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 95. 第九十五章 他对她好像耐心挺多的
    因为韩家军的加入,焦灼的战况有了明显的缓解。


    韩家军与这些人打了二十年,对这些外敌的路数再清楚不过。前方由黄秋玉率领的驻军正面吸引火力,萧衍行则带了一支小队从旁侧行骚扰之事,韩烨则悄悄带着韩家军中一支轻骑兵绕后,从后方切断了鞑靼军的供给。供给一旦被切断,前线的步调势必会被打乱。


    军心一乱,气势必定会被削弱,战况也随之会出现翻转。


    萧衍行等人的到来,给疲于应对的西北驻军注入了力量。


    时隔一年,所有人都以为韩家军彻底解体。这威慑西北二十年的旗帜再一次在西北的战场举起,给战斗的双方都造成非常震撼的影响力。敌军看到韩家军的出现不敢说丢盔弃甲,但也极受震慑。大庆这方,则给苦战多日的西北驻军喘息之机。极大的振奋了人心。


    萧衍行一行人山脉后方绕行,打了他们一个粗手不及。


    他本人则再次以韩萧的身份进入了战场。当这位在军中极有威望的悍将带着韩家军出现,很快取得了第一波的顺利。一场激战技术,黄秋玉下了战场战甲都没来得及脱,急急忙忙便赶过来见这位韩家猛将。那面具摘下来时,差点没惊掉黄秋玉的眼珠子。


    “殿下……怎么是您?!”


    这也是黄秋玉自六年前贪污案太子被废以来,头一次见到健康的废太子。


    原来这位在西北颇有威望的小将,竟然是疯了的太子殿下!


    黄秋玉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受。


    要知道,不管黄秋玉跟韩家之间有什么样的龃龉和摩擦,但对于萧衍行这个太子,黄家人是打心里推崇和认可的。黄秋玉私心里认为,萧衍行会是大庆的未来。所以当初萧衍行牵扯入反贪案中,他头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要求皇帝务必彻查。


    但是当时皇帝在气头上,谁敢多说一句都要适得其反,谁都不敢劝。兼之萧衍行突发疯症不能胜任朝堂庶务,被贬为庶民以后,黄秋玉已经许久没见过萧衍行了。


    陡然看到神色清明、风采不减当年的萧衍行,黄秋玉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殿下您没疯……”


    “嗯。”萧衍行点点头,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黄秋玉,自然也坦诚,“情势所逼。”


    四个字,差点没把黄秋玉的眼睛给说红了。


    当初的情况,明眼人其实都清楚皇帝忌惮太子。正值壮年的皇帝不允许有人威胁他的皇位,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行。他们身为臣子哪怕知晓不尬这样,却根本没办法改变皇帝的意志。


    天家无父子,父弱子强的局面一形成,这种争夺便是注定了的。


    后面的种种时过境迁,贤明的太子被废,朝堂又被肃清了一批有能之士。黄秋玉为此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毕竟那么优秀的储君至此陨落,换成了萧承焕那个纨绔上位,大庆将来还能好吗?本着不想看到乌烟瘴气的朝堂,黄秋玉才自请戍边。没想到柳暗花明,萧衍行竟然人好好的在西北待着。


    黄秋玉有些激动,当日夜里两人彻夜长谈。


    韩家军与鞑靼人对战多年,双方对西北的地形地貌都有一定的了解。


    往日与外族对战成败算四六分的。大庆成六败四,外族反过来。大庆看似占了优势,其实并不算压倒性的优势。如今边境的安宁并非外族忌惮大庆国力,而是得益于韩家军长久的威慑。如今失去了这个优势,鞑靼人必定抓住时机,反会咬下大庆一块肉。


    边境的防御是万万不能松懈的。但远在京城的那些人不懂。他们沉浸在虚妄的太平盛世中,反而忌惮起韩家会拥兵自重。处处打压韩家,企图分权。


    如今恶果铸成,果然,韩家军一被解散,外族大军压境。


    黄秋玉初来乍到,敌军袭击突然,完全没有给他一个反应的时机。黄秋玉应接不暇的同时,自然也明白自己的短板。他缺乏对西北各族势力和地形地貌的了解,但短时间内又没办法补全这方面的缺失。战况焦灼之下,才导致没办法制定出有效的作战方案。


    萧衍行这次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他当即拿出了一份极其详细的作战图:“如今的边防军事部署,势必要重新变动。”


    黄秋玉的眼睛都要瞪凸出来:“殿下,这舆图,这舆图是?”


