


    “狡辩,就是抠门儿,十万点,不能多给我看两眼吗?”霍恬恬很是不满。


    再看花生和两个闺女的,界面也都关闭了,她这个当妈的,已经无法自主观看任何孩子的异能界面。


    多少有点欺负人。


    可是她也没办法,狗蛋儿说得对,父母和子女是独立的个体,确实应该保护孩子的隐私,她就不想了,赶紧补觉吧,马上广交会了,可有得她忙。


    第二天到了医院,霍恬恬看到郑采薇也在,心想她肯定是为了那两个员工来的。


    郑采薇拉着霍恬恬去外面说话:“老五媳妇,我去过派出所了,我敢保证,这事肯定不是她们做的。当初我那婆婆欺负我,她们明里暗里都会帮衬着我,都是心眼实在的好女人。她们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对孩子的。”


    “二姐,你该知道,我是信任你的,但孩子伤在了脑袋上,怪吓人的,所以我大哥一家选择了报警,也希望你理解。咱们各退一步,我会叮嘱大哥一家不要声张,你呢,到了大院那边,她们的家属要是问起她们晚上怎么没回去,你就说我这边孩子闹腾,留她们过夜了。等警察那边有了进展咱们再就事论事。”霍恬恬知道郑采薇在担心什么。


    家政公司才经营了半年,这时候要是闹出负面新闻,还是这样恶性伤人的负面新闻,肯定会遭遇舆论风波,以后别说是做生意,不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就不错了。


    郑采薇作为负责人,肯定彻夜难眠。


    霍恬恬又何尝不是呢,这公司是她拿钱开的呀,她虽然不指望公司挣大钱,可这也有她的心血,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只能两头安抚,尽量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她握住了郑采薇的手,眼神真挚,她希望二姑姐不要自乱阵脚,起码她这个弟媳妇是愿意信任她的。


    她这无条件的信任让郑采薇心里好受多了。


    她很欣慰:“我早就跟老太太说,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女人。谢谢你甜甜,你大哥和嫂子那边,我会去道个歉,甭管是不是那两个人做的,起码她们没有及时发现孩子的异常,是她们失职了。我听说孩子的牙还吃糖吃焦了,真是不应该。这都怪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回去后我会叮嘱公司的人以后都注意着点。”


    “好,姐你辛苦了,这个行业刚刚起步,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状况,只要咱们努力正视失误,及时吸取教训,一切都会好的。”霍恬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家政公司真的陷入舆论风波,她只能壮士断腕,让家政公司暂停营业了。


    至于二姐的工作问题,她可以把工作站的伙食外包给郑采薇,反正她听说有几个大学的食堂已经外包出去了。


    这也是个赚钱的法子。


    郑采薇很是感激,松开她后去病房看了看孩子,还代表公司送了慰问的花篮,以及三百块医药费。


    谢玄英把花篮接过去摆上:“采薇姐不必自责,我问过我老丈人了,这两个女同志平时很勤劳也很负责,从来没有跟我丈人闹过不愉快,她们根本没有作案动机。所以我等会回去派出所说一声,把她们保释出来,只要限制她们不得离开广州就行。”


    “那太谢谢你了。”郑采薇松了口气,老五媳妇的大哥还是挺讲道理的,不愧是老刑警了。


    谢玄英笑笑,看了眼趴在床头睡着的张娟,领着郑采薇去外面说话:“咱两家是亲家,这点信任还是有的。采薇姐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心里隐约有个猜测,等我回头跟我小妹说说,让她帮忙留意着就好。对了,姐夫最近还好吧?”


    “除了中年发福,肚子大了点,其他都挺好。”郑采薇也是无奈,王智以前的身材挺好的,毕竟是部队训练的人,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有劲儿的地方有劲儿。


    可是自打自卫反击战之后,他捡回一条命,忽然胃口大开,胡吃海喝起来。


    用他的话说,他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捡回来的,所以要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这么一来,他就随心所欲多了,一顿饭干三大碗米饭,要炒四道菜才够他吃。


    郑采薇嫌烦,把这苦差事扔给老妖婆做去了,反正她把她儿子当个宝贝,还以伺候儿子孙子为荣呢。


    郑采薇乐得出来赚钱。


    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她真的不想看到公司受影响。


    谢玄英知道她的日子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两人来到医院门口停下,谢玄英安慰道:“有些事左右不了的就随他去吧。过日子嘛,很多人都是得过且过,只要另一半没有大过错,就算胖点矫情点,也是无伤大雅的。”


    “是这个理,真正能一辈子爱来爱去的夫妻有几个,我看王智早就看腻歪了,现在不过是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闭着眼睛凑合过吧。只要他不出轨,不做伤风败俗的事情,这婚姻啊,就能维持下去。”郑采薇看得出来,谢玄英也不是很幸福。


    他那个媳妇多少有点小家子气,喜欢钻牛角尖,很多事老太太也都跟她碎嘴过,她也不好掺和,也叮嘱老太太不要掺和。


    总的来说,谢玄英两口子估计跟她和王智差不多,爱过,感情还在,但是生活里的鸡零狗碎会把热情磨灭,现在剩下的就是互相妥协,在人生路上搭伙向前。


    所以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有什么难以抗拒的诱惑,要不然,很有可能就有人要犯错了。


    真到了那时候,就是夫妻缘尽的时候了。


    她和谢玄英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相视一笑,在门口分开。


    郑采薇挥挥手:“回去吧,张娟和你老丈人那里,还劳烦你说说好话,让他们别急着追究我那两个员工的责任。真要是她们做的,我一定不会包庇的。”


    “放心吧采薇姐,天气不好,你快点回去吧,等会下雨了。”谢玄英笑笑,扭头回医院去了。


    上午十点,梦凰今天的消炎药水挂完了,霍恬恬帮着办完了出院手续,把孩子送到院子里,这才回去上课。


    到了教室里,她又被同学围了起来。


    她有点不理解,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旧裙子,不惹眼啊。


    毕竟侄女儿住院呢,她可没有心思打扮。


    等大家问起来模特的事,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哎,没办法,回回都被他们围着问衣服的事,搞得她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她疲惫的笑笑:“不好意思,我侄女儿住院了,我昨晚陪护去了,还没顾得上挑选。这样吧,我现在就来选,等会下课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初选通过的有哪些,然后你们跟我去我的服装店,那里来了第一批展品,你们先穿给我看看,我做个二轮筛选。”


    “二轮就可以了吗?”有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问道。


    霍恬恬扫了眼,是护理专业的,李姿曼的室友,叫什么她倒是没留意,只知道她天天去小班教室外面等李姿曼。


    看起来关系很好。


    霍恬恬摇摇头:“不,第三轮是我请来的钢琴家和画家帮忙挑选,最多只留三个人。具体时间我会另行通知的,大家到时候等我消息就行。”


    “哇,这么正式吗?”


    “搞得像是在选港姐似的,哈哈哈。”


    “错了,是医学院姐。”


    “哈哈哈,你们真逗,快快快,上课了,回教室去。“


    “霍恬恬,选我我超甜!能唱会跳,还会拍你的马屁,我不要钱,我就想跟你去见见世面!选我!千万要选我啊,你最好啦,爱你呦。”


    最后这个嗓门儿特别大,把霍恬恬乐得合不拢嘴。


    这是麻醉二班的班宝,全班唯一的女生,叫于芝芝。


    一开始霍恬恬不理解,为什么二班就一个女生报这个专业,麻醉一班也只有一个独苗女生。


    后来她听别人说,麻醉师需要下手快准狠,女生共情能力太强,看到患者哼哼唧唧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会影响判断力。


    这话不知道合不合理,总之,霍恬恬到现在为止还没在医院见过女性的麻醉医生。


    所以她挺佩服这几个女生的,她们跟童佳佳一样,敢于挑战女性稀少的行业和领域,是很珍贵的拓荒者。


    希望她们都可以学有所成,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


    出于这样的念头,霍恬恬对于芝芝笑了笑:“我尽量,就算不选你也带你去见见世面。”


    “那咱们一言为定哦。”于芝芝笑着跑去了隔壁教室,回到男人堆里去了。


    也不知道在那样的环境里学习辛不辛苦,周围连一个同性都没有,应该很孤独吧。


    霍恬恬收回视线,往教室去了。


    这节课她做了预习,老师也没有拓展开去讲,所以她可以腾出空来把模特选一选。


    初选留了十个人。


    原本她是不想选于芝芝的,这姑娘虽然热情,性格也讨喜,但她太矮了。


    但是霍恬恬破天荒的感情用事了一回,把这个一米五八的女生加了进去。


    要问她为什么,她不知道,可能只是觉得这样的女生勇气可嘉,她愿意多跟她接触接触吧。


    于是,中午饭时间,她便领着大家去试衣服。


    于芝芝个头最矮,却非要挽着霍恬恬的胳膊,身高差很是明显。


    一旁的女生调侃道:“霍恬恬,你看于芝芝在你身边,是不是很有小鸟依人的感觉?可惜你不是男的,哈哈哈。”


    “我才不要做男的。”霍恬恬笑着捏了捏于芝芝的脸蛋儿,“女孩子多好啊,个个像花儿一样,我下辈子还做女的。”


    “我才不要呢,每个月来例假都疼死个人,我下辈子做猪去,好吃好喝一辈子,临了一刀毙命,倒是痛快。”


    “可是猪死了之后会被吃掉哎,想想都可怕。要是我可以选,那我就做大熊猫,当一辈子国宝,死了也不会上餐桌。”


    “哈哈哈,那我做鲨鱼好了,看谁不顺眼就把谁一口吞了,嗷呜,痛快!”


    就这样,一群人不着调地胡乱畅想起来,到了服装店里头还在说呢,把店员都看傻眼了。


    霍恬恬笑着过来找她:“云云,这是我初选通过的十一个模特,你把展示的服装挑几款出来让她们试试。”


    柳云赶紧去柜台底下翻找起来:“要什么码子的?”


    “一套最小号的,三套M号的,一套L号的。”没必要一人一套,把所有人的码子都兼顾到分几批试穿就好,霍恬恬找了个凳子坐下,耐心等着。


    柳云认真翻找起来,问道:“老板,你要试吗?”


    “我不用。”霍恬恬会穿郑长荣做的那一套,跟展示的那些款式上有点不同,她提醒道,“念奴娇那个系列的拿最小号。”


    正好,于芝芝身材娇小,穿那种小家碧玉风格的应该效果很不错,只是裙摆不知道会不会拖到地上。


    衣服拿出来后,十一个备选模特分四批进行试穿,前面的三个一组,去试衣间里换衣服。


    霍恬恬等得无聊,便去门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视线里,对面的店铺有群人正在打架。


    她有点好奇,便叮嘱了柳云一声:“云云,叫她们试好了等等我,我去看看对面怎么回事。”


    到了对面一问,才知道这家点心铺子在为了租金的事打架。


    店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婶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房东的不是:“当初租给我的时候说好的,五百一年,我交了三年的钱,现在租期还没到,就要涨到一千,凭什么?欺负我孤儿寡母的没人撑腰是吗?”


    那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色泛着一种异常的暗黄色,胳膊上还有纹身,肢体语言和眼神结合起来,整个人有种流里流气的感觉。


    一看就是混hei道的。


    霍恬恬蹙眉,甭管hei道白道,签好了协议又反悔,确实很过分。


    她本不想多事,可是那襁褓里的婴儿啼哭声声,实在是叫她于心不忍,便问道:“婶子,你的租房合同还在吗?”


    “在啊,可是被他抢走撕掉了,你看,地上的纸屑全都是的。”那婶子急得抓心挠肺的。


    霍恬恬俯身把纸屑全都捡起来,打算回去拼凑起来看看。


    不想,那房东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想揍她。


    她冷笑一声,打量着这个男人,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腕:“我说呢,你怎么这么不做人事,原来你知道自己没几天可以活了啊。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得都挺厉害。”


    男人蹙眉,不耐烦地搡开霍恬恬:“小妹妹,哥哥劝你一句,不关你的事不要管。哥哥我身强体壮,长命百岁,你少来我这里放屁。”


    “是吗?那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按照约定,不要胡乱涨租金,要是我输了,这婶子差的租金我给她补上。”霍恬恬很确定,这个男人有很严重的肝病,放任不管的话,多半活不过三年。


    男人狐疑地打量着霍恬恬:“你谁啊,我干嘛听你的?”


    “我是对门服装店的老板,你想找我的麻烦还不简单吗?所以你怕什么呢,不过是去医院看看而已,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霍恬恬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这个男人带来的打手一个一个撵开了。


    她站在了店铺门口,拦在了这老婶子一家面前,明摆着是要替他们出头的。


    男人看看对面的服装店,再看看这个穿着打扮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女人,犹豫再三,点了点头:“那走,你跟着我,别想跟医院的医生通风报信。”


    “你放心,我一句话都不会说。”霍恬恬根本不怕,她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信心的,这男人确实肝病严重,她不会把错脉的。


    不过这么一来,她就要放同学的鸽子了。


    无奈,她只好站在这头,冲服装店那边喊道:“芝芝,我临时有事,你帮我选一下,下午请你们吃好吃的补偿你们。”


    “哎,知道了!”于芝芝还没试衣服呢,她要先看看别人的。


    闻言她挥了挥手:“我办事你放心,一定给你挑三个最合适的。”


    霍恬恬笑着转身,跟这群人往医院去了。


    那老婶子没跟着,她还得给孩子做吃的,便让她那个腿脚不好的公公跟了过去。


    这会儿可是午饭时间,医生休息了,但是这个男人不在乎等上一会儿,便坐在了医院门诊大厅里,盯着霍恬恬,怕她跟这里的医生串通一气。


    霍恬恬觉得这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争辩什么。


    等到了上班时间,肝脏内科的专家开了一堆化验单和检查单给他。


    就连做检查的时候,他也要霍恬恬寸步不离地跟着。


    结果出来,他的肝脏确实有问题,初步怀疑是肝癌,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于是医生又开了一些检查单,叮嘱道:“三天后出结果,到时候再来吧。”


    男人不信自己这么倒霉,做完检查后一脸的不高兴。


    霍恬恬挑了挑眉毛:“你要是不信,医学院附属的肿瘤医院你可以再去查查看。”


    男人也这么想的,他又逼着霍恬恬陪他去肿瘤医院做了一遍检查,这次连医院的大门都不让霍恬恬进了,只让他的手下在门口盯着霍恬恬。


    结果这边也怀疑是肝癌,让他三天后来取报告。


    男人彻底傻眼了,出来的时候都没看清台阶,直接摔了下来。


    手下赶紧扶着他,随后无助地看向了霍恬恬:“这位姐姐,你真的神了,请问他这病你能有法子医治吗?”


    “没有,救不了,告辞。”霍恬恬摆摆手,扬长而去,“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婶子那边的租金依旧是五百一年。你要是再为难她,我就找律师跟你打官司。”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命不久矣的恐慌战胜了他的自尊心,他看了眼身边的狗腿子:“她真的是医学院的高材生?”


    “是啊老大,报纸上都登过的。”狗腿子怕他不信,领着他去家里把一捆旧报纸提了出来,“就在这里头,我来找给你看。”


    最终还真给他找到了。


    男人手里捏着报纸,盯着那一袭白衣的侧脸,他那桀骜不驯的心,在这一瞬间被这个女人无声无息的征服了。


    她可真是个好人啊,要不是她多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快没命了。


    她就是他的大恩人啊!


    于是,这天傍晚下课的时候,医学院的人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一个大花臂的糙汉,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霍恬恬的教室,噗通一声跪在了她教室门口:“姑奶奶,你真的神了,求你救救我吧。”


    第405章 第405章厉害的女人(一更)


    霍恬恬真没打算治疗这个大花臂。


    在她看来, 这人就是个为富不仁的混账,这种人没了简直就是造福社会。


    所以即便大花臂态度恳切,她也不打算帮忙。


    但是这么多同学看着, 她要是真的这么麻木不仁就太伤口碑了, 只能半是谦虚半是客套地说道:“抱歉啊, 我主攻的是妇产方向, 对肝病的治疗不是特别精通, 你还是找其他医生吧,免得我延误了你的治疗。”


    大花臂原本跪得笔直笔直的,闻言整个人都矮了半截, 他瘫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和惊恐。


    明明是个虎背熊腰的糙汉, 却哭得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有那热心肠的, 赶紧凑过去问了问, 想帮着劝劝霍恬恬, 毕竟人家都找到教学楼来了,实在是诚意十足。


    可当大家听说这人得的是肝癌的时候, 便不好意思去劝霍恬恬了。


    这可是癌症啊, 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吧。


    于是, 大家便劝起了大花臂。


    “大叔你这真是为难霍恬恬同学了,她确实学了中医, 但她擅长的是妇科千金。”


    “是啊大叔,我们跟她同学两年多了, 从没听说她会治疗肝病,你这真的是强人所难了。”


    “你家要是有人要生小娃娃, 倒是可以找她帮忙的,她接生技术一流。”


    “大叔, 别哭了,实在不行你去美国化疗吧,我有个朋友的妈妈就是去了美国,化疗之后能多活一两年。”


    “还是别化疗了,我见过一个化疗回来的,钱花了不少,头发也掉光了,最后没坚持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是啊,化疗要分情况的,早期的话可以挣扎一下,晚期那直接没救了。”


    这些话就像是扎在大花臂心头的刺,疼得他眼泪哗哗的。


    很快,同学们带着对他的同情纷纷离去。


    于芝芝则领着那十个模特留在了教室里等着霍恬恬。


    霍恬恬说了晚上要请她们吃饭的,于芝芝自己并不在乎这顿饭,但这是霍恬恬叮嘱的事情,她得记着,要不然别人要以为霍恬恬言而无信呢。


    霍恬恬转身,看着这群各有特点的年轻姑娘们,笑了笑:“走吧,我听说附近开了家特别不错的饭店,咱们开开眼界去。”


    于芝芝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挽住了霍恬恬的胳膊:“哪个啊,最近开饭店的好多啊。”


    “香八怪。”霍恬恬上次路过那里进去看了眼,是一家淮扬菜馆,主打的八道菜确实都很怪。


    比如他们家的鱼,居然没有刺儿,据说是大厨有刀工绝活,提前把刺给剔出来了。


    比如他们家的豆腐,居然跟丝儿一样,据说这个刀工特别难练,很容易就把爪子给剁了。


    再比如他们家的鸭子,居然没有骨头,据说是宰杀的时候就把骨头抽了,但是外表看起来,那跟寻常的鸭子没什么不同,鸭肉也特别酥脆爽口,最绝的是他们家的鸭皮,简直就是绝杀,有人特地点这道鸭子就为了吃皮。


    霍恬恬自己没吃过,都是听人说的。


    所以她打算带这群姑娘们去体验一下,出于这个目的,她叫住了准备回宿舍的夏晴:“晴儿,你生日快到了吧,走,跟我一起去尝尝鲜,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再请你去一次。”


    夏晴想拒绝,这学期进了本硕博连读班,她的压力瞬间变得很大很大,她需要特别努力才不会被霍恬恬甩开。


    为了挤进这个班,她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熬夜复习,熬得大把大把掉头发。


    现在也一点都不敢喘气。


    这时候,霍恬恬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显得特别叫人羡慕了。


    夏晴疲惫地摇了摇头:“算了,我要把今天学的复习一遍,你们去吧。”


    霍恬恬瞧着她实在是精神不太好,想想还是准备带她一起去。


    “走吧,吃点好的学习才有精神。”霍恬恬笑着抓住了她的腕子,不肯她开溜。


    夏晴无奈,只好跟着了。


    只是,霍恬恬在握住她手腕的时候蹙起了眉头。


    夏晴怀孕了,只怕她自己还不知道呢吧,估计是过年回去跟家人团聚的时候怀上的,日期对得上。


    她没声张,只是挽着夏晴的胳膊,一起往香八怪走去。


    那大花臂见了,居然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一旁的于芝芝不禁蹙眉,本打算把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撵开,但她一想到对方得了绝症,怪可怜的,到底是没忍心,就这么默许他跟着了。


    香八怪开在了越秀区最繁华的地段,光是门面就一口气要了六间,加上二楼还有包厢,三楼还有彼此打通的超大宴会厅,所以生意好得叫人咋舌。


    霍恬恬来的时候,三楼正在办满月酒,二楼也都预定出去了,一楼倒是有空座,但是不多。


    十三个人是坐不下的。


    霍恬恬只能排队等着。


    没想到大花臂走了过来,找到老板娘说了几句什么,那老板娘便客客气气地过来邀请霍恬恬:“姑娘,二楼包间空出来了一个,请跟我来。”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典型的江南水乡的长相,说话也带着明显的地域口音,普通话很是蹩脚。


    不过勉强可以听得懂。


    霍恬恬好奇地看向了一旁的大花臂:“你威胁人家了?”


    大花臂摇了摇头:“都是朋友,我只是把我定的那个匀出来了。”


    老板娘见霍恬恬好像不太情愿,便赶紧解释道:“姑娘,是这样的,顾大哥是我朋友,原本他定了个包间要跟兄弟聚聚的,现在他临时取消了,这不正好吗,就匀给你们了。走吧,那包间还挺大的,是两桌的大包间。”


    霍恬恬犹豫了一下,想到夏晴还要回去学习,想到自己带来这群人全是姑娘家,拖太晚了不安全,便点点头应下了。


    “谢了。”她客气地冲大花臂点点头。


    大花臂厚着脸皮跟着,霍恬恬上楼梯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可以看到他,只得默默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包间确实很大,名字取得也很气派,叫南天门。


    霍恬恬哭笑不得,这是搞什么,神仙主题的饭店吗?


    她好奇看了眼走廊对面的那间,果然,那叫蟠桃园。


    老板娘是个人精,看得出来她不像是泛泛之辈,加上她的笑里带着几分欣赏,老板娘便王婆卖瓜了起来:“姑娘,你今天可算是来得巧了,这南天门是二楼最好的包间,蟠桃园相比小巧了些,只有一桌。而且南天门有专门的服务员,来过的都说好。”


    霍恬恬客气地点点头:“看着是不错,装修得也很有特色。”


    包间里是那种江南水乡的风格,两张饭桌旁边还有一个人造的小荷花池,里面的荷花还没开,只在水面上挺着那小巧可爱的叶子。


    荷叶下面有不少的锦鲤在追逐嬉戏,间或点缀着几个小石块,看着生趣盎然。


    再看头顶,则垂挂着不少的藤蔓枝条,霍恬恬只认出来了绿萝,其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她好奇问了问。


    老板娘解释道:“那个是吊兰,这个是常春藤,这边的是金钱薄荷和龟背竹。”


    霍恬恬恍然,这店家真是用心了,整个包间里都有种春意融融的感觉。


    看来这次来对了。


    她招呼同学们坐下,让老板娘上菜单。


    夏晴坐在了她左边,右边的位置却没人来坐,最后是于芝芝把那大花臂推了过来:“大哥我们今天不用排队,全是占了你的光,你坐啊。”


    大花臂不敢坐,他看了眼气定神闲的霍恬恬,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霍恬恬叹了口气:“大哥,我真没有治疗肝癌的经验,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坐吧,来都来了,就当我感谢你不再为难那婶子一家吧。坐——”


    大花臂松了口气,端端正正地坐下,像个上课的学生。


    霍恬恬只当没看见,继续跟夏晴勾选自己想吃的菜。


    其他人也都拿到了菜单,各选各的。


    最终加上大花臂一共十四个人,原本打算七个人一桌的,但是大花臂阻止了:“八加六吉利,姑娘,你坐那边去吧。”


    李姿曼的同学没有说什么,顺从地换了张桌子。


    霍恬恬抬头看了眼,见她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便没有说什么。


    饭菜上来的时候,香得霍恬恬差点咬了舌头。


    一顿饭吃得很是享受,服务员还时不时过来给大家添杯,很是周到。


    因为都是女孩子,所以霍恬恬没要酒水,点的是鲜椰子汁。


    配合这些入口即化的美味佳肴,简直叫人做梦都想再来一次。


    吃完一结账,还行,不是很贵,一顿饭三十来块钱,远比霍恬恬想的便宜多了。


    毕竟人家饭店的档次在这,食材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以吃得出跟外面的便宜馆子不一样。


    结完账霍恬恬便问了问老板娘,能接受提前几天预定,回头她带家里人也来尝尝,而且广交会期间要是有客户来洽谈订单,正好可以来这里。


    老板娘一听,这位客人居然会参加广交会,不免为自己毒辣的眼光感到了庆幸。


    赶紧把香八怪的预订制度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霍恬恬直接掏了一百块定金拍在了柜台上:“我预订十天的南天门包间,老板娘,一定要给我留着,我哪怕谈不成买卖,也会每天过来的。”


    正好,把爸妈和舅舅他们都叫过来尝尝。


    老板娘自然求之不得,赶紧在账本上记下,询问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


    等大花臂把霍恬恬她们送到学校又回到饭店的时候,老板娘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哎呀,顾大哥,你那个堂弟是不是有个同学就叫霍恬恬?上次他来我家等我那小叔子的时候提过一嘴。”


    大花臂狐疑地看了看账本上的名字:“有吗?我跟他不熟,回头我问问。”


    “有啊,他们说这个霍恬恬继承了一家宫廷御医的衣钵,厉害着呢。”老板娘有些庆幸,“幸亏我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宰她,要不然以后求到她跟前就难看了。”


    大花臂闻言,不禁握紧了双拳,是啊,他就求到她跟前了。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给自己治病。


    第406章 第406章他要讨好这个女人(二更)


    霍恬恬因为请客吃饭, 回家回晚了。


    郑长荣也在部队忙活没有回来,老太太和白志毅照顾四个孩子显得捉襟见肘,刘霜便留下来多待了会儿。


    霍恬恬回来的时候刘霜刚走, 这个女人性子虽然内向了些, 但是做事挺可靠的, 还不忘把孩子的小马桶刷了, 老头的脏鞋也都被她洗得干干净净, 摆在了窗台下。


    这些是没有人让她做的,她却愿意不声不响地照顾到。


    霍恬恬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动。


    便叮嘱了老太太一声:“妈你明天跟刘霜说一声, 这个月开始给她涨工资,加三十块。”


    老太太倒是没意见, 张世杰那边两个孩子就请了两个保姆, 自家这边四个孩子才请了一个, 是有点少了, 刘霜的工作量很大,加钱是应该的。


    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和白志毅年纪大了, 而孙子却越来越不好带了, 皮得叫人捉急,老两口经不起他们折腾, 想让儿媳妇多找个保姆过来,一个专门负责两个孙子的饮食起居, 一个负责两个孙女,她和白志毅就在家里照看着点, 顺便把接送孩子的事儿给负责了。


    其他的就算了,岁月不饶人, 他们也有心无力。


    她便难得的,跟儿媳妇开了口:“再找个刘霜这样的吧。”


    “妈,我惦记着这事呢,不过我还在考察,您别急。”霍恬恬扶着老太太坐下,都说医者不自医,其实老太太这骨质疏松的毛病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自己察觉不出来,需要霍恬恬盯着点。


    再者,骨质疏松把脉也把不出来,霍恬恬准备三个月或者半年就带她去复查一次。


    现在还没到时候,她便问道:“骨头汤喝了吗?要是您嫌麻烦,回头我问问安朵朵国外的钙片有没有效果,要是能行的话就多买点,让老爷子也吃上。”


    毕竟老年人的骨质流失是常见现象,哪怕白志毅暂时没有骨质疏松的症状,提前吃起来总是好的。


    人啊,不能总是等到身体出了毛病才想到要补这补那,平时就得注意着点。


    老太太倒是没意见,就是心疼钱:“我听说国外的东西都特别贵,我就继续喝大骨汤吧。”


    “贵什么呀,只要您和爸身体健健康康的,其他的都不重要。”霍恬恬有事要问她,便叮嘱花生带着弟弟妹妹去找爷爷玩会儿,等会她再给孩子们读故事。


    老太太见她坚持要买,也就没说什么。


    儿媳孝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该买的就让年轻人买吧,这样才有赚钱的动力。


    霍恬恬笑着坐下,问了问肝癌治疗的事。


    老太太好奇:“肝癌,你同学这么倒霉?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


    “不是,是我那服装店对门的房东,是个混社会的,本来我不想多事,不过他都找到我教室去了,我先做做功课,有备无患吧。”霍恬恬其实想得比较长远。


    一旦广交会上厂子能打出名气,少不得要在广州也建个仓库,方便多开几家分店。


    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会被贼惦记上。


    远的不说,就说医院和产业园的工地,过年的时候不是差点被区家亮给算计了吗。


    虽然区家跟她霍家的纠葛由来已久,被盯上是必然的,可这年头很多制度都在摸索当中,管理方面很不规范,随着改开的进度加深,必然会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出现。


    到时候那些眼馋别人有钱而自己却找不到门道的,肯定会惦记上她的仓库和店铺。


    要是大花臂可以帮她盯着点,时不时出卖一下那些道上的人,她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出于这个目的,她决定给大花臂治治看。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老太太听,老太太居然没有反对。


    耐心地考察了她几个治疗方案后,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你把妈给你的医书全都背完了。”


    “嗯,这三套方案我都准备着,看看他是早期中期还是晚期再决定。”霍恬恬原本是没有把握的,毕竟她只背了医书和药方,而且她提出的这三种方案,算是她自己改良后的。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认可了她的方案,还赞许道:“是该这样,多个朋友多条路,但是你要把握好分寸,不要跟这种人走太近,适当的时候让他帮忙盯着点那些街溜子就行,其他的交情就没有必要了。”


    “我知道妈,我治他,只是图他卖卖情报给我,我一定会遵纪守法的,您放心。我也会规劝他,凡事都用合法合规的手段去解决,这样才是长久之道嘛。”霍恬恬心里是有数的,不过老太太能提醒她,她还是感到很开心。


    说明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糊涂。


    霍恬恬见过那些老年痴呆的人,实在是胡搅蛮缠得很,要把子女急得上吊抹脖子。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老太太,发现她的眼里依旧精光闪闪,不像是会痴呆的样子,不禁偷偷笑了笑。


    老太太多敏锐的人啊,眼角余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便追着她问笑什么呢。


    霍恬恬到底是跟她交心惯了,也没有瞒着她。


    说完,气得老太太直捏她的脸蛋儿:“好你个小甜甜,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盼着呢,盼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帮我带孙子孙女呢。”霍恬恬笑着搂住老太太的脖子,“妈,等荔枝和樱桃再大一点,您就去我那学校当个老师吧,我听说啊,这年纪大的人要多动脑子,这样就不会痴呆了。您考虑考虑?”


