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你就这样喜欢我 > 15. 第 15 章 “那我们俩,就这么定下……
    党夏脑瓜子嗡嗡的,只觉得大佬这两下,全完敲在了她头盖骨上。


    “是啊岑枳,”党夏蹭一下从马嘉悦位子上站起来,一脸严肃地对岑枳说,“做人最忌讳三心一意,既然你一开始就坐在这儿了,那就要坚定地坐下去啊!不要想东想西的!”


    “……?”


    岑枳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党夏义正辞严地说完,转身,扯着她还没来得及放的书包,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座位上。


    教室里已经来了三分之一的同学,刚还吵吵嚷嚷的气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非常好学,只剩下唰唰唰抄作业的声音。


    岑枳眨了眨眼,默默掏出英语书,随便翻开一页,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还没看进去两个字母呢,就看见那只刚刚跟敲人头盖骨似的漂亮爪子,指尖勾着个小盒子,晃到她眼前。


    一只开着透明小窗的甜品盒子,不轻不重地搁到了她翻开的英语书上。


    岑枳看见里面的草莓切片,微愣了下,下意识朝身侧看过去。


    贺知野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


    岑枳茫然问他:“给,我的?”


    贺知野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岑枳盯着他的唇角眨了眨眼。


    “你的意思是:”自行揣摩并缓缓问出了口,“不然呢?”


    “……”贺知野都快被她气笑了。


    这会儿倒是聪明。都会自问自答了。


    岑枳见他唇角吊儿郎当地提了提,估摸着自己没估摸错,于是接着问:“为什么呀?”


    贺知野微斜头看着她:“促销。”


    他声音懒洋洋的,没有半点儿说胡话的不淡定。


    岑枳微张了下嘴:“哦。”


    但也没明白为什么促销就要请她吃。


    小姑娘点了点头,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拧回头盯着那块蛋糕,脸上摆出了一副挺为难的样子。


    贺知野开始不爽。


    怎么,他还能给她蛋糕里下点儿毒?


    完全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的贺知野,有限的耐心非常轻易地告罄,直截了当地问:“不吃?”


    岑枳愣了下,偏头看他。


    只觉得她要是再不说话,贺知野就能叫她“不吃就扔了”。


    “不是哦。”岑枳赶紧摇头,苦恼地挠了挠脸,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实但委婉地说,“我这人有个毛病,这些不是体能维持必须摄入的食物,我吃它们的日子,都务必固定。”


    贺知野反应了两秒,有些好笑地替她说完:“就是今天吃了,以后每个周一的早上,都必须吃。”


    又想吃,又惦记着没必要的减肥,于是就给自己找了个完全不沾边儿的理由。


    “啊。”岑枳微愣,点了点头。


    没想到贺知野居然能理解她。


    “知道了。”贺知野撩了她一眼,“以后他们家,每周一都促销。”


    “?”岑枳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贺知野微眯了下眼。


    他发现了,和他小同桌说话,似乎得直白一点儿,稍稍拐个弯儿,她都有可能不理解。


    无奈地叹了口气,贺知野用残存但不多的耐心说:“以后每周一,都有。”


    岑枳又好奇,下意识问:“可你为什么要给我……”


    贺知野唇角掉下来,面无表情看着她。


    “……”岑枳无声张了张嘴,选择闭嘴。


    类似的情境在戚舟和她身上也发生过,岑枳很有经验。


    戚舟:“问那么多,你到底吃不吃?”


    岑枳:“吃,吃。”


    戚舟:“吃还问那么多!”


    岑枳:“哦,哦,对。”


    是得不到答案的。问了也白问。还显得她像个傻子。


    “那我每星期,”岑枳抿了抿嘴,克制了一下笑意,慢吞吞地说,“只能多吃这么一次,不能再多了哦。”


    贺知野脑袋微侧看着她,长睫半阖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压了下嘴角毫不明显的上翘幅度。


    岑枳有了长久的预期,安心地拆开盒子,拿出甜品店自带的小勺,手指头不太灵活地捏住,挖了一小勺,美滋滋地送进嘴里。


    等新鲜草莓和奶油甜香在嘴里蔓延开,岑枳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贺知野敲着桌子说的那句:做人,不能三心一意。


    她那会儿还什么都没答应党夏,所以贺知野这句话的潜台词,到底是什么?


