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_炸声极大,几乎传遍了整个宗门。


    原本天雷勾地火,见面就[哔哔哔——]的一对,此刻在轰隆的响声中冷静望着彼此。


    两人都没因为轰隆声而惊诧。


    剑尊奚濯眸色清朗,压下翻涌思绪,微微笑了,“在下奚濯。”


    哪怕宴窈消息闭塞,也听过剑尊大名,不伦不类的打了个招呼:“尊上是来找人吗?”


    奚濯:“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奚濯便好。”


    宴窈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善如流:“奚濯公子,你可以叫我宴多喘。”


    希望我今天依旧能多喘一口气。


    奚濯沉吟:“哪三个字?”


    宴窈想了想,拿剑在松软的土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


    奚濯眸色含笑,拔剑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剑尖一撇,泥土地便画出了笔,延伸到了“宴”字旁边,头顶的樱花缓缓飘落,为凌厉剑意添了几分缱绻温柔。


    若是有剑宗的弟子,不,哪怕是四海八荒的其他人稍微了解过剑尊的修士,此刻怕是要惊诧的瞪大双眼。


    ——剑尊的剑上一次出鞘是在百年前,还是为了斩作恶多端的妖王。


    况且四海八荒值得剑尊拔剑的修士妖魔并不多,这会儿却为写个名字而拔剑。


    委实令人震惊。


    宴窈不知内情,只是记下这两个字,不怎么走心的恭维了句,“奚濯公子的名字很好听。”


    奚濯:“哪里好听?”


    宴窈:“……”


    简直是硬核要彩虹屁。


    “濯清涟而不妖,名字就很冰清玉洁。”


    奚濯颇觉好笑。


    若是冰清玉洁,倒也不会念了一个姑娘三年,还念成了心魔。


    他目光落在地上的“宴”字。


    连姓也改了。


    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但多喘……怎么看,都有几分随性了。


    宴窈抽剑写名字,纯粹是因为这样有安全感。


    她没见过剑尊,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剑尊,手中握着剑总归安心一些。


    “奚濯公子可是找人?”


    她试探问。


    奚濯回神,“原本是如此。”


    他目光落在宴窈手腕戴的朱砂串,蕴含着淡淡的佛光,连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佛光。


    这是独属于圣僧的佛光。


    修为低是看不出的。


    这哪里是魔尊养了个妖精,分明是圣僧养了个……


    奚濯压下翻涌思绪,面色不显,仍然笑着说,“我闭关了三年,最近刚出关。”


    这是需要她继续夸吗?


    宴窈从善如流,“奚濯公子飞升定然指日可待。”


    奚濯笑着摇头,忽然说:“打我。”


    宴窈:“……这不好吧?”


    主要很担心对方一个剑气就把她扫死了。


    奚濯:“切磋而已,点到为止。”


    宴窈老实回答:“我可能还不到炼气。”


    奚濯蹙眉,“无妨。”


    话说到这份上,宴窈没办法拒绝,硬着头皮和剑尊切磋。


    顺势往门口移动。


    心想,外面都是人,哪怕有什么不对,剑尊也不至于当众起歹心。


    宴窈暗自叹息。


    我这命运多舛的人生。


    可一定得多喘一口气。


    握拳。


    奚濯虽然说是切磋,实际上连切磋都称不上,完全是一场指导性锻炼,简直是喂招。


    得。


    这事俩师父外加一个李长老都没有做过。


    宴窈疑惑丛生,但机不可失,从中还参悟到不少,索性认真应战。


    ……逐渐上头。


    奚濯骤然收了剑,食指抵住她刺来的霜剑,“好了。”


    宴窈意犹未尽,不过毕竟对方是指导老师,倒也没有强求,抱着剑复盘刚刚的剑招。


    奚濯以为她闷闷不乐,便主动解释,“你身体弱,不可过度。”


    宴窈嗯了声,“多谢奚濯公子。”


    奚濯:“你若是愿意,以后每日来莲花池找我,我陪你练剑。”


    宴窈面色古怪,“恐怕不行。”


    宴无命还在身边呢。


    况且,经历过李长老这件事,哪怕愿意付出点代价变强,在选择工具人这上面也是慎之又慎。


    最重要的一点事,剑尊惩恶扬善,她这会儿深陷魔尊阵营,就更像那个需要被扬了的“恶”。


    奚濯好奇:“有别的事?”


    “要和我一起呢。”


    男子缓步走进庭院,声音有几分失真。


    宴窈回头看去。


    男子一身玄衣,声音雌雄莫辨,又戴着狐狸面具,俨然是魔尊,且毫不掩饰浑身煞气。


    “……”


    魔域魔手一个狐狸面具吗?


    这是捅了狐狸窝?妖族知道吗?


    不对,堂堂剑宗,魔尊竟然来去自如么?


    奚濯不着痕迹将宴窈护在身后,“阁下既是魔,来剑宗有何事?”


    宴无命微微勾唇,含着笑意缓缓道:“不久前,本尊遇到一姑娘,仙姿玉貌,本尊一见倾心,爱之如狂,不惜大动干戈,夺了世上无人敢踏足的宫殿,金屋藏之,可惜,她还是跑了。”


    他声音磁性十足,低沉和缓缓像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可目光却紧紧锁定着宴窈。


    宴窈:“……”


    谢谢,当事人并不知道你一见倾心,爱之如狂。


    大魔头笑了声,懒懒散散的反问,“奚濯,你告诉本尊,本尊是来做什么的?”