    “我就是担心保姆照顾不好孩子,现在你大哥家梦凰出了这样的事,我更是怕得很呢。也得亏刘霜这孩子懂事,我说她什么她也不往心里去,还跟我保证,她一定不会把不满发泄在孩子身上,叫我放心。”老太太想起今天她对刘霜说的话,总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严肃了些。


    她这是未雨绸缪,生怕再出个黑心肠的保姆。


    霍恬恬猜到老太太会敲打刘霜,也不好阻止老人家关心孩子,毕竟她也没有把握说梦凰那事不是保姆做的。


    再者,人心隔肚皮,保姆毕竟跟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小心点总是好的。


    她便安慰道:“没事,回头给她加工资她就开心了,再说了,她也来家里做了大半年的保姆了,她是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她就是个不爱说大话只喜欢干实事的人,您看,她把老爷子的臭鞋都给刷了,她在给您老人家表忠心呢。”


    霍恬恬指了指窗外的解放鞋。


    年纪大的老头穿的,那味儿简直香飘十里。


    刘霜居然不嫌弃,刷得干干净净的。


    还滴着水呢。


    老太太倒是没有注意到,不禁有些自责:“那我明天给她做点老家的特色小吃,安抚安抚她。”


    “不用,您这已经够忙的了,回头我拿些玩具给她孩子玩,这比请她吃好吃的更能让她高兴。”霍恬恬毕竟是当妈的人了,将心比心,要是她的雇主让她选,一个是请她吃好吃的,一个是买一堆玩具给她孩子,她肯定选后者啊。


    老太太想想也是,刘霜为了来做保姆,少不得要冷落了自家的孩子,送点礼物给她,倒是可以暖暖孩子的心,一举两得。


    老太太不禁赞道:“还是你周到,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人跟人的相处不就是这样,真心换真心嘛,我们既然害怕保姆对孩子不好,那咱们就从自己做起,对她的孩子好点,只要她不是个反社会的恶人,就一定会知恩图报的。好了妈,我去给孩子读书,您去睡觉吧。”霍恬恬起身,看看时间,快八点了。


    正好给孩子读会儿书讲讲故事,当妈的每天都不想缺了这一课,这是她和孩子们维系感情的重要渠道,当然要郑重对待。


    老太太到了房间里,还跟白志毅长吁短叹呢:“咱这小儿媳妇真是长了一颗玲珑心啊。”


    “可不是,今天邮差叫我,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她托她河南的同学给我买了一套汝窑的茶具。我刚拆开看了,上品啊,估计没少花钱。”白志毅嘚嘚瑟瑟的炫耀起来,儿媳妇不是给老太太赎了金像嘛,但也没有亏待他。


    他原以为自己能活六七十就不错了,现在却是不舍得那么早归西了,他要跟老太太学着练五禽戏,长命百岁才好哩。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德性,我那一尊金像够买你一百套茶具了。”


    “我不管,反正儿媳妇没忘了我就成。”白志毅现在特别容易知足。


    毕竟小儿子那身份地位,可是让他享受到了在老家不曾享受到的荣光,他这小日子滋润着呢,小儿媳妇又这么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连找个孩子跟他姓的话都绝口不提了,生怕惹恼了孩子们。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小心点,回头跟你那紫砂的杯子一样,叫玉米给你碰掉地上,到时候你再哭可就迟了。”


    “哎呀,你个乌鸦嘴!呸呸呸!才不会摔呢,你闭嘴吧。”白志毅想到他那个紫砂的茶杯就肉疼。


    可那是孙子摔坏的,他又不舍得责怪孩子,只得自己长吁短叹的,没想到被儿媳妇看在了眼里,这才过去半个月,就给他买了套汝窑的,真好。


    他乐得不行,干脆起身泡茶去了,他得好好跟老太太炫耀炫耀。


    回来后他分了一杯给老太太:“对了,今天我去接花生玉米的时候,大班有个孩子哭了一整天,饭也不吃,午觉也不睡,把那老师都给急哭了,一个劲的跟那孩子的家长道歉,还再三保证她没有像黄敏那样虐待孩子,人家家长才没有计较。”


    “哭闹不停?饭都不吃?”老太太蹙眉,这听着好像梦凰的症状啊。


    她留了个心眼:“知道是谁家的吗?”


    “好像是挖泥船那边的一个中队长家的。”白志毅很是感慨,“那孩子平时也不那样,以前他爷爷去接他的时候,都高高兴兴地跑出来,见着我还主动喊爷爷好,是个挺乖的孩子,跟咱花生关系也好。”


    老太太越听越觉得可疑,可是她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孩子们都快睡觉了,只得明天再说。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明天你再看看那孩子还哭不哭,要是哭的话,你别急着带玉米回来,先让玉米看看他再说。”


    白志毅哦了一声,没有多想。


    夜里郑长荣回来,霍恬恬去洗澡间给他搓澡,顺便说了说大花臂的事情。


    郑长荣没有反对,只是跟老太太一样提醒她,随时保持洁身自好,不要掺和道上的事。


    霍恬恬笑着给他打肥皂:“你跟老太太真是亲的,娘儿俩跟我念叨的话都是一样的。”


    “那必须是亲的,还能有假?”郑长荣洗完了,也累得够呛,他知道媳妇给他准备了夜宵,但他更想吃的是媳妇。


    索性就在洗澡间里闹腾闹腾新花样,寻找寻找激情。


    霍恬恬实在是吃不消,直接环着他的脖子,给他制造起了困难:“你动不了了。”


    “谁说的。”郑长荣劲儿大,身体力行地证明给她看。


    到头来,动不了的成了小媳妇,只能被自己丈夫抱回床上去。


    她一把扯住毯子,捂住了脸:“你从哪儿学来的花招,也太折磨人了。”


    “火炮营的那帮混小子说荤段子,被我听见了。”郑长荣意犹未尽,直接把那碗山药乌鸡汤打入了冷宫。


    第二天,霍恬恬刚到工作站就看到大花臂又来了。


    他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毕恭毕敬的:“姑奶奶您来啦。”


    “……”霍恬恬脑袋疼。


    她清了清嗓子:“你把我喊老了。”


    “那我喊什么,您说。”大花臂很是乖巧,一米八八的大块头往那一杵,跟座小山似的。


    把霍恬恬面前的光都给挡住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预订饭店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叫霍恬恬,你随便喊吧,别喊我姑奶奶就行,我没那么老。”


    “那我喊你小姐姐?”大花臂似乎对自己的年龄认识不足,有点蠢。


    霍恬恬这次不光是脑袋疼了,还觉得自己耳朵疼。


    赶紧打住:“别,你就喊我小霍就行,大家都这么喊的。”


    “哦,那我喊你小霍总吧。”大花臂晚上回去做了点功课,现在差不多摸清了霍恬恬的底细了。


    他决定将巴结进行到底。


    霍恬恬懒得搭理他,转身进了工作站。


    “小霍总,我给您带了包子,热乎的。”大花臂又舔着脸追了进来。


    霍恬恬拦住了他:“我吃过了,工作站里患者很多,请你不要扰乱大家的就诊和工作秩序。”


    “那我不说话了。”大花臂咬着嘴唇,还拿手捂着。


    霍恬恬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人智商堪忧。


    思来想去,她还是领着大花臂去外面说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到底要做什么?”霍恬恬嫌烦了,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人。


    大花臂笑着说道:“这还用问吗,我在讨好您哪。您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这就是我要你做的。”霍恬恬冷下脸来。


    她在试探这个大花臂的忍耐力。


    大花臂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真的在地上滚了起来。


    霍恬恬这下连眼睛都疼了起来,她赶紧拦住这人:“停停停停停,你给我起来。”


    “哦,起来了。”大花臂一个鲤鱼打挺,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站在了她面前。


    霍恬恬受够了,深吸一口气,道:“你那诊断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等出来了你再来找我。记住,不许到教室门口磕头,也不许到工作站打扰我,你就在校门口等着,嫌晒就去门卫室待着,我下课之后会去找你。”


    “真的?哎呀,您可真是活菩萨啊,您就是华佗再世,您就是我的亲姑奶奶,亲的!”大花臂准备了一箩筐拍马屁的话,结果霍恬恬直接转身,把他晾在了那里。


    他讪讪的笑着,搓了搓自己的脸皮,振奋精神,回去等报告。


    不过他遇到了一桩倒霉事儿。


    他那房子居然被一个港商看上了,想买走开发房地产。


    来人似乎是一对夫妻,女方的小腹微微隆起,怀孕三四个月的样子,男人则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大花臂瞧着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谈了谈价钱之后,他不太满意,只委婉地回道:“我再考虑考虑。”


    等这对夫妻走了,大花臂不屑地撇撇嘴,把他们的电话号码丢在了垃圾桶里。


    随后便去厨房忙活去了,不一会,他闺女放学回来吃午饭。


    大花臂准时把饭菜盛好,女儿则在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气势磅礴的主题曲立马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大花臂一听这曲子就来了精神,赶紧坐在了他女儿旁边:“蓉蓉,往那边让让,老爸也喜欢看这个。”


    蓉蓉哼了一声,偏不让:“沙发太小了,你坐凳子去。”


    大花臂一想到自己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他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就会成为孤儿,忍不住心中戚戚然,便厚着脸皮挤到了闺女旁边:“好闺女,一起看。”


    蓉蓉翻了个白眼,拗不过他,只好往那边让了一点。


    主题曲结束,她指着里头冯敬尧的某个姨太太:“这个女人是姨太太里头最好看的,可惜戏份太少了。我查了下,她还是个港姐呢。”


    这一说,大花臂可算是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刚刚那个女人吗?


    他眯着眼,乐了,既然是港姐,那就好查多了。


    他问了问蓉蓉:“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叫段美华,是咱们内地过去的。”蓉蓉是个中学生,正是对港台电视剧产生无限热情的年纪。


    《上海滩》播出之后,她便成了周润发的迷妹,也顾不得跟她老子聊天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上帅气的男人。


    乐得傻笑。


    大花臂默默地看着,心中涌起无限的愁思。


    不行,他说什么也要多问那个女人要点钱。


    毕竟这一排的房子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盘下来的,一定要卖个好价钱才行。


    如果他真的没救了,有这笔钱傍身,他家蓉蓉才能吃喝不愁。


    想到这里,大花臂把那电话号码又捡了回来。


    等蓉蓉去了学校,他便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段美华等了一中午了,可算是等到了电话铃声响起,不用问也知道是大花臂打来的。


    大花臂决定诈一诈他们,他想到那个手下有无数产业的霍恬恬,便干脆扯起了她的大旗,撒了个谎:“是我,刚刚来了个姓霍的女老板,她也看上我这的房子了,出价是你们的双倍。我来通知你一声,这房子我准备卖给她了。”


    段美华蹙眉,霍老板,还是个女的,那必然是霍恬恬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她看上的房子霍恬恬也看上了?


    这不是跟她对着干吗?


    她不理解,霍恬恬为什么要这么做。


    气得她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到学校里去找霍恬恬要说法。


    霍恬恬刚一下课,就被堵在了教室门口。


    段美华不敢当众跟霍恬恬吵架,便只拦在那里。


    同学们还记得她,尤其是发现她在上海滩里面还露了脸,虽然连台词都没有几句,但那也是电视明星了。


    便有几个人来巴结她。


    她臭着脸,一个都不想理,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下次再说,我找霍恬恬有事,你们赶紧走。”


    众人好奇地打量着她,再诧异地看向教室里的霍恬恬,总觉得这两个女人之间肯定要爆发一场大战。


    便有人溜去了隔壁教室听墙角,还有的直接出去了,但是没走,而是绕到了教室窗户后面,躲在窗口偷听。


    这些哪里瞒得过猫蛋儿的眼睛,它趴在教室窗外的树上,提醒了霍恬恬一声。


    霍恬恬不在乎,听就听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把手里的广交会展览计划写完才抬头看向了教室门口:“这么沉得住气?还要我请你你才开口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抢房子?”段美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平和一点,不那么冲。


    她还不敢得罪霍恬恬。


    霍恬恬诧异地抬头:“抢你的房子?我有必要吗?哪儿的?深圳的,还是广州的?来吧,坐下来说我听听。”


    “你就装吧!”段美华气死了,气鼓鼓地走过来,却轻轻地坐在了霍恬恬旁边。


    霍恬恬一看就知道她没打掉那个孩子,便提醒道:“孕妇不能动气,会流产的。来,笑一个,心情好了再跟我谈事情。”


    第407章 第407章选道义还是选金钱(一更)


    段美华是笑着走的。


    因为霍恬恬承诺了她不会干涉这件事, 段美华心里有了底气,自然心情大好。


    走在学校的路上,那些昔日里瞧不起她的, 如今都换了副面孔。


    再没人说她是被开除的了, 反倒是夸她在电视剧里表现不错, 虽然台词没几句, 但是她情绪收放自如, 表演很是出彩。


    有人她寒暄道:“美华,等你成了大明星,别忘了咱俩做过同桌啊。”


    段美华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校门口, 她脸上的笑才淡了下去。


    这个郭仔瑢,真是不老实, 来广州办个事也要对路边的美女吹口哨打飞吻。


    段美华原本打算告诉他实情的, 却在这个瞬间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算了, 既然那个大花臂扯着霍恬恬做大旗, 她何不趁机宰郭仔瑢一笔呢?


    于是她决定将大花臂的谎言维持下去。


    她哭丧着脸,气鼓鼓地走过来:“回去吧, 这地不要了, 咱们争不过霍恬恬。”


    “什么, 她真的要对这块地下手吗?”郭仔瑢显然有些意外,“你没跟她说吗, 我看上那块地,为的可是跟郭乐和左辉打擂台。左家跟他们家有那样的深仇大恨, 她不可能帮着左辉吧?”


    “说了呀,她也没想帮着左辉啊, 她就想有钱自己赚,谁也别跟她一起分蛋糕。”段美华撒谎的功夫一流, 那眉眼娇俏粉面含怒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装的。


    郭仔瑢只好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咱们把价钱再开高点吧。”


    “算了,广州这么多地,何必执着于这边的,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了。”段美华做戏做全套,还劝郭仔瑢放弃。


    郭仔瑢不打算放弃:“自打年前左辉和郭乐出了那档子事儿,两人的性格就变了不少,以前还能跟咱们二房有商有量的事情,如今却是处处针对,甚至不惜跟自家人打起了舆论战。我要是再不做点成绩出来,只怕老爷子会怀疑我的能力。”


    “也对,你妈妈毕竟……”毕竟是丫鬟爬床的,说破天也是个妾,只是段美华不好这么讲,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毕竟年纪大了,她那望子成龙的心,也比以前要急切一些。要不然,老爷子回头把好处都给了大房,只怕咱们哭都来不及啊。”


    “所以我必须拿下这块地,我要让老爷子看到,郭乐磨磨蹭蹭拿不下来的地,我可以拿下来!”郭仔瑢握紧了双拳。


    至于霍恬恬那里的店铺,他也有了主意,不就是钱吗,大不了他找兄弟借点,这地价如今飞涨,再不下手往后可不是两倍三倍这么简单了。


    思来想去,他做了个决定:“你等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找李二商量商量,让他借点钱给我周转一下,最迟三天后,我会来找大花臂把事情定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负责缠着霍恬恬,别让她捷足先登了。”


    段美华认真点头,满脸都写着不舍和牵挂。


    等郭仔瑢走了,她便赶紧去找大花臂谈合作。


    两人都在撒谎,得串一串词儿,免得露出马脚。


    大花臂得知她跟霍恬恬有交情,还挺意外的,又听说她要跟他串通一气,咬死了是霍恬恬要抢这块地,不禁有些困惑。


    “你这么做,你男人肯定会恨她的。你不是说你跟她是好朋友吗?你不怕被郭家嫉恨上?”大花臂是道上混的,平时比这缺德的事都做过不少,但他现在有求于霍恬恬,下意识还是想帮她扫除一下隐患。


    段美华嗤笑道:“好朋友就可以不谈钱了吗?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把你的这些房子送给你的兄弟们?你们可是你最好的好兄弟,何必分什么你我呢?”


    一句话说得大花臂哑口无言,陷入了沉默。


    段美华冷着脸:“你慢慢想,反正我只知道一个道理,有钱不赚是傻子,能捞一个是一个,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大花臂没有说话,他在纠结。


    段美华许诺他,只要他配合演戏,事成之后,多出来的那笔钱两人五五分账。


    要是他不肯,这交易就取消了,毕竟段美华知道霍恬恬压根没有掺和这事,是大花臂为了多要点钱在撒谎,她不可能真的用双倍价钱买下他手里的房子。


    大花臂惦记着诊断报告的时间,便跟段美华约定道:“后天,后天我给你答复。”


    段美华没意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郭仔瑢手里可以流动的资金有限,回去少不得要陪着李二寻花问柳胡吃海喝才能借到钱周转。


    所以郭仔瑢后天肯定回不来。


    她便装出一副自己很善良的样子来:“行吧,后天就后天吧,我不为难你了。”


    大花臂松了口气:“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爱打不打吧,反正你不卖就算,我找别人去。我就不信,我们这么高的出价,会找不到愿意出手的人。”段美华扬长而去。


    大花臂重重地叹了口气,去医院纠缠医生去了。


    可是那些报告再快也得等明天上午,他只好找他的兄弟们喝酒排解去。


    去的还是香八怪,昨天的聚会取消,纯粹是因为他得知噩耗,心情不好。


    今天又聚起来了,是因为他愁啊,愁死了。


    一边是自己想要巴结讨好的霍恬恬,这个女人也许能救他的命,一边是明晃晃的钞票。


    他到底选哪个好呢?


    兄弟们劝他:“大哥,我要是你,我肯定选钱啊,那霍恬恬虽然厉害,可我打听过了,她确实一直接诊都是孕妇和产妇,没有接诊过肝脏病人。”


    “是啊大哥,说句难听的,万一她治不好,你起码还能多拿笔钱给蓉蓉。”


    “再说了,你找她看病又不是不给医药费,你们之间不需要顾及这些道义。”


    “我只怕,万一郭家恨上姑奶奶了,回头我不就成了帮凶吗?”大花臂愁死了。


    他不忍心啊。


    可能是人之将死,他那黑心烂肺的灵魂,居然萌生了一丝丝善良的种子。


    苦酒入喉,他越发觉得自己倒霉,很快酒意上头,说起了胡话:“他奶奶的,要不是我老婆死得早,我肯定不能去道上混。我要不去道上混,我怎么一边照顾蓉蓉一边养家糊口?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


    见他疯疯癫癫的,说话都大舌头了,兄弟们只好七手八脚地扶着他,送他回家。


    蓉蓉刚好放学,见她老子喝得像一滩烂泥,不禁嫌弃地捂住了鼻子:“又发什么疯?又想我妈了?都死了十几年了,有什么好想的。”


    这些手下一听,赶紧劝道:“蓉蓉,你不能这么说,你爸会伤心的。”


    蓉蓉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他爸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没改开的时候做黑市,每天走街窜巷的跟执法人员打游击,活得像个地沟里的老鼠。


    改开之后他便直接放飞自我了,大摇大摆地去道上混。


    得亏现在制度不完善,要不然指定哪天把他抓去枪毙了。


    毕竟那十年枪毙了不少她老子这样的投机倒把分子呢。


    蓉蓉打心眼里觉得她老子思想觉悟太低,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她真的不想惯着他。


    便把书包摔在沙发上,起来扶着他去卫生间用冷水醒醒神。


    结果她刚拧开水龙头,就被一个狗腿子拦住了:“蓉蓉,你干嘛呀?”


    “我让他醒醒酒。”蓉蓉见这人拦着,便找了个盆去接,接满了再泼她爸身上,一样的。


    狗腿子一看急了,赶紧解释道:“蓉蓉,你不能这样,大哥他不是在想你妈,他是得了绝症了,怕自己走了之后你在这个世上吃苦受罪。”


    “你胡说什么呀,他身强体壮的,怎么可能得绝症。”蓉蓉才不信呢,就她爸爸这体格,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狗腿子气得不轻,只好把其他人都喊过来:“不信你问,今天兄弟们陪他去做的检查,初步怀疑是肝癌。”


    “你也说了,只是怀疑啊,怀疑,懂不懂啊。”蓉蓉才不信呢,她虽然嫌弃他爸爸思想觉悟低,但她也不想看到他死啊。


    她觉得这群人就是在危言耸听。


    狗腿子冷哼一声:“你爱信不信吧,总之是一个中医看他气色不对让他去看的,结果真是有问题。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都是信中医的,没人把这事当玩笑。”


    蓉蓉把手里的盆放下,眯着眼打量着这群人,随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中医?是中医说我爸得了绝症?别开玩笑了,中医那就是封建迷信,也就哄哄你们这些大傻子。”


    狗腿子被她气得心梗,索性不说话了。


    另外几个人走过来,把大花臂扶去床上躺着,出来后便打算离开这里,明天再来。


    倒是留了狗腿子在这里照顾大花臂,毕竟蓉蓉是十几岁的姑娘了,照顾她老子不方便。


    蓉蓉自己去热了中午没吃完的饭菜,拧开电视机,等晚上的上海滩。


    狗腿子时不时进去看一眼大花臂,见他一直不醒,很是担心。


    蓉蓉见他跑来跑去的影响自己看电视了,不耐烦地嘀咕道:“你有完没完,坐下。不准起来了。”


    “蓉蓉,你别这样,两家医院都说你爸得了重病,不会有假的,我们还去了医学院附属的肿瘤医院呢,谁家能有他们家专业啊。连那边都怀疑是癌症了,你觉得还能有假?”狗腿子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说服蓉蓉。


    不是他不盼着自己大哥好,而是想让蓉蓉多体谅体谅一下她老子,别总是孩子脾气。


    蓉蓉嫌烦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有完没完,你告诉我,那个中医是谁,我去会会他!“


    “是医学院的女学生,人家那可是高材生,77年高考全广东的状元。”狗腿子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敬佩。


    蓉蓉冷哼一声:“女的?还是医学院的?那我明天早上去找她。我倒要问问她,平白无故的吓唬我爸做什么?她该不会是看上我爸的钱,想空手套白狼吧!”


    第408章 第408章完美的漂亮女人(二更)


    霍恬恬预定了十天的饭店包厢, 自然不能浪费了这钱。


    所以这天下午放学后,她便邀请了本硕博班的同学们,一起去香八怪聚聚。


    为了避嫌, 她和温清风没有坐一桌, 另外还邀请了孙强来陪着他, 路上见着了下班回去的闻书香, 索性一起把人叫了过来, 好赖凑了十二个人,一桌六个,两两作陪。


    夏晴昨天就来过, 今天本来想推辞的,但是霍恬恬觉得这是小班集第一次聚餐, 缺了个人的话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软磨硬泡之下, 夏晴只好同意了。


    经过蟠桃园那个包厢的时候, 里面的狗腿子之一认出来了霍恬恬,大声喊了几句姑奶奶。


    霍恬恬抬眸看去, 大花臂本人没有到场, 但他身边的跟班们基本上都来了, 只是那人群当中还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包厢里头的顾映辉也看到了她,下意识想跟她打声招呼, 她却已经扭头往南天门那间去了。


    顾映辉讪讪的,只好作罢。


    狗腿子们好奇, 问他怎么一脸的惆怅。


    顾映辉摆摆手:“没什么,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 快说吧。”


    “辉哥,兄弟们是有事求你。”狗腿子们端起酒杯, 一个个正儿八经的,站成一排齐刷刷端着酒杯。


    顾映辉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从小到大,他都被他那个老子坑得抬不起头来。


    不是今天赌输了要卖儿子卖女儿,就是明天欠债不还被人扒了裤子,吊在树上丢人。


    连带着,他们这些做子女的也没脸在这社区行走。


    好在他终于争气考上了大学,可是他进了大学后就成了区家亮的跟屁虫,他就是个穷亲戚,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


    照样活得窝窝囊囊,胸口憋着一口浊气。


    可是今天,这群混混居然一个个管他叫哥,还把他当成了大人物,敬完酒便齐刷刷跪在了他面前。


    这可把他吓傻了。


    他赶紧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到底什么事,你们不说我怎么点头?”


    狗腿子们便把大花臂得了绝症的事儿交代了,并选了一个人做代表:“辉哥,耀哥那些兄弟姐妹都指望不上,到时候肯定想吃绝户,抢他留给蓉蓉的家产。哥儿几个商量了一下,只能来求你。”


    “要是耀哥这病真的好不了了,等到他蹬腿的那天,还请你过来护着点蓉蓉。哥儿几个都是混道上的,到时候要是跟他家那些人打起来,少不得被抓去蹲大牢,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大学生,是文化人,到时候你啥也别管,只要护着蓉蓉就行。”


    “辉哥,这事儿你考虑考虑,成吗?只要你点头,从今往后,甭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哥几个替你去闯。”


    “是啊辉哥,耀哥就蓉蓉这一个闺女,咱们不护着这孩子还有谁在乎这孩子的死活啊。辉哥,你就答应了兄弟们吧!”


    “我不喜欢她。”顾映辉蹙眉,没想到这群混混是为了这事找上了他。


    他跟顾家耀关系一般,两家虽然是一个爷爷奶奶传下来的,但早就在父辈生分了。


    这些年他们一家过得鸡飞狗跳的,顾家耀也没帮过什么忙,倒是那个蓉蓉,回回从他家门口经过的时候都要挖苦几句。


    他老子再不好,那也是蓉蓉的二叔公,轮不到她这个侄孙女来骂。


    所以顾映辉本能地不想应承这事。


    狗腿子们一听,急眼了,赶紧给顾家耀说好话:“辉哥,你不能这样啊,这些年你老子欠下的赌债,十次有九次是耀哥背地里帮忙还上的。他一直叮嘱兄弟们,说你自尊心强,不能让你知道。上次你老子要卖你妹妹,耀哥没帮,那是因为咱们去外地跑货的兄弟闯祸了,他连夜赶过去处理,回来才知道你妹妹差点被卖了。第二天他就去把那混账揍了一顿,你去还债的时候,难道没发现那畜生鼻青脸肿的吗?”


    “辉哥,蓉蓉这孩子虽然有点小姐脾气,可是她嘴硬心软,上次我褂子开缝了,她嘴上骂我像个乞丐,转身却替我缝上了。这孩子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小没妈,不善于表达。你是做叔叔的,怎么好跟孩子计较这些呢。”


    “辉哥,兄弟们真没有骗你,要不是耀哥背地里护着,你爸不知道要被打死多少次了。”


    “是啊,你也知道他的情况,他媳妇走得早,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的,又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蓉蓉,他能为你做的都做了,你总不能指望他把你家的债务全都顶过去吧?那不是纵容你老子更加嗜赌如命吗?”


    顾映辉还真不知道这事,他不信,眉头一挑:“他要是真的这么好心,怎么惯着蓉蓉天天骂人?”


    “辉哥,蓉蓉还是个孩子嘛,她有哪里不对的,兄弟们替她赔个不是。”狗腿子们见顾映辉不信,急了。


    顾映辉神色淡淡的,晃了晃手机里酒杯:“这样吧,我等等我另外一个兄弟,他要是说行,这事我就答应你们,他要是说不行,那就算了。”


    众人狐疑,没听说顾映辉有什么兄弟啊。


    不一会,楼下来了个卖货郎,货郎挑子拜托老板娘照看着,随后抓了把肩上搭着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上来找人。


    找到蟠桃园,范海林笑了笑:“呦,还没动筷子,等我呢?”


    “海林哥,你坐。”顾映辉现在跟范海林走得很近。


    大事小事总想让范海林帮忙拿个主意。


    要问为什么,那也简单,区家亮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不理他了。


    他妈急等钱去看病,他找区家亮的时候,居然被骂了一句滚。


    无奈之下,他只好另找法子,不过没等他开口,范海林便借了笔钱给他,让他的老母亲及时得到了救治。


    如今范海林在他眼里那就是再造父母,而且范海林从来不会摆出一副瞧不起他的姿态,一来二去,范海林在他心里可比区家亮亲多了。


    现在范海林过来,顾映辉赶紧客客气气地给他拉开椅子,等范海林坐下了,他才把事情说了说。


    范海林手里攥着杯子,沉声道:“蓉蓉这孩子得罪的人多不多?”


    “不多,一点都不多,就是挖苦挖苦她那个赌鬼二叔公,别的没什么的。”狗腿子们赶紧打包票。


    范海林姑且信了:“既然这样,那小顾你就做做善事吧。到时候要是顾家人真去抢孩子的家产,你就站出来拦着,你别担心会出事,还有我呢。”


    “海林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映辉松了口气,狗腿子们也终于安心了。


    一群人立马称兄道弟了起来,吃吃喝喝,猜拳吹屁,热闹得不行。


    霍恬恬的南天门跟这边只隔了一个走廊和彼此的包间门,被吵得耳朵疼。


    她本来不想啰嗦的,可是这群男人也太能咋呼了,声浪阵阵,恨不得把屋顶给掀了。


    无奈,她只好起身:“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对面闹什么。”


    到了对面,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一个狗腿子不耐烦地起身,嘴上骂骂咧咧的:“他奶奶的,菜不是上完了吗,哪个狗娘养的又点了,还过不过日子了,非得一顿饭把家底全吃光?”