    “嗯。西北的舆图,边防也囊括在内。”


    地图缓缓展开,大约能占满一张桌子。黄秋玉恨不得趴在地图上细细地看,画法跟如今的舆图完全不同。比他手头的这份军事图更详细:“这,这……也太详尽了。”


    萧衍行命人拓了一份图给他。


    黄秋玉往后少说五年得守西北这一道防线。军事舆图不可能略过他。


    “偶然从旁人手中得到了这份舆图,到底有多精准,尚不能确定。在用之前,还得安排人将上面注明的地方实地探查清楚。”想到王姝托人给他带的话,萧衍行道,“只有确定舆图上的信息准确无误,接下来的反击才能更加精准和有效。“


    黄秋玉点点头:“这是自然。”


    次日,驻地就派出了几支队伍出发。


    这之后,萧衍行便以韩萧的身份留在了军营里。


    他的身份还不能曝露,京城那边根本没放松对萧衍行的戒备。生怕他有朝一日再回来,对皇帝的帝位产生威胁。黄秋玉能明白他处境艰难,自然是帮着遮掩。


    至于这一批突然冒出来的韩家军,黄秋玉看在手底下这批西北驻军对这些人的袒护,便也十分识趣的没有过多的追问。


    接下来这一个月内,萧衍行屡屡随军出征。大庆有了韩家军的助力如虎添翼,一改颓丧之气,反压着鞑靼等外敌打。短短一个月,将压境的敌军硬生生驱赶出百里之外。


    第一阶段的驱逐,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鞑靼陆陆续续纠集了将近八万兵力,这么大阵仗,不可能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就灰溜溜地回去。他们跋山涉水到了大庆的边界,拼死也会咬一块肉带回去。


    换句话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不打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结束的。


    萧衍行被困在了西北,暂时不能离开。所有的事情只能通过书信往来。他深夜偶尔需要通宵达旦,每每翻看着萧宅那边的来信都要骂上两句:“懒骨头。”


    韩烨经常听他骂,实在是好奇。


    虽说他这舅甥的名头不那么正,但军营带着操练几年,萧衍行这人他还是知晓的。就萧衍行这等多说一个字都嫌累的性子,到底谁这么有本事激得他隔三差五的骂一回。


    莫遂默默地咧了咧嘴角,高深莫测地看向营帐内:“不可说,不可说。”


    韩烨没好气地拍了莫遂后脑勺一巴掌,抱着佩刀转身离开。


    莫遂捂着后脑勺嘀咕了一嘴,默默地回了营帐。


    ……


    西北边境战况激烈,死伤严重,京城那边自然也很快收到了战报。


    不过京城在边境的千里之外,不管外面打翻天,京城该歌舞升平还是歌舞升平。哪怕战报一叠一叠地往尚书台送,京城的这些人紧迫程度自然不能跟西北边境比。对于黄秋玉连发急报,要求的增加粮草和军用物资的供给和战死将士的抚恤饷银,朝堂上的官员们意见各不相同。


    有些人认为黄秋玉狮子大开口,指责黄秋玉无能。举例称,当初韩家镇守边境就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损伤。造成这样惨烈的死伤数目,黄秋玉应当承担损失和责任。


    另一方则认为,此时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应当以大庆边境安危为重。先拨款支援,再论主将失职与否。朝堂上下甚至还为这事儿扯了小半个月的皮。户部以去岁江南赈灾耗费巨大,如今拿不出粮饷为由推三阻四。


    有忧心西北边境战况的官员为此事据理力争,与这些事不关己的官员隔三差五地一通唇枪舌剑。


    皇帝被他们吵的头疼,便各打五十大板。


    战事如何能糊弄?没有粮草和甲胄,驻军们又如何能守住西北?


