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炮灰活成种田文女主[快穿] > 149. 倾诉 矛盾
    旅思遥从来没这么坚定地给一个人定罪过,当谢灵推了她一把,她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怔了又怔,才缓缓道: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谢灵斩钉截铁,一脸严肃道:


    “不是真的难不成还能有假?”


    旅思遥听了这话,眼眶没来由地微微泛起酸热,她的喉咙也逐渐变得钝涩,一句话染上了浓重的哑意,几乎要将尾音闷吞掉了:


    “多谢你这么为我……说话。”


    谢灵见她眼眶忍红,怕是要哭的样子,便故作淡淡地岔开了话题:


    “你嗓子都哑了,要不然先把姜汤喝了润润嗓子吧?”


    旅思遥闻言,眼眶酸热盈溢,只差兜不住时,她慌忙端起满满一碗姜汤,卖力地灌了一大口,汤碗倾翘着盖住她半张脸,也及时接住了她颗颗烁烁往下落的热泪。


    谢灵见她喝完,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便问:


    “我瞧你把粥吃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再添一些?”


    “不必了,但还是要劳烦你帮我上一下药。”


    旅思遥偷偷用袖子抹去泪水,内心艰难挣扎了一会,才对谢灵提出这个请求。


    谢灵一下就瞧见了她在擦眼泪,但还不至于没眼力见到当场拆穿,让她难堪,便假装没瞧见,对她的请求自然也是答应的:


    “好啊。”


    她话毕,去主屋拿了息莲药膏,还是照昨日的法子给旅思遥上药。


    抹药的途中,旅思遥依旧沉默寡言,谢灵已经习惯了她的性子,便没作什么期待,但到药快上完的时候,旅思遥稍显闷哑的声音,有些突兀地落在了她的头一会儿话吗?”


    谢灵有些诧异,但随即道:


    “你说吧,我听着。”


    “其实……你是第一个肯这么为我说话的人。”


    旅思遥的语气颇显沉重,一听便是花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来这些话:


    “你说那二位住客并非良人,是我傻笨地被她们欺负了。“


    “这话不仅是别人从未说过,就连我自己……也不敢这么为自己伸张,因为从小到大,我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最开始,是爹娘嫌弃我体弱无用,动辄冷眼相待,训斥打骂,但他们越是如此,我便越是懦弱不争,后来他们就生了弟弟妹妹,我被送到绣坊当学徒,一年也回不去几次,与家中往来便渐渐疏远了。”


    “我不知该如何自处,一个人又寂寞孤独,常渴望他人的友善之情,但每每费上一番力气交成的闺友,总是要像爹娘那样,嫌弃我,轻视我,冷待我……没有一个是例外的。”


    “我有时候也知道自己乏闷无趣,招人嫌,费力讨好她们却总是弄巧成拙,这样的人合该孤零零的,但我又抵不过独处的空虚……我是心中匮乏的人,总是羡慕别人的开朗、乐观,大方,所以渴望着想要靠近。”


    “但遭遇挫折的次数多了,我便和别人一样,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甚至在心中谴责自己,比别人的谴责还要添足了数倍的气力……我不断暗示自己,一旦别人有错,那我也不无辜,若是别人招惹在先,就是我的性子让人厌烦,才惹恼了别人,其根本定是我之过,若是别人自发冷待,那就是我不好相处,日久下来使人心中积怨,若是她们先邀我一起玩却闹了不愉快,那就是我不懂拒绝,明知与对方不是一路人,却还是要迎合顺从,正是因为错都在我,所以我才会惹来那么多的是非,否则,为什么别人就不那么倒霉,不招人嫌弃呢?”


    “一个人被嫌弃一次或许情有可原,但次次被嫌弃,瞧不起,也许这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旅思遥的语气越是沉抑,神情反而渐渐褪去了唯诺之意,谢灵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一个表面拘谨木讷,唯她人之命是从的人,私底下也会如此尖刻生怨,自尊强烈远胜她所见的任何一个人:


    “但其实,我知道的,我并不羡慕别人的开朗,乐观,大方,我之所以渴望这些,是因为我一无所有,又厌恶自己的拘谨,内向,不善言辞……我有这样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因为爹娘这样想,闺友这样想,身边的所有人都这样想……我每时每刻都在遭受贬低,轻视,便无论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出这个怪沼。”


    “所以,我一直都沉溺在这种性子里,拘谨又木讷,喜欢讨好别人,甚至做什么都离不开这一点,就像步施她们没有让我看护箱笼包袱,我也会自发地上前去看护,我知道的,我无从立足于她们的友情之中,只有多奉献一些苦力,才能给自己增添站在她们身后的底气。”


    “而每次她们稍微关照自己一些,我就觉得融入进了这一段友情,便更甘愿鞍前马后,就算糟践了自己也没关系,因为我这样的人只要被关心两句,就又甘之如饴了。”


    “但其实,我又常常对她们营造的热闹氛围无所适从,要很费力才能跟上她们的步调……”


    “你听了我说的话,大概会觉得我是自作自受吧,既然跟她们合不来,又何必强逼自己迎合受罪,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每次都一头扎进连自己都排斥的友情里?”


    谢灵的心情也被她带着一起沉郁了下去,但她依然是旁观者,只沉浸了一会便抽身而出,能感受更多的是旅思遥性子上的前后转变。


    谢灵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旅思遥这个人实在是矛盾,因为她既糊涂又清醒,既愚钝又敏锐,既自尊又自怨,既自爱又自伤——


    她明明不是个心思浑噩之人,她对梁冰任绯、步施那三人的所为,每一分每一毫甚至都是心如明镜的,却怎么会次次沦落到这种狼狈又可怜的地步呢?


    谢灵心中恍惚不解一阵,忽然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沉溺在周芬兰虚假温情里的自己,也曾如此反复挣扎过。


    在极长的一段时光里,她都沉溺在用自虐乞来的幻境之中,只因渴望从周芬兰身上汲取稀薄的亲情,去慰藉自己孤独无依的内心。于是,便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她的谎言,结果到头来只有无情的欺骗,压榨,一次又一次堪比刻骨的伤害。


    那时,直到狠下决心与周芬兰一刀两断,谢灵才彻底醒悟——过去的自己最惧怕的便是无依无靠,却从不曾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安稳坚定的依靠。


    而在她没有清醒之前的分分秒秒,都如旅思遥一样,身体力行地印证着一句话:


    自己越是活得无力,越是内心空荡荡地需要别人来填满所求,期望落空之后,内心的痛就越会吞噬自身的勇气,而使自己更加深陷于困缚自身的泥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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