    等他开了门一看,瞬间傻眼了。


    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酒嗝,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怕熏着面前这个清水芙蓉般的女人。


    这女人他认得,这不就是昨天那个说他们老大活不长的女人吗?


    医学院公认的才女校花。


    他赶紧赔上一副笑脸:“是你啊,姑奶奶。”


    ……霍恬恬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她似乎改变不了什么。


    只得默许了。


    她看了眼屋里坐着的人,温声细语地笑笑:“是有谁过生日吗,这么热闹。”


    “没有没有,就是哥儿几个吹牛呢,姑奶奶您吃过了吗,要不进来一起凑合一顿?”狗腿子满脸都是谄媚的笑。


    霍恬恬摇摇头,视线落在范海林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在想,他怎么了沦落到跟这群人鬼混了,一个在想,不管身处何地,她永远是那么不染纤尘。


    在那一袭白裙子的衬托下,清新脱俗得仿佛是误落尘间的仙子。


    也许是酒精作祟,范海林忍不住面颊发烫,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霍恬恬没说什么,本打算就这么回去,没想到狗腿子们一起围了上来。


    “姑奶奶,您有法子治治我们大哥吗?”


    “姑奶奶,只要您能救救我们大哥,我们天天给您烧高香磕头。“


    “姑奶奶,只要您愿意尽力试试,甭管有没有效果,以后兄弟们都把您当亲生的姑奶奶。”


    “别别别,我没那么老。”霍恬恬摆摆手,“你们吃吧,等报告出来了再说。”


    “姑奶奶,那您这算是同意了?姑奶奶您真好,您就是菩萨转世,您是活佛再现,华佗见了您都要夸您是个才女。”


    一群马屁精,跟他们那个大哥一样没个正行的。


    霍恬恬哭笑不得,摇摇头回了南天门。


    而蟠桃园里,却再也没有传出震耳欲聋的吵闹声。


    这群不顾形象的狗腿子们,在范海林的叮嘱下变得格外斯文了起来。


    连碰杯都小心翼翼的。


    酒过三巡,有个脸上有疤的忍不住问了问范海林:“海哥,你跟姑奶奶认识?”


    “嗯。”范海林不打算细说。


    刀疤脸恍然:“难怪海哥脸红了,海哥是喜欢姑奶奶的吧?海哥眼光真好,姑奶奶长得多好看哪,就是可惜,咱们大哥是个鳏夫,人姑奶奶也有家室了,要不然,哥儿几个还真想撮合撮合。”


    “你们大哥配得上你们姑奶奶?”范海林原本笑呵呵的,这会儿脸色却有些寒意。


    刀疤脸浑然不觉:“怎么配不上,咱们大哥虽然是混子,可他那是没办法才选了这条道,要是咱们大嫂没走那么早,他也不会丢下公社的事不管,整天围着蓉蓉转。”


    “就是,咱们大哥是好男人,这么多年了,身边哪个女人都入不得他的眼。就冲这一点,他配不上一个好女人吗?”


    范海林不说话,只闷声喝酒。


    酒席散去,他挑上他的货郎担子,歪歪扭扭地回到家里。


    段丽领着范三省过来,见他喝的醉醺醺的,只得叫孩子等等,她把范海林的鞋脱了,把他弄床上去。


    见他醉得都说胡话了,段丽思来想去,只得把孩子继续留在了自己那边。


    *


    夜里霍恬恬回到家里,跟郑长荣提了一嘴范海林的事儿。


    郑长荣没说什么,第二天给范海林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跟道上混的搅合到一起了。


    范海林宿醉刚醒,说话还有点犯迷糊,愣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一个要紧事来:“最近有一伙跨省流窜的强盗团伙,准备在广交会的时候找几个肥羊宰了。所以我顺水推舟混到这群人里头去了,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我好第一时间掌握最新的信息。”


    “你该不是要自己做这个大哥吧?我也不好说什么,总之,你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为非作歹。真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候,宁可装死溜走也不要突破底线。”郑长荣苦口婆心,他不想看到范海林作奸犯科,毕竟人是他安排过去的。


    范海林心里有数,安慰道:“放心,我就算再混账,也不会不顾孩子的未来。你也是当爸爸的人,要对我有点信心。”


    “嗯,那你悠着点。”郑长荣挂断电话前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问了问,“那个顾映辉,还惦记着我媳妇吗?”


    “不惦记了,最近他们班有个女人疯狂追求他,他快撑不住了。你不要那么紧张,这世上没几个人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守一辈子的,更何况还是单相思呢?至于说图钱嘛,他也图不到啊,嫂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就算跟孔雀一样开屏了又有什么用。”范海林说的是大实话,昨天在蟠桃园偶然相见,霍恬恬只扫了一眼就出去了。


    她的眼里是装不下其他人的,郑长荣和孩子才是她的全部。


    就连范海林这个局外人都清楚的事,他不信郑长荣不知道。


    可是郑长荣居然有点不自信?这是为什么呢?


    范海林挂断电话后琢磨了半天,他挑着货郎担子经过医学院门口,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面庞,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郑长荣开始嫌弃自己的学历了。


    想想也是,他媳妇都转到本硕博连读班了,以她的成绩来说,顺利毕业肯定不是难事。


    也就是说,用不着等到八年学制期满,此时此刻的霍恬恬,在郑长荣眼里已经是个学富五车的博士了。


    而他自己,不过只有中学学历,对比之下,多少会有些嫌弃他的学历拿不出手吧。


    想到这里,范海林笑了。


    这两口子真有意思,她嫁他的时候嫌弃自己配不上他,她飞出去了,他又嫌弃自己配不上她。


    也挺好的,在人生路上不断追逐着对方的脚步,时刻做那个最优秀的自己,多好。


    这样的关系,叫范海林很是羡慕。


    羡慕到喉咙发苦,眼中发烫。


    他想不通,那个穿越者为什么会看上阮娇娇,非要作死把婚约给毁了。


    要是能履行婚约,想必现在的他一定很幸福吧。


    毕竟,霍恬恬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谁跟她在一起都可以过得很幸福。


    到底是他没这个福气。


    他叹了口气,吆喝着往远处去了。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中学生,穿着蓝白二色的校服,气鼓鼓地找霍恬恬要说法来了。


    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教室门口,蓉蓉发现这节居然是大课,便趁着人多,混迹其中,坐在了最后的角落里。


    她没找到霍恬恬,一头雾水的,还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新奇服装的女人进来了。


    上身是一件裁剪别致的大翻领蕾丝衬衫,下身是一条天蓝色的不知道什么料子的鱼尾裙。


    耳朵上还垂着金灿灿的流苏耳环,浓密黑长的头发盘了起来,做成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发髻,又洋气又古典,真是奇怪的风格,但偏偏格外的漂亮动人。


    这就是天生丽质吗?


    蓉蓉看傻眼了,好奇地问了问旁边的学生:“这女人是谁啊,电影明星吗?”


    问的正好是于芝芝,于芝芝平时都坐前面,但是她今天起来晚了,只能坐在后面。


    于芝芝不答反问:“小妹妹,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中学生?教师子女?过来蹭课玩儿的?”


    “算是吧。”蓉蓉不高兴了,她总觉得于芝芝高高在上的,很不好糊弄。


    于芝芝当然不好糊弄,她可是学麻醉的勇士。


    她哼了一声:“我说呢,你要是我们学校的,会不认识她?她可是我们学校的王牌种子选手,连之前的一个任课老师都嫉妒她的才华,你说她是谁?”


    “霍恬恬?”蓉蓉恍然,能被吹得这么厉害的,估计就是骗她老子的那个女人了。


    来之前她还在想,她老子肯定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被一个学生给骗了。


    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她老子被骗得不冤。


    这个女人确实好看。


    好看到连故意上门找茬的她,都觉得找不出什么缺点来。


    只好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没想到,那女人扫了眼教室后,居然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蓉蓉立马坐直了,带着一种别扭的,想看美女又气恼这个女人骗了自己老子的奇怪心理。


    霍恬恬不认识她,只是看到她这边还有空位,便抱着书本坐下了。


    落座的瞬间,蓉蓉的鼻端掀起了一阵栀子花的香味。


    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


    近距离看着这个女人,蓉蓉更是觉得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来,人家的皮肤比她还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不施粉黛,却光滑细腻,白净动人。


    而且这个女人坐下后便认真看书记笔记,也不交头接耳,甚至连她是谁都没有好奇一下。


    要是她拿出这个女人的认真劲儿,指不定能考个好高中呢。


    这一刻,蓉蓉虽然依旧臭着脸,却还是忍不住地暗暗欣赏起了这个女人。


    视线扫过,落在霍恬恬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上,更是叫蓉蓉羡慕得目瞪口呆。


    到头来,一节大课加起来靠近两个小时,这个女人除了在看书就是在看书,只有在课间的时候有人来找她说话,她才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原地站了一圈。


    她笑着回答同学的问题:“这就是我说的牛仔布,你们摸摸看,料子是硬了点,可是真的很有型,做这种设计感强的裙子正好。”


    “确实好看,这外国的料子贵吗?”于芝芝满脸痴笑看着霍恬恬。


    “不贵,我托朋友跟美国那边的厂子接触过了,有个华侨纺织专家愿意来我厂子里做研究员,她知道该怎么制作这种料子,到时候咱们自己产,不搞进口的。”霍恬恬笑着坐回座位上,“有钱也不让外国人挣。”


    “哈哈哈,甜甜你好有干劲儿,你加油吧,我要是你,我估计要忙得连头发都没空梳了,你倒好,每天漂漂亮亮地过来,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时间。”于芝芝真的羡慕霍恬恬的精力。


    这简直是个三头六臂的女人。


    霍恬恬笑着把书摊开:“我的时间还不是跟你们一样多吗,我只是把能用来看书的空隙都用上了。我家卫生间里还有书架呢,你敢信?”


    于芝芝信啊,她点点头,只是好奇:“那你蹲茅坑的时候也看书?不怕把书弄臭了吗?”


    “不怕呀,书是香的,粑粑是臭的,正好抵消了。”霍恬恬笑着继续看书。


    把于芝芝逗乐了:“哎呦,这是什么歪理,好吧我说不过你。”


    下一节是小课,下课铃响起,霍恬恬便抱上书本走开了。


    蓉蓉好奇地看着于芝芝:“你怎么坐着不动,你不跟她一起上课吗?”


    “我怎么去,人家是本硕博连读班的,我成绩够不上,差了一点点。”于芝芝遗憾地叹了口气。


    蓉蓉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要脸模样有脸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成绩成绩,这也太叫人眼红了吧,你们不嫉妒她吗?”


    “嫉妒?人家凭本事自己爬到那个位置的,我为什么要嫉妒啊。”于芝芝收拾自己的书本,把下一节课的书拿出来,“你怎么一早上都在打听她,我奉劝你一句,别打她的主意,这两年对她动歪心思的人不少,没有一个笑到最后的。你可悠着点吧。”


    蓉蓉撇了撇嘴,想想还是追了出去:“喂,霍恬恬,你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第409章 第409章想要她做后妈(一更)


    今天天气不错, 广州的四月很暖,二十七八度的气温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


    上午十点的课间,明媚的艳阳挂在天上, 万里无云, 正是一年好光景。


    此时的霍恬恬站在楼梯上, 窗口的光打进来, 正好照在她身上, 加上她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越发显得她白净漂亮。


    只一个回眸,便看得顾蓉卡壳了。


    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原本想质问霍恬恬对她老子到底有什么图谋,可是这一刻, 她觉得自己在犯蠢。


    这样的女人, 怎么可能是她图谋别人呢, 只可能是一群男人排着队等着讨好她。


    只要她随便勾勾手指头, 肯定会有那恋爱脑的不顾一切地往上扑。


    就连顾蓉自己,都觉得这个女人好看到让她不忍心出言指责。


    最终只得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你……你上什么课去啊。”


    “你要旁听?”霍恬恬没有正面回答, 直觉告诉她, 这个女孩子原本应该是来找茬的,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变得理亏了似的,搞不懂。


    顾蓉想了想, 问道:“可以吗?”


    “我不知道呀,你是我们汤老师的家属吗?”下节课是汤玄龄的, 目前医学院有能力胜任他们这个班教学任务的寥寥无几,汤玄龄因为早期留过洋, 自然学了不少先进的现代医学的知识。


    现在这门机能学的拓展书籍都是外文的,霍恬恬估计顾蓉看不懂。


    顾蓉不知道汤老师是谁, 不过为了进一步接触这个女人,她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可以去吗,他会生气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汤老师,你自己问问吧。”霍恬恬转身,往楼上去了。


    顾蓉赶紧跟了过来,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止步在了教室门口的走廊上。


    霍恬恬好奇:“你不进去?”


    “不了,我就在外面等你好了。”顾蓉看到旁边有个空着的教室,打算进去看会书。


    霍恬恬笑了:“你果然是冲我来的,行,那你等着吧,等会吃饭了再来找我。”


    顾蓉深吸一口气,心说这个姐姐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如果她爸爸真的能把这个女人拐回家,她倒是不介意让这个女人做她后妈,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只比她大了七八岁的样子。


    等霍恬恬进了教室,顾蓉便甩了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去隔壁教室看书。


    “加油顾蓉,你可以的,可以跟这个姐姐一样优秀!”给自己打了个气,拿出书本,试图向霍恬恬看齐。


    可是不行,她刚学了一会儿,便听到旁边的操场上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原来是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女生在踢毽子玩,男人在跳山羊。


    不是吧,都这么大人了还跳山羊?


    哎呦,瞧瞧那个矮子,肯定跳不过去。


    看吧,果然,摔了个狗啃泥,笑死人了。


    顾蓉看得直乐,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雄心壮志。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正站着那个漂亮姐姐。


    手里还抓了一把什么糖果,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顾蓉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跟坏学生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到了一样。


    她红着脸:“你……你下课了啊。”


    “嗯,一节大课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刚刚那节课听你说你没吃早饭,给,尝尝这个。”霍恬恬给的是一把巧克力。


    正好,她试试这东西行情怎么样,几年前想卖的时候还没有开放个体经济,现在应该不用顾虑这些了。


    她也不是差这点钱,纯粹是多点好点,她还想开办女子学校呢。


    顾蓉把巧克力接了过来,剥开外衣,却先递给了霍恬恬:“姐姐你先吃。”


    霍恬恬笑笑,低头咬住了这颗巧克力:“好,我吃了,其他的你吃吧。我去上课了。”


    “姐姐,你等等。”顾蓉情不自禁地攥住了霍恬恬的衣袖,“姐姐,你多大了,有对象了吗?”


    “我资料上24。”霍恬恬不打算撒谎,选了个委婉的说法。


    顾蓉恍然:“那就是没有24?”


    “嗯,当初为了来这边,家里给我谎报了年龄。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霍恬恬想笑,这孩子真逗。


    顾蓉乐了:“对啊,我给你介绍个好男人好不好?”


    “不好,我孩子都上幼儿园了。”霍恬恬笑着转身,“不过还是谢谢你看得起我,我走了。”


    “啊……”顾蓉失望地目送她远去,肩膀都塌了下去。


    好吧,这么漂亮的姐姐,果然是名花有主了。


    可是……可是她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哎,好吧,不用再考虑怎么把这个姐姐骗回家给她做后妈了。


    她唉声叹气地剥了个巧克力丢进嘴里,下一秒便又乐开了花。


    “唔,真好吃,真甜啊。”跟这个姐姐一样甜哎。


    顾蓉又高兴了起来,算了,做不成母女做朋友也是很好的。


    等下课了她一定要态度温柔一点,好好问问这个姐姐为什么要骗她爸爸,赚钱的法子千千万,骗人是万万不行的。


    霍恬恬回到教室,夏晴好奇地问道:“那个小妹妹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刚开始凶巴巴地看着我,现在却又笑眯眯的,青春期的姑娘,心思难猜。”霍恬恬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不知道孩子们到了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么难以捉摸,不免有些担心。


    抽空问问那个请来的教育专家吧,有没有全面系统的理论,能让她早点有备无患。


    下课后,顾蓉眼巴巴地守在了教室门口,霍恬恬刚走出来,就被她挽住了胳膊:“姐姐,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吧,我认识一个阿姨,她家的饭店生意可好了。”


    霍恬恬倒是没有拒绝,纯粹是好奇这个姑娘到底找她做什么。


    不过她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便叮嘱了夏晴一声:“你等会吃完饭去宿舍吗?”


    “嗯,最近困得慌。”夏晴正在纠结要不要把孩子打了。


    今年开始各大高校都严格起来了,连校园恋爱都不允许,更不用说孕妇挺着大肚子来上课了。


    所以她很为难。


    原本她想跟霍恬恬商量一下,她休学一年回家生养了再来,不过她看霍恬恬这么忙,没好意思开口。


    霍恬恬也惦记着这事呢。


    她知道夏晴这些年跟家里人聚少离多,牺牲了不少。


    所以她是想劝夏晴休息一阵子的。


    只是她眼下忙着广交会的事,一直没空,今天要不是这个小女孩来找她,她肯定是要找夏晴谈谈的。


    便应道:“那你在宿舍等我,我吃完饭去找你。”


    夏晴点点头:“好。”


    出了校门,顾蓉一路蹦蹦跳跳的,把霍恬恬带去了香八怪。


    霍恬恬原本没太在意,毕竟谁都可以来饭店吃饭嘛,直到那老板娘问顾蓉:“听说你爸爸得了绝症?还要卖房子治病?”


    顾蓉摇摇头又点点头:“阿姨,今天不提不高兴的好吗,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了,我请这个姐姐吃饭。”


    霍恬恬笑笑,心里却在琢磨着,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大花臂也得了绝症,也要卖房子了,只是他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给孩子留后路吧。


    不过……


    大花臂好像也有个女儿?


    想到这里,霍恬恬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孩子姓顾,上次你和她爸爸不是一起来吃过饭吗?”老板娘嘴巴快,抢在顾蓉回答之前就开了口。


    可把顾蓉给气坏了。


    她还想编个身份套套话呢。


    这下好了。


    她气鼓鼓地盯着老板娘,看得老板娘一头雾水。


    等两人去了包间等饭菜的时候,顾蓉别别扭扭地趴在胳膊上,不肯看霍恬恬。


    霍恬恬乐了:“怎么了?身份被拆穿生气了?”


    “才没有。”顾蓉还是气得不行,像个河豚。


    太难为情了,撒了一上午的谎,说自己是人家老师的家属,现在好了,白费力。


    她不要面子的吗,老板娘真讨厌,活该她男人跟小三跑了。


    想到这里,顾蓉冷哼一声抬起头来:“你……你来过这里啊?那你跟老板娘认识咯?”


    “点头之交,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霍恬恬不知道该怎么跟青春期的小姑娘相处,但她还是选择了最坦诚的方式,她觉得这样问心无愧些。


    顾蓉哦了一声,心说还好,起码她们两个关系一般,老板娘应该没有透露过她的什么情况。


    她又打起了精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我今天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说我爸得了绝症,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可以骗人的。”


    “为什么长得好看就不可以骗人呢?”霍恬恬抓了个根本不是重点的重点。


    顾蓉理直气壮:“开玩笑吧,你要是想骗人,那不是一骗一个准吗?连我爸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居然都上了你的当。”


    “他没上当,你爸这病确实活不长了。就算我请我婆婆出马,也不敢打包票能治好他。所以他要卖房子给你留后路,免得他撒手人寰了你活不下去。”霍恬恬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才叫坦诚。


    没想到,这话又惹得顾蓉炸毛了,她顿时跳了起来,否认道:“不可能!你就是骗人的!我警告你,你不要仗着你长得好看就骗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霍恬恬无奈,反问道:“那你去问问你爸,今天两家医院一起出报告,你不信我,总该信医院的吧。”


    顾蓉才不信呢,可她实在不忍心凶这个姐姐,只好一跺脚跑了出去,饭都没吃。


    结果她才跑到外面巷子里,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她甚至来不及呼救,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这群人也是冲她爸爸的房子来的。


    可恶,早知道爸爸这房子始终保不住,倒不如就卖给那个女人好了。


    想到这里,她大声嚷嚷道:“ 你们别白费心思了,我爸已经把房子卖给霍恬恬了。霍恬恬知道吗,医学院的高材生,我跟她称姐道妹的。”


    第410章 第410章姐妹情深(二更)


    顾蓉被带去的是个偏僻的郊外小院子。


    她妈的坟就在这附近, 她每年都会来这边。


    所以她根本不带怕的,加上她虽然看不上她老子混社会,可这样的经历还是让她多了些底气。


    她用尽全力, 喊出了霍恬恬的名字, 她只是赌一把, 毕竟连香八怪的老板娘都对霍恬恬客客气气的, 想必那个姐姐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这些盯上她爸爸房子的人应该也知道霍恬恬的大名吧。


    倒是幸运,居然被她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绑架顾蓉的两口子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听到这个名字后全都陷入了沉思。


    男的直接给顾蓉松了绑, 点了根烟,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问她:“霍恬恬也看上那块地了?”


    “对啊, 价钱都谈好了。”顾蓉瞬间有了底气, 她猜测这个男人应该跟霍恬恬有点交情, 要不然他不会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


    一旁的女人似乎也有些顾忌, 虽然不满她男人直接给人质松绑,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叹了口气, 在思考着对策。


    顾蓉瞧着有戏, 便说道:“如果你们是一路跟踪我的, 应该知道我是跟她一起去的香八怪。要是你们是在香八怪外面蹲守我的,那你们更应该知道我是和谁一起进去的。”


    左辉把烟掐了, 人不是她绑的,而是郭乐新请来的保镖绑的, 保镖不认识霍恬恬,要不然也不可能闹这么大的误会。


    他盯着顾蓉, 琢磨了很久才开口:“她有没有说她买下那块地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跟你们一样咯。”顾蓉耍了个小聪明,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面前的这群人买地做什么。


    目前的广州到处是工地,有做酒店的,有做商品房的,还有做小旅馆的,做洗浴中心的,等等等等。


    她要是随便挑一个说,很容易露馅儿,不如选个含糊的说法。


    左辉没有再追问,而是避开顾蓉,跟郭乐去屋里说话:“你看着她,我去找霍恬恬谈谈。”


    “谈什么?谈你我是怎么被抓的,又是怎么被保释出去的?这不是上赶着让她看笑话吗?”郭乐不情愿,她虽然依旧惦记霍恬恬服装店里的衣服,但她现在并不亲自露面了,都是让保镖去买。


    尺码不合适的话那就留着,早晚她会瘦下去的。


    左辉无奈:“咱们被抓跟她也没关系,她不会笑话咱们的。”


    “那是你以为,你别忘了你们左家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郭乐没有这么乐观。


    这段时间她和左辉的日子不好过,光是那个枪击案,就搞得他们焦头烂额,二房为此大做文章,不惜发动舆论战,想直接把大房摁死。


    要不是左白洋找上门去帮着撑场子,只怕要糟。


    如今为了挽回老爷子的心,两口子不得不努力表现。


    现在问题再次回到了原点,老爷子坚持要拿下这一片的地,不光是霍恬恬服装店那条街上的,连对面的也要一起吞下,说是要做什么中心商圈,打造顶级奢华的消费中心,最好是跟日本银座那样的。


    两口子也比照着地图研究了很久,这块地方确实是个黄金地段,只要有机会拿下,傻子才不努力呢。


    只是,那大花臂很不好对付,是个混道上的,两人接触过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绑架人家女儿,来个黑吃黑。


    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认识霍恬恬。


    更没有想到,霍恬恬居然出其不意抢在前头把地拿下来了?


    这上哪说理去,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呢?不公平。


    郭乐只能拿出霍左两家的恩怨说事。


    左辉却很笃定:“她不是那样的人。总之,这事我必须找她确认一下,而且,只要条件合适,也许她愿意把这机会让给咱们。总之,老爷子下了死命令,最迟五月一定要拿下这周围的一圈地,谁做到了就让谁继承家业。这个节骨眼上,还考虑什么恩怨,能想的法子都想想吧。”


    郭乐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二房确实太嚣张了,她这次过来的时候,郭仔瑢那个女朋友还扬言一定会打败他们。


    气得她胸疼。


    这还是她当年生孩子落下的病根,ru房有些肿块,情绪激烈的时候会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警告你,适可而止,你代表的可是我们整个大房的面子,要是她不肯给你脸面,你不准低声下气的。”


    “嗯。”左辉过年之前就想找霍恬恬谈谈了,只可惜当时霍恬恬拒绝了他,也不知道现在愿意给他说话的机会不。


    不过,再怎么没有把握,他也要努努力。


    于是他叮嘱保镖回趟香港,去把郭乐过年期间在香港的诊疗报告单拿过来。


    他知道,霍恬恬就算再烦他,也不会不管病人的,以郭乐的病情为切入点,一定能找到说话的机会。


    到时候他就拿着报告单去工作站找霍恬恬。


    只不过最快也得明天了,今天这顾蓉该怎么办,成了他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难题。


    放了?万一这孩子回去告状,一定会坏事的。


    那就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吧,明天跟霍恬恬谈过之后再考虑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


    此时此刻,霍恬恬把饭菜全部打包,带去了宿舍。


    她平时很少过来,以至于走在宿舍走廊里的时候,不少人都围了上来,跟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


    这个笑着问她怎么想起来到宿舍来了,那个问她最近工作站还扩招吗,她也想进去开开眼界。


    还有的问她模特的第三轮哪天再选,上次于芝芝选的三个到底算不算数。


    霍恬恬一一回答,回个宿舍跟过五关斩六将似的。


    这就是名人效应吧,她无奈地笑笑,推开了宿舍的门。


    她依旧交着住宿费,只是不怎么来,这会儿夏晴正躺着休息呢。


    见她过来,也只是恹恹地打了个招呼,有气无力的。


    霍恬恬把门掩上,一旁的童佳佳被香得立马垂睡梦中惊坐起,搂着霍恬恬要亲她:“啊!!!我说呢,怎么这么香,原来是我们人美心善的甜甜大妞儿来啦。么么么!”


    霍恬恬嫌弃地躲开了,童佳佳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抹了口红,她才不要被亲一脸吻痕。


    她躲到夏晴跟前,童佳佳意见很大:“好你个霍恬恬,我又不是真亲你,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至于,你把你嘴擦擦干净,我可以考虑让你亲一亲我的课本。”霍恬恬笑着推开她。


    童佳佳不听,非要闹她,最后在她的外文教材上留了个红印子才肯罢休。


    等童佳佳去隔壁叫上其他人一起过来胡吃海喝了,霍恬恬便小声问夏晴:“你怎么想的,跟我说实话就行,不要怕我有想法,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希望你幸福快乐。”


    “我不知道,等广交会之后再说好吗?裴叔说,最近好像有伙黑恶势力要在广交会的时候闹事,我怕他们盯上你。”夏晴还想再坚持一下。


    要是广交会上闹不起来,她就安安心心休学一年生娃去。


    要是广交会上裴远征力有不逮,她只能把孩子打了,继续自己没有完成的使命。


    可是霍恬恬坚持道:“看来你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晴儿,你我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却胜似姐妹,这几年你我几乎每天同进同出,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我不希望牺牲你的孩子来成全我所谓的安全。再说了,我爸也回来了,我妈就在隔壁中大,我两个舅舅能文能武,我自己还有爱人护着,实在不行,我二姑姐,贺超,路伟大哥,哪个不能给我搭把手呢?”


    霍恬恬自己也是当妈的人,她知道在正常的婚姻关系里,女人只要怀孕了是轻易不会想把孩子拿掉的。


    除非夫妻感情不好,可是夏晴跟她爱人感情挺好的,要不然,每次霍恬恬给她买机票让她回去看家人,她也不会那么开心。


    既然这样,霍恬恬真的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她抚摸着夏晴的肚子,眼中噙着热泪:“孩子投到你肚子里,是你们的缘分,你不要为了我就不要ta,我会一辈子内疚不安的,听我的吧,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好吗?”


    “好。”夏晴也红了眼眶。


    她真不后悔这几年的辛苦,霍恬恬这个女人值得,从来不会自私到剥夺其他人的幸福的权利。


    从她这个小姐妹一次次主动买机票让她回去看孩子就可以看出来了,她们之间,早就超脱了简单的任务执行人和被保护者的关系,她们跟姐妹一样,是交心相处的。


    她依偎在霍恬恬怀里,握着她的手摁在自己肚子上:“那我就替宝宝谢谢小姨的体贴了。”


    “傻瓜,以后千万记住了,什么人都没你自己和孩子重要,谁都没有。”霍恬恬搂着夏晴,无语凝噎。


    宿舍里很香很热闹,两人的不舍却流淌成蜿蜒的小河流,河道里开满了馥郁芬芳的鲜花,名字叫姐妹情。


    当天下午,夏晴就去办理了休学,老师自然答应。


    组织那边也照顾她自己的需求,很痛快地给她批了假。


    只是这么一来,谁来填补夏晴的空缺,这是个难题。


    下午的时候韦昊过来找霍恬恬:“听说你妈妈推荐了个人,结果被人插了一脚,主动要走了这个机会。”


    “谁啊。”霍恬恬好奇,要是推荐个年轻的过来,是没办法像夏晴一样跟她进一个班了,因为这个班级只看真才实学。


    现在夏晴走了,班级空出来的位置就让当初第四名的于芝芝填补了。


    夏晴要是生完孩子还想回来,那必须留级一年,到时候还得重新参加考试,才能加入下一学年的本硕博班。


    而下一届其实只跟霍恬恬他们差了半年,那会夏晴还在坐月子,所以夏晴其实需要延后一年半,跟79届的一起才行了。


    这一年半的空窗期,要是霍恬恬出点什么事,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而医学院现在正是缺老师的时候,所以霍恬恬估计,如果真的要找人补上这个缺,那估计是找个路伟这样年纪大些医生吧。


    韦昊要说的正符合霍恬恬的猜测,只是年龄大得有点多:“是首都军医院的一个老同志,今年七十多岁了,正好过来当教授。”


    “是吗?叫什么啊?”霍恬恬心说原来选了个老奶奶啊,也不知道对方老胳膊老腿的吃不吃得消。


    韦昊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是终身未婚,一辈子都在搞医学研究,最精通的就是急产剖腹产,各方面都跟你这边的需求吻合了。除了年纪有点大,什么都好。”


    霍恬恬恍然:“原来是个大刀手吗?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晚上的时候,霍恬恬正好要给夏晴践行,便把关系好的几个,包括贺超路伟,裴远征一家,以及张世杰,一起请到了香八怪。


    大哥谢玄英已经回去了,张娟多留了两天陪着孩子,昨天也走了。


    现在两个孩子是霍齐家带在身边照顾着,有课的时候就拜托没课的老师帮忙照看,没课的时候,就奶奶带孙女,在中大校园里溜达,倒是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只不过她为了避嫌,不想跟张世杰一起出来吃饭,便留在了院子里,跟谢振华一起陪孙女。


    饭桌上,裴远征掏出一份旧的首都日报来:“是这个老同志,目前她手里还有排队预约的病人要接诊,你先认认人,等广交会之后就来了。”


    “好。”霍恬恬把报纸接过来,看了眼日期,居然是66年的一份报道,正文说这位同志当机立断,技术过硬,救下了一位羊水栓塞的产妇。


    要不然,那可就是一尸三命了。


    当时这件事在首都学术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首都日报进行了头版头条的重点报道。


    霍恬恬盯着报纸上的老奶奶,总觉得有点眼熟。


    就是可惜,她的左边半张脸似乎毁容了,看不太清楚。


    霍恬恬好奇,问道:“她这脸怎么了?”