    岑枳抿住空勺,盯着蛋糕夹层里的草莓碎,开始沉思。


    贺知野看着她傻乎乎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儿说不上的无奈。


    指尖搁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贺知野:“你……”


    岑枳听见声音,小勺子抵在唇上,慢吞吞地偏头:“嗯?”


    等了三四秒,贺知野却没说话,岑枳眨巴了两下眼睛。


    贺知野倾身,拿了本英语书翻开,一手挑了支水笔:“没事,吃吧。”


    “哦。”岑枳摸不准他的想法,乖乖点头,继续低下脑袋揣摩“三心一意”。


    周六中午,贺知野又去过那家小面馆儿。


    上餐的时候,老板娘特意和他聊了两句。


    “小帅哥,上回那小姑娘是你同学吧?”老板娘说,“她上周末来我家吃了两天呢。”


    “嗯?”贺知野微愣了下,看向她。


    “就那个,”老板娘想了下,“上礼拜六跟你坐一桌,留着学生头,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小姑娘。她后来连着来我这儿吃了五顿,”老板娘伸出五根手指头,“礼拜天早上都来了。就是,”老板娘笑了笑,“就是都没碰上你。”


    贺知野眉心一跳。


    老板娘见他不说话,又添了句:“每回都是一个人来,瞧着怪孤单的。”


    贺知野滞了下,顿了得有两三秒,才不带什么情绪地笑了下,道了声谢。


    老板娘转身忙活去了,桌上的汤面热气腾腾,旁边一桌四个女孩子,边吃边聊热热闹闹,时不时聊嗨了还得控制一下笑声。


    贺知野突然有点儿下不去筷子。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党夏其实也不怎么陪他同……陪岑枳吃饭。


    除了周三在小食堂能看见俩小姑娘坐一块儿吃,大多时候,岑枳中午都是一个人去北食堂的。因为有好两回,马嘉悦杨垚拉他上商业街吃中饭,他都看见党夏身边坐着的,不是岑枳。


    更别提每天晚上那顿。


    更指望不上那个不靠谱的网恋前任。


    关于吃饭有没有人陪这个问题,贺知野其实是不在乎的。要是没有马嘉悦杨垚拉着,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也挺习惯一个人待着的。没了马嘉悦的呱噪,脑袋都没那么疼。


    但他同桌明显不是。


    小姑娘上周五给他带了药,他没去学校。


    上周六看见他去那家面馆儿吃过饭,为了能再碰到他,连着去吃了五顿。


    结果还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和她一块儿回小区的时候,贺知野看见她家从院子到客厅,都没有一丝亮光。


    可见家里是没人等着她的。


    班里人都知道她从s市来,那她父母呢?家人呢?


    小姑娘除了周末,一天三顿都在学校食堂解决,哪个家里有大人管着的能这样。


    于是,一个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远方上学,脑子不太灵光还没有朋友的小可怜形象,瞬间就非常立体了。


    贺知野是了解自己的,同情心和耐心在他这儿,都属于稀缺资源。


    所以那一刻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不是滋味儿,就让他很烦躁。


    结果小姑娘还变本加厉,那一帧牵住他衣角,委屈巴巴小心翼翼,又故作镇定说要请他吃蛋糕的样子,挡也挡不住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贺知野闭了闭眼睛,像是为了证实他小同桌连吃五顿汤面的壮举和他并没什么关系,做了个自己都觉得很像神经的决定。


    ——然后用事实证明,和他“和好”之后,小姑娘这周末,一连五顿,再没来过这家面馆儿。


    ……


    “哦对了,”岑枳吃了一半,对贺知野说,“我给你带的药,还在你课桌里。”


    贺知野回神,胳膊伸进去摸了下,拿出来。


    “不确定你是着凉还是热症,”岑枳下意识凑过去,指着那俩盒子上的适应症说,“就两种都给你带了。”


    贺知野睫毛尖轻轻动了下。


    结果岑枳说完,就一盒叠着一盒,极其自然地要往自己书包里收。


    不太灵活的小手指都挡不住她回收神药的决心。


    “……?”贺知野眉梢轻挑,水笔一歪,轻轻在她手背上敲了下。


    岑枳手一顿,看他。


    “怎么,”贺知野懒懒散散地问她,“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收?”