    这事儿是能各打五十大板解决的么?西北要塞关乎大庆的安稳,必须得慎重。毕竟若西北边境当真失守,鞑靼举兵南下,冲入关内,后悔可来不及。


    一时间朝堂内外,都议论纷纷。


    皇帝自然也知晓严重性,但刀子还没砍到脸上,总觉得没那么严重。再来,战报送到京城除了汇报战况以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求军备物资和增兵支援。


    拨款,朝廷是有那么点困难的。


    说起来,这些年大庆大大小小的灾祸接二连三,赈灾要钱,打仗要钱,修水利也要钱,国库便是再充盈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去岁江南水患,死伤上千人。户部为了给太子萧承焕擦屁股,又一次大出血拨款修河道,安抚灾民,确实是拿不出钱。


    朝堂上为了这事吵的不可开交。


    粮草是务必得运送去西北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有人的共识。就是如今这个银子该怎么拿,从谁那里拿,就是个十分难解决的问题了。


    国库空虚,他们总不能变出银子来吧?去岁江南还遭了洪灾,鱼米之乡都没粮了,朝廷是真的穷。


    顾斐默默站在右侧的末端,竖着耳朵听前头的大人们各执一词,眉头慢慢地拧起来。


    他一个五品修撰,这个场合还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哪怕心中有不同的意见,也只能木着一张脸听从上面人的指示。不过眼睁睁见这群人吵了快一个月还没有结果,他的心中不由的憋了一股闷气。


    当日下朝后,他没着急回去,秘密去了杨侍郎的府上。


    礼部侍郎杨茳是萧衍行的人,顾斐是知道的。虽说萧衍行那边没有给过他准确的名单,但凭借上辈子的记忆,顾斐清楚如今朝堂上有不少人是站在萧衍行这一边的。他今儿会去杨家拜访,也是打着事先跟杨茳接触解除,询问一下萧衍行那边怎么解决军备的问题。


    事实上,杨家确实正在为军资之事发愁。


    西北要塞战事突起,打了个措手不及。萧衍行那边还没来得及给京城来信,自然也就没什么指示。但这些废太子党也知晓问题的严重性,提前在商议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西北等闲要固守的,毕竟萧衍行人就在那边,一旦有事,废太子首当其冲。


    若是鞑靼人上了太子性命,这可是要关乎大庆的未来。


    杨家的书房聚集了一批人,跟在朝堂上一样愁眉不展。一群人商议了许久日,未果。


    顾斐端坐在其中,沉思了许久,提出让各大世家捐赠财物来解决。


    “怎么说?”


    “各大世家,腰缠万贯的多如牛毛。每日府中花出去的银两如流水,只要他们捐出一个月的花销,十个世家就能凑足军资。”顾斐可太清楚了,就算柳家这样自称书香门第朴素的人家,山珍海味,齿甘乘肥,软裘快马,每日的花销也在上千两。何况别家更奢华的世家?


    ……这倒是。


    这话说出来,有不少大人面上尴尬。他们府中的一日花销,也大抵是这个数目。


    书房静了一静。


    许久,没人继续开口。


    杨茳叹了口气,以明日再议提前结束了这场会议。


    顾斐从杨家走出来,扭头看了看杨家的牌匾,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来之前他抱了很大的期望,不得不说,走的时候他十分失望。所以第二日的商议,顾斐没有再去杨家。


    ===


    过了几日,朝堂之上,自然又旧事重提。


    西北边境接连战报送至京城,催得越来越急。朝廷上下为了此事也吵得不可开交,一直没得出个好的解决办法。今日,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就砸一轮争执过后,中场休息。忽然两个宫人从外头抬了一个大铜鼎进了大殿,放在了大殿中央。


    众人云里雾里之时,就见几位新晋官员忽然上前,当众表示愿意捐赠一年的俸禄,支援西北战事。


    话音一落,开口的第一个人摘取了身上诸多值钱之物,叮呤咣啷地放进了铜鼎之中。第一个人走过,后面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上前,一个接一个往铜鼎中放置了财物。顾斐是最后一个,他目不斜视地从众人身后走上前,将身上所有的财物掏了出来。


    此举全程不过几息的功夫,却仿佛过了一年那么长。


    几个年轻官员这莫名其妙的一举,朝堂上下骤然间鸦雀无声。


    皇帝端坐在上首,饶有兴致地看向这几个年轻人,许久,目光幽幽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眼观鼻鼻观心的各位老大臣们。


    虽无言,却好似有千斤重。


    一时间,目光刺目的叫这些装聋作哑的老大臣如坐针毡,有些人已经绷不住面红耳赤。


    “听闻一些大人府中开销甚大,一日少不得得千两纹银。”皇帝的话幽幽地从头顶飘下来,好似没有恶意只是调侃一般的道,“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一落,前排硬着头皮不接茬儿的老臣们身体一僵,更沉默了。