    “据说是战争期间受的伤,当时她半张脸都血肉模糊的,被人抬去了乱葬岗,没想到她自己爬了出来。只是那一枪带来了不小的后遗症,她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后来她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艾中华。”裴远征也调查过这个老阿姨,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她年龄几何。


    只知道她是在抗日战争期间出的事。


    而她爬出来的时候,衣服早就破烂不堪,身上一点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都没有。


    只知道她热爱医学,而且很有天分,学什么都很快能上手,还能触类旁通,这点来看,应该可以跟霍恬恬成为一对不错的师徒。


    国家在最紧张的那几年,不惜公费让她出国深造了几年,回来后便成了坐镇首都军医院的一个巨佬。


    如今她愿意来当教授,顺便填补夏晴的空缺,说不准是被彩超机吸引过来的。


    “毕竟首都那边只有一台,而你这边一堆,她想结合彩超机的先进技术,推广产检和孕期筛查排畸的制度。到时候你好好配合她。”裴远征原本以为自己要费点功夫才能找个合适的人过来填补空缺,没想到这位老阿姨直接毛遂自荐了。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最关键的是,这个老阿姨一辈子未婚,没有家人牵绊,不会中途离开,哪怕她老得拿不动手术刀了,起码还能当个教书育人的教授。


    这就是有文化的好处。


    不论男女,不论年轻还是年迈,文化永远是这个世界最保值最强势的通行证。


    霍恬恬很是期待,她把报纸收起来:“艾中华,这名字一听就是老革命了,也不知道被她遗忘的那些亲人还记不记得她。”


    “也许都死了吧。”毕竟鬼子是搞过大屠杀的。


    霍恬恬默默叹息,为这位老奶奶遭遇的苦难,也为华夏民族的创伤而感到难过。


    好在祖国母亲早已觉醒,如今正在努力与世界接轨,让自己强大起来,一切都在变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她振奋精神,招呼大家吃饭。


    散席后,她又要了一份无骨脆皮鸭和一份文思豆腐,连盘子一起买下,带回大院去了。


    广交会在即,霍恬恬提前叮嘱了老太太,让钢琴老师和美术老师晚上八点过来找她。


    她把那脆皮鸭和文思豆腐摆在桌子上,看看时间,还行,才七点半。


    便先洗澡去了。


    她习惯把脏衣服扔进一个筐子里,老太太过来连筐子带衣服一起收走,明天早上刘霜会过来搓搓袖口和领口再放洗衣机里清洗,而且有些料子只能手洗,所以刘霜真的很辛苦,霍恬恬自然要给她加工资。


    老人家细心,回回都会翻一下衣服口袋,万一有钱在身上,泡了水就不好了。


    没想到今天除了一把钞票,还掏出来了一份报纸。


    因为报纸是折叠起来的,老太太也没太在意,把那报纸和钱一起收起来,摆在了霍恬恬卧室枕头上。


    楼下传来荔枝乱敲钢琴的声音,小姑娘够不着琴凳,是爷爷抱她坐上去的。


    她不会弹,纯粹是为了敲着好玩。


    而霍恬恬买的都是真材实料的木钢琴,琴键需要手上有劲儿才能完全摁下去,小妮妮努力地伸出爪子,却不太按得动,一时着急,便干脆把整个小身子都压了上去,这下可算是成功了,钢琴发出一通噔噔噔的乱响,把旁边的樱桃逗得咯咯直笑。


    她垫着小脚丫,努力去够一够钢琴,可是樱桃还是个小宝宝,根本够不着,最后急得不行,只好找狗蛋儿告状。


    “咪咪,抱!”她不是要咪咪抱她,而是控诉爷爷只抱了姐姐没有抱樱桃。


    一旁的狗蛋儿听懂了,便喵了几声回她,那是在说:妈妈回来了,樱桃去找妈妈抱。


    樱桃一听高兴坏了,赶紧从西房跑了出来,小短腿儿噔噔几下就来到了院子里,小小的娃娃鼓足了劲儿,歪着脑袋对着楼上喊:“妈妈妈妈,抱,琴,琴!”


    霍恬恬洗了澡一出来,就听到小妮妮中气十足的呼唤声。


    她笑着下楼,抱着樱桃去了琴房:“樱桃也要学钢琴吗?”


    樱桃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她兴奋地点点头:“妈妈,姐姐,琴。”


    奶声奶气的小娃娃,还不会把自己想说的话连成句子,只会一个关键词一个关键词地往外蹦。


    当妈的却早就婴语十级了,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抱着樱桃坐在了花生的那架钢琴面前,抓住樱桃的小爪爪,教她摁下去。


    樱桃激动坏了,根本没有耐心跟着妈妈一个一个摁,干脆站起来,跟姐姐一样,整个人扑了上去。


    一旁练习画画的玉米早就坐不住了,放下画笔抗议道:“妈妈,妹妹会把琴压坏掉的。”


    “坏了再买,没事儿,你妈有钱。”霍恬恬学着自己的老妈,炫耀了一把鼓鼓的钱包。


    玉米这下放心了:“那好吧,要是坏了,妈妈你要给我买新的哦。”


    “放心吧,妈妈又不是小气鬼。”霍恬恬扶着樱桃,由着她胡闹。


    不一会两个老师都来了,一看这画面,忍不住心疼起来。


    “小嫂子,这琴可贵了,要是坏了——”钢琴老师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人,叫伏卉,对于学琴的来说,这琴比他们的命还重要。


    自然心疼得不行。


    霍恬恬笑着回头,还没开口,玉米便抢答道:“不怕,坏了再买新的,我妈妈有钱!”


    一句话都得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霍恬恬瞧着老太太也来了,便让她扶着樱桃,随后出来跟两个老师谈事情:“明天早上的车票,给——”


    美术老师是个二十三岁的男青年,叫纪禾,他性子沉闷些,把票接过去后也没说什么。


    倒是伏卉问了问:“小嫂子,要提前过去吗?不是说只有五天吗?怎么明天就要过去啦?”


    “带你们熟悉一下广州,顺便也让孩子们去玩玩,到时候刘霜一个人应该照顾不过来,就拜托你们帮把手,提提东西什么的,我会按照出差加班给你们算辛苦费,行吗?”霍恬恬也是没办法,好的保姆难找,她看上的那个至今还没有给她答复。


    因为她那小脚婆婆不情愿儿媳妇出去抛头露面,借口一堆,成了那小媳妇最大的阻碍。


    霍恬恬只能再看看别人。


    眼下只能先让家庭教师帮帮忙了。


    伏卉恍然,笑着应道:“那没问题,小嫂子你放心,带孩子我熟。”


    一旁的纪禾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霍恬恬把那两盆菜端出来:“也没有别的方式感谢你们了,尝尝这个。”


    伏卉接过筷子,才尝了一口就咬着了舌头:“唔,馋咬舌头饿咬腮,这鸭子知道我馋了。”


    “哈哈。”霍恬恬笑着把筷子递给纪禾,纪禾客气地点点头坐下,沉默如他,也忍不住夸了一句好吃。


    夜里郑长荣回来,看了眼枕头上的钱和报纸,习惯性地收到了床头柜里。


    他今天情绪不高,因为明天开始,他的老婆孩子老子娘都要去广州了,又剩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不高兴,他要吃媳妇。


    以至于霍恬恬根本没机会跟他说那个大刀手老奶奶的事情。


    第411章 第411章可惜是个已婚的(一更)


    首都军医院职工宿舍楼内, 一个半张脸扭曲坑洼的老妇人正在收拾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但她现在的名字不少人如雷贯耳,她便是艾中华。


    别看她七十多岁了, 身子骨却硬朗着呢, 她把书柜里的书籍一摞一摞往地上搬:“依依啊, 奶奶要抓紧时间把那些预约的患者看完, 只能辛苦你一下, 帮奶奶把这些书寄到广州去了。”


    房间里还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


    “奶奶,您真的要走啊?”艾雪依很是不舍, 看着这一书柜的书,每一本都有奶奶的气息, 哪怕留两本给她也是好的。


    老妇人点点头:“要走, 哭什么, 等你毕业了来找奶奶就是了。”


    艾雪依抱着怀里的书, 就像小时候奶奶把她从垃圾堆里捡回来时那样,紧紧地, 用力地, 不肯松开。


    艾中华回头看了眼, 见她这么孩子气,便叮嘱道:“这本奶奶还没校对完呢, 你留着没用,等奶奶校对完了出版了, 你在首都就能买到了。”


    “我不,就不给你。”艾雪依哭得梨花带雨, 她舍不得,她扑上去抱住了艾中华, “奶奶,您说过不会抛弃我的,为什么忽然要去广州啊,我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好孩子,你也该学着独立了,你有同学啊,有朋友,奶奶不会陪你一辈子的,你要实在害怕,明天奶奶带你去见见那个小霍的哥哥姐姐,奶奶拜托他们照顾着你点不就好了。”艾中华耐心地劝慰着。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慈爱时间,可惜艾雪依不懂得察言观色,因为奶奶爱她,她可以恃宠而骄,可以肆无忌惮。


    她紧紧地搂着奶奶的脖子,不肯她走:“我不管,我明天把这些书全都藏起来,我看您怎么去。”


    “傻瓜,你把书藏起来奶奶就不记得了?你随便挑一本,奶奶都能倒背如流,到时候叫人写下来就是了。”艾中华依旧慈爱地安慰着这个孩子。


    那一年首都暴雪,她起早去上班,经过路口的时候,隐约听见有孩子在哭。


    等她好不容易扒开积雪一看,这孩子浑身酱紫,已经快不行了。


    可是这孩子命大,居然被她救活了,这是她在军医院留下的第一件轰动的事情。


    一个奄奄一息的弃婴,由此成为了一个幸福的小娇娇。


    这些年艾中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可是现在,艾中华必须远赴他乡了。


    她拍了拍艾雪依的手:“好孩子,听话,你也知道奶奶是为了什么过去的,等奶奶把那个彩超机研究明白了,奶奶能带你做这个领域的专家呢,到时候我家依依就是最有资历的名医,那些大院子弟肯定抢着要娶我家依依。”


    艾雪依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奶奶,依旧不肯撒手。


    艾中华无奈,只好跟小时候一样,搂着她睡觉。


    等艾雪依睡着了,艾中华也没有收拾那些书刊,而是关上门,找谢家人去了。


    她手里拿着打听来的地址,找过来的时候正听到谢钟灵在院子里和张娟吵架。


    因为梦凰住院没让谢钟灵知道,她一直以为大哥嫂子消失了两天是约会去了,直到今天下胡伟民电话里提了一嘴,她才知道她侄女儿差点小命不保。


    她一向性子急,也没问问是张娟瞒着还是谢玄英瞒着,总之,谁在她跟前她就跟谁开火。


    可是张娟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很无辜,只得跟谢钟灵解释:“是甜甜说你怀孕了,不想让你跟着操心,你别上火呀,伤身体的。”


    “怀孕怎么了?怀孕就可以不管家里人死活了?再说了,那是你的孩子,不是甜甜的孩子,甜甜不让你说你就真的不说,你自己没有脑子的吗?你还当我是孩子的二姑吗?”谢钟灵气死了,她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她就这一个大哥,也就只有那一个妹妹,这两家的孩子不管是谁出了事她都会一样的着急。


    张娟也生气,原本她就是后来才知道的,孩子手术也没让她去啊。


    便跟谢钟灵吵了起来:“谢钟灵,你讲点道理吧,你护着你妹妹舍不得埋怨她,你就来埋怨我?我现在身份有多尴尬你不知道吗?我大学没读完,我一事无成,我现在连生活费都是靠娘家和婆家支援的,可是甜甜呢,她能赚大钱,她在这个家里什么地位你不知道吗?我有什么立场跟甜甜对着来?再说了,不让你知道确实是为了你好,你这胎来的不容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现在着急上火的,要是出了问题你可别赖我。”


    谢钟灵气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孕激素作祟还是怎么,总之她今天就是想让张娟道歉。


    便捂着肚子继续怼她:“你的意思是我妹妹仗势欺人,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咯?张娟,你怎么这么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呢?我管你一事无成还是功成名就,总归你是我侄女的妈,我侄女出事你不让我知道,你就是把我当外人,我就是要找你要说法!”


    张娟吵不过她,只觉得脑袋疼。


    只得回屋去了:“随便你怎么想,有本事等你哥回来你跟他吵去,你要是不找他要说法,你就是单纯看我不顺眼找我麻烦,你要是也找他要说法,我才信你是真的在乎孩子。”


    “好你个张娟,长本事了是吧,还拿我哥来说事,谁不知道我哥听你的?连结扎都听你的不做了,你可真好意思,我倒要看看你三胎是儿是女!”谢钟灵气死了,不过她不带怕的,便赌气道,“等会我哥回来,你睁大眼睛瞧瞧,看看我谢钟灵是真的关心孩子还是找你的茬。”


    “随便你,不可理喻。”张娟把门摔上,这叫刚刚准备敲门的艾中华很是不满。


    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这一家看起来相处得并不好,可别连累依依跟着受罪。


    想到这里,艾中华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她还能找谁呢?


    因为毁容的缘故,她的朋友很少,那些巴结她的只是为了求她看病,那些讨好的她只是为了让她开刀的时候准头高一点。


    没有几个是真心对她的。


    她真不知道该把依依托付给谁。


    她失望地转身,却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一脸疲惫的谢玄英。


    两人并不认识,艾中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打算离开。


    没想到谢玄英却叫住了她:“奶奶,您找我?”


    “没有,找错地方了。”艾中华撒了个谎,“我要找的那家不在这里,看错了。”


    谢玄英恍然,指了指她手上的纸条:“您手里的是地址吗,那我给您带个路吧,这片我熟。”


    艾中华倒是挺欣赏这个热心的年轻后生,既没有唐突地问她脸上怎么回事,也没有出言不逊,让她这个丑八怪走远点。


    倒是个有涵养的后生。


    但是艾中华没让他带路,毕竟她现在就在目的地,要是给这后生看到了,岂不是知道她在撒谎吗。


    便索性把纸条收了起来:“不用了,也没什么大事。”


    “奶奶,那我送您去对面吧。我叫谢玄英,一直做刑警的,现在在读大学,要是您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的。”谢玄英走上前来,扶着点这个老人家。


    刚刚下过雨,地上很滑,这个举动让艾中华越发觉得这个后生不错。


    又听他自报家门,说他就是谢玄英,艾中华便犹豫了起来。


    她思索了一下,决定套一套话,便问道:“刚刚我听那院子里有两个女同志在吵架,你认识她们吗?”


    “您说的估计是我二妹妹和我媳妇吧,我二妹妹以前是做海监的,跟我一样,长期跟违法乱纪的人斗智斗勇,所以气性很大,我媳妇产后抑郁,有点多思多虑,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就容易吵起来。没吓着您吧?”谢玄英一路把这奶奶送过了马路才松手。


    艾中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得两头劝劝,都是你的至亲,伤了哪个的心都不好。”


    “明白,奶奶您慢走,我这就回去劝劝她们。”谢玄英目送老奶奶远去,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又吵起来了吗?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更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样。


    可是再不喜欢也得面对,毕竟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他赶紧回家灭火。


    推开门,谢钟灵立马迎了上来,站在离他两米远的距离,怒目而视。


    谢玄英只得赔笑脸:“怎了这是,哥惹你生气了?”


    “梦凰出事怎么不告诉我?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要是不顾我侄女死活不想去看她,那是我不好,可你们不让我知道,就是你们不对了!”谢钟灵气得不轻,说话的时候脸红脖子粗的。


    谢玄英只好赔不是:“好好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自以为是。可是钟灵,就你这个脾气,你估计要当场弄死那两个保姆吧。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哥真的不敢告诉你。”


    “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谢钟灵更生气了,狠狠掐了她哥一把,从小到大都是这么闹的,习惯了。


    谢玄英也不挣扎,由着她发泄怒火。


    等她不掐了,他才一挑眉毛,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讲道理?你讲道理为什么跟娟子吵,我也瞒着她呢,她还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你总得问问我再发火嘛。”


    “你只瞒了她一个晚上,可你俩合起来瞒了我好几天,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谢钟灵不肯原谅他,这下不掐他了,狠狠踩了他一脚。


    谢玄英继续赔不是:“那看来我的责任更大一点,你骂我好了。”


    “这不是在骂吗?免得你媳妇觉得我是在找她一个人的麻烦。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我平等地怨恨你们每一个瞒着我的人。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我不喜欢!”谢钟灵骂完心里舒服多了。


    再看谢玄英一个劲赔小心,她也就不气了。


    转身把她哥扯进院子里来,往他们的小家搡去:“去吧,哄你媳妇去吧,我最怕看到她哭哭啼啼的,你赶紧的。”


    谢玄英抱拳:“多谢钟灵女侠大人有大量。”


    谢钟灵被他逗笑了,把他搡去了屋里。


    门外,艾中华笑了笑,看来这后生确实不错,就是可惜了,是个已婚的。


    第412章 第412章嘴硬心软的女人(二更)


    谢玄英推开房间门, 果然看到张娟在哭。


    他叹了口气,他跟二妹妹可以打打闹闹的。甚至可以毫不留情地当面揭妹妹的短,跟媳妇却用不得这个法子。


    他只得转变策略, 关上门, 哄道:“我数落过钟灵了, 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了, 她马上要休学回去生孩子, 你想让她跟你吵也没机会了。”


    “真的要休学吗?”张娟擦了把眼泪,她虽然跟谢钟灵吵吵闹闹的,可是多个人就多点热闹, 尤其是谢玄英没回来的时候,跟谢钟灵拌拌嘴也挺好玩的。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 多寂寞啊。


    谢玄英点点头:“咱妈出面都不好使, 今年开始所有的大学政策收紧, 谈情说爱都要偷偷进行, 谁会允许一个孕妇在学校里进进出出的。”


    “那也太不公平了,要是夫妻俩都上大学, 怀孕了是不是只有女人要休学, 男人却可以继续读下去?”张娟想到这事还挺闹心的, 原本想着谢钟灵预产期刚好在暑假,不影响她把这学期上完。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谢玄英也没办法:“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不过也有个好处,这么一来, 她要跟78届秋学期的那群人一起,刚好跟你一起毕业。这样就算我毕业去了广州, 剩下半年你也不孤单。”


    “也对,她现在休学回去了, 你还在呢。”张娟这么一想,心里是又庆幸又担心。


    庆幸的是最后半年不至于形单影只,担心的是,到时候要是谢钟灵再找她吵架,她吵不过可怎么办。


    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她跟谢玄英说正事:“怎么样,凶手查到了吗?是保姆做的吗?”


    “肯定不是。”谢玄英倒了杯水,坐下说,“我叫我广州那边的朋友调查了那两个军嫂,从娘家到婆家,再到她们平时在大院的为人处世,全都查了。连她们男人的政委都愿意出面保她们,而且她们这些年从来没跟公婆妯娌小姑子红过脸,可见人品是真的不错。而且采薇姐跟她婆婆吵架的时候,这两个女人也都帮衬过不少,她们跟丈夫和孩子的关系也很融洽,就连一丁点的报复社会泄愤的动机都找不到。唯一的错处就是给孩子吃了太多的糖,但也不怨人家,一般人谁想到孩子脑袋上扎了根针。”


    谢玄英说着不由得纳闷起来,也不知道郑长荣今天怎么没给他回消息,他也拜托了这位大佬妹夫,查一查最近邱丞的动向。


    因为过年期间,邱丞跟梦龙梦凰抢玩具,被他训了,当时邱丞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谢玄英至今难忘,现在想起来,其实邱丞是最有动机的,而且孩子的牙也不可能一两天就吃得焦黄,三个月的话倒是有可能。


    这么一算,那就对上了。


    只是他不敢相信,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居然这么歹毒?


    所以他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呢,邱丞才五岁啊。


    想到这里,谢玄英只得叹了口气:“再等等海岛那边的消息吧。”


    被提及的郑长荣刚刚餍足,正搂着媳妇靠在床头聊天。


    正好也说到了这事。


    他没有忘了谢玄英的叮嘱,只是他还没调查清楚,没办法说。


    他先问了霍恬恬一个问题:“你觉得邱丞这孩子怎么样?”


    “被宠坏了,只怕将来见到我哥就要跑。”霍恬恬说得很委婉,她哥是做刑警的,什么人见了刑警会跑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郑长荣听她这么说,心里有底了,便跟她说了个事儿:“我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说他让玉米看过那孩子了。”


    霍恬恬瞬间坐直了身体:“玉米怎么说?”


    “他说那孩子肚子里有石子儿。后来家长送那孩子去了医院,确实取出来几块石子,现在还没出院,要再观察两天,听说食管被划破了。”郑长荣觉得这事很难办,“警察调查过了,确实是邱丞骗他吞下去的,说是只要吞三颗石子就肯跟他换玩具玩。只是这事虽然是邱丞干的,但不能证明邱丞跟梦凰的案子有关,还得继续观察。”


    “找他的几个姐姐问过了吗?他上次偷跑出去逛庙会,不是拉着他大姐去的吗?问问那孩子。”霍恬恬也知道,这种心思恶毒的孩子是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做过什么的,只能靠目击者或者受害者指证。


    可是梦凰太小了,梦龙也没多大,小姐妹两个谁也没能力指认凶手,只能在凶手的家属身上下功夫。


    邱爽显然不行,是她把邱丞惯得无法无天,连自己的大姐都敢咬,霍恬恬真的不指望邱爽会大义灭亲。


    而魏通忙着翻译书籍,肯定无暇分心,他也不像是会无底线护短的人,应该是不知情的。


    那么最有可能指证这事的就只有邱丞的几个姐姐。


    至于孩子的姥姥,想都别想,跟邱爽一脉相承的偏心眼子。


    郑长荣也是这个意思:“我今天问过漱玉了,她说不知道。怀玉是个软糯性子,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什么,倒是盼玉对两个姐姐发了一通脾气,说什么再给她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我估计,他们家唯一的良心就在盼玉身上了。至于弄玉,还小,看不出来是什么性子。”


    “漱玉这孩子应该不会知情不报啊,咱俩还救过她呢。肯定是你嘴笨不会套话。”霍恬恬嫌弃地捏了把他的鼻子,“你是不是用你在部队的那一套去审讯她们了?”


    “哪有,纯粹是因为我上次去找邱丞的麻烦,吓到那几个姑娘了,现在她们见到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也能怪我?”郑长荣冤枉,他不后悔替儿子出头,要不然要他这个老子干嘛的,还不是为了给孩子撑腰的。


    霍恬恬想想也对,上次郑长荣那架势就跟老虎下山要吃小绵羊似的,确实吓人。


    毕竟不是谁都跟她一样,第一次见面就敢赖上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


    她笑着躺下:“那明天我去问问吧,我长得和蔼可亲一点。”


    “臭美吧你就。”郑长荣嘴巴硬,但是身体诚实,立马跟着一起躺下,紧紧地搂着媳妇,睡觉去了。


    手还不老实,叫霍恬恬拍了他好几次。


    “别闹,明天办事儿呢,困死了。”霍恬恬迷迷瞪瞪地打起了哈欠。


    说实在的,这么频繁的夫妻生活,确实很耗费体力,以至于两口子怎么吃也不胖。


    倒也是好事,再说了,明天全家出动,只有郑长荣一个人守家,想到这些,她又不忍心把他手拿开了,随便吧,一个男人要是不对媳妇耍流氓那才是不正常呢。


    两口子很快沉沉睡去。


    四号院里却鸡飞狗跳。


    为了那孩子吞石子的事,人家家长找上门闹了好一会儿,是魏通一直赔礼道歉,又是送钱又是送鸡蛋的,这才把人家父母哄好了。


    关上门,魏通臭着脸,指责邱爽的态度有问题:“你再这么护下去,早晚这孩子要杀人放火的!”


    “你可盼孩子一点好吧,他才多大一点,小朋友之间互相捉弄捉弄不是正常的吗,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有跟小朋友打打闹闹?”邱爽觉得魏通小题大做,那石子又不是没取出来,而且发现得及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现在钱也赔了,也道歉了,还要怎么样。


    魏通失望地看着这个女人:“慈母多败儿,古话不假,你不听算了,我只管好几个闺女,今后邱丞的事你别来找我,我不管了,我也没资格管!”


    说完他便回书房去了,要不是人家家长闹上门,他还不知道这事,现在除了后怕,更多的是为自己感到不值。


    他这些年的时间,到底是喂了狗。


    他要是没有为了家庭牺牲,就凭他的学历,怎么着也得是个响当当的大学教授了吧,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孩子的教育问题都没有发言权。


    他觉得这世道挺讽刺的,家家户户离不开为家庭牺牲照顾家庭的那个人,可人人都瞧不起这样的人,觉得他们窝囊,没用,是靠另外一个人养着的。


    其实只要他们狠狠心撒手不管,另外一个人只怕连上班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在这一刻,无比深刻地理解了那些“黄脸婆”的处境,今时今日的他,何尝不是一个黄脸夫呢。


    一个系着围裙的,追着孩子喂饭的,洗衣洒扫没时间出去挣钱的,只能手心向上问女人拿钱的黄脸夫。


    他自嘲地笑笑,关上门,只剩手里的外文书籍能理解他的委屈,他的抑郁不得志。


    只剩这狭小的空间,能还给他片刻的自我。


    他奋笔疾书,一直熬到半夜两点才睡觉。


    出去上茅厕的时候,看到六号院二楼还亮着灯,倒是巧了,郑长荣也起来方便。


    海岛还没通自来水,屋里卫生间都得到走廊这边接水用,所以他直接出来洗把手。


    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在这寂静的夜晚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郑长荣迷迷瞪瞪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魏通在这一刻,心中生出无尽的羡慕,他就保持着这个仰视的动作,直到郑长荣转身进屋去了,他才默默叹了口气。


    魏通啊魏通,你为这个家做得够多了,是时候狠狠心了。


    如果邱丞再犯,如果邱爽还是这个态度,他一定会收拾东西走人,哪怕把几个女儿都带走,也绝不会再在这里委曲求全了。


    只是可惜他手里没钱……


    实在不行的话,找霍恬恬借点好了,他受够了。


    他握紧了双拳,直到天上落下淅淅沥沥的雨点,他才关了灯,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霍恬恬居然主动过来找魏通。


    魏通还以为她知道了邱丞的事,所以来敲打敲打他,免得邱丞再把魔爪伸向她家的四个孩子。


    没想到,霍恬恬说的却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怀疑自己没睡好,产生了幻觉。


    他搓了搓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说,这翻译工作任务量很大,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想把你当做我的员工,给你开工资。但我还没有收到成稿,不知道你翻译得敷衍还是认真,所以我就按我厂子里员工的工资给你算工钱吧。现在服装厂那边涨到了五十一个月,今年是二月十六过的年,到现在差不多正好三个月,这是一百五十块,你拿着。”霍恬恬搞得挺正式,还弄了个收据本,名目都写好了,就叫翻译工作的酬劳。


    魏通说不上来为什么,在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热泪汹涌澎湃,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没有拒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多几分对抗邱爽的底气。


    他认真地把钱和收据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霍恬恬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送钱,她还想把漱玉带走几天。


    于是她趁着魏通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你也知道,我那厂子准备参加广交会的展出,我还打算带我的几个孩子去见见世面,不过我目前只找到了刘霜这一个保姆,到时候她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魏通想岔了,以为她要请自己去帮忙,下意识就想拒绝,他不想再围着小孩洗漱忙碌了,哪怕是有工钱的也不行,他受够了。


    没想到,霍恬恬想要的却是漱玉。


    魏通想不明白:“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你真的放心吗?”