    “……啊,”岑枳认真揣摩后,一把将两盒药推到他面前,大方又好心地提醒他,“那你记得在20xx年x月x日之前就病,过期了就浪费了。”


    “……”呵。


    他就不该对这傻子有什么指望。


    贺知野面无表情地想。


    -


    中午下课。


    “爸爸,我今天要吃酸辣汤,你俩陪我上小街吃去。”马嘉悦照例提要求。


    贺知野慢腾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去。”


    “操!那你要吃什么?”马嘉悦撑着他课桌挡住他去路,“不吃饭升仙啊!”


    他这么关爱老父亲,也是有原因的。


    从小到大,马嘉悦一直觉得贺知野这人挺神奇的。不光是在智力体力心力脑力各种力上碾压他的那种神奇,而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很神乎。


    他也不知道贺知野是因为做什么事儿都太容易成功,体会不到挑战性带来的愉悦感,还是因为……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淡得很。


    淡得生出一种无欲无求的佛性来。


    譬如,马嘉悦一直非常自信地认为,他要是一年不找贺知野,贺知野这狗东西绝对也能一年不找他。


    并且不会问你理由,不会问你讨要任何说法。


    马嘉悦不知道这位少年长成今天这种性格,是不是多少和他比简星疏还纠结的家庭关系有关。


    但用他这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判断,这种高智商的孤僻少年,要是没人在乎他,是很容易出事儿的。


    他,马嘉悦,这么有情有义,这么义薄云天的一个真男人,怎么能让他的好兄弟出事儿?那必须不能够。


    所以他和杨垚做什么,都得拉着贺知野。


    让贺知野感受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别他妈一个想不开,就飞升成仙去了。


    贺知野自然不知道自己简单的两个字,已经让马嘉悦发散了这么多。


    抬起胳膊,贺知野手背撩开他:“吃食堂。”


    “吃……”马嘉悦愣了下,都忘了拦住贺知野,看向杨垚,“他吃啥玩意儿?”


    这种时候,就得靠智力正常的杨垚了。


    “你枳姐,”杨垚抬了抬眉毛,压低声音,“最爱吃的玩意儿。”


    “卧,”马嘉悦睁大眼睛,“槽?”


    “嚯!爸爸——”贺知野磨磨叽叽的,这会儿教室里都没几个人,岑枳也一早出教室上厕所去了。马嘉悦笑得贱兮兮地飞奔到他身边,胳膊肘你俩上礼拜干嘛呢,到底为什么吵架啊!”


    他上礼拜都快憋死了!一个是他孝顺了十几年的爸爸,一个是他失散多年的姐,手心手背都是肉,俩人那气压低得他连笑一下都觉得是罪过,很有种这个家要散了的错觉。


    贺知野轻嗤了声,没看他,往楼下走:“你怎么那么能想呢。”


    “还说没吵还说没吵!”马嘉悦歪着头隔空点他,“没吵你俩不说话!”


    贺知野撩了他一眼,非常正经:“嗓子疼。”


    “……我去你大爷的!”马嘉悦都气笑了,“你他妈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不能凌.辱我的智商知道不!”


    连杨垚都乐了,忍不住替马嘉悦说话:“阿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给孩子做这种降智训练,才导致他长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滚蛋!”马嘉悦笑骂他。


    贺知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大概是他这胡话,连马嘉悦这个智商的都蒙不住,的确挺好笑的。


    又或者是感冒完全好了,心情不错,突然一下子忍不住,跟着他俩一块儿,像个神经病似的无声笑起来,笑到肩颤。


    -


    北食堂很大,好在岑枳每天的路线非常固定,连上完厕所走到食堂的用时都极其规律。


    贺知野不紧不慢走到北区食堂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岑枳。


    马嘉悦立马对着贺知野挤眉弄眼的,眼皮子都快眨黏连了:“神机妙算啊爸爸。”


    贺知野没有丝毫尴尬和不好意思,非常淡定地瞥向岑枳。


    岑枳作为一个合群的小朋友,当然是要笑眯眯和他们打招呼的。


    马嘉悦作为一个孝子贤弟,为了这个家能不散,当然是要极力融洽家庭氛围的。于是诚邀“这么巧”遇上的岑枳一块儿共进午餐。


    岑枳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开学第一周就和他们一块儿吃过饭。


    况且平时她在食堂吃,还有点忐忑呢。她就一个人,时常会有人要和她拼桌,每次都是不同的面孔,说实话,她还挺紧张的。


    有贺知野他们三个一起,她还安心一些。


    四个人打好饭,马嘉悦一坐下就跟岑枳说:“枳姐,你这周五晚上有空不?”