    “顾修撰,你来说。”


    顾斐被点了名,一瞬间,朝堂上下的目光全看了过来。


    他倒是也没慌张,就只是镇定地走到大殿中央。他朗声开口:“回禀陛下,下官不知各位大人府上一日花销多少。不过陛下若是问下官,一只鲍鱼多少银两,一斤金丝燕窝多少银两,一两武夷大红袍多少银两?一匹云锦多少银两?下官许是能答上一二。”


    说着,他也不必皇帝继续问便道:“一只鲍鱼三两纹银,一盘得三十两纹银。一斤金丝燕窝三十两,估摸着够一个人每日吃一碗吃上半个月。一两武夷大红袍百两银子起步。一匹云锦三十两……”


    随着顾斐的嘴里爆出确实的数据,满朝堂的人越听越心惊胆战。


    顾斐仿佛瞧不见有些人额头的虚汗似的,慢吞吞地做了最后的收尾:“陛下,下官出身贫寒,也就见识过这些好东西。其他的,下官还没见识过,不晓得什么价位。”


    皇帝本也是故意讥讽一下这些整日喊穷的大臣,结果这一问,也问得自个儿惊心。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往日他虽知晓下面有些人活得奢靡,却从未有过一个确切的概念。如今当顾斐当众把具体的数字爆出,他才惊觉竟然如此惊人。确实如顾斐所说,这些人有那闲工夫为了一百万两军资吵上十天半个月,不如做点实事。


    他们只需要一人捐出半个月的开销,就足以支付这些。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能以为如何?


    自然是无一人敢说话。


    接下来,捐钱变得顺畅了许多。众人纷纷表示,都愿意捐赠部分家财支援西北。


    且不说京城为了支援军资一事,顾斐从一个被众人看好的英年才俊,变成了顾头不顾腚的鲁莽蠢材。还没走上青云路,就同时得罪了朝堂上十五位四品以上大官,往后怕是到死都翻不了身,当真愚不可及。就说后宫的妃子们也在为一个吕黎的出现同仇敌忾,难得的团结起来。


    不为其他,只为这个灵嫔实在太受宠了。


    受宠到已经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击碎了好些人的自尊心。


    她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不拿后宫女子当回事的皇帝,会这么的容忍一个女子。即便这个女子确实长得美丽动人,但往日后宫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稀罕的美貌。


    就像曾经的皇后,艳绝京城,艳冠后宫。


    那位不仅仅是长相上的倾国倾城,更有着男子都没发匹及的学识和才能。长相、气度、才能、心胸,无一能挑出错来。这个吕黎到底凭什么?凭这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气质么?韩皇后那是骨子里的高傲,这吕黎高傲个什么劲儿?!


    她们瞧不惯吕黎,手却又伸不进长乐宫。


    是的,吕黎一进宫就被单独赐了宫殿。长乐宫。一个嫔妃,没有过生育皇嗣的功劳,也没有强势的娘家为大庆立下过汗马功劳。她就靠着一张脸得了这么多的优待,其他宫妃们根本不服!


    “王婕妤,你就不生气么?”


    “气什么?”


    “气这灵嫔啊!她一来把咱们的宠都抢完了!”


    “……可不是?”王如意真的很想说,什么叫抢?那些宠爱本来也不属于你啊,嘴上却十分赞同的附和,“这灵嫔未免太霸道,也不晓得她能得意到几时?”


    “反正得意不了多久!”


    王如意自从想通以后,再没有像往日那样缩在清月阁了。她如今时常会跟一些宫妃走动,联络感情。自打皇帝秋猎回来,后宫的势力就仿佛重新洗牌。以前是叶贵妃独大,贤妃和德妃各有自己的小圈子。如今灵嫔住进来,就变成了四宫对峙的局面。


    下面的小妃嫔们连盘菜都算不上,自然没有上桌的资格。


    唯一还算有名号的王如意,本来再成长成长就该成气候了的。可天不从人愿,灵嫔的突然出现占据了皇帝所有的心思,王如意这厢还没冒泡就已经沉下去了。


    虽然也呕得慌,王如意倒也没太慌张。皇帝亲口答应过给她一个孩子。


    不管男人的话有几分真,但皇帝当日亲口当众承诺了她,这就是给了她借口。往后她拿捏这个借口去成事儿,也有说法。再来,王如意总觉得皇帝跟这灵嫔之间怪怪的。这灵嫔若是当真那么受宠,皇帝不可能不碰她的。可这灵嫔就是没承宠。


    “到底长得像谁?”