    “正因为她是孩子,所以她肯定会听刘霜的话呀,我要是找个心思不正的大人,反倒是不好安排。再说了,广交会是个很好的机会,让孩子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好吗?你放心,我公婆也跟着,漱玉就是帮忙提提孩子的水杯毛巾什么的,不辛苦的。”霍恬恬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知道漱玉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所以,漱玉选择沉默是为了自保。


    这时候如果想撬动漱玉的嘴巴,就要打破困着她的这口井,让她知道外面天大地大,她可以做个骄傲的正直的姑娘,而不是困于这个小家小院,一辈子为她弟弟擦屁股打掩护。


    魏通哪里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见她打定了主意要带漱玉出去转转,便咬咬牙同意了。


    “邱副政委要是有意见,你就说是我逼你的,她不敢把我怎么样。”霍恬恬笑笑,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让魏通把漱玉叫出来,魏通还想给孩子收拾换洗衣服,却被霍恬恬拒绝了。


    “哎呀你这个人,广州那里什么没有啊,我还能亏待了她?行了,赶船呢,别磨蹭了。”霍恬恬笑着看向一脸震惊的漱玉,“漱玉你看,婶子一着急就糊涂了,差点忘了问问你自己的想法,你愿意去吗?婶子给你开工资的哦,一天五块钱。”


    “真的?我想去!爸爸,你跟妈妈说说好话,求你了。”漱玉眼睛一亮,她最想买的那款书包可贵了,现在机会来了,她可不能错过。


    只是……她犹豫地看了眼自己摆在桌子上打着补丁的书包:“可是学校那边……”


    “学校那边等会让你爸爸去请假,实话实说就行,没事的。”霍恬恬不想教孩子撒谎,小学生请两天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漱玉这才露出了笑容,书包也不要了,就这么跟着霍恬恬去了六号院。


    霍恬恬不跟他们一起走,交代了公婆和刘霜几句,便去楼上。


    钢琴老师好奇道:“婶子,小嫂子不跟咱们一起坐船吗?”


    “她还有事。”老太太敷衍了两句,“走吧,别怕,我认路。”


    老太太招呼着大家伙一起去码头坐船。


    四个孩子看着面前的大海,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就连一路跟着不说话的漱玉,这时候也兴奋得眉开眼笑起来。


    她主动牵着荔枝和樱桃的手,往船舱走去:“你们慢点哦,跟着姐姐走。”


    荔枝没有拒绝,倒是樱桃,一把甩开她的手,跑过去牵哥哥去了。


    漱玉以为樱桃不喜欢自己,有点伤心,走在前面的花生回头看了眼,没说什么,倒是玉米嚷嚷了一句:“我不喜欢邱爽阿姨家的人,一个都不喜欢。”


    漱玉难过地低下了头。


    花生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等船启动了,花生才走了过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一言不发塞到了她手里。


    漱玉脸上的乌云散去,她笑着分了一半给荔枝,荔枝却不要:“姐姐吃。”


    漱玉又拿给花生一些,花生也不要,酷酷的一言不发地转身,照顾妹妹去了。


    漱玉很是感动,花生这孩子真体贴呀。


    难怪妈妈总是跟弄玉说,让她将来跟花生玉米搞好关系,说不定能嫁给他们当中的一个呢。


    不过漱玉觉得妈妈想多了,玉米讨厌他们,花生虽然体贴,但他护短,一定不会跟弟弟对着来的。


    只怕到时候妈妈的美梦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漱玉叹了口气,看着远处掠过的椰树和小岛,又是惆怅又是期待。


    惆怅的是,她就这么走了,妈妈知道了肯定要跟爸爸吵架,她可怜的爸爸,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却总是得不到妈妈的赞美。


    期待的是,虽然她不厚道的走了,但她可以出去玩好几天哎,想想就很兴奋。


    她便开心地哼起歌儿来,哼的还是上海滩的主题曲,浪奔,浪流……


    很是应景,只是这里要把江水换成海水。


    漱玉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跟着大部队上了岸,换了长途大巴,加速往广州赶来。


    大院这边,霍恬恬自然是要让狗蛋儿给她传送走的。


    只是她想到中午郑长荣回来无饭可吃,还是有些担心,便去隔壁拜托卢菲菲的妈妈带几天他的午饭。


    老婶子笑眯眯的:“放心吧孩子,你正阳哥哥早就叮嘱过我了,你安心忙你的去。”


    卢菲菲也走了,应该跟老太太他们前后脚的到广州。


    霍恬恬安顿了郑长荣的午饭问题,这才回去关上院门,但她还是没走。


    今天人多眼杂,她要做做样子的。


    等会就去大院外面找个地方传送吧,反正狗蛋儿认家,可以自己回来。


    所以她需要等到下一班船快来的时候再走。


    这段时间,便被她用来给郑长荣制造惊喜。


    她坐在书桌前,取来一本厚厚的信纸本,拿起笔来,给她心爱的丈夫写下浪漫的情话。


    写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


    她看了眼系统,【夫妻恩爱】这一栏解锁了不少小道具,比如什么烛光晚餐的香氛蜡烛,比如什么告白气球,什么浪漫花海。


    她思索了一下,先选了浪漫花海,把到手的玫瑰花瓣和百合花洒在了床上和地上的席子上,入眼处,红的粉的白的香槟色的……满满都是爱意。


    再选了告白气球,一共六只,全都是粉色爱心型的,每个上面一个字,连起来就是:郑长荣我爱你。


    最后她又把那封情书撕下来,按照系统的折纸教程,折叠成了爱心的形状,随后把信纸压在了枕头下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尖角。


    忙完这一切,她才笑着离开了大院。


    真想看到郑长荣推门而入时的表情啊,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狗蛋儿了。


    狗蛋儿喵喵的伸了个拦腰:“放心,一定给你录下来。”


    走在路上,人们都在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都知道她的厂子要参加广交会,也都知道只要她的厂子在广交会上一炮走红,厂子还会再次扩招。


    所以不管是出于单纯地欣赏她的能力,还是出于想讨好她谋求一个好工作的目的,人们全都说着些恭维的喜庆的话。


    霍恬恬笑着往码头走去,码头那边的茅厕是最后的机会。


    她便抓住时机,大变活人,走了。


    到了广州,第一节 课已经上了一小会了,这节同样是大课,她从后面打报告进教室,老师点点头没说什么。


    只在下课的时候提醒了一声:“最近全省高校会有一个校际联合调研活动,以后要是来晚了不要打报告,直接进。”


    要不然,她会打断老师的讲课。


    霍恬恬惭愧地说了声抱歉,老师笑笑,摆摆手离开了。


    同学们瞬间围了上来,那几个模特最是着急,问她第三轮到底哪天进行。


    霍恬恬让她们稍安勿躁:“今晚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可以见到那两位老师。”


    几个模特心痒难耐,自然一口应下了。


    中午霍恬恬准备去工作站的时候,却看到左辉等在了门口,手里攥着厚厚的一摞就诊报告单,见到她来,立马凑过来搭讪:“小霍大夫,帮我看看我爱人这病到底能不能治,行吗?”


    霍恬恬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把报告单接了过来:“乳腺这个好办,我给你开个方子,两副药就好。至于其他的,你可以耐心等等,过阵子首都那边会来一个妇产科的专家,到时候你带郭乐来门诊。”


    “我怎么知道专家哪天来呢,你先帮她看看吧。”左辉锲而不舍地寻找说话的机会。


    霍恬恬冷下脸来:“听不懂人话?等专家,我没你想得那么厉害。”


    “好好说话,怎么凶人呢?你就这么讨厌我?”左辉脸上火辣辣的,被人凶的滋味不好受,虽然他被郭乐凶惯了,可是现在换成霍恬恬,他的脸皮却厚不起来。


    霍恬恬挑了挑眉毛:“明知故问。赶紧走,别逼我骂人。”


    “你骂吧,你骂我也不走,我今天无论如何要跟你谈谈。”左辉硬着头皮,见她还是不肯给面子,只好出了个下下之策,“你要是不肯让步,郭乐肯定不会放了顾蓉。这丫头说她跟你关系很好,还义结金兰了?你真的忍心看到孩子做人质吃苦受罪?”


    “左辉,我以为你只是有病,没想到你这么丧心病狂,大人之间的事,你牵扯小孩子做什么?”霍恬恬当然知道顾蓉在撒谎,可她也知道,那孩子应该是为了自保。


    所以谎言要区别对待,不能一棒子打死。


    左辉见她直接开骂了,不知道为什么,悬着的心反倒是落了回去。


    就像是死刑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行刑前的时间反倒是最煎熬的。


    现在被霍恬恬劈头盖脸一顿骂,他顿时平静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抬头看着她:“对,我卑鄙无耻,我下作不择手段。可是霍恬恬,不管你怎么骂我,也改变不了孩子被绑架的事实。你不如配合我,跟我出去谈谈,起码能争取到一个让孩子平安回来的机会。”


    “她又不是我孩子。”霍恬恬其实动摇了,但她还在嘴硬。


    她是真的讨厌左辉,多看一眼都嫌烦。


    左辉却坚定地笑了:“所以呢?你没有为了别人的事殚精竭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那个人渣老师的二婚小娇妻都愿意照顾,你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坏女人。”


    第413章 第413章她想做渔翁(一更)


    霍恬恬最终答应了左辉的请求, 两人去了外面,简单地谈了谈。


    左辉的要求很简单,让霍恬恬帮他取胜。


    “我知道你和段美华是同学, 你可能更愿意跟她合作。但我相信你不是三岁小孩, 一定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其实是不安分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捅你一刀。哪怕你实在不愿意帮我, 起码你也不要帮她, 你冷眼旁观就行,让我自己去跟他们斗法,各凭本事。”


    霍恬恬觉得他在异想天开:“理由呢?”


    “语言有时候很苍白,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听我一次。你迟早要跟我打交道的, 毕竟梁家和郭家关系不错, 要不然上次酒会郭仔瑢也不可能被邀请过去, 与其到时候再互相猜忌勾心斗角, 不如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诚意。只是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而已,对你来说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左辉站在路边, 眼神真挚, 默默地注视着沉默不语的女人。


    在她身后, 一大丛月季花正热烈绽放,红得像跳动的火焰。


    他真想摘两朵, 插在她头上,一定很好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面桃花相印红”。


    可这样的火焰带着刺, 他靠近不得。


    就如同这个女人,两人相对的立场注定了早晚有刀兵相见的一战, 要么他死,要么他降, 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胜利的,她的脸上,写着从容不迫的自信,写着泰山压顶也不会弯腰的倔强。


    从他被她吸引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是个输家,哪怕他机关算尽,哪怕他陷害她的男人,他也没有办法成功,他真的是个很可笑的手下败将。


    头顶艳阳正好,身边鸟语花香,可他却迟迟等不到这个女人的回答。


    她似乎在掂量,他这个对家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她似乎在权衡一旦他食言,她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她在乎在考量,该准备什么样的后手才能万无一失。


    漫长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她盈盈一笑:“好,我袖手旁观,但是——”


    霍恬恬在这一刻,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一个只谈利益的企业家。


    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你希望我信任你,那你告诉我,你老丈人分别给了你和郭仔瑢多少可用资金。”


    左辉笑了:“你果然越来越知道拿捏别人的命门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明面上郭乐和郭仔瑢拿到的钱一样多,老爷子说了,不管我们使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拿下这块地,只要不跟他开口请求资金支援,就算我们通过了考验。目前郭仔瑢正在找他的兄弟筹钱,而我和郭乐其实不需要那么麻烦。”


    “你们有私产?”霍恬恬神色淡淡的,她在代入郭乐的身份思考这个问题。


    大房要是想孤注一掷,确实可以把私产拿出来拼一把,反正只要不找老郭要钱就行,自己的钱当然不算。


    但是一个商圈前期投入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真要是大房把私产拿出来争斗,只怕到时候就会彻底被商圈这里的建设拖住,再也没有办法争取其他的项目了。


    所以聪明点的做法应该是自己出一点,再找人借一点或者找银行贷一点。


    只是两者一个要还人情,一个要还利息,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不如找人入股合资,虽然将来赚钱了会被分走一部分利益,可一旦失败了,却也有人一起承担后果。


    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这夫妻俩有没有本事把商圈经营好了。


    而左辉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笑着反问霍恬恬:“私产能拿出来的话就不要私产了,难道你不考虑入股吗?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了吧?”


    “你需要多少?”霍恬恬确实考虑到了,但她还有个野心更大的想法。


    与其合资做个小股东,不如就让郭家姐弟去斗,斗到最后两败俱伤,她出来收割一波,自己拿下这块地,做庄家。


    所以,她需要知道左辉到底有多大的资金缺口。


    这决定了她到底要不要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也决定了她到底什么时候入局更合适。


    左辉这次没有回答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比了个六。


    “六百万?”霍恬恬蹙眉,周围这片居民很多,一旦拆迁,家家户户都需要给与补偿和安置,所以投入的资金里,相当大的一部分都用来安置这些拆迁户了,真正花在地价上面的反倒是没有多少。


    除此之外,耗费更多的应该就是建材和人工的费用了。


    现在他们的缺口有六百万,那他们手里领到的资金应该是比这个数字多一些的,要不然他们自己就做不成大股东了,那就等于失去了商圈的话语权,得不偿失。


    这么逆推一下,整个这一片拿下来,从安置拆迁户,到动工建设,再到装修和招商,估计起码要一千五百万左右。


    霍恬恬要是想自己吃下这么大的一个项目,确实有点困难。


    看来她是没机会做这个渔翁了。


    但也不排除左辉在诈她。


    她决定考虑一天再回答,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走访一下这一片的居民,看看他们对拆迁后安置的要求有多高。


    到时候再结合最新的建材价格,工人工资,工地建设周期等等相关数据,推算出一个更确切的成本来。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六百万的话,我需要核实一下手里的流动资金到底够不够,明天给你答复吧。”


    “你还是不信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左辉没有再纠缠,很爽快地答应了。


    霍恬恬回到工作站,正好有个住在这附近的护士,她便找那护士聊了聊。


    护士的想法很直接:“拆迁安置?当然要大房子啊,越大越好,最好是按人头来的,我家十几口人呢,应该能分不少房子吧?”


    “多大算大?”霍恬恬看着这护士激动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从天而降的钱果然是最受欢迎的。


    这些拆迁户,真是躺着就把钱给赚了,真好。


    护士描绘了一个特别美好的蓝图:“我上次去荔湾看过,那里的港商建了一处豪华公寓,一室一厅的适合自己住,两室一厅的适合三口之家,可是这年头哪有人家只生一个孩子啊,最起码都是两三个起步的,所以三室一厅或者三室两厅才够住。你比如我家十几口人,其实是四世同堂,我太奶奶可以和爷爷奶奶住两室一厅的,剩下我们小辈,我爸妈哥嫂就得需要三室两厅的了,我和几个没结婚的姐姐可以分几个一室一厅的自己住,或者两室一厅的合住。这么算下来,起码要分我家五六套房子才够呢。”


    五六套……


    霍恬恬默默叹息,这还只是一家,更不用说这几条街道所有的居民加起来了。


    看来她有必要对这些人的家庭成员构成做个起码的调研。


    只是她没空了,只得把这个任务拜托给了孙强:“你帮我走访一下附近的百姓吧,我给你开工资。”


    “你现在真的好俗,张口闭口就是谈钱,难道咱们的同学情分,连这点小忙都要算钱吗?”孙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霍恬恬反省了一下自己,她觉得自己没错:“现在改开了,每个劳动力都很珍贵,这一片的居民可不少,而你是个医学生,课业繁忙,我没有道理让你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你要是嫌弃我一身铜臭味,那好,今后我找你帮忙全都不开工资了,你就免费给我做一辈子白工吧。”


    ……孙强张了张嘴,到底是说不过她,只好哼了一声:“要调查哪些街道,你最好给我把范围画定了。”


    “画好了。”霍恬恬不打无准备的仗,手里自然有地图,是猫蛋儿到处溜达的时候扫描进系统的,她再按照系统合成的实时地图手绘出来。


    孙强接过地图一看,很是震惊:“你连这里有个小巷子都知道啊。”


    “嗯。”霍恬恬笑笑,“这不正常嘛,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服装店选在旁边?”


    “我以为你瞎选的。”孙强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有一说一,你那店里生意是真的好,我女朋友经常闹着过去转转,生活费全都搭进去了,现在每天就喝粥吃咸菜,宁可饿肚子也要省钱买你家的衣服。”


    “呦,你都有女朋友啦?也不说一声,回头我跟店员说说,给你女朋友打八折。”霍恬恬笑笑,孙强确实老大不小了,谈恋爱也正常。


    只是如今学校抓得严,估计两人只敢放学之后出去约会了。


    孙强羞涩地笑笑:“谈了,我以为你知道呢,是护理班的一个女生,跟李姿曼关系很好。”


    “哦,是经常来等李姿曼的那个吗?”霍恬恬乐了,这不巧了吗,这次选的模特里头就有她。


    孙强点点头:“是她,我们已经见过家长了,等毕业了就结婚。”


    “好家伙,闷声不响的,终身大事都定下来了,那我更得给你开工资了,正好,你拿着钱给你女朋友买几条漂亮裙子,这不得把她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霍恬恬越想越觉得自己求人办事就该花钱。


    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孙强刚刚就是在矫情。


    孙强果然被她说动了,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有道理,那这活儿我接了。什么时候要结果?”


    “越快越好,我需要核算一个成本,最好是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就能问清楚。”霍恬恬知道孙强有自己的门路,他那个老子虽然死了,但是留下的人脉还在,应该能帮上忙,所以不需要他真的挨家挨户去问,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找那些老熟人开口,拿到确切的数据。


    孙强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把这差事应下了,当天晚上就给了霍恬恬答复。


    霍恬恬算了笔账,左辉果然没有撒谎。


    一千五百万已经是保守的预算了。


    她陷入了沉思,看来自己是真的当不成这个渔翁了,除非她把手里那几家美国企业的股票卖了。


    可那些都是原始股,现在卖掉也太亏了。


    一时间,她只能感慨钱到用时方恨少。


    不过这时候老太太他们都到了,霍恬恬只得打起精神,叫上那几个模特,连带着于芝芝一起,接人去了。


    第414章 第414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二更)


    孩子们好久没来广州了。


    花生和玉米倒是还记得这里叫广州, 可是荔枝和樱桃太小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小姐妹两个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路上到处好奇地打量着。


    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工地, 只有到了市中心的时候才会好一点。


    老太太不禁感慨:“终于不用捂着鼻子了, 这里的工地少点。”


    “这里的地段太好了, 地价贵, 起码是周边地价的两到三倍,还好那处乱葬岗的空地我下手快,要是现在去拿没有二三十一平是下不来的, 建材的价格也在暴涨,水泥黄沙都翻了三四倍, 简直吓人。”霍恬恬是很感慨的, 要是去年郭家来越秀区拿地, 要比现在少花一半的钱。


    可是形势不由人, 如今这里真的有那种寸土寸金的迹象了。


    郭家盯上的地,光是纯粹的地价就飙升到了五十左右一平了, 加上他们想建的是日本银座那样的商业大厦, 周边还要配套生活区和车站等等, 所以需要的投资才会这么夸张。


    霍恬恬正胡思乱想,花生走过来牵着她的手, 把奶奶给他带在路上吃的煮鸡蛋塞到了妈妈手里。


    当妈的捏着这枚握得热乎乎的鸡蛋,收回思绪, 看向这个暖心的小家伙。


    这孩子真是,说得很少, 想得很多,总是默默地用他的方式在关心每一个家人。


    霍恬恬很是宽慰, 俯身抱起这个小家伙:“花生今天坐大船了吗?”


    花生点点头,搂住了妈妈的脖子,习惯性地拿脑袋去蹭妈妈的下巴。


    霍恬恬像是哄小猫似的,挠了挠他的脑袋瓜:“喜欢坐大船吗?”


    花生再次点点头,小爪子指着妈妈手里的煮鸡蛋。


    爷爷怀里的玉米立马叽叽喳喳的打起了小报告:“妈妈妈妈,哥哥特地给你留的,他自己都不舍得吃,你快吃呀。”


    霍恬恬很是感动,正好走到一处院墙附近,便直接在上面敲了敲蛋壳。


    走到前面一处垃圾堆前,她把壳子剥开咬了一口,花生这才笑了,依偎在妈妈怀里,撒会娇。


    玉米不乐意了,闹着也要妈妈抱:“妈妈我给你带了太妃糖!”


    “太妃糖?那是什么?”当妈的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玉米立马炫耀起来:“是朵朵阿姨寄过来的,奶奶昨天去取了,今天才拆开的。”


    原来是这样,当妈的把糖块接过来,剥开外壳,尝了尝:“唔,好吃,谢谢宝贝。”


    见到两个小哥哥这么殷勤,荔枝和樱桃也不甘落后,荔枝从奶奶怀里探出身子来,把爪子里的一颗炒花生往妈妈嘴里塞,连带着那个被她小爪子捏得滚热的外壳。


    当妈的咬了一嘴,硬着头皮夸好吃。


    等荔枝笑着回到奶奶怀里,她才扭头把壳子吐了。


    最后剩下钢琴老师抱着的樱桃,则攥着一颗撕开了一点点外壳的荔枝,也要给妈妈献宝。


    当妈的依旧是连壳子一起咬过来,等孩子兴奋地拍起手来,她便赶紧扭头把外皮和里面的核儿给吐了。


    享受完孩子们的投喂,霍恬恬真是乐开了花,边走便跟两边做起了介绍。


    老太太却好奇:“你叫卉卉和小纪过来,难不成你这里有钢琴?”


    “嗯,我又买了一架,已经托洪元宝运过来了。”霍恬恬没动家里的钢琴,那是给孩子们用的。


    老太太觉得她有点太铺张浪费了,嘀咕道:“这就没必要了吧,把家里的运一架过来不就好了。”


    “妈,这东西娇气着呢,要是路上磕着碰着可不得了。我新买的这架,等展销会结束了就搬院子里来,正好梦龙梦凰都在呢,给她们弹着玩玩好了。”霍恬恬不觉得自己浪费。


    钢琴的长途运输是很容易造成磨损的,而且每次都要请专业的师傅来调音,不如在广州这边也买一架好了。


    再说了,二姐马上要回来待产,正好她和两个侄女儿一起学学,多美的事儿。


    老太太见她都打算好了,便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既然这东西娇气,回头展销会的时候可得找两个仔细的人来搬。”


    “嗯,人都约好了,放心吧妈。”霍恬恬笑着打开了院子门。


    院子一直有人打扫,以前她还做家庭旅馆的时候,都是沈舟安排人手定期过来收拾,现在为了把房子腾给工作站扩招的研究人员,家庭旅馆早就不做了。


    所以是霍恬恬自己找人过来打扫的,正好服装店的店员想赚外快,这个机会便给了小柳。


    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霍恬恬进去开了灯,把她的安排说给大家听:“我爸妈住东隔壁,他们那边有一间空房,伏卉你可以住过去。西边住的是张伯伯,那边他跟两个小妮子也只要一间就够了,纪禾你住那边吧。老头老太太带着孩子住这边,刘霜你和漱玉去我表舅舅那边,他们在我爸妈那处院子的东边,等会我带你们一个一个过去,现在先来把模特的人选定下来。”


    “我还是不懂,选模特要钢琴老师和美术老师把关,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于芝芝再也安耐不住好奇心了。


    霍恬恬笑着应道:“那是因为纪禾老师的姐姐是法国巴黎时装界的,他从小耳濡目染,比较懂得怎么给女孩子搭配出流行的效果来。伏卉老师弹奏钢琴,可不是仅仅作为背景音乐的,需要模特配合她的节奏,踩准拍子,所以要有乐感的,能跟上她的曲风,而且伏卉老师懂得化妆也会做发型,到时候肯定能给我们的模特做出更好的视觉效果来。而这些都是我不懂的,我当然需要他们来帮忙把关。”


    于芝芝恍然:“化妆啊,那我也不懂,我可以跟这个姐姐学学吗?”


    “不敢当,我今年二十四,同学你多大了?”伏卉笑着跟于芝芝打招呼。


    于芝芝有些懊恼,原来她才是做姐姐的那个,只得红着脸解释道:“我……我二十六了,可是你看着真的很成熟,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因为我特地把自己往成熟了去化妆的。”伏卉走到于芝芝跟前,仔细打量起来,“你不适合我这样的妆容,你长得小,适合更年轻活力一些的妆容,我带了化妆包,要试试吗?”


    “好啊好啊。”于芝芝高兴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看到更美的自己呢,便拉着伏卉去房间里找梳妆台。


    霍恬恬笑着招呼其他人坐下:“我去我爸妈那边拿点茶叶过来,我有阵子不住这边了,最近雨水多,怕受潮,都放他们那边了。”


    “我陪你去。”李姿曼的好闺蜜走上前来,主动挽住了霍恬恬的胳膊。


    这姑娘叫冯宝宝,刚开始报道的时候,被人嘲笑过这个名字,如今也习惯了。


    而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孙强居然破天荒地送了她两条裙子,她这才知道是霍恬恬请他帮忙做事情去了。


    她很感激,很多人都是仗着什么同学情分同事情分,叫别人白白给自己帮忙,像霍恬恬这样明码标价付出辛苦费的人真的很少。


    所以冯宝宝很是感慨,霍恬恬真的跟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不一样。


    她对人好,不是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而是是真金白银舍得花钱的。


    看起来是铜臭味了点,可是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呢,她反倒是觉得这样的情谊才更持久。


    要不然,关系再好的人,免费帮扶久了,也难免心生怨言。


    毕竟这世上除了父母会无条件的对自己好,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到了外面路上,冯宝宝正儿八经地跟霍恬恬说了声谢谢。


    霍恬恬看出来了,她穿的就是店里的新款式,冯宝宝本来就身材高挑,这一身嫩绿色小碎花的连衣裙,越发衬得她清丽脱俗。


    很是好看。


    霍恬恬越看越是喜欢,赞道:“你要不是护理班的,我真想签你给我厂子做专门的模特了。不管是报纸上登广告啊,还是电视台投放广告,都很不错。你真的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孙强也这么说的。”冯宝宝害羞地晃了晃霍恬恬的胳膊,“那你说,我要是休学给你做模特,我能养活自己吗?”


    “不知道,我不能骗你,这个我真的不敢保证,所以我不建议你休学。要不这样,反正我有相机,也认识摄影师,要是我今后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就找你打个零工,你不要耽误了学业,咱们都是好不容易考进来的,不拿到学位证也太可惜了。等你毕业之后要是不想从事护理行业,你再来给我做模特也行啊。”霍恬恬其实是有把握把冯宝宝捧成一个出名的模特的。


    毕竟她那厂子里的款式层出不穷,确实需要这样的衣架子来彰显衣服的设计风格和特点。


    但是冯宝宝现在都大三了,要是中途放弃学业,实在是太可惜了。


    霍恬恬不想做这样自私的人,她希望冯宝宝把书念完。


    冯宝宝自己却有些心猿意马了,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才跟霍恬恬交了底:“其实我不想做护士,当初就是被调剂过来的,我就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打扮得时髦又酷酷的,让更多人看到我喜欢我。”


    “我不是说了吗,今后我需要的时候还找你,你只要腾出中午吃饭的时间去试试衣服拍拍照片就好,你先把书念完吧,将来不管你做什么,有个学历在手是完全不一样的。”霍恬恬还是劝了劝。


    冯宝宝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了隔壁,霍恬恬看到霍齐家正在给梦凰换药,便过去帮了把手:“妈,二姐后天回来,到时候我在忙广交会,你能去接一下吗?”


    “嗯,妈去接。”霍齐家并不赞同霍恬恬大事小事都用传送,频率高了是容易露馅儿的,所以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她都让另外两个子女自己坐飞机回来。


    霍恬恬也没有坚持,老妈的顾虑是对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她给梦凰包好伤口,把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正好旁边有水彩笔,她便拿起笔,在纱布上画了两颗爱心,又画了个笑脸,写上:小宝贝早日康复呀。


    霍齐家笑着拍开她的手:“还有闲工夫画画呢,赶紧忙你的去,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广交会不少厂家都铆足了劲儿要大出风头呢,你必须比别人更努力准备更充分才行。”


    “知道了妈,那我去了。”霍恬恬放下画笔,梦凰却伸手要她抱抱。


    “这孩子,就喜欢赖着你。”霍齐家无奈,都说侄女儿像姑姑的多,她家倒好,直接是侄女儿黏着姑姑。


    恨不得成为亲母女才好呢。


    霍恬恬抱着亲了亲小家伙:“小姑姑就喜欢被梦龙和梦凰赖上,小姑姑求之不得呢,咱家小闺女多可爱啊,香香的软软的,小姑姑最喜欢了。”


    梦凰咯咯笑了起来,搂着小姑姑的脖子亲了她一口。


    霍恬恬高高兴兴地回了一个香香,把孩子还给她奶奶的时候,又俯身亲了亲一脸渴望的梦龙。


    “梦龙要去找哥哥和妹妹玩吗?他们都来了哦。”霍恬恬知道这孩子性子活泼些,喜欢热闹。


    梦龙果然两眼放光,跟着去了隔壁,至于梦凰,还伤着呢,暂时不要乱跑为好。


    到了隔壁,霍恬恬才发现韦昊也带着香云过来了。


    这孩子原本是要养在大院那边的,不过韦昊才离了孩子不到一个月,就忍不住把孩子接回来了。


    如今养在她自己跟前,虽然可能要面对潜在的危险,但她还是更喜欢一家团聚的日子,哪怕裴远征再有意见也不行。


    现在看样子,裴远征已经接受现实了,并乐呵呵地当起了奶爸。


    至于什么危险,那只能尽最大的努力防患于未然了。


    所以他最近发展了不少眼线,不是盯着各处人流密集的场所,就是盯着香港过来的码头,一有风吹草动就全神戒备。


    所以他最近气色不大好,明显是操劳过度了。


    霍恬恬见了,很是心疼,却又没有办法再去劝说韦昊了。


    要她说什么呢,劝韦昊母女分离?


    劝一家子人相隔两地?