    岑枳脑袋从餐盘上方抬起来:“有的。”


    “那正好,”马嘉悦乐颠颠的,“周五放了学一块儿走,我生日,去玩儿啊。”


    岑枳愣住,有点浅浅的焦虑冒上来,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好。


    “很、很多人吗?”她有些紧张地问。


    “都是朋友,”马嘉悦以为她不好意思,再次热情邀请,“来啊枳姐,你要是怕和我们一帮男的玩儿没意思,我把党夏也叫上。”


    岑枳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头来回捏了捏,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偏过脑袋,小声问贺知野:“你也去吗?”


    贺知野垂眼她,低“嗯”了声。


    岑枳点点头。


    连不合群的贺知野都去。


    那她、她也去吧!


    还好马嘉悦今天就和她说了,她能有五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好。”岑枳深呼吸了一口,郑重地点头。又问了马嘉悦具体的时间和会去的地方,准备回家之后查一下大致方位和内部陈设。


    见岑枳重新低头吃饭,马嘉悦立刻对上贺知野的视线,抽搐似的不停挑眉,笑得一脸暧.昧,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啊爸爸,我枳姐一听你去,立马就答应了。你这魅力,啧啧啧!


    贺知野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下意识扫了眼岑枳还捏紧的手指头。


    小姑娘不仅脑子不太灵光,似乎,还是个社恐。


    -


    周五那场未知生日宴带给岑枳的紧张感淡下去之后,“做人不能三心一意”的深层含义又重新把她包裹住。


    一直到快放学前的那节自习课,岑枳终于忍不住,把冥思苦想深思熟虑了一天的想法,问出了口。


    “那个,”课间,岑枳打断了装模作样盯着化学习题册发呆,手里还不忘捏着支水笔转悠的贺知野,“我有个事情,想和你确认一下,你有空吗?”


    贺知野转笔的动作没停,下颌微偏了下,眼皮耷拉着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你早上说的那句话,我想了一整天,”岑枳非常诚恳地说,“我现在想出结论来了,你看看对不对。”


    贺知野手指头上机械转动的水笔一顿,右手婉儿撑着桌沿儿,慢腾腾地靠进椅背里,脑袋微偏,看着她。


    岑枳向日葵似的,视线始终尾随着他,挨着课桌拧过身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把贺知野沉默但似乎重视了一些的样子,理解成:来,展开说说。


    “你的意思是,”岑枳问他,“我可以一直坐在这里了?”


    贺知野盯了她两秒,话音懒洋洋的:“嗯。”


    “那你,”岑枳小声问他,“再也不赶我走了?”


    贺知野耷着的眼睫毛压了下:“嗯。”


    岑枳的情绪明显上扬起来:“那我们接下去的两年,都是同桌了?”


    贺知野眉梢轻挑了下:“嗯。”


    岑枳笑眯眯的,一整排小米牙都笑了出来:“那我们俩,就这么定下了?”


    贺知野:“……?”


    没等贺知野回答,岑枳就窸窸窣窣地,做贼一样在课桌肚里一阵摸索。


    两只手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贺知野隐约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奶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孩子柔软的指腹,就不轻不重地在他掌心无意点了下。


    抽离开的时候,他大喇喇搁在膝盖上的左手掌心里,已然被人塞了个东西。


    小姑娘侧趴着头,唇角翘着,小声说:“你收好。”


    说完,像是又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对上他视线,语速又慢,又郑重,补充道,“定金。”


    贺知野只觉得眼睛像是被窗户外面的夕晖晃了下,眼皮触电似的一跳,视线下意识压进掌心里。


    那东西裹着蓝白色的油蜡纸,正面还趴着一只不咬人的时候,看着安静又乖巧的小兔子。


    一颗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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