    她是不知道灵嫔长得像谁,她就是知道,灵嫔若再这样矫情下去,皇帝对她的兴趣早晚会消失殆尽。到时候,这高傲的灵嫔还不知道归宿在哪。


    不过这些都不管王如意的事儿,她唯一在意的,皇帝什么时候到她这里来。


    事实上,皇帝已经许久没招幸宫妃了。他唯一的几次进后宫都是去长乐宫,但内务府那边也没有留宿的记录。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不可能不想那事儿,皇帝以往总是保持着一月五回的频率。王如意始终觉得,得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出手一次。


    她心里盼着的皇帝,如今确实人在后宫,只不过是在钟粹宫。


    说起来,这是皇帝回京以后第一次进钟粹宫。


    叶贵妃双生子停胎一事,他在木兰猎场时就听说了。皇帝虽然子嗣不少,却还是喜欢多子多福的。陡然听闻叶贵妃停胎,自然也是难受的。不过这点事还不足以让他提前结束秋猎返回京城,他只是吩咐下面人给钟粹宫赐了些东西,安抚了叶慧琼一二。


    回京以后,皇帝本来要去看看停胎的叶慧琼的。但叶慧琼因身材样貌没恢复,怕被皇帝看到了会对她心生厌恶,几次推拒。


    次数多了,皇帝便以为她拿乔,也歇了去看叶慧琼的心思。


    正好今儿遇上吕黎好似想通了似的,如今也不抗拒他的触碰了。虽说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高兴了还是会冲他笑的。皇帝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见到她笑,反而失去了碰她的兴趣。


    “你不该笑的。”皇帝盯着吕黎的脸,“你这张脸不该这么笑,往后莫要笑了。”


    吕黎被他说的心口一跳。


    倏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狠厉的瞪向他。


    这一眼,反而叫皇帝脸上的冷冽化了许多。他重新摆上了笑脸,态度温和起来:“生气了?”


    吕黎不搭理他,冷冷地返回了内殿。


    “你走吧。”


    “呵”皇帝看着她的背影走远,笑了一声,也没跟他计较。


    交代了宫人照顾好吕黎,转身又除了长乐宫。


    倒不是他总惦记着叶慧琼,特意去热莲蓬冷屁股。实则钟粹宫跟长乐宫离得不远。皇帝每回从这经过,总能瞧见钟粹宫。想着叶慧琼别扭也别扭好一阵子了,为了他收了吕黎的事儿闹别扭吃醋是情趣。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也是时候让她消停。


    钟粹宫主殿外,宫人瞧见他立即就要跪。皇帝一个眼神让他们退下,径自走了进去。


    不巧,皇帝进内殿的时候。


    叶慧琼正在涂药。脸上的斑纹要涂药,肚子上的妊娠纹和老橘子皮的皮肤也要涂药。脑袋上斑秃还得涂药。皇帝卜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没有上妆没有包头巾脱得干干净净的叶慧琼。她脸上不上妆已经不能看,松垮的肚皮更别提。


    四目相对,叶慧琼死了的心都有了。皇帝目光落到她那块垂下来的肚皮上,又落到她那张得了黄疸似的大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皇帝惊觉,叶慧琼何时老成了这样?


    再回过神来,他眼中倒是没什么嫌弃之色。只是单纯的错愕,仿佛很意外。而只是这点错愕也足够叫叶慧琼崩溃,怎么能叫皇帝看到。床上拿毯子包住自己开始哭的叶慧琼又羞耻又难过,更多的是恐慌。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害怕自己的宠爱至此消失不见。


    他反倒走过去坐了下来,难得温情地将人抱在了怀里拍了拍:“莫哭了,老了就是老了。人总有老的一日。”


    叶慧琼哪里能接受,她还想再霸宠十年。


    叶慧琼哭得好难过,皇帝的怀抱让她又心酸又惊喜,期期艾艾的问:“陛下,妾身是不是很丑……”