    总显得有些无情,有些过分。


    舅舅可是为了帮她才留在广州的,她除了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没有其他的办法来报答他。


    裴远征并不想要她报答什么,这会见她满是担心地看着自己,便笑着搓了搓她的脑袋瓜:“没事的,舅舅老当益壮,还能再活五百年。”


    哎,霍恬恬能怎么办呢。


    除非她突破底线,直接杀了区家的人。


    可这显然是不行的,她是军属,这两个字是荣耀也是责任,她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给郑长荣脸上抹黑。


    她只能等待时机,用合理合法的手段把区家彻底击垮。


    为此,她不得不振作起来,笑着看向裴远征:“舅舅,表哥升营长了,他终于点头肯让我们给他介绍对象了。等这次广交会结束后,我就张罗起来,早点让您含饴弄孙。”


    “你不要管他,他要求太高了,上次我介绍了几个,被他挑三拣四的,没把我给气死。”裴远征说到国庆这小子就来气。


    他还是托熟人介绍的呢,人家姑娘是正经的大院子弟,军医院的内科医生,他居然看不上。


    还说人家姑娘性子沉闷太无趣了。


    他又给他介绍了一个文工团的,那个是唱戏的,见人就笑,性子一点也不沉闷,裴国庆又嫌弃人家姑娘演出任务太多了,没时间跟他厮守。


    最后愣是给裴远征提出了十几个要求,裴远征照着他的条件跟霍恬恬诉苦:“他要白净些的,古典些的,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要性格温柔些的,不要太强势的,还要能跟他守着小家不到处奔波的。还得是能接受没有公婆帮衬的,还要娘家不多事的。你听听看,这要求都快赶上选妃了。”


    “哈哈哈,舅舅您别生气,他就是没遇上自己命里注定的那个人,真要是遇上了,这些条条框框的都是笑话。”霍恬恬乐不可支。


    这些条件一看就是表哥故意刁难舅舅的嘛,说明表哥不想要他找,嫌弃他老人家的眼光落伍了,不符合年轻人的需求。


    要不然何至于提出这么多条件。


    不过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扎舅舅的心窝子,便安慰道:“您就别生气了,还有我呢,回头我给他介绍两个好的,说不定就成了。”


    “那倒也是。”裴远征想想,不提那个混账羔子了,他看着刚会走路的香云,满脸都是慈父般的笑,“香云长得快,回头你把荔枝和樱桃的衣服匀两件给我。”


    “没问题,正好梦凰跟香云没差几个月,她俩都能穿。”霍恬恬正说着话,便看到伏卉领着化完妆的于芝芝出来了。


    她忍不住拍起手来,好看,真好看。


    伏卉太厉害了,谢谢安朵朵给她找了这么一个才艺双全的钢琴老师过来。


    她笑着打量起于芝芝,正好家里还有拍立得,便拿出来对着于芝芝拍了好几张,于芝芝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简直快激动哭了,臭美道:“哎呀,我要是每天都这样打扮,还愁找不到对象吗?”


    “哈哈哈。”霍恬恬笑着看向另外三个模特,“伏卉老师,辛苦你了,给她们三个也化一下妆吧,咱们看看整体的效果。”


    一旁的纪禾已经调试钢琴去了,当伏卉领着其他几个人去化妆的时候,堂屋里便传出了一支优雅动听的旋律。


    霍恬恬没听过,倒是隔壁的霍齐家听出来了,这是弹奏的欢乐颂。


    很欢快的曲子,特别适合广交会这样热闹的场所。


    她抱着孩子过来凑热闹,花生和玉米就像是听到了召唤一样,原本还在跟几个小妹妹玩耍的,这一刻立马飞回纪禾老师身边,一左一右站着,跟两个小护法似的,认真地看着老师弹奏。


    最终三个化完妆的模特出来试了试,冯宝宝乐感最差,总是踩不到拍子上,只怕现场的效果会比较逊色。


    纪禾公事公办,把冯宝宝涮下去了,只留下了另外两个和于芝芝。


    于芝芝倒是挺开心的,可是冯宝宝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哭着来找霍恬恬说情。


    “我真的很想赚点零花钱,你就让我去吧。”冯宝宝撒娇的功夫一流,抱着霍恬恬的脖子抹眼泪。


    霍恬恬灵机一动,做了个别的安排:“你当礼仪小姐吧,到时候我会准备一些糖果,你就端着果盘给路过的客人发糖。”


    正好给她的巧克力造势,多点收入岂不是更好吗?


    反正系统里这东西物价很低,一百点可以买一斤。


    冯宝宝松了口气,那就当礼仪小姐吧,总归是可以见见世面的,还有钱赚,挺好的。


    不过她挺担心工资问题的,红着脸问了问霍恬恬。


    霍恬恬不打算区别对待,毕竟是第一次办这事,要是闹得大家心里有想法就不好了。


    但如果是纯粹的一样多,那冯宝宝作为被淘汰后硬加回来的那一个,势必要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所以,她考虑了一个双薪模式。


    “你们的基础日薪一样,在此基础上,会根据实际的订单再给你们加一笔带货的收入,比如你分发的糖果,要是顾客喜欢,找我来订购,就会给你提成。比如你们穿的时装,要是产生了订单,也会给你们提成。”霍恬恬是挺看好这个激励制度的。


    这就相当于在鼓励商场的售货员,商品卖得多她们就赚得多。


    人都是这样的,不肯卖力干活只是因为钱给得不够。


    几个模特全都没有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霍恬恬把她们送回学校,约好了明天广交会的到场时间,千叮万嘱:“不要迟到,一旦迟到,我不会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四个人都做了保证,只是冯宝宝刚到学校里,就被等候多时的孙强叫过去约会了。


    也不知道冯宝宝会不会迟到,真要是这样,霍恬恬也只能冷酷无情一次了。


    毕竟她已经为这个女生妥协过一次了,没有她这个老板一再退让的道理。


    回到院子这边,霍恬恬发现几个孩子分作了两拨,一部分围着纪禾要听他弹奏生日歌,一部分围着伏卉要她给他们画画。


    屋子里热闹极了。


    霍恬恬看了眼,叮嘱老妈帮忙守着点孩子们。


    至于她自己,则打算回去看看郑长荣。


    孤家寡人的男人,正是孤枕难眠的时候,她哪怕只回去半个小时,也要陪陪他。


    此时此刻,郑长荣刚从隔壁孟正阳那边吃完饭回来。


    推开门来,自己烧水,自己洗澡,自己搓背,等会自己睡觉。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空荡荡的屋子,他心里真是惆怅得很。


    媳妇孩子和爹娘在身边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离不开他们,可是当时当下,他却前所未有地思念起了他们。


    他看着那盖着防尘布的钢琴,满脑子都是花生和玉米认真学习弹奏的模样,还有荔枝和樱桃,人小本事大,弹不动就用小身子去压。


    再看那几个支起的同样盖了防尘布的画架,满脑子都是小哥俩互相往对方身上涂抹颜料的滑稽画面。


    后来荔枝和樱桃也加入其中,四个孩子全都成了大花脸,光是洗澡就洗了半天。


    郑长荣笑着笑着,眼眶便热了。


    哪怕知道孩子们几天后就会回来,他还是不受控制地被思念所吞没。


    哪怕知道媳妇今晚应该会回来看看他,他还是不可自拔地想抛开一切去广州陪着他们一起热闹。


    可是他不能。


    责任在肩,他担负的可是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圆满和幸福,他不能这么任性这么自私。


    他只能压下汹涌的情绪,上楼睡觉。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情绪依旧是低落的,直到他拉动开关绳,看到了满眼五彩斑斓的花海。


    他瞬间呆住了。


    视线顺着满地馥郁芬芳的花朵往里面延伸,停在了架子床前,那里居然飘着六只心形气球,写着炽热的真情的告白。


    这一瞬间,郑长荣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一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把眼中滚热的思念逼退,脱了鞋,踩在这一地的花海里,来到了那连成一排的气球跟前。


    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娟秀可爱的汉字,这都是他媳妇亲手写的,很有她的特色,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抱着写着爱字的那一只,坐在了床前,思念刻骨,哪怕只是离开一天,也想念他的爱妻想到心慌。


    他抱着气球,像是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眼角余光里,枕头下面露出一角白色。


    他忽然福至灵心,掀开了枕头。


    第415章 第415章名扬广交会(1)(一更)


    郑长荣看到了这封情意绵绵的情书。


    一边看, 一边忍不住的痴笑。


    霍恬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红着脸低着头:“你笑什么?”


    “我高兴。”郑长荣小心翼翼地把信纸合上, 沿着原先的折痕, 一点点恢复原状。


    他把心形的信件贴在心口:“我媳妇真好, 我这辈子值了。”


    “这点小事就感动啦, 出息。”小媳妇笑着坐在床边, 陪他聊天,“怎么样,刚刚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很失落?”


    “有点。”郑长荣知道瞒不过她, 索性一把圈住她的小腰,“不过我知道, 你肯定会回来的。”


    “哎呀,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呀, 这样才有惊喜。”霍恬恬笑着拍开他的大手, “我只能陪你一小会儿,时间长了会露馅儿的。”


    “嗯, 那就让我抱着, 别乱动。”郑长荣趴在她肩头, 很是不舍。


    两口子今天什么也没做,就这么搂在一起谈天说地。


    谈广交会的安排, 谈郭家姐弟的斗法,谈区家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我有个直觉。”郑长荣抬起头来, “广交会上区家肯定会插一脚的,你千万小心, 孩子们也尽量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


    “放心,我知道你请了那几个退伍军人, 一直在路上跟着老太太他们的对不对?我都看到了,不过到了地方他们就住招待所去了,没跟着去院子那里。”霍恬恬很是感动,郑长荣太仔细了,不想耽误孩子睁眼开世界,但也不能忽略了孩子们的安全。


    他这个老爸,真是个特别合格的完美老爸。


    要是手上没有茧子就更好了,要不然,抱孩子的时候容易刮着孩子,至于她自己嘛,早就习惯了。


    他的老茧再粗糙,她也可以全身心投入,反正他手上有数,不会真的把她弄疼的。


    半个小时后,霍恬恬离开了家。


    郑长荣心中依然是惆怅的,但惆怅之余,满满的都是甜。


    真好啊,要是这次能一次解决了区家就更好了。


    他不放心,问了问霍润家。


    霍润家信息回得很及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区美心昨天已经跟区英达正面交锋了,你耐心点等好消息就是。”


    “区美心不会反水吗?”郑长荣还是不太信任这家子的人。


    霍润家笑笑:“没事,辉仔和区家亮都部署好了,就等他们两败俱伤,一起谢幕。”


    郑长荣松了口气,那就好。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他算了算,嗯,他家有六个老,个个都是宝,当然,白志毅充其量是个活宝,其他人才是正经办事的。


    第二天,广交会正式开幕。


    霍恬恬请了一上午假,早起就准备妥当,带着孩子们盛装出席。


    打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了那几个被请来当保镖的退伍兵,一个个都穿得西装革履的,很是正式。


    霍恬恬客客气气地跟他们说了声辛苦了。


    为首的那个还挺乐呵,问道:“听说嫂子的厂子可能要扩招,缺机器修理工吗,我熟。”


    “好啊,等广交会结束了你们来找我,我一定尽量帮你们安排。”霍恬恬是乐意为他们做点事的,正好厂子扩招,互相成就,多好的事儿,实在不行还可以安排去石康那边的开关厂,总之好说。


    广交会展馆位于琶洲岛,场馆面积很大,霍恬恬刚到门口,就看到卢菲菲和秦湘都等着她呢。


    这妯娌两个满脸是笑,见着霍恬恬便迎了上来:“你可算来了,可是你的模特呢?怎么没见过来?”


    “不知道,应该是我们来早了,她们还得从学校赶过来,肯定会落后一点的。”霍恬恬招呼孩子们叫人。


    卢菲菲跟秦湘并没有带孩子过来,两个人轻装简行,一门心思要在广交会上崭露头角,自然不想被孩子分心。


    霍恬恬就不一样了,她是带孩子来见世面的,广交会展位的主要负责人是卢菲菲,她只要付工资就行了。


    所以她没有那么严阵以待。


    一群人互相寒暄过便往里走,霍恬恬进去认了下地方就出来了,免得于芝芝她们找不到地方。


    结果等了半天,只来了三个,那冯宝宝是不出意外的缺席了。


    “芝芝,你们先进去吧,我再等等。”霍恬恬蹙眉,她不高兴,她不喜欢这种不守时的人。


    真要是这种人走红了,将来不知道要怎么耍大牌,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她压着怒火,又等了十分钟,见冯宝宝还是没有过来,便转身进去了。


    展会开始,他们的展位显得是那么的别具匠心。


    钢琴声响起的时候,不少顾客都看了过来。


    展销的服装十分钟一换,这十分钟里,几个模特需要配合节奏在展位前有限的空间里走秀和配合摆造型。


    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引得客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女性客人纷纷打听起了衣服的价位,男性客人则考虑起自家亲人朋友穿起来是什么效果。


    负责现场签售订单的卢菲菲乐得合不拢嘴,笔就没停下过。


    霍恬恬见状,便把分发巧克力的活儿自己接了过来,这下好了,直接吸引了一群小孩子过来。


    她忽然有了个念头,她这厂子还可以做做童装嘛,正好到时候让秦湘的童车店里帮着卖一卖。


    双赢。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生气了。


    那冯宝宝不来算了,反正她仁至义尽了。


    正好她请的摄影师来了,便更加顾不上琢磨冯宝宝的事了,她看着一切步入正轨,便带着孩子们去附近转转。


    她准备套一套漱玉的话,不过她得先拿糖衣炮弹感化一下,便说道:“漱玉,喜欢什么跟婶婶说,我给你买。”


    “那多不好意思啊。”漱玉还是有点放不开,即便是她在首都的时候,平时也是不怎么出门的。


    妈妈不许。


    理由很简单,家里孩子太多,怕她们出去看到花花世界,吵着闹着要花钱。


    现在小霍婶婶居然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这怎么可以呢,妈妈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霍恬恬见她还是有点拘谨,知道急不得,便塞了五十块钱给她:“拿着,婶婶给你的辛苦费,这是你自己的钱,可以随便花。”


    “真的?”漱玉顿时两眼放光,可是她一算,不对,小霍婶婶说了一天给她五块钱,现在给了五十,超了。


    她便数了二十五,一板一眼地说道:“不该我的我不要,婶婶的好意我记住了。”


    霍恬恬还是挺感慨的,这孩子其实三观挺正的嘛,不贪图不属于自己的钱财,是个好苗子啊。


    可她为什么会帮邱丞瞒着呢。


    霍恬恬想不通,难道邱爽知情,孩子是迫于邱爽的淫威才……


    想到这里,霍恬恬只得转换思路:“傻孩子,你就当婶婶借你的好了,以后婶婶还得找你帮忙呢。难得过来一次,你就看看自己喜欢什么嘛,这些在咱们海岛上都是买不到的,你要是这次错过了,可有得后悔呢。”


    那倒也是。


    漱玉咬咬牙,把那二十五收了回来:“那我看看,要是没花完我就还你,花完了我给你写欠条。”


    这孩子……霍恬恬笑了:“好,听你的。”


    她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婆媳两个交换了意见,这孩子要是好好培养一下,一定是个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的好孩子。


    就是不知道在邱爽的压力之下,到底会不会长歪。


    哎,真是可惜,这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霍恬恬能做的实在有限。


    带漱玉出来开开眼界也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是自私,也是真的希望这孩子敞开视野,带着妹妹们一起反抗她们那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妈。


    她领着孩子们往前面走去,停在了秦湘的童车展位前。


    原本雄心壮志说自己不需要买太多东西的漱玉,视线落在一款粉嘟嘟的女童自行车上,忽然走不动道儿了。


    霍恬恬笑着问了问秦湘:“嫂子,这车多少钱?”


    “二百八。”秦湘无奈,这是她专门定制的,一共只有一百辆,主打的就是一个梦幻公主风格,希望在高端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定价比较高。


    今年是八零年了,城镇居民的工资都有所增长,目前大多数地方一个普通工种的月薪是五十到六十之间,以最低的五十来算,这车也需要攒五个半月的工资才够。


    但是霍恬恬知道,这车值这个价钱。


    一是设计亮眼,二是做工考究,三是定位高端,光是这嫩嫩的粉色就足够吸引姑娘们的眼球了。


    所以她买了一辆:“漱玉,你算算差婶婶多少钱,以后就帮婶婶做事还债好吗?”


    “真的可以吗?”漱玉心里是有个粉嫩嫩的小公主梦的,她真的移不开视线,眼睛都看直了。


    这会儿霍恬恬付了钱,把车推到了她跟前,她忽然抱着霍恬恬哭了起来:“妈妈知道了会骂我的,我还是不要了吧,对不起小霍婶婶,对不起。”


    “不怕,我说她去。”霍恬恬努力宽慰着孩子。


    可是漱玉还是摇头:“不行的,你一走她就变脸了。婶婶,真的谢谢你,可是我买不起,我不能要。你放心,我不会闹的,我忍得住。”


    这孩子,平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


    送她个车子都能吓成这样?


    霍恬恬真是无奈得很,只得妥协道:“好好好,不给你了,那我留着给荔枝樱桃骑,不过她们还小呢,你帮婶婶推着吧。”


    漱玉点点头,委屈但克制。


    霍恬恬实在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带着孩子们去别的地方转转,走了半个多小时,孩子们就走不动了,闹着要大人抱。


    人越来越多,正是上午的高峰期,霍恬恬出于安全考虑,只好先回去休息会。


    没想到刚坐下喝了口水,便看到冯宝宝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她一向是个娇滴滴的性子,加上昨晚她跟霍恬恬撒娇成功,便故技重施,一过来就挽住了霍恬恬的胳膊:“对不起啊,昨天晚上太高兴了,陪孙强出去庆祝了一下,起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你没生气吧?”


    霍恬恬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掰开了她的手。


    冯宝宝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见霍恬恬生气了,便赶紧把她手里的糖果盘接了过来:“我来我来,等会我再换衣服吧。”


    周围客人好奇看了过来,霍恬恬没有发作,免得影响了生意。


    等到了中午饭的时间,她便给冯宝宝把日薪结了:“下午你不用来了,我请不起你这样的大佛。”


    冯宝宝一看,急了,哭着求情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准时参加,求你了,甜甜你最好了。”


    “看来你是不想要这钱了,不要算了。”霍恬恬转身,准备把钱扔了。


    冯宝宝赶紧拦住她:“别啊,我真的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嘛,看在孙强的面子上?”


    “冯宝宝,孙强的面子你已经用完了,他只有一张脸,不是两张。你走吧,别逼我翻脸。”霍恬恬坚定的拒绝了她。


    开什么玩笑,第一天都不当回事,还用考虑以后吗?


    谁家老板也受不了这样的员工啊。


    更何况,她开了那么高的工资,她又不是冤大头好吗。


    冯宝宝还想撒娇耍无赖,霍恬恬直接冷下脸来:“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叫孙强来把你接走。”


    “别,别呀!”冯宝宝急了,孙强要是知道了指定会埋怨她的,因为昨晚两人约会的时间并不长,孙强只问了问她面试通过没有就打算回去了。


    是她坚持要出去喝酒的。


    结果她睡过头了,以至于迟到了两个多小时。


    孙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她不敢。


    只得死缠烂打,继续跟霍恬恬求情。


    霍恬恬嫌烦了,直接掰开了她的手:“你不可以这样,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今后还怎么让我放心跟你合作?你要是怕孙强知道,那就自己想办法瞒着吧,快走,不然我真的会把他叫过来。”


    冯宝宝耍赖失败,只得气鼓鼓地拿上钱走了。


    走出去很远,她回头看着热闹的展位,恨得牙痒痒。


    回到学校,她跟李姿曼控诉起来:“至于嘛,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小破厂子,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我只不过是迟到了五分钟,这就把我开除了,简直是拿我开涮呢。”


    “就是,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李姿曼当然要护着闺蜜,她不知道冯宝宝撒了谎,只当霍恬恬是真的不近人情,很是义愤填膺。


    她拍打着冯宝宝的后背:“好了,不气了,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厂子,又不是只有她一家做服装的。”


    “真的?”冯宝宝破涕为笑,搂着李姿曼的脖子撒娇,“我就知道,曼曼你最好了。”


    下午霍恬恬回来上课的时候,一进小班教室就看到所有的空位上都没有凳子。


    她很好奇,看向了自己常坐的座位,这一看不得了,她的桌子上正蠕动着几条毛毛虫,恶心得她立马跑出教室呕吐了起来。


    第416章 第416章名扬广交会(2)(二更)


    霍恬恬怕虫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整她的法子。


    教室里也没有人在,不知道都去哪儿了。


    搞得她一头雾水,她在教室等到上课, 依旧没有人来, 她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在一整栋教学楼到处找了找, 末了在楼下遇到了进来拿东西的温清风。


    霍恬恬蹙眉:“你们怎么不来上课?”


    “咦, 李姿曼不是说她留下来通知你吗?老师生病去医院了, 这节课临时改到晚上,她说她会通知你的,还说你去了广交会要给她带什么东西, 所以我们才没等你。”温清风是个正直的人,轻易想不到这些花花肠子, 自然信以为真。


    霍恬恬心里大概清楚了, 一定是那个冯宝宝在搞鬼。


    她嗤笑一声:“你呀, 做人不能太正直, 你看我平时跟李姿曼走得近吗?我都没跟她说过几次话,怎么可能给她带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 我真没想这么多, 不至于吧, 什么深仇大恨啊,要这样骗你。”温清风压根不知道冯宝宝的事, 当然无法理解。


    霍恬恬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便说了句没什么, 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几步,温清风便叫住了她:“你等等, 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霍恬恬蹙眉,有话不早说。


    温清风犹豫了一下, 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姐看上你厂子里的衣服了,想定一批货,只是她手里钱不够,问你能不能分两次结清。”


    “可以,你叫她打欠条吧。”霍恬恬是愿意给温清雨这个面子的,毕竟这姐姐人不坏。


    温清风松了口气,却还是又问了一句:“周期长点也没关系吗?她开这个店全是东拼西凑借的钱,可能还起来比较慢。”


    “你姐不是有工作吗?”霍恬恬不明白,温清雨看着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温清风忍不住叹气:“没办法,我姐夫这个人太直爽,年前休假回老家,被人骗走了全部家当,现在家里凄风楚雨的,靠我爸接济度日呢。”


    “你姐夫不发工资了?”霍恬恬纳了闷了,怎么会这样,果然这些军人在部队呆久了,适应不了外面的尔虞我诈。


    温清风摇摇头:“你不知道,当时他借了别人的钱准备拿回去给他兄弟厂子救急的,结果……他现在工资一发下来就要还债,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小家庭了。”


    “被骗了多少钱啊?”霍恬恬好奇得很,这得是多大的一笔数字,居然能让一个职级不算低的军官把日子过成这样。


    温清风比了七根手指头。


    霍恬恬好奇:“七百?”


    温清风摇头。


    霍恬恬又问:“七千?”


    温清风还是摇头。


    霍恬恬愣住了:“七万?不是吧,这么多钱被骗了,报警了吗?”


    “报了,没用,查不到。我倒是听说有一伙跨省流窜的团伙,准备打家劫舍,在广交会上动动手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总之你小心点。”温清风帮不了什么,提醒一声已经是最大的努力。


    霍恬恬心里有数,但她还是问了问事发地点和时间,留了个心眼:“你跟你姐说,可以直接到我店里来上班,我马上开分店了,我给她算提成。既然欠债那么多,就别再借钱开店了,吃不消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借她。”


    “不用,借钱就算了,你的好意我替她谢谢了。我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到你店里上班。”温清风也是没办法,做销售来钱快啊,尤其是这种在广交会上一定会崭露头角的厂子,他对霍恬恬很有信心的。


    不过他姐以前是不愿意做这些的,现在被逼急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霍恬恬没有强求,跟温清风约了个时间,让他姐姐过来,随后便找冯宝宝和李姿曼算账去了。


    这两个人正在校门外的一家饰品店里嘀嘀咕咕。


    爱美是天性,本来无可厚非,可那冯宝宝嘴里总是要拉扯一下霍恬恬,说她是靠化妆才这么好看的,要是卸了妆那就是普通人。


    李姿曼还真没看出来霍恬恬化妆了,好奇道:“有吗,我怎么觉得她本身就长那样啊。”


    “你听她吹牛,她请的那个美术老师就是化妆的高手,化了和没化简直就是两个人。但是外行是看不出来的,你看我这张照片,好看吧,你看得出来我化妆了吗?”冯宝宝手里拿着的是最后一轮面试时霍恬恬拍的照片。


    李姿曼其实看出来了,她化了妆。


    但是冯宝宝的性子就那样,一定会锲而不舍地说服她。


    无奈,她只好睁眼说瞎话:“嗯,看着像没化妆。”


    “是吧,其实是化了的。那霍恬恬就是,你看着她好像是天生丽质,其实全靠那个美术老师鬼斧神工。”冯宝宝终于把霍恬恬踩下去了,心情美好多了。


    李姿曼笑笑,没说什么,只是问她:“刚刚你说去教学楼上厕所,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等了你半天,你不舒服?”


    “啊……嗯。”冯宝宝显然在撒谎,她是回去放毛毛虫了,虫子是她找孙强抓的,骗孙强说有人欺负她。


    孙强这个二傻子,正在恋爱的兴头上,哪有心思分辨什么是真话什么是谎言,二话不说照办去了。


    现在李姿曼问她,冯宝宝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毕竟李姿曼还要跟霍恬恬做同班同学,她顶多是让霍恬恬空等一场,但她绝对不允许拿毛毛虫吓唬霍恬恬。


    想到这里,冯宝宝故意捂着肚子:“好像快来例假了,拉肚子没完。”


    “怪不得,我快来的时候也拉肚子。”李姿曼瞬间同情起来,哎,女人真辛苦啊,每个月都要遭罪。


    两人买完东西出来,李姿曼一转身,便看到了堵在门口的霍恬恬。


    她脸上蒙着一层冰霜,眸子里只剩冰冷的寒意。


    再也不见那个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的甜心大美人了,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中烧,随时可能咬人一口的恶虎。


    吓得李姿曼一个哆嗦,直接不打自招了:“对不住啊,我本来是要等你过来通知你这节课改到晚上了,结果我临时有事就走了。但我给你留了纸条,在你课桌里面,你没看到吗?”


    霍恬恬冷笑:“纸条没有,毛毛虫倒是爬满桌。李姿曼,我没有惹过你吧,你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我……我给你写了呀,你没找到吗?那可能是没关窗户,被风吹跑了,不信我带你回去找。”李姿曼委屈死了。


    她虽然答应了帮冯宝宝出气,但她做不出太恶毒的事来,思来想去还是留了张纸条在桌膛里的,霍恬恬每次到了教室,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把这节课的书留在桌面上,下节课的书塞桌膛里。


    她要是迟迟等不到老师肯定要走,到时候低头拿书不就看到纸条了,李姿曼觉得自己的法子两全其美啊。


    结果霍恬恬并没有看到纸条吗?


    她不服气,要回去找给霍恬恬看,霍恬恬嗤笑:“有必要吗?总归你李姿曼是做了亏心事的,不用在我面前装。我只是提醒你,本硕博班学制八年,咱俩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五年半。你要是不觉得自己错了,那你随便,但我不会惯着你,你做的事情我会告诉大家的,你好自为之吧。”


    “我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让你空等了一会儿吗,你怎么这么爱计较啊。”李姿曼急了。


    开始口不择言。


    霍恬恬嗤笑:“建议你等于芝芝她们回来问问清楚,看看你的好闺蜜今天做了什么事。”


    “迟到五分钟而已啊,你何必揪着不放呢,大家都是同学。”李姿曼还想狡辩。


    霍恬恬乐了:“她跟你说五分钟?有意思,嘴巴长在她身上我管不着,可是李姿曼你给我听好了,我没惹你,是你招惹我的,我说到做到,今晚上课走着瞧。”


    李姿曼急了,赶紧追了上去。


    谁不知道小班里面十个人有一大半都是霍恬恬的死党或者好朋友啊,她还没傻到这个程度,要跟全班作对。


    她必须挽救。


    结果她追出去,霍恬恬却依旧不给她面子,反倒是骂她是个蠢货。


    李姿曼傻眼了:“喂,你骂人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啊。”


    “许你骗人不许我骂人?什么道理。李姿曼,我等着看你哭的那天。”霍恬恬转身就走。


    李姿曼也气恼了,不想再追了。


    晚上上课的时候,霍恬恬果然不留情面,在老师没来的时候,站在讲台上,问大家今天下午怎么没来上课。


    温清风是知道她被骗了的实情的,便带头问道:“李姿曼说她留下来等你的,怎么,她提前跑了?”


    “我上课之前五分钟到的教室,我谁也没看到,只看到了一课桌的毛毛虫。想必是李姿曼做的吧,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要这么恶心我。”霍恬恬火力全开,开玩笑吧,真把她当面团捏呢,她可不是好惹的。


    这话一出口,好多人都看向了李姿曼,指责她不该这么下作。


    李姿曼急了,站起来争辩道:“我没有,我只是提前走了,我没有放毛毛虫。”


    “是吗,要我怎么信你?”霍恬恬居高临下,冷漠的俯视她。


    李姿曼回答不上来,温清风便出了个馊主意:“让她用你的那张桌子,也给她抓一桌子的毛毛虫,只要她肯点头,你就信她一回吧,她要是不愿意,那指定是她做的。”


    “我同意!这也太过分了,同学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恶心人?”夏晴走了,现在换童佳佳来当这个应声虫了。


    两人一起头,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最终李姿曼哭着趴在了桌子上:“我说没就是没有,就算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有意思,那毛虫虫难道是自己跑我桌子上来的?”霍恬恬这次可没那么好说话,本来她就没错,凭什么要为冯宝宝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妥协退让,她不信这个邪!


    现在李姿曼助纣为虐,她选择反击不是正常的吗?