    宴窈眨眼。


    嗨呀,这人还真是剑尊。


    还挺和蔼可亲。


    一旦有了身份加持,刚刚的“切磋”更像是认错人基础上,长辈心血来潮对晚辈的指点。


    宴无命对自己了解甚多,她一抬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冷嗤,“过来。”


    很好。


    现在压力来到了我这边。


    宴窈纠结两秒,总感觉选哪个都不是百分百安全,索性选了个最小肚鸡肠的,省的魔尊没死透日后报复。


    没走两步,奚濯便抬手拦住了她,眸色冷冷凝着宴无命,“我在这里,你不必怕他。”


    宴窈:“……”


    002真的好想为宴窈配音:“你们不要为我打架啊!”


    它哪里知道。


    宴窈这会儿巴不得赶紧打起来呢,最好剑尊直接惩恶扬善,永远后患。


    宴无命指尖顶了下狐狸面具,黑色花纹似乎随之颤动,旋成了圈,诱的人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


    这会儿情况了然。


    杀一个剑尊,就少一个男主。


    只是他回忆了剧情中,奚濯一见钟情的原因,琢磨片刻,忽然笑了,“我不杀你。”


    奚濯淡声:“阁下未免太自傲。”


    不提他会拼死一战,单说这里是剑宗,又是论道会,几乎囊括了四海八荒所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车轮战也能耗死魔尊。


    宴无命似笑非笑,“本尊先杀你徒孙。”


    最后一个男主,剑宗大师兄。


    奚濯面色微变,“阁下不会以为你还有机会逃的掉?”


    宴无命正要再说什么,见宴窈打了个哈欠,“……”


    确实无聊。


    得有点乐趣呢。


    大魔头骤然出手,狂风突起,如同刀刃般锋利至极。


    宴窈脸颊被罡风划破一道,汩汩流血,她摸了摸,垂头望着指尖猩红的血液出神。


    只觉得自己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要弱上不少。


    杀她只用一道风。


    宴窈心说,她要变强。


    半空中。


    奚濯先是试探。


    只不过越试探,越心惊。


    魔头好似比他还要清楚他要出手的招式,这并不是一场决斗。


    他握紧剑。


    这是一场单方面,游刃有余的戏弄。


    奚濯面色逐渐严肃,剑意凛然。


    宴无命前世与奚濯交手次数算不上多。


    一般是他觉得无聊,就去找奚濯打架,每次都会留一口气,方便下次继续打。


    除了剑尊以外,剧情中的男主也都活的好好的。


    毕竟四海八荒能玩的太少,有一个算一个,宴无命都乐意留他们一口气。


    如今。


    宴无命满眼愉悦,依旧是看玩具的兴奋,“听闻你修无情道。”


    奚濯面色清冷,青衫翻飞,剑招凌厉,步步紧逼,有点穷途末路,拼死一战的意思。


    宴无命不慌不忙,犹如嬉戏般,拨弄开剑尊挥来的剑,慢悠悠道,“奚濯,你回头看,那是不是你日思夜想的面孔?”


    奚濯立在空中,垂眼一扫,心魔霎时涌出。


    当年算出凌霄君死劫后,星宿楼楼主又为宴窈算过一卦。


    卦象不明,但星宿楼楼主却遭到反噬,伤及五脏六腑,卧床养病三年,至今仍然时不时吐血,出行依靠轮椅。


    这般严重只可能是窥探到了天道。


    也因为如此,奚濯才去了凡尘一趟,了解宴窈——当时尚未改姓的郑大小姐。


    他记忆超群,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也了解前因后果,甚至比凌霄君还要清楚宴窈在凡尘的生活。


    可每每想起,脑子里最先浮现出的,是一副极美极美的画。


    少女拔下簪子刺入正在说话的小厮脖颈,乌发如绸缎般散落,在众人尖叫惊呼声中,又优雅拔下小厮脖颈里的簪子。


    鲜血溅落在雪白侧脸。


    她抬起头,狐狸眼潋滟生辉,似笑非笑,犹如蒙尘珍珠拂去尘埃,血液似梅花落在雪地,凄美而娇艳。


    抬眼,看向了奚濯所在的位置。


    彼时奚濯已是渡劫,距离飞升一步之遥,却好像被一个凡人看穿了伪装。


    可他最先注意的不是这些,是他无法控制的心跳。


    那一幕,那一眼。


    自那天起便印刻在了心中。


    日日难忘,夜夜回想。


    他不知道是哪一个点触动了自己,他只知道,他看到了极致的美。


    而此刻。


    那副画面与现实融合。


    宴窈脸颊滑落的血液,像是红梅点缀,冷艳独绝,一双狐狸眼多情至极,蕴藏着担忧,不知道望向他们俩谁。


    奚濯心说,太假了。


    演的太假了。


    恐怕他这会儿真的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伤心。


    所有思绪不过一刹那,愣神也是一刹那,就是这么瞬息功夫,宴无命的剑穿透了奚濯肩膀。


    “留你一命。”他笑着说,“好让世人都瞧瞧,光风霁月的剑尊,被心魔吞噬的狼狈模样。”


    言罢,宴无命落在宴窈面前,指腹蹭过她脸颊的血液,放在鼻尖闻了闻,在宴窈惊讶的目光中,凑到她面前。


    冰冷的狐狸面具抵在了她鼻尖,皮肤像是笼了层淡淡寒意,面颊又有几分湿热。


    宴窈狐狸眼瞪圆。


    这魔头舔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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