    “你本来生得也不美。”


    叶慧琼冷不丁的被他一噎,差点没噎得翻白眼。


    皇帝可不会惯着她,只是十分客观地称述事实:“整个后宫,就属你的样貌最不起眼。如今虽说是丑了些,但朕宠你也不是看脸的,安心吧。”


    突然哭不出来的叶慧琼:“……”


    皇帝宽慰了她两句,吩咐宫人好生地照料她。很快就站起了身,带着人离开了。


    且不说叶慧琼盯着皇帝的背影气得直捶床,清月阁这边,王如意都准备睡了,门被人从外头喊开。王如意披散着头发迎出来,看到皇帝站在院子里还颇有些惊异。


    按道理,皇帝这时候应该还想不起她才是。怎么会大半夜这个时辰过来?


    不过不管他为何这个时辰过来,王如意立即调整了面部神情,欢天喜地地将人给引进了屋。


    说起来,皇帝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招幸过女子。


    在猎场的时候,被吕黎占据了心思,没心情招幸别人。回来后又还是吕黎,莫名让他想起了故人,几次进后宫都莫名其妙地去了未央宫,一呆就是一晚上。哪怕他本身不是个欲念重的男子,也会想。正好宽慰了叶慧琼半天,他想起了同样落了胎的王如意。


    想着小姑娘当时哭得也可怜巴巴的,顺便过来瞧瞧。


    王如意年纪轻,落胎的时候月份也浅。那场孕事与她来说,根本就没妨碍到什么。


    她身上是半点痕迹都没有,依旧鲜活鲜嫩的要命。


    这一夜,王如意自然是不会放过。


    ……


    京城这一通乱,凉州这边反倒安宁下来。


    王姝经过了这段时日的修养,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长胖了一圈。其实说胖也有些夸张,不过确实比先前涨了些肉。王姝原先是有些偏瘦的。用个词来形容就是纤细。怀了孩子,反而让她看起来正常了。王姝日日盼着三个月快些到,她好出门走动。


    八月底,王玄之出孝。王姝预备九月底的时候开宗祠,主持记名。


    正好这个时候王姝的胎位也坐稳了。


    她正在用心筹备开宗祠的事情,某一日林二来禀告,说县城里忽然多了不少外头来的势力。这些人全都是冲着萧宅来的,见天儿的打听萧衍行的事儿。


    给花氏送亲的那批人两个月前就已经走了,来的这一批,自然不是那些人。


    王姝眉头皱起来:“可查过是哪里来的人?”


    林二摇了摇头。


    “可清楚他们到底在打听什么?”


    “好似在打听萧宅请大夫的事儿。县城里好些要管的大夫都被问过话,尤其是前些时候去萧宅看过病的大夫,还被人掳过。”说到这,林二也觉得古怪。好端端的,打听萧宅请大夫做什么?


    王姝的眉头皱起来。


    “大姑娘,咱家要不要管?”林二也觉察到了不对,太古怪了。


    管是自然要管的,就是得查清楚才能管。这帮人别的不打听,光去打听萧宅请大夫的事,只能是关心萧宅谁的身体。可是萧衍行的身体没问题,他能吃能睡还能上战场。那就是打听旁人?细细一思量,萧宅身体不好的,除了花氏也没旁人。


    ……但他们打听花氏的身体做什么?


    “叫汪老三注意下,看近来可有人去寺庙那边打听。”


    只要这事儿别跟萧衍行挂上,问题就不算很大。


    林二点点头:“属下省的。”


    这事儿还不等王姝查清楚,她倒是先收到了一封来自边境的信。


    不必说,自然是萧衍行写来的。这人估摸着写信时心情不大好,字儿都要刻进纸里去。得多生气才这么大的手劲儿。王姝笑了一声,就看信上龙飞凤舞的写满了一页纸,一大半在斥责王姝偷懒不给他写信这件事。剩下的都在询问王姝身体状况。


    最后一句:“记得回信,别想一句话打发了我。”


    王姝盯着这句看了许久,鸡贼的意识到一件事。她好像在潜移默化之中,把萧衍行的性子给磨出来了。这位不近人情的爷,好似对她比对别人多了很多的人味。


    比如说,耐心很足。


    捏着下巴思索了许久,王姝蓦地咧嘴一笑,不管怎么说,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儿。


    果然恶人需要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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