    李姿曼说不过这么多张嘴,只好哭着发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要是撒谎,我一辈子没人爱没人疼,无儿无女,不得善终。”


    “呦,还发毒誓呢。”童佳佳乐了,“谁不会啊,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什么屁都能放出来。”


    霍恬恬没想到童佳佳骂人这么厉害,直接听乐了。


    她从讲台上走下来,挽住了童佳佳的胳膊:“就是,白纸黑字都有人抵赖,何况是发毒誓。不过李姿曼,你难道没去问问另外三个人,你的宝贝冯宝宝到底迟到了多久吗?”


    “我……我还没去成。”李姿曼抹了把眼泪,看向了旁边的于芝芝,于芝芝实话实说:“她迟到了将近三个小时,到那就撒娇卖乖,想敷衍过去,霍恬恬没同意。李姿曼,换作是你,你会同意吗?既然你对她这么好,那你干脆给她养老好了。”


    “什么,她不是说五分钟吗?”李姿曼懵了,茫然地看向了霍恬恬,“你们到底谁在撒谎。”


    “对,我们一群人联合起来骗你一个,你满意了?猪脑子。”霍恬恬懒得再跟她废话,拉着童佳佳坐窗口去了。


    下课后李姿曼去找冯宝宝对峙,却见冯宝宝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她又不忍心了,觉得冯宝宝肯定是因为要来例假了才迟到的,情有可原啊。


    于是她安慰道:“不怕,我这就给我姐夫厂子打电话,让你给他们做模特去。气死那个霍恬恬。”


    等李姿曼走了,冯宝宝立马擦了把眼泪,神清气爽地站了起来,找孙强告黑状去了。


    结果等她找到孙强的时候,孙强正在挨训呢。


    温清风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表兄弟两个差点反目成仇。


    最终是冯宝宝的一声“强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孙强一看到她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立马搡开了温清风:“不要你管,我自己会判断。”


    “难怪你老子会害你大哥的妈一尸两命,看来你是得了你老子的真传了。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个女人她在骗人,骗人知道吗?她叫你抓毛毛虫你就抓?那她叫你杀人你杀不杀?“温清风气死了,这是什么顽固不化的榆木疙瘩。


    孙强蹙眉,怼道:“你别咋咋呼呼的,你再护着她她也不会跟你有什么发展,何必呢。我和宝宝可是要结婚的,你非要我跟她翻脸,就不能盼我点好?”


    温清风彻底放弃了,算了,没救了。


    孙强果然跟他老子一样色令智昏。


    温清风冷冷地收回视线:“看来咱俩考不进一个班是对的,从今往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好自为之吧。”


    孙强撇撇嘴,黑着脸不说话。


    温清风走后,冯宝宝果然哭诉起来,都是霍恬恬嫉妒她的美貌,都是霍恬恬小家子气不肯容人,都是霍恬恬耍威风,故意小题大做彰显自己的权威。


    孙强脑子晕乎乎的,说什么信什么。


    第二天再见到霍恬恬的时候,他居然哼了一声,飞了个白眼连招呼也不打了。


    霍恬恬不意外,从他当初能跟他大哥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就看出来了,他跟他老子一路货。


    不过这么一来,冯宝宝分发糖果的活儿让谁来做呢?


    霍恬恬抽空去广交会上看了眼,她瞧着认真帮忙点货的漱玉,忽然有了打算:“漱玉,帮婶婶做个事儿好不好?”


    漱玉听完她的安排,高兴得原地跳了起来:“真的?婶婶你真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霍恬恬笑着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几天很快过去,广交会上卢菲菲和秦湘都斩获了大笔订单。


    老太太等人也收拾收拾,准备带着孩子们回海岛去了。


    霍恬恬下了课来送行,经过门卫室的时候,看到门卫手里攥着一份报纸,爆了句粗口。


    她好奇看了眼,背面是广交会的大篇幅报道,正对着她,而让门卫爆粗口的肯定是正面的内容。


    她便问了问:“大哥,出什么事了?”


    “香港那边有两伙势力昨晚火拼了啊!死了十九个人呢。”门卫把报纸凑到她面前。


    霍恬恬仔细一瞧,警方通报的死亡名单里,赫然有两个姓区的化名。


    一个叫区某心,一个叫区某达。


    霍恬恬傻眼了,这么快就死了?大舅真是厉害,一出手就彻底搞定了。


    她很是松了口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真是值得庆祝庆祝的。


    等她到了院子那里,看到满脸平静的大舅,她笑着迎上去:“大舅,你真厉害!”


    “不嫌大舅心黑?”霍润家认真的看着她。


    霍恬恬摇头:“我是碍于身份不好出手,大舅帮我把最难啃的解决了,我求之不得呢,现在好了,就等区家亮那边的消息了。”


    这话听着真暖心,霍润家笑笑,抓起手里的订单统计表:“闺女,你可以啊,厂子生意这么火爆?要扩建吗?在广州也建个厂子好了,正好产业园土建方面的施工快结束了,我匀一半人手给你。”


    第417章 第417章心狠手辣又如何(一更)


    霍恬恬算了算手里的钱, 想要扩建倒是够了,只是这么一来,郭家那边的事她就彻底插不上手了。


    她该怎么做呢?


    是为了眼前明显可以得到的利益投钱呢, 还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更大的利益而等待机会呢?


    万一失败呢, 那还不如建厂。


    可她又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只得跟大舅说, 让她再想想。


    霍润家不急, 让她慢慢决定,随后把谢钟灵叫了过来。


    谢钟灵已经回来两天了,如今她这肚子已经特别明显了, 不过她还没做过产检,霍润家是有点担心的, 因为外甥女的肚子看着有点大。


    便叮嘱霍恬恬赶紧给她安排一个彩超。


    霍恬恬是有这个打算的, 不过是因为最近广交会的事情太忙, 没顾上。


    便跟大舅做了保证:“最迟明天上午, 再忙也给我姐安排上。”


    霍润家放心了,瞅着时间不早了, 便回去了。


    他买了汽车, 自己开着过来的, 回去很方便,时代在进步, 科技在发展,四个轱辘的汽车早就把两个轱辘的自行车远远甩在了身后。


    看着大舅离去的背影, 霍恬恬转身看向了另一个舅舅:“舅舅,工地这边缺人吗, 长荣让我帮忙安排一下这几个退伍士兵。”


    她说的是过来做保镖的这几个,这安保的活儿不长久, 还是要另外安排个更稳定的。


    他们倒是可以回原籍,接受组织上的安排,但是他们不愿意。


    如今广州这里处是工地,如此红火的场面,谁看了不眼热呢。


    他们也是想赚大钱的,家里还有老的小的要养,指望死工资是跟不上物价飞涨的速度的。


    裴远征明白,他看了眼门口杵着的那些小伙子,点点头:“可以,让他们明天来找我。”


    呼,霍恬恬松了口气。


    广交会上居然没出事,应该是两个舅舅暗地里都在保驾护航。


    该安排的人事也有了着落,她唯一担心的只剩一件事:“区家那两个是真的死绝了吧?会不会是诈死?”


    “我已经找人去核对了,很快会有结果,别着急。”裴远征也担心这个,毕竟这种戏码他也演过,区美心也演过。


    这就跟狼来了一样,总是要再三确认才敢放心的。


    香港,位于半山腰的区家别墅里。


    区家亮眼里的红光散去,一屁股摔坐在沙发上,木然地看着这满地的尸首。


    握枪的手垂了下来,他才是那个劣迹斑斑的凶手。


    所以辉仔一点不担心事情会牵扯到主人身上。


    辉仔正在旁边打电话,他恭敬地问道:“主人,要把那两个人运到国外去吗?还是留在香港?”


    “运去国外吧,免得被人发现。”霍润家面无表情地回道,“已经残废了吗?”


    “残了,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容貌也毁了,除非有后来的DNA鉴定技术,要不然谁也认不出来是他们。”辉仔办事很仔细,该做的全都尽善尽美。


    霍润家握紧了双拳,眸子里是阴鸷狠毒的光:“那就好,让他们也尝尝被关在地牢里的滋味,记住了,一天只给吃一顿,要剩饭馊饭,只给喝泔水,喝下水道里的水。要天天拿鞭子抽,拿蜡烛烫,拿锥子扎!要啪啪扇耳光!踹他们的肋骨!”


    “主人……”辉仔心疼死了,这些都是主人受过的罪,他知道,只有以牙还牙才能让主人泄愤。


    他红着眼睛认真地点头:“放心吧主人,我一定全都安排到位。”


    霍润家深吸一口气,把眼里的戾气压下去,打开了工棚的门。


    他这肮脏的手段是绝对不能让外甥女知道的,他还要保留自己在她心里的完美形象,所以该掐的监视器都让裴远征掐了。


    不过外甥女聪明,还是知道他出手了。


    但那孩子是个体贴的人,没有问具体的细节,还夸他厉害,应该是怕刺痛他那些狼狈不堪的记忆。


    想到这里,霍润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真好,没白疼她。


    她不能做的,他来做,他不能让这孩子的双手沾染鲜血,他来解决这一切才是最合适的。


    具体过程足够惊险,也足够刺激,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永远不会让这孩子知道的。


    他叮嘱了辉仔一声:“把那个阮娇娇也做了,她蹦跶得够久了。”


    “那苗金花那边?”辉仔担心这个老女人又去找小主人哭呢。


    霍润家冷笑:“那就让她跟那两个人一起关着,不用折磨她,锁着就行。”


    “那我在这里等着,等她来认领尸首的时候下手。”辉仔是最优秀的头狼,最擅长潜伏和偷袭,这事很好办。


    两人沟通完,辉仔还是不放心他,叮嘱道:“你那腿下雨就疼,记得敷药啊主人。”


    “嗯。”


    “还有,你要好好吃饭啊,你最近好瘦,我上次回来都不舍得走了。”


    “嗯。”


    “还有,最近回南天,工棚里太潮了,你进出一定要小心别摔倒了呀。”


    “嗯。”


    “还有……”


    “嗯?”


    “还有,别觉得自己肮脏,别觉得自己心黑,那都是他们应得的,主人,你在辉仔心里,永远是最高贵的,是最值得敬佩的。”


    “嗯。”


    “还有——”


    “辉仔,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听话。”


    辉仔只好放弃了唠叨,收拾残局去了。


    霍润家却没睡,他提醒了霍齐家一声:“该把东西拿回来了。”


    霍齐家已经准备好了,小窗打开,拿走貔貅,准备直接把这东西砸了。


    霍润家却叮嘱道:“等我来了再动手,我要亲眼看到属于我们的东西回到我们手里。”


    霍齐家自然照办。


    第二天,霍润家亲自赶了过来,砸碎貔貅的过程有些滑稽,兄妹两个一个砸疼了手,一个砸疼了脚。


    忍不住面面相觑,嘲笑彼此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最后两人看着躺在貔貅肚子里的钥匙,相视一笑:“齐家,这是你要给玄英和钟灵争取的财产,但我要自作主张一回,我要把那处湖滨别墅留给甜甜。”


    “听你的。”霍齐家没有意见,大哥是个聪明人,知道小甜甜准备了不少产业给哥哥姐姐打理,只是不忍心戳破罢了。


    谁不希望孩子们友爱互助呢,他也愿意把他那固执的坚守进行适当的妥协。


    不过这么一来,他自然想留点好的给小甜甜。


    霍润家看着钥匙,陷入了回忆:“还记得那年冬天吗,下了三天三夜的雪,那里的景色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记得,你和同学们围着壁炉研究学问,我和同学扛着相机出去拍雪,你还骂我是个傻子,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霍齐家想起留学时的事,不禁有些感慨。


    更多的是心疼。


    她哪里想得到,那竟然是兄妹两个最后的一段自在时光。


    如今岁月老去,年华不再,大哥要把那处承载了最多愉快记忆的房子留给最辛劳最努力的孩子,是应该的。


    毕竟只有这个孩子,才把老霍家的姓氏传承下去了,给她什么都无可厚非。


    霍润家也红了眼眶,那样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尤其是他想到那些同学里,居然有区家安插的眼线,他便笑不出来了。


    他问霍齐家:“闺女有没有怀疑那两个人没死干净?”


    “嗯,她让远征去查一查,我跟远征说了,让他不要管,只要拿官方的报道来应对就行。”霍齐家没有掺和区家人火并的事儿,她是个军属,跟小女儿一样,只能袖手旁观。


    这一切都是大哥主动抗下的,所以哪怕他的心再黑,她也不觉得黑。


    她安慰道:“哥,别想那么多,孩子只是怕那两个祸害继续出来害人,没有别的意思。”


    “不会再出来了。我体格好,块头大,硬生生挺了十八年,他们两个纵情享乐,身体早就透支完了。”霍润家眼中有恨,有悔,更多的是狠厉,是决绝,是绝不回头的坚定。


    当初是他瞎了眼,才给了歹人机会,如今,最没有人性的一家死的死残的残,他也该腾出手来,对付对付伤害他妹妹的人了。


    他叮嘱霍齐家:“左家的事你不要管,不论报纸上登了什么新闻,你都当不知道。”


    “嗯。”霍齐家握着大哥的手,用掌心的温度来传达真真切切的关心。


    霍润家起身,拿上钥匙去香港办事。


    霍恬恬则在工作室认真地给二姐做产检。


    她佩服大舅的眼力,二姐果然怀的是双胎。


    因为孩子的姿势问题,她没看清楚是男孩女孩,不过没关系,是什么都好,都是他们一家的小宝贝。


    她把探头收起来,亲自帮二姐擦了擦肚皮上的耦合剂:“姐,双胞胎哦,恭喜恭喜。”


    “真的?”谢钟灵有点开心,也有点害怕,“完了,到时候肚子撑不下了怎么办?”


    “别担心,有我呢。”霍恬恬看了看系统,她还需要接生六十几个孩子才能把保驾护航的生育套餐分享给姐姐使用。


    至于张娟,以后再说吧。


    是的,她很自私,她肯定要先紧着亲姐姐。


    再说了,张娟现在也没怀,她多努努力,日后早点准备上就是。


    谢钟灵去找胡伟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胡伟民蹲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肚子,耳朵贴上去,静静地听着:“那预产期是要提前吗?”


    “嗯,估计会提前一到两个月,说不准。”谢钟灵不怕,反正小妹这里有保温箱,早产儿也有很高的存活率。


    胡伟民起身,认真地问她:“生完这两个就不生了吧?”


    “嗯?怎么说。”谢钟灵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胡伟民有自己的想法:“我家孩子多,我知道这种家庭的孩子,想要争取爸妈的注意会有多疯狂。比如胡俊民,他会踩着我来讨好我爸。比如我大哥,他会默许胡俊民对我做的一切。我不想孩子太多,我没有能力全都照顾到,两个足够了。”


    “好,那就两个。”谢钟灵知道胡伟民心里有阴影,她也觉得两个足够了。


    当天下午,胡伟民就去做了结扎,一点犹豫都没有。


    霍恬恬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挺佩服他的,也不问男孩女孩,直接就杜绝了其他的可能,比张娟豁达多了。


    这都是不同的童年生存环境造成,两个差异极大的个体,各有各的苦衷和心酸。


    所以,这更是提醒霍恬恬,一定要注重孩子的教育问题。


    夜里她回到大院,看着闹腾的孩子们,却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她家的四个宝贝都继承了爸妈跟兄弟姐妹友爱的天性,至少目前看来是的。


    看呀,花生自己不舍得吃奶奶做的茉莉花饼,要先让给弟弟妹妹,玉米反手就塞了一个到哥哥嘴里,荔枝和樱桃不甘落后,也迈动小短腿来投喂她们的大哥哥。


    花生成了众星捧月的小红人,明明害羞得不行,却要硬撑着,要保持大哥哥的威严。


    看得霍恬恬这个当妈的啼笑皆非。


    她叮嘱了老太太一声,转身往四号院去了。


    该把邱丞的事做个了断了,要不然,这幸福和谐的一家子,始终会被这个不安定因素威胁着,她不愿意。


    第418章 第418章邱爽离婚闹剧(二更)


    霍恬恬手里推着那辆粉嘟嘟的女童自行车, 敲响了四号院的大门。


    邱爽似乎是有些忌惮她过来,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门,开门的时候还咳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霍恬恬淡淡地看着她, 假装关心道:“怎么, 着凉了?来, 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不用, 我已经吃过药了,歇两天就好。”邱爽装得认真,出来之前还把头发乱抓了几下, 看起来好像刚刚睡醒。


    霍恬恬没有拆穿她,而是把小车推了进来:“漱玉呢, 她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算了算她卖出去的巧克力, 还真不少呢, 这是她的劳动报酬,你不会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 孩子肯定喜欢。”邱爽只把门开了一个小缝, 她虚弱地笑笑, 堵在了院子门口,“就放这吧, 时候不早了,你还得回去陪孩子。”


    “怎么, 才八点,漱玉就睡了?”霍恬恬总觉得她心里有鬼。


    邱爽点点头:“睡了, 回来的时候晕船,不舒服, 刚吐了。”


    “那我更要看看她了,是我请她出去的,我得负责啊。”霍恬恬正好找到了理由,推开邱爽就往里走。


    却叫邱爽的妈堵住了房门口,笑着说道:“小霍啊,知道你关心她,明天再来吧,孩子真的睡了,我们也心疼她的,你还能不信她亲妈亲姥姥?”


    霍恬恬蹙眉,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不对劲。


    索性转身离开了,一声令下,叫狗蛋儿过来探探底细。


    很快,狗蛋儿把那边的画面展现在了系统里。


    漱玉正躲在角落里,把身体缩成一团,哭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明显是防御的姿态。


    她再三澄清:“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还撒谎?你要是没说,她怎么一回来就找你?还送你这么好的车?”姥姥压低了嗓音质问孩子。


    漱玉只得解释:“这是我帮忙卖巧克力的报酬,我喜欢这个车,所以没要钱,这车二百八呢,按照提成算,我还差婶婶二十块钱。”


    “你还真长本事了,啊?赚了钱不拿回家居然买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还敢欠下外债?谁给你的胆子?”姥姥相当生气,怒吼一声,吓得孩子脖子一缩,彻底不敢说话了。


    老太婆越想越气,抄起手里的裤腰带,抬手就是就打,啪的一下,把邱爽吓了一跳,她赶紧拦住了她妈,劝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准打孩子。”


    “你少来这一套!”老太婆很是凶狠,一把搡开了邱爽,“都是你意志不坚定,那个小霍说你两句你就纵着她们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有两个儿子,只要有一个出息了将来都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你呢,你就这一个。你居然舍得让这几个死丫头片子来败坏他?你就不怕孩子怨恨你?”


    “妈,你快别说了,回头被她听见了。我不管你怎么发脾气,总之一条,不准打孩子。”邱爽急了,她还没有丧尽天良,虽然嫌弃闺女,但她是不忍心看孩子被裤腰带抽在身上的,哪怕打两下屁股都比这样好啊。


    她赶紧拦着她妈,她妈却也是个老倔驴,非要打得漱玉招供不可,一时间母女两个拉扯起来,难分难解。


    吓得门外的怀玉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倒是盼玉,赶紧转身,跑楼上喊爸爸去了。


    最近爸爸已经彻底不管家里的事了,他好像真的生妈妈的气了,可是姐姐挨打,无论如何都要告诉爸爸的。


    盼玉跑得快,一溜烟就蹿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才发现,爸爸已经出来了,满脸黑云密布,是真的气坏了。


    但他自己说过狠话,不会再管这些事,现在下去,似乎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过顾不得这么许多了,魏通还是掩上门,小声提醒盼玉:“你快下去躲起来,别让姥姥知道你上来通风报信了。”


    盼玉点点头,赶紧往下跑,结果刚到楼梯口,就被邱丞逮着了。


    邱丞一脸邪恶的狞笑,伸手就去揪盼玉的辫子,痛得盼玉哎呦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魏通见状顾不得思考那么许多,直接从二楼阳台跳了下来,好在这楼层不高,也就两米出头,落地的时候他努力掌握好了重心,只崴了脚,没什么大碍。


    他来不及心疼自己,赶紧扑上去抱住了盼玉,又狠狠扇了邱丞一巴掌。


    邱丞被扇懵了。


    嘴巴一张,开始鬼哭狼嚎:“啊!!!爸爸打我,爸爸打我!妈,姥姥!你们快出来啊,我爸打我!”


    邱爽一听宝贝儿子挨打了,赶紧出来看了眼,但见魏通黑着脸,手心抵在邱丞额头上,免得他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打盼玉。


    而最小的弄玉则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掉茅坑里去了。


    邱爽上前一步,赶在孩子一脚踩空之前把她捞了起来。


    又折返到邱丞跟前,搂住了他的腰:“魏通,你不会好好说话?干嘛打孩子?”


    “你妈不会好好说话?干嘛打漱玉?”魏通把邱爽的话直接反问回去。


    邱爽生气:“我在拉架你不知道吗?我承认,我只是想表现给小霍看看,好让孩子未来找个好婆家,可我毕竟是孩子亲妈,我就算再偏心,也舍不得那样抽孩子。这事你别啰嗦了,我进去继续劝我妈。”


    “邱爽,你太让我失望了。”魏通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邱爽还是不让他插话。


    他的反骨也被彻底激起了,他把盼玉放下,打开房间门,看着依旧在那凶神恶煞吓唬漱玉的丈母娘,直接上手夺了裤腰带,把她拎了出来。


    仗着身高优势,魏通很不客气地将老太婆搡在了地上。


    他脸色冰冷,带着浓烈的厌恶和入骨的憎恨:“孩子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打她?你再敢动我闺女一下我就敢打你,不信你试试看。”


    老太婆一看魏通这么大逆不道,立马哀嚎起来:“反了反了,女婿打丈母娘了啊,反了天了啊。”


    这一鬼叫,邱爽可急眼了,她还要在部队混呢,要是再嚎下去把别人惊动了,那就闹笑话了。


    只得赶紧来劝她妈,可她妈正来劲呢,根本停不下来。


    以至于很快,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


    孟正阳率先赶了过来,魏通赶紧把门打开,正好,孟正阳是政委,他管这事最合适不过。


    可那老太婆并不卖他的面子,依旧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孟正阳无奈,只好去训邱爽,连个小家都管不好,还怎么当这个副政委。


    邱爽臭着脸,一个劲认错,可她实在劝不住她妈,急得火急火燎的。


    不一会,霍恬恬也来了。


    她站在人群最后头,一言不发,甩了一叠照片在地上:“孟政委,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建议,你该好好规劝规劝邱副政委了,她这个妈太恶毒了,哪有这样毒打孩子的,咱们大院不欢迎这样的人。”


    围在前头的人把照片捡起来传看,不禁纷纷咋舌。


    “这也太不像话了,谁不知道漱玉这孩子最乖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这样糟践孩子。”


    “这是把孩子往死里打呀,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吗?”


    “实在不行,邱副政委你叫你妈妈回去吧,要是魏通太忙照顾不了孩子,我们做邻居的帮忙照看着点就是了。”


    “就是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只要在跟前待着基本上不用大人费什么事,你让你妈回去吧,我们帮你照看着。”


    “之前魏通自己带的时候不就挺好的,也没闹得这样鸡飞狗跳的。我看你妈是一点不盼着你好,这么一闹,影响的可是你自己的前途。”


    “就是呢,以前邱丞这孩子也没有现在这么恶毒,前几天骗我家小孩吞石子就算了,昨天又骗陈诚家的孩子吃老鼠药,幸亏当时我在旁边看到了,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天哪,这孩子怎么这么恶毒啊,这是彻底养废了啊。”


    “现在亡羊补牢还是来得及的,这孩子再不管,将来要杀人放火的哦。”


    “可不是,我都怕死了,只能再三警告我家孩子,一定要离邱丞远一点,惹不起咱们总归是躲得起的。”


    议论声中,魏通实在是无地自容。


    养不教父之过,他可以把责任推给丈母娘,却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他很后悔,他就该硬气一点,该出手的时候早点出手。


    他一个年富力强的壮年男人,还能压不住一个老太太?


    可是孩子这性格怕是已经定型了,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悔恨不已,当场扇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霍恬恬推了推身边刚刚走过来的郑长荣:“去劝劝他。”


    郑长荣刚回来就被这里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也来不及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总之媳妇让他去他照办就是。


    他拨开人群,扯住了魏通的手腕,沉声劝道:“冷静一点,你要是实在不想受这个罪了,我帮你跟组织申请,让你把这糟心的破婚给离了。”


    “真的可以吗?”魏通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可以救命的浮木,紧紧抓住了郑长荣的手臂。


    郑长荣可不是滥好人,他有自己的私心,他想把邱丞这个隐患彻底解决了。


    要不然,大院的孩子还不知道要被祸害成什么样,他自己的孩子也岌岌可危。


    他点点头:“我一定尽力。”


    这下轮到邱爽急眼了,她不信郑长荣会这么残忍,她问他凭什么这么做。


    郑长荣猛地回头,冰冷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厌恶:“凭你儿子差点害死好几个孩子,凭我侄女儿头上的针是你儿子扎的!”


    “你胡说,没有证据的事,你凭什么冤枉邱丞,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邱爽急了,邱丞可是她的命啊。


    郑长荣冷笑,看了眼躲在魏通身后的盼玉,视线移开,落在邱丞身上。


    他不能害了盼玉,他只能攻心,于是他撒了个谎:“你儿子自己说的,还说你让他去自首,是你妈不让去的。”


    “什么?”邱爽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急死了,老太婆更急,也不号丧了,赶紧爬起来,把大外孙护在了身后,恶狠狠地责骂起邱爽:“邱爽,你疯了!你就这一个儿子,你怎么忍心的!他是扎了根针,可那都是闹着玩的,梦凰那孩子也没什么大事,有什么必要让丞丞乖乖去自首吗?你这是要害了孩子啊你糊涂啊。”


    邱爽根本没说要孩子去自首的话呀,她茫然地看着郑长荣。


    郑长荣却回了一个冷眼:“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是你妈自己承认的,你抵赖不掉了。邱爽,事儿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要是痛快让魏通和姑娘们走,我还能帮你说说好话,让你太太平平回你的首都去,你要是不听,那咱们可得好好掰扯掰扯了。无论如何,邱丞这孩子是不能留在大院了,大家都不会同意的。”


    “郑长荣,你好狠的心,你不但要赶我们走,还要拆散我的家庭?”邱爽彻底傻眼了,这就是墙倒众人推吗?


    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孩子这么小,懂什么啊。


    郑长荣指了指大家手里的照片:“你管这不叫坏事?你家邱丞不懂事,却懂害人?那说明他天生是个坏种,既然是个坏种,那就更不能留在这里了!我不答应,左邻右舍也不答应,每一个被你儿子欺负过的孩子,他们的家长也都不答应!”


    “就是,赶紧走!”


    “不会养孩子就不要生,生出来祸害社会,你自己就有好果子吃吗?”


    “邱爽你不能这么无底线地纵容你儿子,你儿子是宝贝,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宝贝了吗?”


    “就是,谁家的孩子不是当妈的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凭什么要让你儿子来祸害啊。”


    “别人家孩子也不懂事,怎么没像他这样?说明你的教育有问题,要不是他没到年纪,肯定被抓去坐牢了。”


    “可不是,邱爽你连自己孩子都快教成杀人犯了,还好意思赖在大院祸害别人家孩子吗?”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郑师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大家都对你仁至义尽了。”


    议论声中,邱爽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踉跄着一步两步后退到了墙边,苦笑着看向魏通:“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一天也不想再等了。”魏通态度坚决。


    他早就厌倦了,一忍再忍,不过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是现在,这根本不是家,这里是牢笼,是滋生罪恶的地狱,他要带女儿们离开。


    邱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十几年的夫妻,你真的一点情分都不念了?”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凡今天你妈动手你能拦住她,我都能继续忍下去。”魏通背过身去,不看她。


    邱爽一点点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眼泪咽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


    可是事已至此,好像说什么都晚了。


    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霍恬恬身上:“我要说我改呢,你能劝劝你男人吗?引玉暑假还想来找你玩呢,你忍心看她爸爸妈妈分开吗?”


    “你还好意思提引玉?我要是你,我才舍不得把孩子送人。邱爽,我想不明白,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你身上的肉吗?你自己也是个女人呀!我看你妈妈这么偏心,我不禁在思考一个问题,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你虽然没有兄弟,可你总归是有堂兄弟表兄弟的吧?你们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你和他们的呢?”霍恬恬实在是不理解这些人的观念。


    没有女人哪来的男人,一味的虐打溺杀女婴,等到将来男婴长大,又开始着急他们找不到媳妇了。


    那时候他们怎么不想想,也许当年他们给女婴一个活路的话,就不用面临这样的困境。


    女人的生育功能明明是延续族群的唯一方式,可为什么人类会把女人喊打喊杀,欺压到这个境地呢?


    放眼整个动物界,都没有这样诡异的物种吧?


    螳螂为了种族延续,宁可让雌螳螂吃了雄螳螂补充营养,蚂蚁为了延续种族,千千万万的工蚁只服务于一个蚁后。


    看嘛,连这些动物都知道要善待拥有生育功能的那一类同伴,可人类呢?


    毫不夸张的说,人类的女性,应该是整个生物界拥有生育能力的物种里地位最低的一个了吧。


    可几千年的打压教化深入骨髓,很多曾经是受害者的女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加害者。


    何其讽刺。


    霍恬恬太失望了,对这个顽固不化的糟粕观念失望,对邱爽失望,对她自己的无能为力失望。


    她终究只是一个人,力量太过渺小,她只能尽可能去影响身边的人,仅此而已。


    她的问题让邱爽愣在了那里。


    没错,小时候她和堂弟抢东西吃,她妈妈一定是骂她而护着堂弟。


    她跟表弟同班,明明她的成绩更好,可她妈妈夸的永远是那个徘徊在及格线上的废物,哪怕她考了满分,也不值一提。


    她确实曾经是个受害者,而如今,她是不折不扣的加害者。


    她也确实因为霍恬恬的种种敲打和劝说动摇过,也对自己的行为有所约束和改善,但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她在根子上就烂了。


    她不禁反省自己,如果今天被她妈抽打的是邱丞,只怕她当场就得打她妈了,而不是跟她妈磨嘴皮子,拉拉扯扯,却不顾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漱玉。


    邱爽站了起来:“你说得没错,我经历过,但我现在已经成了那些人的一份子。”


    “邱爽你知道吗,当初你来岛上我还挺开心的,部队里男人居多,难得看到一个女军官,我真的高兴坏了。我还跟长荣说,看,谁说女子不如男,这邱副政委就很好嘛。可是你呢,一来就打了我的脸。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糟践自己的女儿。你也是女人啊,你的女儿才是跟你同呼吸共命运的人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我真的不明白。这几天我把漱玉带走,我发现这孩子特别乖巧有原则,我给她钱她都不要,她要自己努力劳动换取自己应得的回报。漱玉真的是个好孩子,你放手吧,让魏通自己去教,魏通没你这么偏心,他会善待这几个姑娘的。你也不用担心他找后妈给孩子受罪,我想他在你身上得到的教训足够多了,他一定会擦亮眼睛的。”霍恬恬是懂魏通的。


    他跟那些困于家庭里的主妇没什么区别,性别为男,反倒是成了这个男权社会带给他的沉重包袱。


    毕竟,一个男人,居然做家庭煮夫?不知道多少人笑话他呢。


    是他无能吗,是他窝囊吗?


    不是,是他在乎孩子,是他不忍心孩子受罪。


    这样的好男人,不应该被邱爽继续祸害下去了。


    邱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不离不行了,毕竟所有人都盼着她早点滚蛋。


    可她还是不想放手。


    她舍不得,她对魏通是有感情的。


    她跟魏通打起了感情牌:“要不我们分居一年试试,女儿你带着,我不插手,邱丞我亲自来教,这次我一定好好教,让他改邪归正。你我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别意气用事好吗?孩子们没了爸爸会伤心,没了妈妈也会难过的。我再不好,我也没有像我妈那样抽打孩子,我今天真的努力去拦她了。你再给我们的家庭一个机会,好吗?”


    魏通背过身去,不想看她。


    邱爽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只得走到魏通跟前,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不能这样回首都,我会被边缘化的,一个没用的妈妈,老了会变成孩子的负担。你就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让我妈离开,我听你的,我请保姆来照顾孩子。晚上回来我一定努力掰正邱丞这孩子,你要做翻译我也不拦你,你安心忙你的就好。洗衣做饭都有保姆负责,我等你的大作初版,我第一个拜读好不好?到时候我好跟别人炫耀,你看,这是我孩子他爸翻译的,厉害吧。”


    “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了!”魏通差点动摇了,可他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一想到漱玉被老太婆毒打,还是咬咬牙,掰开了邱爽的手,回屋里去了。


    邱爽颓然靠在墙上,怨恨不已:“郑长荣,你满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师长逼自己的战友离婚的,你的良心不痛吗?”


    “不逼你离婚,你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郑长荣没觉得自己错了,于公于私,邱爽都算品行不端了,她不配做这个副政委。


    邱爽黔驴技穷,索性看向了旁边的水井:“好,你们全都逼我,那我死给你们看!”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投井,屋里的盼玉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爸爸割腕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第419章 第419章改邪归正(一更)


    魏通并不像是一个脆弱的人, 这个时候割腕,郑长荣怀疑他是故意的,多半是想把离婚的责任彻底甩在邱爽和丈母娘头上, 帮他和霍恬恬开脱。


    毕竟院子里这么多人呢, 只要送医及时, 魏通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所以, 当大家七手八脚抬着门板子送魏通就医的时候, 他看着那个吓傻了的邱爽,心里还是有点感慨的。


    何必呢。


    过不下去了就该离,非要把魏通逼到这个份上, 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要是个聪明的,刚开始他来劝离的时候她就应该及时点头, 这么一来, 也许还会有人同情她, 看, 孩子不学好,自己被上司威胁离婚, 这女人好可怜。


    现在好了, 魏通自杀了, 还是在邱爽死缠烂打不肯离婚的情况下自杀的,这口锅, 邱爽一辈子都别想甩掉了。


    魏通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正好跟郑长荣血型一样,郑长荣便留在医院, 献了600CC的血。


    这下人们更是觉得邱爽不是个东西了,一时间, 大院这边的舆论全部倒向了魏通和郑长荣。


    这婚不离怕是不行了。


    夜里郑长荣回到家,老太太还没合眼,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挽着胳膊进来,很是心疼。


    “妈知道你们是为了解决邱丞这孩子,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快,妈给长荣熬了补血的汤药,又叫老头子大晚上杀了只鸡,放了山药枸杞莲子炖了汤,你们两个都给我多吃点。”


    霍恬恬很是感激:“谢谢妈,事情是我要管的,没想到害长荣跟过去献了血。”


    “你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你没做错什么。妈琢磨过了,魏通割腕倒是好事儿,这下别人不会指责你们干涉别人的婚姻,只会骂邱爽逼得她男人活不下去了也不肯离婚。来,快进来,都十二点多了,赶紧吃了睡觉。”老太太过来把门关上。


    夫妻俩便听话喝药喝汤去了。


    老太太却不肯睡,非要站那,盯着两口子,让他们全部吃完才罢休。


    第二天,四号院那边传来消息,邱爽守在医院守了一夜,今天打报告办离婚去了。


    至于孩子的抚养权,说是女儿跟爸,儿子跟妈,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说是这么说的,能不能离成还是未知数。


    霍恬恬没空留下来八卦,她只关心邱丞什么时候滚蛋。


    原谅她对一个小孩的态度居然这么恶劣,可她这次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这个邱丞,实在是太叫人生气和害怕了。


    他要是真的杀了人,你还不能叫警察枪毙他,他甚至连少管所都不用进,毕竟他没到年龄呢,他会毫无影响地继续活下去,顶多责令家长严加教育。


    霍恬恬觉得这事特别不合理。


    就算他现在年纪小,难道就可以一点都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吗?就不能延时坐牢吗?


    比如他真的把人杀了,现在不能枪毙他,那等他成年了去坐牢总是可以的吧。


    或者追究一下监护人的责任呢,让监护人坐个三五年牢,看谁还敢把孩子溺爱到杀人放火的地步啊。


    可是这事她说了不算,她除了嘀咕几句,毫无办法。


    到了学校,却见大花臂找了过来。


    头上包了纱布,腿上打了石膏,还拄着拐,走起路来很是辛苦。


    霍恬恬放下书本,跟他出去说话:“几天不见你,你做什么去了?”


    “有人绑架了蓉蓉,这事你知道的吧?”大花臂心情不好,孩子居然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我知道,我叫人给你送信了,你没收到吗?”霍恬恬很是意外,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顾蓉虽然一开始对她不客气,但她知道孩子被郭乐左辉绑架之后,也是惦记着这事的。


    不过她为了忙广交会的事,没有亲自去找大花臂,而是让郑长荣通知范海林,叫范海林去转达的。


    范海林办事还是靠谱的,不至于没告诉大花臂啊。


    她不理解,可大花臂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原来你找人通知过我,那就好,我还在想,你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这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个你啊。”


    “想象中的我?”霍恬恬不懂他的脑回路,难道对一个人的认识不是靠她做了什么而是靠想象吗?


    大花臂却点点头:“对,我想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我豁出去给你拦住广交会背后的那两伙人。现在我受了伤挂了彩,要是你连我女儿被绑架都没有通知我,我会很难过的。”


    “你说什么?”霍恬恬惊呆了,难怪广交会风平浪静的什么事也没发生,原来是大花臂在背后做了工作吗?


    她有些惭愧:“抱歉,我真不知道你愿意这样帮我,相比于你的努力,我对蓉蓉的事不够尽心,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你能通知我就好,应该是我收拾那伙人去了,跟送信的人错过了。而且既然你知情,那孩子应该没事。”大花臂松了口气,“知道蓉蓉在哪里吗?你带我去找她吧。”


    “你就这么相信我?”霍恬恬傻眼了,这人不是混道上的吗,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了。


    大花臂笑笑:“你能第一次见面就不怕我手下的威胁,直接告诉我我得了绝症,说明你是个有胆识的女人,也是个热心肠的女人。你如果不知道蓉蓉被绑架了,那我还真不知道蓉蓉会不会出事,可你只要知道,你就不会不管她死活的,我说的对吗?”


    “是,我答应了那伙人,不掺和你们的事,但他们也必须答应我,不准欺负孩子。实不相瞒,我还派了两个人过去盯着,我知道孩子在哪里。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吧。”霍恬恬进教室跟老师请了个假,便领着大花臂找孩子去了


    叫了个出租车,一路飞奔向了郊区。


    到这儿的时候,果然看到孩子正在院子里跟人踢毽子玩呢。


    大花臂彻底松了口气,但他不明白:“奇怪,他们既然是冲我手里的房子来的,那绑架了孩子之后,怎么一直没有过来找我。”


    霍恬恬能猜到原因:“应该是因为香港那边出了大案,他们被临时叫过去抢区家的生意了。”


    “区家怎么了?”大花臂这几天忙着跟那两伙跨省流窜的歹人斗智斗勇,还真没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霍恬恬解释了一下。


    大花臂听完惊呆了:“自家人火拼?除了区家亮一个小辈全死了?那是他动的手吗?”


    “香港那边的调查结果是这样的。”霍恬恬不得不按官方的报道来,其实区家的凶案一共分为两拨,第一拨是火并的区美心和区英达,第二拨是区家亮开枪打死了剩下的其他人,包括区老爷子。


    但是现在,谁还在乎是一拨还是两拨,反正都死了,就剩一个独苗。


    警察审讯的时候,区家亮直接说都是他杀的。


    可香港那边没有死刑,所以区家亮只要坐牢就行了。


    大花臂恍然大悟:“难怪只留了两个人看着我家蓉蓉。既然这样,那我可以把孩子带走了吧?”


    “你问我做什么?孩子是你的,你想带就带啊。”霍恬恬想笑,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跟个跟班小弟似的。


    大花臂没有犹豫,叫上手下踹了门,把孩子直接带走了,至于那两个照看孩子的郭家人,则直接被他叫手下扭送去了警局:“我可不想跟绑架我孩子的人合作。对了,你安排的那两个人呢?怎么没看到?”


    “那不是?”霍恬恬指了指路边假装捡垃圾的大叔,还有旁边一个挑着担子坐在路边歇脚的妇女。


    这都是表舅舅教她的法子,乔装之后谁也看不出来。


    人也是裴远征帮忙找的。


    大花臂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


    “爸,你也觉得这个姐姐有意思啊?可惜了,她有老公和孩子了,要不然我还想让她做我后妈呢。”顾蓉这几天不用上学,还有人陪她玩,开心死了。


    至于什么雄心壮志,早就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见自家老爸羞答答的,便臊了他一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过,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女儿喜欢的女人,居然名花有主了。”


    “小孩子,别乱说。”大花臂赶紧阻止她。


    顾蓉却不在乎:“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这个姐姐又不会被我三言两语骗走。”


    “你们父女聊吧,我回去上课了。”霍恬恬在前面路口下车。


    顾蓉笑着挥手作别,大花臂赶紧摇下车窗问了一句:“哎,你到底帮不帮我治病啊,我都这么努力给你送了投名状,你就治治我吧。”


    “好说,你下午来工作站找我吧。”霍恬恬还是欣赏这个男人的,知道自己空口白牙的求人办事不太可行,便默默地做了件大事。


    不过霍恬恬还是提醒他:“你最好趁着这次的事洗心革面,跟警察主动交代一下自己做过的坏事,说不定功过相抵,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再也不用混道上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大花臂,他陷入了沉思。


    索性带着诊断报告,去派出所自首了,自首的同时卖卖惨,说自己没几天可活了,求警察看在他这次做了好事的份上饶了他。


    结果警察忙着呢,一问他做的那些事儿也没多少伤天害理的,最后只是把他说服教育了一顿,让他回家去了。


    “不追究我投机倒把的罪了?”大花臂惊呆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呢。


    警察摇摇头:“你能找到人证明你前几年投机倒把了吗?”


    “那恐怕找不到。”他的兄弟们肯定不答应的。


    警察便让他赶紧走,别耽误他们办案子:“那不就得了,你一面之词,又没有证据,这次倒是帮着把两伙犯罪团伙全部逮住了,所长还惦记着你呢,说要给你个什么荣誉才好。不过现在你说自己以前不算遵纪守法,那就取消你的荣誉,小惩大诫吧。但是你记住了,以后千万要遵纪守法,啊。”


    “哎,谢谢警察同志。”大花臂从派出所出来,忽然想好好谢谢霍恬恬,多亏她提了一嘴,现在他可以在闺女面前堂堂正正做人了。


    第420章 第420章刻薄的老太太(二更)


    一场大雨, 让整个世界陷入了混沌。


    霍恬恬站在工作站门口,估摸着大花臂不会来了,便回教室上课去了。


    没想到她刚走, 大花臂的兄弟们就把他抬了过来。


    一个个的, 生怕他腿上的石膏淋了雨, 便临时制作了一个可以移动的雨棚, 光是周围一圈手持雨棚架子的人, 就有七八个之多,那架势,真像什么大人物出行似的, 引得不少人趴在窗口往外看去。


    这边霍恬恬刚到教室,就在窗口看到了大花臂, 不过老师也正好进来了, 她不好一直请假, 便索性把课上完再说。


    课上汤玄龄宣布了一件事情:“经学校教学研究组讨论, 本班决定加设医疗专业英语等级考试。每学期会根据当前所学内容出题,希望大家不要再局限于中文课本上的知识, 也要好好抓一抓专业词汇的学习。”


    这话一出, 不少人都怨声载道:“为什么呀, 每学期都要考吗?”


    “没错,每学期都要考。广州作为窗口城市, 近期来出现了很多外国客商和工作人员,国人出国的频率也与日俱增, 相对应的,医疗系统开始出现了面对外国患者时无法有效沟通的情况。所以教研组决定与时俱进, 抓一抓同学们的英语学习。为此,我会多找些英文杂志和期刊供大家学习交流, 今天开始,每晚增设一节英语交流课,自愿为主,不强求,只要到时候考试你挂科了别怨我就行。”汤玄龄说完便讲课去了。


    学生们只好私下里嘀嘀咕咕。


    霍恬恬没什么感觉,她本来就在学,影响不大。


    只是,一旁的童佳佳有些头疼,下课后便搂着她直呼救命:“上学期为了争取进小班的名额,我成晚成晚熬夜,头发掉了一大把,都快成尼姑了。没想到今后每学期都考啊,甜甜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挂科,我好想哭啊。”


    “傻子,国内的法医学还没有起步呢,你只能借住外文教材和外文期刊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你比我更需要学好专业英语,咬咬牙上吧。”霍恬恬知道她最讨厌学英语了,但是没办法呀,人生就是这样的,总是要有迎难而上的时候。


    成功越过去了,以后就是风光无限,要是折戟沉沙了,那就只能羡慕别人的风光了。


    童佳佳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想哭。


    抱着霍恬恬的脖子不肯撒手,撒娇似的挂在她身上不想起来了:“把你的脑子分我一半儿吧,不,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都行,分一点就行。救命啊,我不想学英语啊。”


    “好,分你一半儿。”霍恬恬笑着抓了把自己的脑袋,又做了个往她脑袋里注入东西的姿势,“好了,分你了,振作起来,加油吧佳佳,咬咬牙拼了,日后你肯定可以成为何荣珍老师那样的大家。”


    “唔,我真的可以吗?”童佳佳唉声叹气,但还是振作了起来,“好吧,就冲你这句话,我跟英语拼了,不是它死就是我活!”


    “哈哈哈,加油。”霍恬恬收拾书本,给大花臂看诊去了。


    药方是她早就拟好的,老太太也看过了,说是可行,但是今天她再把脉,又觉得自己有点拿不准,可能是大花臂受伤了,所以脉象有点古怪。


    但她不敢托大,琢磨着还是要让老太太过来看看才行。


    便叮嘱大花臂:“你再等等,我叫我婆婆来一趟,免得我给你开的方子有失误,害你白高兴一场。”


    “那行,我也不差这两天。”大花臂如今倒是很好说话,也不疑神疑鬼了。


    等雨停了,他便走了,临走时还提了一嘴:“我说话算数,那个点心铺子的房租我没往上加,回头你可以去核实一下。这事确实我做得不对,我也跟那个婶子道歉了。”


    “行,你以后记得多做点好人好事,说不定老天爷会被你的诚心感动,就不要你的小命了。”霍恬恬笑笑,目送他离去。


    回到工作站,路伟叫霍恬恬等一下:“首都来的那位老专家就快到机场了,你跟我一起去接机。”


    “好,我换身衣服。”霍恬恬身上这条裙子太花了,不够严肃正式。


    路伟看了眼时间:“换什么,来不及了,走吧。”


    霍恬恬只好就这么跟着去了机场。


    曹院长和汤玄龄也都来了,看起来非常正式。


    下午四点多,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在机场上空盘旋了半个小时,最后终于等到了风雨变小,安全降落。


    霍恬恬跟着路伟等人等在了出口,却怎么也不见那老人家出来。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了,才看到一个满鬓霜白的老奶奶推着行李箱出来了。


    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男人,正帮她提着两大包的书。


    霍恬恬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等到男人走到她跟前主动打起了招呼,她才确定这就是童刚。


    几年不见,他瘦了好多。


    她先跟着曹彻等人跟老专家打过招呼,然后才小声问了童刚一句:“童大哥,你怎么这么瘦啊,都快瘦脱相了。”


    “哎,没办法,人贩子太猖獗了,我经常收到个线索就要去调查,不怎么按时吃饭,时间长了就瘦了。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你别担心。”童刚笑笑,他并不怜惜自己的身体,只要能让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早日团聚,他饿点瘦点无所谓的。


    霍恬恬一时深受触动,忍不住红了眼眶:“佳佳知道你这么瘦吗?她会心疼的。”


    “没事儿,不然她知道就是了。我也不是来看她的,目前有个跨省流窜的人贩子团伙,我来请求这边合作的。”童刚嫌弃书面文件太慢了,干脆坐飞机过来直接谈合作。


    霍恬恬听说这次过来的机票是他自掏腰包的,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这一刻,她决定了,她要做点什么,比如成立个寻找被拐儿童的基金之类的。


    只是,没等她跟童刚再聊下去,走在前面的艾中华便回头看了她一眼,嫌弃地问路伟:“这就是小霍同志?怎么穿得花里胡哨的,她真的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人吗?”


    路伟一听,才知道自己错了。


    老一辈果然喜欢戴着有色眼镜,不待见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同志。


    他应该等霍恬恬换身衣服再来的。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他便解释了一句:“是我的错,她不知道您今天要来,穿着上就随意了些。”


    “也太随意了,这都穿的什么啊,不正经。哪像我孙女啊,清汤寡水的,只穿黑白灰三种颜色的衬衫和长裤。她这……她这心思都用在打扮上了,还有时间学习搞研究吗?”艾中华很是挑剔,怎么看霍恬恬怎么不顺眼。


    霍恬恬原本还挺高兴的,以为对方应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挑三拣四,横眉竖眼。


    她心里的那股子热情,一下就消散不见了。


    她决定据理力争:“艾主任,您是老前辈,我很是敬重您,但我不认可您的观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穿了条好看点的裙子,不至于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行为。如果您实在是怀疑我的水平,您可以出题考我,要是您不满意,我愿意配合您的要求,改变穿衣风格,可如果我能通过您的考试,还请您尝试着改变一下刻板印象,接受新时代年轻人的新面貌。”


    “呵,我就说了一句,你倒是能说十句。”艾中华翻了个白眼,走在了最前头。


    霍恬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刚刚想要跟童刚说的事儿,也一下给气忘了。


    到了路口,童刚把艾中华的两大包书放下:“我走了,记得帮我跟你大哥问好。”


    “好,童大哥再见。”霍恬恬挥手,看着面前的出租车,选择了后面那一辆。


    没想到,艾中华却叫路伟过来传话:“老先生让你坐她那辆车上去。”


    霍恬恬很想拒绝,但是路伟那神色,好像不去不行,她只得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艾中华坐在左边,她在右边,中间是空着的,副驾驶坐的则是汤玄龄,曹彻和路伟贺超等在后面那一辆。


    霍恬恬还以为艾中华要考验她的学问,结果这老奶奶张嘴就批评她:“你还挺喜欢往男人堆里扎啊?”


    “艾主任,我不懂您什么意思。”霍恬恬已经彻底对这个老奶奶没有好印象了,对方也很嫌弃她。


    说话的时候彼此之间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艾中华冷哼一声:“我听说你孩子都有四个了,难道你不懂要跟外头的男人保持距离?这里总共就你我两个女同志,你坐后面去了,少不得要跟几个男同志挤在一起,你不是往男人堆里扎是什么?”


    这是什么谬论?


    霍恬恬脸色铁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反问道:“您难道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吗?也许我不是喜欢往男人堆里扎,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您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做法,单纯只是不想跟您同车而已。”


    “呵,你倒是挺敢说啊。”艾中华挑剔地打量了她一眼,“还打了耳洞,你一个医学生,还有功夫搞这些?心思不用在正道上,迟早栽跟头。“


    霍恬恬这次没再说话,她在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要不然,她一开口一定会骂人的。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因为她发现,她和这个老同志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算算时间,这老同志还是一九零几年出生的,正是裹小脚的年代。


    恐怕她的脑子也被裹住了,没办法。


    这真的让她大失所望,她还以为这个老奶奶会是个支持女性抛头露面闯荡事业的开明老人呢,毕竟这个奶奶自己还出国留学过呢,不是吗?


    结果……


    霍恬恬一句话都不说了,反正说不通,没必要。


    今后她跟这个老专家之间就是纯粹的师生关系,没有别的什么好啰嗦的。


    艾中华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接下来也不问她什么了,一直到了校门口下了车,两人都没有再有过任何的眼神交流或者语言交流。


    曹彻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还挺着急的,原打算让霍恬恬一直陪着老专家吃了晚饭再走的,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还是路伟坚持,霍恬恬才跟了过去。


    去的还是香八怪,那老板娘一见她就热情得不行:“哎呦,小霍老板,你今天又是带的哪里的富商来谈生意啊。”


    霍恬恬摇摇头:“跟老师来的。”


    老板娘恍然,看着确实像是搞学术的,便换了个口吻:“原来是师生聚餐,那我可得把咱们店的招牌菜全都露一手,还是去南天门包间吗?”


    “你问曹院长吧,我随便。”霍恬恬不想抢风头,纯粹是因为老板娘不认识曹院长。


    不过这么一来,艾中华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一行人到了一个叫“蟾宫折桂”的包间坐下,艾中华冷哼一声,跟路伟埋怨了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这哪里像是学医的,这就是混社会的,还老板呢,怎么,难不成她还做生意吗?”


    “嗯,有几个厂子,还有深圳那边的产业园和广州这边的妇产医院。都是她投的钱。”路伟实话实说,他也没想到,老同志的成见会这么深。


    是他错了,哎。


    艾中华果然更生气了,质问道:“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倒是把什么老板当得挺起劲的,我看她怕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吧?”


    “那您就错了,她的专业知识是过硬的,除了学校里的课程,她还师承她婆婆,她婆婆祖上是宫廷御医,妇科千金一科的巨擘,她治好了不少患者呢。”路伟实话实说。


    艾中华却冷哼一声:“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怕不是她做做样子,背后都是她婆婆在给她拟方子看诊吧?”


    “真不是,都是她自己看的,您要是不信,您考考她。”路伟真的头大,果然这老专家跟首都那边的人说的一样,只对她那个孙女好,对别人从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可是他想着,小霍这么年轻有为,这老专家应该对小霍青眼有加才对啊,没想到居然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答应让她过来。


    哎。


    他这唉声叹气的样子,叫艾中华不高兴了,冷笑道:“你还挺护着她,啊?没事儿,我会考她,我就不信了,她这么年轻,还到处铺摊子搞这个搞那个,她居然还有精力学习。我没见过这样能耐的人,我不信。”


    “不信您就考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呢?”霍恬恬终于忍不住了,没见过这么刻薄的老太太,什么玩意儿。


    艾中华也气得不轻,没见过这么乱来的医学生,今天非要让这个年轻女人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于是她正襟危坐,开始考验霍恬恬的学问。


    接下来,上菜的人便看到了这么离奇的一幕。


    一个老太太满脸嫌弃地问问题,一个女学生满脸轻松地回答问题。


    一个带着找茬的意思,一个也明显不怕挑衅,很是不服输的。


    两人你来我往,那女学生是一点都不露怯,更没有输阵。


    到最后,是那老太太卡壳了:“这不可能,我问的是大四的功课,你居然学过了?”


    “我过目不忘,要不我把这一节的原文背给您听听?”霍恬恬乐得看这老太太吃瘪。


    活该,谁叫她这么难伺候,张嘴闭嘴就挑剔这挑剔那,难道她不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人可以精力充沛,学啥会啥吗?


    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比想念夏晴,还是夏晴好啊,整天跟她的亲姐妹似的,有什么事都护着她。


    哪像现在,对方不骂她就不错了。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霍恬恬大概能猜到原因。


    这个老专家毁容了,想必生活当中没少被人挖苦嘲讽,她可能因此滋生了对年轻女人的恨意。


    不过,虽然可以理解她这刻薄和挑剔的原因,可这不代表霍恬恬愿意逆来顺受。


    真是搞笑,又不是她求着这个老专家来的,来了就甩脸子,这谁受得了啊。


    霍恬恬还真就被激起了一身反骨,准备以后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这老太婆拿她怎么办。


    结果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又被挑剔起来了。


    艾中华指责她不应该自己吃自己的,而应该关照关照师长,拿公筷先给师长夹菜。


    霍恬恬忍住了,没有发作,但也没有去夹菜。


    等散席后回到大院,她才委屈巴巴地跟老太太埋怨起来了:“我从来没想到,一个老太太可以那么刻薄,简直叫人恨得牙痒痒。还是您老人家开明!哎,可能是遇到您这么一个好婆婆把我的运气都用光了,呜呜……”


    “傻孩子,这说的什么话,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怎么好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就说自己运气用光了呢?你别怕,你不是要妈去给那个大花臂看诊吗?回头妈会会她,我就不信了,长荣都愿意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有什么资格对你指手画脚的?真是不像话,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难不成是解放的时候把她落下了?”老太太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坚决站在儿媳这边。


    这让霍恬恬心里好受多了。


    她把眼泪糊在老太太领子上,撒了好一会的娇才起来。


    后来郑长荣回来,老太太还叮嘱他好好哄哄自己媳妇:“在学校受委屈了,天大的委屈呢。”


    郑长荣一头雾水去了楼上:“媳妇儿,谁敢给你委屈受啊?说我听听,我叫人收拾他去。”


    霍恬恬便又倒了一次苦水。


    郑长荣听罢,乐了:“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不就是一个落伍的刻薄老太太嘛,别怕,回头让咱妈去骂她。”


    “嗯,你们最好了。”霍恬恬靠在郑长荣怀里,可算是彻底把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了,以至于睡觉的时候,她都不舍得松开,非要抱着他的胳膊,像个赖皮虫。


    郑长荣第二天起来就叮嘱了老太太一声:“妈,你叫上二姐一起去吧,我听着这老太太怕是不好对付,多个二姐多份力量。再者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吵不过她,回头气出个好歹来,有二姐在也能及时照顾着您。”


    “放心吧,这种酸臭迂腐的老太太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叫上你二姐也好,叫你二姐多找些军嫂过去,一群人围着你媳妇夸,看那死老太太还能放什么屁。”郑锦绣脑子灵活着呢,光骂可不顶用,得找人给她儿媳妇挽回尊严才行。


    郑长荣哭笑不得:“那行,这事拜托给您老人家了。”


    反正两个小子上学去了,老太太只要中间离开一会儿就行,老爷子和刘霜两个人照顾两个小姑娘应该还是可以忙得过来的,关上院门不让孩子乱跑就行。


    不过到了广州,霍恬恬还是先让老太太给大花臂诊个脉看看。


    救死扶伤永远比出气更重要。


    再者,霍恬恬也不知道那老专家今天有什么安排,总得找个合适的契机才行。


    郑锦绣打量着眼前的大花臂,果然看出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闺女,你过来。”她招呼霍恬恬看了看舌苔,“你看,他这几天应该是着急上火了,生了疮。”


    “嗯,我想的是先给他降降火,要不然啊,吃饭吃不下去,喝药也受罪。”霍恬恬是注重望闻问切的,当然不会漏了这个。”那没事了,就按你开的方子来吧。”老太太宽了宽她的心,本来这癌症也不是一定能治好的,尽力而为吧。


    “嗯好。”霍恬恬带大花臂去抓药。


    没想到她刚走,艾中华就跟在曹彻身后,来工作站参观了。


    曹彻详细地介绍着工作站的设施和安排,以及里面现在配备的各类工作人员和研究人员。


    “彩超机的仿制已经有眉目了,还差最后一个环节。这边是小霍的私人门诊室兼办公室。”曹彻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郑锦绣,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老郑姐,您怎么来了?”


    说着他给两个老太太做了介绍。


    郑锦绣心说,原来这个死老太婆就是把闺女气哭的那个,果然长得有点凶。


    但她不好上来就找茬,便先客客气气地跟曹彻寒暄:“闺女一直学的都是妇科千金的学问,怕自己看诊的一个肝癌患者看不准确,叫我来把把关。”


    郑锦绣面带微笑,视线落在艾中华身上,倒是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老太太健全的那半张脸有点熟悉。


    没想到艾中华直接冲她翻了个白眼:“这个小霍果然是个混子,这么年轻,能看什么诊,都是她婆婆在背后帮忙的吧。我看就别让她在硕博班待着了,把机会留给真正想好好学医的人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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